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摇摇头,又点点头:“像以前那般便好。”
“以前我对你不好,现在想对主人好,主人不愿意?”
赤裸的肌肤相贴,南箓吐出的气息就在自己唇边,可把张至深给弄得浑身无力,他微微推开一点南箓:“你……你到底是谁?”
温柔勾人的眸子一僵,闪过一瞬的慌乱,随即又魅惑道:“我是南箓,还能是谁?”
张至深更将他往外一推:“你不是南箓!你是哪个妖精变成的?我的箓儿呢?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南箓一愣,随即冷笑:“看来深儿很不喜欢刚刚的样子。”
张至深一顿,指着他:“你你你……”
南箓道:“你不是很想要我么,为何不要?是我不够温柔?”
张至深瞪大了一双凤眼:“你真是南箓?”
“深儿连我都认不出,要接受该有的惩罚。”
张至深双目一闭,四肢往床上一瘫,一丝不挂,任君采撷的模样:“来吧,老子任由你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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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他睁开眼,南箓还维持之前的姿势,深邃美目温柔地瞧着自己。
“怎么了?”
南箓道:“今晚你来。”
张至深眨了眨眼,疑惑地望着他,然后笑道:“还是你来吧。”
“你来。”
“不用客气,今晚还是你来。”
南箓的声音微微冷了:“我要你上我。”
张至深依然客气:“我被你上习惯了,还是你上我比较好。”
南箓便低下头来吻他,慢慢的深入,唇舌交缠,一只手抚到了张至深的下面,握住那最敏感的地方来回摩搓,张至深一个激灵,舒服地抱着他索求更多。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南箓有其它动作,直到那狐狸精试图往他身上坐下去时,他才猛地一个推开他:“箓儿,不要!”
“为什么不要?”激情中的妖精抬起一双雾气迷离的眼。
张至深一囧:“我我……我赶路累了,没有力气!”
“没关系,我来动就好。”
“不……不好!”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张至深摊开赤裸的四肢,“老子就是要你上我!”
“可是我想让深儿抱我。”
“我我……我我我……”老子也想上你啊!但是现在不行!你还敢这样勾引老子!
张至深干脆豁出去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抬高臀部:“老子也想让你抱我!还不快上!”
南箓的目光深了深,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深儿今日是怎么了?”
张至深整张脸连同身体都红得快熟透了,将脸撇向一边:“老子……老子菊花痒了!想让你上老子!”
南箓咬着他耳朵,吐着气,一声比一声勾人:“如何痒?痒到了什么程度?”
张至深被那语气勾得都快软了,带着颤抖的哭声,喘着气:“箓、箓儿,快点进来,求求你快进来……”
“可是我也想让深儿抱我,这该如何是好?”
张至深彻底的要崩溃了,软了声音叫道:“箓儿……我的好箓儿,求求你快进来……”
“叫相公。”
“相公……”
可是那人还是任由着他欲火烧身,一点一点吻着他的身子,就是不肯进去。
张至深哪里受过这样的情事折磨,将南箓一推,坐在他身上大声道:“老子要你干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
“那你倒是干啊!”
“你坐下来我就干。”
“你……南箓,你给老子记着!”
“我会一直记着,如此饥渴的深儿。”
“你……啊啊,你慢点,你才、才饥渴,你全家都……啊……都饥渴!”
半轮残月高悬夜空,抚柳轻柔,好似情人的手,抚过岁月的脸庞,依稀是一道无法留住的光。
二月风,吹开院中静默许久的桃树,花苞渐渐崭露头角,在月色下显出羞涩的粉面,蔷薇宫落下的花瓣在月光下打着转儿,悄悄地,听了墙角去,玲珑雕花窗格内,白帐翻飞也罢,被翻红浪也好,那一声声的喘息羞红了院中五株初绽的桃花。
时光流转,岁月飘零,又是一季花的绚烂,人面如初。
月光从窗格透漏进了屋内,洒下一层淡淡银色,屋中纱帐内,人成双,容貌相映,一个不染凡尘的美,一个带着媚色的俏。
南箓的呼吸一直很淡,平稳的,悠长而清淡,好似他的人,这妖精睡着时,倾世的容颜少了那点冷清之气,看着很让人安心。
张至深望着那张容颜出神许久,手中握着的东西被汗水浸湿了,依然无法下手。
只要将它插入他的心中,他就成不了仙,永远留在他身边。
但……南箓会恨他。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他只是个凡人,贪婪、欲孽、执念、情爱都有的凡人,他只是爱上了一个要成仙的妖罢了。
被汗水浸透的手终于举起来,对准那人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穿心痛
一只手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一怔,再没了下手的力气。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那双眼在朦胧月光中睁开,明亮清澈,倾世的华美,好似从来就没有睡着过。
“南箓。”
张至深错愕地望着他,声音却极是平静。
南箓忽然牵起嘴角淡淡笑着,眼中一抹月光绝望而冰冷。
他举起张至深的手,黑色铁针在月光下泛出幽幽蓝光,接过那根针,眼中冷意更甚:“尘寰针,深儿要将它用在我身上?”
“箓儿……”
“你要说什么?编些什么来骗我?”
他依然笑着,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至深,赤裸的肌肤,薄薄月色洒在身上泛出淡淡光晕,容颜绝世,细长美目幽幽含了一点水色,深黑得望不到底,那笑如同在哭泣。
“我只是……唔……”
张至深忽然捂着心口,疼痛从那里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如同压了千斤的重,连呼吸都极是困难,那种痛又与被挖心的痛是全然不同的,他只是难受,却不能死过去,心如刀绞。
南箓看着他,眼中似乎含了泪,再仔细看又只是无情的冰冷。
“很痛苦是不是?将它插在我心上会更痛苦。”他轻声说着,低沉好听的嗓音如同每一次的诱惑,拨动心底最坚定的弦。
张至深伏在床上,一手捂着心口,那痛绞得他声音都破碎着:“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过一点惩罚罢了,深儿千辛万苦求来这尘寰针,不用的话实在可惜,不若就插在你心上,试试其中滋味。”
张至深猛地抬头,瞪大的凤眼中全然是不敢置信。
黑色的针尖在他眼前悬空转了一圈,闪出幽幽蓝光,他却只看着南箓,用眼睛询问。
南箓的右手一抬,那根针便稳稳地停在了半空,月光打向他的侧脸,幽幽的深邃,看不清那人的笑到底是几分的真几分的假,几分的决绝,还有几分的痛。
他道:“怎么,你不相信我能下得了手?”
“我不信。”
南箓捏着他下巴,很仔细地看着那张笃定的面容,带着冰冷的怒意:“你凭什么不信?凭你被我干过许多次?还是你真以为我爱你?”
张至深道:“是,就凭你爱我。”
南箓像是听到极好笑的事,拍了拍他的脸,轻声道:“黑箬骗你的话你还真信了,你有什么值得我去爱?窝囊废。”
张至深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是窝囊废!”
南箓细长双目微微一眯:“你缘何不是?”
张至深强忍剧烈心痛,一字一顿,无比清晰:“老子供你吃穿住行,还拼了命的救你,老子哪里窝囊了!”
“钱是你父母的,若无黑箬,你能救得了我?张至深,你一无是处,哪里都窝囊!”
“可是我爱你,南箓,不要离开我,留下来。”张至深忽然沉下声。
“可你犯了一个错,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南箓用两指捏着细长黑针,目光幽幽。
“尘寰针。”
“有何作用?”
“阻你成仙。”
“那道士可曾告知你如何使用?”
“插到,你的心上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窗外桃花开满树,暗夜蔷薇香幽幽馥郁,树影婆娑,惊飞的夜鸟似箭般窜入夜空,随同那声音隐于云后。
半残不残的月,守着半片苍穹,洒下梦的最后一点余烬。
张至深瘫软在床上,浑身不住地痉挛,他无法说话,捂着心口的手松了开来,满是暗红的鲜血,滚圆的双目空洞得找不到焦距,似乎被生生抽出了灵魂,剧痛袭遍整个身体。
南箓的手从他后背收回,月光下洁白修长的手指,泛出淡淡洁白光晕,好似上好的玉石,纤尘不染的仙体。
他道:“尘寰针的滋味如何,深儿?”
张至深仍在剧烈地颤抖,冷汗浸湿了整个身体,眼珠动了几下,才将目光定在那人身上,美人如玉,倾世而绝尘,那双深眸里依然藏了太多的东西,好似在哭,又像在笑,都是冰冷的,深邃而决绝。
“南……箓……”他想抓住那片洁白,奈何连手指头都无法抬起,浑身无一个毛孔不在剧痛中痉挛,他望着那张绝美容颜,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最后一丝意识里,残月如勾,映着那人左颊上的双月妖印熠熠生辉,光影一动,似乎有仙子从月中飘然而下,美丽的眼苍老而悲悯。
他想,我这是死了,该死了……
晨光微摇,花香满溢,雕花窗格外满眼是新绽的桃花,有落花翩翩然入了屋内,却是艳丽的蔷薇花瓣,还残留了山中香味。
蔷薇宫今年的花出奇的艳,整个弛山都笼罩在馥郁花香和浓烈的大红色彩中,那颜色如同在燃烧的火,又像是在下一刻就要从山顶流下的血。
那不知名的鸟儿在屋外叽叽喳喳地叫,扰了人好一个清梦。
张至深呆愣地看着屋里屋外的一切,依稀有些回不过神,摸了摸左边心口,那里好端端的,不痛也不痒,昨夜那般痛彻心扉,竟不知究竟梦里梦外。
他起来坐在床边,仍然恍惚,窗外鸟鸣越发的清晰,桃花微摇,屋角古旧香炉升起几缕烟丝,淡淡紫淮香幽幽长长,如梦似幻,好似一段久远的记忆。
南箓的容颜出现在他眼中,细长双目带着如水的温柔,走路时步态优雅,微微晃动的衣摆同散落的发轻轻飘动,他一直如此,好似踏云而来的仙。
“睡醒了?”
“啊,嗯。”
“可曾好些?”
“南、南箓。”张至深望着他,有些疑惑,“箓儿,昨晚我……我……”
南箓的手轻轻放在他心口,温柔道:“痛不痛。”
张至深一怔,慢慢低下头,那只手下面的心还在跳动,一下比一下猛烈,他看了一会,又望向南箓:“箓儿……”
南箓的声音依旧温柔,如同安抚受惊的孩子:“你没有做梦,都是真的,告诉我,尘寰针穿心,痛不痛?”
“痛……”
“痛就好,可要记住了,这穿心而过的痛楚。”
他抽回手,张至深一把握住,重新按到自己心上,声音有些沙哑:“那我在受了穿心之痛后,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
“不可。”
“南箓,晚一些,再陪我一段时日。”
“陪到什么时候?”他依然微笑着,温柔地问。
颓败的凤眼闪过一点亮光,无比坚定:“到我死的那日,待我过了奈何桥,来世绝不寻你,你成佛成仙都好。”
“就这样?”
“你应么?”
“不应。”
“南箓……”张至深松了手,怔怔看着他,“你爱我,你不肯承认;你爱我,却要断情绝欲,离我而去;你明明爱我,为什么总让我难过?你这里,究竟装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他的手伸向了南箓的心,却觉自己的心越发的沉痛。
南箓退了一步,面无表情:“我的秘密,你永远不可能知道。”
“这就是你要离开我的原因?”
“不是。”他握住张至深的手,拉他走至桌边,指着平躺的一面铜镜,“我知道你能算命,深儿透过这镜子,可能看见什么?”
张至深望进铜镜里,镜中人面色苍白,神情憔悴,飞扬的凤眼却还带着那么点倔强,疑惑地望着自己。
他道:“镜中,只有我自己。”
“可曾有我?”
“不曾。”
南箓恢复了温柔:“把手给我。”
张至深将右手伸出去,南箓略微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来回看了两遍,右手两指合并,在上面猛然一划,鲜血涌出一片艳红,汩汩流淌,直落到铜镜上,开出艳丽如蔷薇的花。
张至深把手一缩,“你要做什么?”
南箓却紧握着不放,柔声道:“别怕,就是放一点血。”
“放血做什么?”
“告诉你想知道的秘密。”
张至深心里一颤,酸痛沉重的感觉瞬间涌上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变化,心里默念术语,要看见镜中的秘密,南箓的秘密。
那铜镜上的血越聚越多,却没有溢出来的迹象,张至深把手一收:“差不多了。”
南箓紧握着不放:“再等一会。”
张至深忽然有些害怕:“你究竟想做什么?”
南箓依然温柔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张至深有些头晕,手腕上的血渐渐凝结,镜中的血满满的,映出模糊一对影,他不断默念月术,依然无法看清镜中景象。
手腕再是一痛,温热的血再次汹涌而出,张至深眼前一晃,有些站不稳:“南箓,你在做什么?”
南箓一手将他抱在怀里,一手依然紧握他放血的手,声音那么温柔好听:“就站不住了?只是放一点血,很快就过去了。”
张至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睁大眼:“我不要!你放开我!”
失血过多,他的挣扎全然是无用的,南箓将他抱紧坐在椅子上,从未有过的温柔:“不要害怕,很快就会过去了。”
“不要!不要这样,你会要了我的命!”
南箓轻轻吻了他一下,有些冰凉的触觉,让张至深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道:“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
张至深愣怔地看着他,手腕被迅速翻转,又是冰冷的一道口子,鲜血滚滚而下,那面镜子却像是会吸人血般,满满的鲜血不曾溢出分毫。
力气随着滚烫鲜血流了出去,他无力地靠在南箓怀中,看着那人温柔地,一次又一次地划开自己手腕,艳丽的液体红得极是刺眼,满屋都是浓郁的血腥味,混着蔷薇宫淡淡花香,他觉得一切,好似在哪里见到过。
心,还是那么痛,那么沉痛……
第一百零九章:百年恨
再一道口子下去时他已经感觉不到痛,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张至深看着自己的鲜血缓缓流出身体,好似完全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冷血冷情,谁都不爱,包括现在靠着的怀抱。
那种想法闪过一瞬,他的心又开始疼痛,好似被人扼住般,浑身都在颤抖,冰冷的颤抖。
“冷……南箓,我好冷。”
南箓将他抱紧一些,那双眼深黑得很是奇怪,却模糊得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他温柔地抚摸张至深的脸,安慰道:“马上就好了,你就不会痛苦了。”
“你真的要我死?”
“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只是取一点血罢了。”
张至深缓缓闭上眼,他能听到血滴答落下的声音,也是越听越模糊了,那心中的痛好似烧着般,灼得他五脏皆焚,可他还在这里,无力地靠在南箓怀中,任由他一点一点地放干自己的血,抽去生命。
一句话在心里翻滚了千百遍,问过了无数次,得到相同的答案,他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南箓,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地爱过我?”
南箓的声音融融长长的,缓缓道:“你始终放不下,世间情爱可真如此重要?过眼云烟罢了,我说了不爱,便是不爱。”
张至深睁开眼,那双眼迷茫得似乎没有焦距,虚弱着道:“这回,我信了。”
“死心了?”
“不死心。”他在不停地发抖,面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紧紧看着南箓,咬牙道,“既然不爱,为何要在初遇时百般纠缠?明明是你先勾引我,待老子情网深陷,你却说从未爱过?为什么?你让老子死也要死个明白!”
南箓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深儿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