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前台交接班,两个妙龄女子正在聊天,准备交接事宜,看到冲过来的林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柯从怀中掏出了那只手表,心急如焚地对那两名女子说道,“我找周思……”
一个女子瞄了一眼,认出了那个手表,有点吃惊,没有想到,拿着手表找来的人竟然是一个如此憔悴年近三十的男人。
“你来晚了,总经理早就离开了……”
“去哪了?”
两名女子被林柯焦急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兰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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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柯站在兰馆前,这座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正在渐渐升起的夜色中,展露自己的美丽,就像一个打扮妖娆的舞女正在慢慢褪下身上的薄纱,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别人的目光。
这座私人会馆名扬华南,就位于N城市中? 摹I倌晔保挚虏茸抛孕谐稻饫铮醋鸥崭战⑵鸬恼庾拔澜ㄖ芑嵯肫鹨痪浠啊?br />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无数雨打风吹去,无数政要人物调职,垮台,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它。
它依旧吸引着人们在这里一掷千金,各种钱权酒色交易在无边夜色的笼罩下,日复一日的进行着。
想到病房里依旧昏迷不醒的母亲,林柯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他犹豫的每分每秒,都是在倒数计时母亲最后的生命。
然而林柯被门口保安直接拦了下来。
在这里,全凭兰馆特质的卡进入,直接就将林柯拒之门外。
林柯连忙将周思给他的腕表递给保安,他不知道,这个腕表在这里究竟有没有用,可他不能再等了。
保安本来不想理睬这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人,然而看到林柯手中的腕表,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这里干活的人,哪个没练就出一双火眼金睛。
这个腕表是理查德米勒今年才推出的花卉陀飞轮腕表,是有价无市的稀世腕表,之前才被周思在瑞士顶级钟表展拍下,戴在手上,纵观整个N城,只有周思佩戴过。
不久,一个打扮精致的人接到保安的报告走了出来,这个人上上下下扫视了林柯,又接过那个腕表仔细看了一眼,咦了一声,“周思出手可真大方,有张好皮相果然是件妙事。”他有种雌雄莫别的美丽,声音很娇柔,只是盯着林柯的脸,眼神让林柯很是不舒服,像是被当做货物任人打量。“长得太像了……”
林柯避开了他的眼神,低声说道,“我只想找周氏集团总经理周思。”
面前这个人轻声笑了笑,“那你记得好好伺候,周先生心情不好,别惹火了他。”
说完,他招来一个服务生,让他引林柯进去。
灯光昏黄,林柯闷头跟着服务生向前走,这里的传说一直在N城广为流传,然而进入内里才发现,这里是个十分雅致的一个场所,一路走来,都没有撞见什么人,非常安静,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服务生带着林柯坐上一座直达电梯,没过多时,电梯门打开了,那服务生并不走出电梯门,直接伸手,示意林柯自己进去。
林柯出了电梯门,踏进一道铺着厚厚毯子的长廊。
绕过了两边摆满各色摆设的长廊,林柯终于看见了周思。
周思正躺在一个长沙发上,一双长腿垂落在地上。
他面前的玻璃长桌摆满了各色好酒,有些瓶子已经喝空了,被打翻在地,全是林柯认不出来的牌子。
偌大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光线很暗。有清亮的月光从落地长窗透了进来,留下一地霜痕。
“周先生,周先生?”林柯站在沙发旁,轻轻叫着周思名字。
周思眼睛半睁半闭,他的眼神有点迷离,像是看着林柯,又像是透过他,看向了一片虚无。
林柯看周思这样子,估计他已经在醉酒的边缘,可是早一秒,就多一点希望。林柯走进前,想要摇摇周思,让他清醒一点。
然而刚刚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的周思一下子跃起,就如同草原上瞄准猎物的猎豹,林柯瞬间被他压在了沙发上。
周思一条腿曲起,将林柯按在身下,林柯的挣扎在他面前,是如此无济于事。
“周先生,是我,我找你有事……”
上一次见面,林柯对周思大大改观,没想到醉酒后的周思变了一个人,像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
他根本挣扎不开周思按在他身上的手,只能大喊,“你放开我!”
“放开你?”
周思轻轻笑了笑,他伸手轻轻摸着林柯的脸,手上的温度很凉,指腹中的硬茧令林柯脸上生疼。
这种抚摸,带着莫名的情色气息。
林柯突然觉得很慌乱,挣扎得更加用力,他的手终于挣扎开来,用尽力气,打了周思脸上一拳。
周思不可置信地摸了自己被打中地方,眸色一沉,像是沉没最深处的黑暗突然浮起显现。
“来之前,没人告诉你,要听话吗?”他打开一个内柜,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口伽。
周思将林柯嘴掰开,把口枷塞了进去,将系带绑在林柯脑后。
被塞住后,林柯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拼命挣扎,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竟是如此地枉然。
周思望着林柯那张脸,手轻轻擦过林柯那纤长的睫毛,那一刻,周思的眼神和动作变得温柔起来,林柯几乎以为周思清醒了过来,然而下一刻,他的希望,他的自尊全部被踩在脚下,被人肆意践踏。
第十六章
清晨的阳光顺着全景玻璃窗毫无遮拦地照了进来,落在了房间里。
缓缓醒来的周思伸手遮住了刺目的阳光,只觉得头痛欲裂,酒能解百忧,然而宿醉后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他伸手摸索着,找着遥控器,打算关掉窗帘,然而手却碰到了光裸的皮肤。
周思立即清醒过来,从床上坐起的他,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切。
林柯正躺在他身边,没有一丝遮拦,光裸的身子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情色印记,又青又紫,一直没入到股沟深处。林柯皮肤很白,几乎不带血色,这种痕迹更加触目惊心。他的唇边,脸上,身上都沾满了白色的痕迹,在青紫色的於痕下,更加明显,不堪入目。
周思用手撑着额头,晃了晃大脑。昨晚的记忆片段浮现在脑海中,周思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干了多残忍,多可怕的事。
阳光落在林柯眉眼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粉。他的眉头却紧紧皱起,像是有化不开的痛苦和折磨。
周思还记得昨晚他是怎么残忍地对待林柯。
喝醉了的他,在回忆的折磨下,完全脱下了那层道貌岸然的外衣,连禽兽都不如。
到了最后,林柯连叫喊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像是一个破布娃娃,没有了生气,他还……
周思闭上了眼睛,他生平第一次是如此后悔,如此想要逃避。
他不敢,也不能面对醒来的林柯。
在别人眼里,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可在林柯面前,他从来都是输家。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他都不敢想象林柯醒来后的样子。
床上突然响起沙哑的呻吟声,周思知道,林柯要醒了,这一切终究要面对。
然而过了很久,林柯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周思转头看了一眼,林柯的脸红得太明显,这不是阳光造成的错觉。
周思上前,手轻轻放在林柯额上。
太烫了。
林柯的嘴唇起了一层干皮,整个脸颊一层奇异的红,红得令人害怕。
第十七章
天高而辽阔,缥缈的云朵间有高飞的云雀在婉转鸣叫,太阳无遮无拦的落在跑道上,将塑胶跑道晒得发红发烫。
林柯站在最后一棒的位置,这时候,他已经听不见一浪更比一浪高的加油声,看不见周围握紧拳头为他加油的同学,眼里只剩下正握着接力棒向他奋力冲来的周时。
一百米的跑道上,他们距离是这么的短,可是头发都被风吹起的周时冲过来的那短短几秒,却像是时间被刻意的拉长。
交接的那一刻,周时的脸变得那样的清晰,阳光下,连汗水都在轻微的发光。
林柯接过接力棒,抬腿向前冲刺,他是最后一棒,因为周时的发力,他们班现在已经是并列第二,冠军的奖杯随时都能捧在手中。
然而,隔壁赛道的选手突然一个迈腿,踩中林柯发力冲刺的右脚。钉鞋下面的铁钉瞬间穿透了林柯的鞋子,扎进肉中。
林柯摔倒在地,剧痛之下,全身都痉挛起来,痛得想要大叫。周时立刻冲过了来,,看到血正从林柯脚上渗出,染红了鞋子,他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个拳头打在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肇事选手。
“周时……”听到林柯忍着疼的声音,周时扔开手上那个人,连忙冲到林柯身边。
他直接背起林柯,大喊让开,闯过围观的同学,向校医院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焦急地询问林柯的伤势。
趴在周时的后背上,林柯伸手搂着周时脖子,脚上的痛觉变得如此的不明显,他觉得这一刻太虚幻了,太美好了,虚幻到不真实,美好得太易逝。
周时的后背温暖而宽阔,像是顶天立地,被他背着一路狂跑,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林柯忽然希望,就这样下去,永不停下,永不醒来,真的是太甜蜜的幸福了,他愿意用自己的所有,换来这一刻永久的停留。
然而回忆终将会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再美好的梦境也终会清醒,裸露出可怕的现实。
林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却又痛得可怕。全身骨头像是被人残忍地一块一块打碎,又被随意重组起来,身后那处更是痛得难以忍耐……
那一瞬间,所有不堪的记忆瞬间回到他的脑海。
太难堪了。
那一晚上遭受过的折磨,那一晚上所有的细节,竟是如此清晰。
林柯甚至能回想起体内被灌满热液那种羞耻到骨里的感觉。
床边的护理人员看到林柯清醒,欣喜地说道,“你终于醒啦!先不要动,我来扶你。”
护士装的年轻女性走了过来,扶起了林柯。
林柯看了一眼周围,完全无法反应过来这是哪里。
护士又递过林柯一杯温水,示意他喝点。
林柯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干哑欲裂的喉咙终于好转。
“这是哪里?”这里既不像医院,更不像酒店。
护士听到后,迟疑了一会,还是回答。“这里是四洲医院。”
“四洲医院?”林柯瞬间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又重复了一遍,“四洲医院?”
护士避开了林柯的眼神,点了点头。
林柯完全想不到,自己醒来竟然会在这里,周思干出这样的事,竟然有脸这么做。
护士看到林柯的脸色,有点退缩,但想到这份工作的优渥待遇,又开口说道。
“先生,您现在不宜思虑过多,这里条件很好,您可以在这里慢慢养好身体……”
林柯像是被打了一巴掌,然而他突然想到了母亲,他握紧了拳头,低声说道,“我想见见周思……”
话音还未落,周思便快步走了进来。林柯看到周思那一刹那,生平第一次发现,恨一个人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竟是这样的感觉。
然而可笑的是,他还有求于人。
林柯突然没有了开口的勇气,这样子的自己,像极了拿身体当敲门砖,换来周思的施舍。
床上铺着白色床单,让坐在病床上的林柯脸色更显苍白,几乎看不出血色。床头花瓶装着几只犹带露水的兰花,轻轻盈盈,幽幽花香微微飘散。
周思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这次的事我很抱歉。昨晚本来安排了一个人过来,我又喝醉了,因此才……”周思停了下来,“当然,这是理由,不是借口。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补偿你受到的伤害。”
太阳渐渐没入西山,天光暗了下来,窗外满天红霞像极了昨晚流出的鲜血。
林柯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一生是那样的讽刺。
他从未被上天眷顾过。
周思又开口,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了。我已经将你母亲转到这家医院,刚刚专家进行初步诊疗,认为可以采取目前刚研发成功的技术进行治疗。”
林柯望着周思,他料不到,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周思什么都查的一清二楚,甚至付诸实施。
“周先生,我明白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第十八章
从小林柯的语文成绩很不错,作文当做范文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经常被老师表扬。
那时候,作文最经常出现的主题,都是积极向上的,关于坚持、努力、梦想还有希望。
他曾经写过一篇满分作文,被复印下来,让全校同学观阅学习。
文中的结尾,其实是当时还在读六年级的林柯心声。
不要为你当下的悲惨境遇而感到绝望。你的忍耐,你的坚持,你付出的所有努力,终将会得到回报。
这句话,林柯到现在还记得,然而却觉得是这样的讽刺。
读书时,他连买练习本的钱都拿不出来,就在旧试卷上,别人不要的废纸上练数学题,默写英语单词。他小时候英语成绩不好,跟不上学习进度,于是每天清晨早早起来,跑到几公里外的小公园,和那里晨练的留学生交流,背诵英语单词,苦练英语。
那时的他,坚信学习能改变命运,只要不懈努力,就能离梦想越来越近。
那时的他,也曾胸怀大志,立志要做一番大事业,让母亲欣慰地笑出来。
可他现在,在一所小学校教书,每天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存起来的钱还不能买一部代步的车,住处连一件值钱的电器都没有。
青春时代,也曾有一个少年像一束阳光,照进了他的生命。
那时的周时,朝气蓬勃,眼睛很亮,总是专注地望着林柯。
他总有一缕头发翘起,像极了他那桀骜不羁的性格。
他会陪林柯去做兼职,冒着烈日派发床单,纵使他用的一只笔就抵得上兼职一个月赚来的钱。
他会一次性买上很多东西,又说用不完,霸道地塞给林柯。
他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风雨无阻的守在林柯那个旧筒子楼下,等林柯一起上学。
他会背着脚受伤的林柯,一路狂奔,累得喘不过气来。
只是那个少年永远地离开林柯的生命了。
林柯再也见不到那个朝气蓬勃桀骜不羁的少年了。
在这漫长岁月里,林柯早就学会了忍受。
只是他有时会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每次都在他看到希望的曙光时,又残忍地剥夺走,将他扔进绝望之中。
但人如此善于自我保护的动物。
能抹平痛苦,忘记过去,粉饰太平。
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
因为,总是怀有一点点的念想,不肯放弃。
母亲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已经移出了重症监护室。
按照医生的预估,这两天就会苏醒过来。而周思,也信守承诺,没有再出现自己面前。
林柯现在想起,觉得自己的要求其实很可笑,周思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和自己再碰面。
这么多天过去,林柯的生活都很简单。自从身体恢复以后,他每天就来病房前,陪陪母亲。这种生活很单调,但对于现在林柯来说,再好不过,等到母亲好转后,就能离开这里,和周思,和这座埋葬了他太多记忆的N城再无瓜葛。
第十九章
这座医院位于N城郊外,远离了人群和喧嚣。病房大楼外是大片大片绿草茵茵的空地,远处是重重山岭,时而有山风扑面而来,带着草木清新的气息。
每天傍晚,林柯会顺着铺着小石子的石径,放松身心,这里非常静谧,像极了林柯老家。
然而今天,有人顺着这条道路走来,高跟鞋在石子路上敲出声响。擦肩而过的刹那,那女子突然停顿住脚步,迟疑地喊住了林柯。
“林柯……”
林柯回过头,望着身后穿着纯白连衣裙,气质很是端庄温婉的女子,认不出她是谁。
“请问你是?”
女子脸上出现了一丝失望的表情,她苦笑了一下,“你果然不记得我了,我是关雨,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