“刘叔是种地的老把式,你说的肯定对。先回去吃点热乎的,我这手冻的很。”
南鑫呼出的气息,成了一团白色烟雾,可见天气是极冷的。
刘老大和南鑫到食堂的时候,顾南城已经到了,坐在桌前,自个吃着饭菜。
刘花儿端了鸡蛋放在他面前,“东家你先吃着。”
“够了。”他低声说了句,面色冷淡,和天气相差无几。
刘花儿起身要走,看到食堂门口站着的两人,“爹你和南鑫哥赶紧过来吃饭吧,都准备好了。”
南鑫点头,脸上带着笑走了过去,“哥,你咋在这里吃,嫂子呢?”
“昨儿去镇上没回来,赶紧去吃饭。”他不抬头,剥开鸡蛋吃下。
“这鸡蛋好,是咱们瓜田内养的,我吃一个!”南鑫说着坐下。
刘老大走到食堂打饭处,瞧着刘花儿,“你给南鑫端些饭菜过去,南鑫不错,你可要抓住机会了。”
“爹,你说什么呢。再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我只把南鑫当哥看。”刘花儿面色一虎,佯装很生气的样子看着刘老大。
“我也是为你好,你咋就不懂。”
刘老大甚是苦口婆心的劝说,本想再说,却被刘花儿瞪了一眼,自个端着稀饭和花卷送了过去。
她对南鑫没有感情,她中意的是怀义,她瞧着舒服的那人才是良人。
想起怀义,她眉眼之间带了笑意,那便是喜欢吧,即使知道他不情愿,却依旧想着如何去靠近他。
她还求了夫人去说,不知,怀义是否会答应娶她?
刘花儿放下食物离开,南鑫和南城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饭,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哥,咱们家种的蔬菜,冻死的太多,冬天种蔬菜不成,气温太低了。”
“气温低?之前不是建造了几个盛放庄稼用的大棚。约莫中午的时候,你找人去收拾一下,两边透风的位置,布帘子挡住,在里面试试看,能否种的好蔬菜。”顾南城吃掉最后一个鸡蛋,喝下稀饭,已经饱腹。
顾南城觉着这等简单的吃饭动作、他很轻松,毫无拘束,饭菜虽糙,但吃的开心。
“大哥说的意思是、在大棚中种植蔬菜?这个、像是没人做过,我们先试试。”
“嗯,先用一小块地试试。刘叔是个种地老把式,让他看看地和棚内的温度是否可行。”
关于在大棚里种植蔬菜,他突然想起,并不打算去深作研究。
毕竟天气寒冷时间也不长,他没必要为了这些蔬菜,让大家置于寒冬之中,若是能种出自然为好,种不出也无关紧要。
在瓜田一直呆到中午时分,他再是呆不住了。心中担忧,小娘子带着孩子们、万一在镇上玩的开心了,不回来怎么办?
随即、让瓜田的人驾了车去镇上,他也一并跟着。
寒冬十分,街上也甚是冷静,子墨并没去吃什么小火锅,而是在下午真是温暖时,带着孩子准备回家。
和姐姐聊了许多,直说让她安心养胎,学堂的事情,先暂缓,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送他们到门口,林子晴瞧着子墨,带着不舍,“回去吧,再是不舍也得回家,别让家中人担心了。”
“姨母放心,过年时还是要过来一趟的。”
高湛回去,这里只剩下姨母一人,夏天想,她娘肯定会担心,过年的时候定然是要过来的。
“姐姐听夏天也说了,你只管安心养着身子,等过年我和夏天再来。”
“好,赶紧回去吧!”
安然站在门口位置,着急推开大门,身边站着婢女,正欲上前帮忙,安然一斤推开了门。
瞧见外面之人和一辆驴车,她甜笑大喊,“爹爹来了,是来我接我们的吗?”
“小心一点,别绊着了。”他伸手把安然从门槛那边抱出,大长腿一迈,进了院子。
“让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宅院可是安好?”他甚是关心的话,眼眸在林子晴身上,闪过,落在小娘子面上。
“姐姐甚好,你怎么来了。我们正要离开回去。”
“我来接你们,天冷的缘故、街道上青石洒水即刻结冰,马车也得走的稳当些,不然滑了蹄子!”顾南城面色如常的说。
林子晴看着子墨和顾南城,之前一直觉着他配不上墨儿,现在却发觉,他们之间越发般配起来了。
除去名利和权势,她们也不过是平常人罢了!
马车让荷香带着三个孩子一起,他和子墨坐了驴车,从镇上归家。
漠西疆地、帐篷之中。
面色带着憔悴的小娘子看着身边两个孩子,睡的甚是安稳,她手中提着包袱,又拿起一些孩子衣衫,轻轻折好,放在孩子的两侧。
“好好的、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对不起……。”她低声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面色憔悴带着无助。
“长姐,我们得走了。”少年从外面进来,瞧着瘦小的女人,脸色甚是不健康,身形较之前瘦弱不少。
“小逸,你说、我们还能回来吗?”
她语气犹豫,第一个孩子,她不知是否自愿生下的,那时只记得疼痛,从成婚洞房和将军发生关系、到生下孩子都是疼痛。偏生那时的她不能离开他,不能离开韩家。
第二个孩子出生在逃难中,从漠西疆地离开才知道,她竟然怀孕了,只能在逃难中生下那个注定命运波折的孩子。
“长姐,若是不舍,我们带着吧。小逸还能帮忙照看他们,我们这次离开、小逸也不确定能否再回来。”
他不知带长姐离开是否为好?他心中很是纠结,长姐、在这里生活的根本不快乐,为何,韩将军不放他们走呢。
不知从何时起,他也不愿叫那个脾气越发暴躁男人为姐夫了。
之前,他未曾来到漠西疆地、未曾成为大将军的时候,他们的生活还是平常的,那时他对长姐还是带着感情的。可现在、他心中应该已经完全没了长姐的地位。
身居其位,不得不多虑,他懂得。但他也有选择,便是带着长姐离开这里!
小妇人起身,面色带了苍白的笑,“我们走吧,他们留在这里还能吃上饭,或许将来可能成为可可造之材,若是跟着我的话,恐怕连温饱都是问题。”
“长姐,你真的舍得?”
“舍不得又如何?”她轻声说道,抓着包袱便要出去。
“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走?小逸先出去”
男人进来,脸上冷若冰霜,满腔怒火,这个女人,竟然在他十万火急寻找粮草之时,想离开这里。
“你、……。”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是已经休息下了。
“我如何?我告诉你,再让我知道你离开,我会把那个孩子扔出去,喂狼。你可知,漠西最多的便是野狼。”他倾身说着最残忍的话,就在小妇人的耳边。
女人浑身轻颤,她知晓他的残忍,却不知,他会这般残忍到弑子喂狼。
“你何必这般残忍,他们也是你的儿子。”
“我如何确定他是我的儿子,你若敢走,我就敢扔了那孩子。”
女人强忍眼泪,失力般双手垂下,包袱落在地上,她继而蹲坐在毡毯上,双手抱膝。
“你是不是厌恶我,才这般折磨我。我、好像许久不曾知道,何为笑、何为哭,眼泪像是流干了,我甚至觉着,是否就此死在你面,才能解脱了。”
“你说什么浑话,我何时厌恶你了,我只是、”男人停顿继而才说,“我从来没讨厌过你,你却一直抗拒着我,你何曾真真正正的相信过我。”
女人身子一顿,轻声带着无力,“我相信过你,只是,我的心小,分给弟弟妹妹一些,再分给两个孩子,到你身上的时候,你看不见……。我曾经把你当成救命稻草,后来的教训告诉我,我只有靠自己能力,才能养活弟弟妹妹和孩子。你却一直怀疑我,还要把孩子喂狼,你的心真的好狠。”
她一声声的说着,像是在控诉他的十恶不赦,他的罪孽深重。
男人伸手抱住小娘子,让她靠着他哭泣,“阿卿,你这是在说我的不对吗?”
“不敢,我只是觉着自己无能罢了!”她轻退,想脱开他的禁锢。
“我听的出来,这段时间对你、我确实失了几分耐心,我们今后互相扶持,你也不可在私自便要离开,可好?”
“你说不相信我生的孩子,还、不愿出手救小逸,他真的生病了,我得带着他去看病。”
“我相信,你留下我便相信。小逸的病?他得是什么病?”他为何不知小逸生了病。
他忽略的事情太多了,她的情绪、小逸的病情,家中大小事情,他从未仔细去想过。
其实,最让女人无法安心的是,她在韩家的地位,生下两个孩子又如何?还不是没有明媒正娶,她终究不是他的正妻,她心中不安,得到了一些却越发想得到更多,包括他的全部。
是她贪心了吗?
寒冬即逝,初春莅临。
硬是在没有食物坚持的情况下,他们度过了这个寒冷的冬天。
“将军,你真的决定了,现在就要去。”韩放立在韩子莘旁,看着他问。
“嗯,再不去的话,恐怕再无粮食养活士兵。我离开这段时间,你照顾好他们,杨氏兄妹还有两个人公子。”
“将军的意思是,您要带夫人一起过去?可行?”韩放惊异的问,这不是韩大将军的作风啊!
“她留在这里,你看不住,我带在身边才放心,她脾气倔的很。”难得他轻声解释。
“也好,让夫人出去散散心。您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杨氏兄妹和两位公子,等将军归来。希望,我们漠西疆地今年能大获丰收。李林和徐明聪、他们已经确定,今年可以种植庄稼。”
“如此甚好,我这次前去,定会带来粮食。”
韩放其实心中也有担忧,年前本是给顾家送了消息、询问了意思,却没得到他们的任何回应,难道是没收到信?没收到这倒还好,就怕他们收到信,不管不顾。
其次、他还是担心,将军和夫人这次前去是否真的如愿得到粮食。
又怕这个开春,他们在得不到任何食物的支援下,撑得过去吗?
春季二月份,万物复苏,每年的这个季节,最是让人欢喜的时刻。
两个姑娘去了镇上,一个学习一个看铺子。顾南城交代了商城装修事情,将从镇上回来。
田地之内,小娘子和荷香在旁处,一枝枝的修剪着手中的葡萄枝。
早先种的葡萄藤太过于密集,现在一经长大,更是密不可分。
人进去葡萄藤内都是问题。子墨便说,拔出一些,修剪了枝丫重新种下。只等再过一两年,恐怕又长的粗壮。
“荷香,把你那边的葡萄枝再抱来一些,我来修剪。”
她坐在地面席子上,腿脚伸开,挡着洛尘,让他在一处玩耍。手中灵巧,修剪葡萄枝倒是不嫌硌手。
“小姐,您做完那些便好,剩下我来收拾。”
“都是一样的,快点修剪完,剩下的这些枝干找了地方插苗,还能存活。”她轻声说道。
看着被从枝干上修剪下来的旁支,插苗之后,不用多久便能存活。
洛尘爬到了席子外面,子墨起身,正想抱起他,却被眼前一个男子抱了起来。
“这小子总是乱爬,怀义家的田地收拾的如何?”子墨轻声笑道。
“收拾好了,你们这是作何?好好的树怎么就拔了?”他继续抱着洛尘,并未给了小娘子。
“长得太密集,先拔了再重新种。怀义可是有兴趣种葡萄。”
子墨瞧着怀义,见他眼神一直落在葡萄枝上。他应该乐意去种,怀义的思想还是比较能接受一切新鲜事物。
“好啊,我觉着甚好。这葡萄除了摘下卖钱,还能做其他吗?”
“可以啊,比如酿酒、做成葡萄干、榨成汁,都是可以的。你若想种的话,我便让花儿从中多拔出一些,这些修剪下来的枝干也是能种的,不过可能等上一年。”
她倒是希望怀义能种上一些,若今后酿制酒的话,肯定需要大批的葡萄。
“刘花儿?”他抓住了关键名字,不过、他倒是不太喜。
“怀义,你对花儿印象如何?”小娘子看着他笑的自然,似是问着无意般!
想到之前,刘花儿求她之事,想先探一下怀义的口气,若是真的喜欢倒也成就了一番姻缘。
“还好,是个能干的姑娘。”他轻声说。
“这姑娘极好,若是给你当媳妇可好?”她笑意盈盈似是打趣。
“这个、是她对你说了什么?”怀义聪明的想到了什么,这才发觉,她一直在试探他。
“倒也没什么,你听听好了不用放在心上。洛尘给我抱他,这小子甚是调皮。”
看来怀义是不喜花儿了,罢了!她回头便回绝了那姑娘吧!
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029 以亲事换粮草
一场春雨,贵如油。
刚插下的葡萄枝,像是一夜之间争相发芽。天气回暖,人褪厚衫,身子越发轻盈起来。
子墨静卧床榻,并未起来,可能是春天,身子愈发困倦喜睡。
身边男人动了下身子,她轻声言语,带着咕哝不清,“你要起来了?”
“再不起来,门都要被拍散了,定是安然带着洛尘在外面,你继续躺着,我出去看看。”
他快速穿上衣服,起身,在她脸上落下湿吻。
小娘子偏头闷笑,“不嫌害臊。”
“我亲自家媳妇害臊什么,再睡一会儿,昨晚、是不是太累了。”他故意在她耳边咬声说道。
子墨脸色通红,扯了被子,躲在里面。
听到脚步声走远,才缓缓掀开被子。
她不愿起来,再睡一会儿好了,昨儿情事太荒唐了,他带着她折腾几个羞人姿势,现在膝盖处还带着淤青,她身上可谓是浑身赤裸,丝毫不挂。
抱着被子,倒甚是丝滑温暖。
顾南城开门,见门外之人,正是安然和洛尘,已经快有一岁的洛尘,慢慢悠悠的开始走动,好在有安然扶着,倒是无碍。
“你们两个起的真早,怎么就上了二楼来?”他站着瞧向他们问。
“是弟弟,他非要来找娘的,我就带着他进来了。”安然抓着洛尘的胳膊,轻声说。
洛尘年幼,口齿不清,对着顾南城张口便是,“娘……。”
“混小子,只会喊娘。”他轻声笑了,继而看着安然又道,“安然带着弟弟下去,你娘再睡一会儿就起来了。”
“不要,我也要找娘,太阳都升起来了,没有理由再睡的。”
“要、娘。”洛尘倔倔的喊着。
不得已,顾南城微微闪开身子,嘱咐他们,“你们轻点声音,不许大声吵闹。”
“好,我带着弟弟安静一些。”安然点头,牵着洛尘,连抓带拖的走了进去。
顾南城尾随其后,一路跟着,看来子墨今早是睡不成了。
洛尘走到床边,和安然一致,趴在床边,扯着上面的被子。
小娘子早被他们吵醒,躺在床上,突然睁开眼睛,故意吓了洛尘,“你怎么起那么早,过来干嘛?”伸出白嫩如藕节般的胳膊,轻轻扯了下洛尘的脸颊。
“娘……。”洛尘的声音很带感,不是温温糯糯,而是那种,气短快速,猛地一喊,顿的格外带喜感。
“我在,你喊我做甚?”她微微起身,瞧着安然小声说,“安然,帮我把衣服拿来好不好?”
“好,娘,你衣服怎么仍在地上啊,会弄脏的。”安然模样甚是正经的、把地面上扔着的衣服捡起来。
“我来收拾,安然不用管这些。”
顾南城黑着脸快速从外面进来,拿过安然手中的衣服。
昨晚,他脱掉的小娘子衣服,扔的满地都是。
“好吧,那娘的衣服,要从柜子里拿吗?”
“我来拿,你带着弟弟出去玩,等一会儿你娘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没事,我和弟弟在这里等着。娘没穿衣服的时候,我也见过。”安然丝毫不在意,说的很自然天真。
顾南城手顿了一下,安然见过?他听着好生别扭。
顾南城去衣柜里拿衣服,安然走到床边,伸手和洛尘一样扯着小娘子裹在身上的被子,“好好玩,扯掉、扯掉了……。”
两个熊孩子,甚是淘气,子墨轻声笑他们,“不许胡闹啊。”她被子之下,可是什么都没穿。
洛尘人小,还站不稳,被子被夺走,他直接一屁股蹲在了地板上,撇嘴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