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真的没有什么丹尼尔的东西了,只有一些他的家居服和一些其它的日常用品,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自己给他添置的,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丹尼尔在家的时候也会穿的很正式,坐姿也会很端正,让李进看着就替他累,所以就自作主张的替他陆续的添置了一些家居服。
李进总是不停的告诉丹尼尔在家不用这样累,慢慢的丹尼尔在他面前也就放松了很多,生活习性也不若先前的那般严谨,现在在李进看来或许丹尼尔是什么大人物也说不定,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无时无刻萦绕身边的优雅,根本就不是他先前想的那样简单,怕不是什么喜欢端着,而是从小便养成的吧。
可是这些现在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如果丹尼尔真的如他所想是什么大人物的话,那么他们就这样断了,也不一定是件坏事,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犯不着去高攀人家,更何况丹尼尔离开的时候眼底鄙夷是那么的真实。
其实威尔来收拾的时候李进有想过把这些都给丹尼尔拿过去的,可是转念一想丹尼尔大概也不稀罕,还白白在最后把自己小市民的形象坐实,徒留笑柄。
找了个大袋子,把丹尼尔的东西全部都收进去,家居服,洗漱用品,拖鞋……,虽然觉着不多,但是林林总总还是收拾了一大袋子。
眼睛扫过这些东西,李进随手拿起一件家居服。刚开始丹尼尔还没有正式搬过来的时候,每次洗完澡想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将就一下,他都一脸的嫌弃,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宁愿裹着被单也不愿意碰那些衣服,有一次李进强迫丹尼尔穿上,结果却害的丹尼尔皮肤过敏,从此让李进再也不敢造次。
所以给他买这件衣服的时候,李进是跑了好多家,一再确定衣服的成分,然后肉疼的买了最贵的,其实丹尼尔也没穿它过几次,因为之后他的衣服都会有快递过来,李进有看过都是一些国际航运。
放下手中的衣服,李进拿起一边的刮胡刀,丹尼尔的胡子很浓密,而且很硬,用他的刮胡刀总是刮不干净,每次都会留下一层硬硬的胡茬,摸起来很扎手,所以李进上网查了很久,找了一款风评最好的,买了一个回来。
可是买回来之后,却发现刀片不是很好用,为此李进还特意去配了一个别的品牌型号一样的刀片,看到上面残留的须发,这大概是自己买给丹尼尔的东西中,他唯一经常用的东西了。
李进想起一句话:“认真你就输了”,一点也没错在自己妄图拥有丹尼尔的时候自己就输的彻底,丹尼尔说的很对,自己凭什么,姿色平平的样貌,还是廉价的真心,真的是,谁在乎,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现在也该清醒了。
好焦躁,拿起床头丹尼尔留下的烟,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火,李进打开床头的柜子,柜子里有一包火柴,很古老的那种,就是小时候家里升火用的那种,拿出一盒,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在盒子自带的火纸上划燃,李进把嘴凑上去把烟点燃。
"咳咳"李进可以说不吸烟,只是十几岁的时候好奇,背着姥姥他们偷偷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真心不喜欢烟味,就再也没有碰过。但是这包火柴确实自己千辛万苦淘回来的,只因为丹尼尔说现在的打火机都太工业,没有原先的火柴来的有意境。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李进拿起来一看,是李莉打过来的,手里的火柴用一个漂亮的弧度落进垃圾桶,李进连忙接起了电话。
"喂,姐。"李进对着电话喊了一声。
"李进,我们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李莉的声音有些消沉。
"怎么样。"前天他们一家人一起去做了配型,虽然李莉很生他的气,但是还是打电话通知了他。
"都不行,呜……"李莉的情绪很激动,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担心,姐姐,总归是有办法的,我们不行,还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听到李莉的哭声,李进赶紧安慰道。
"可是……可是……医生说□□不好找,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是有偿还是无偿的,手术费已经是很大一笔花费了,更不要说……,妈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就已经……,前几天你给我的钱就已经去了大半了,我有打电话给舅舅,可是是舅妈接的……李进我该怎么办啊?呜呜……”看着李妈妈越来越憔悴,医药费也无从筹措,这一切让李莉濒临崩溃的临界点。
“姐姐,别担心,一切都有我,会有办法的。”虽然一切都没有头绪,但是李进还是如此安慰李莉。
其实听到李莉这么说李进并不觉得意外,舅妈一直对于他们这些穷亲戚都有些看不上,当年姥姥把房子也分给他一份的时候,舅妈就颇多微词,但是鉴于平素并不怎么发话的舅舅那次异常坚持,再加上自己买房子的时候是对比周边新房的价格,所以舅妈才没有多说什么,所以现在会拒绝李莉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没有来找自己要回余下的房款,就已经是格外的优待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呢?”李莉的声音说不出的凄楚,但是情绪却稍微冷静了一些。
“会有办法的。”拿火柴的时候,没有关抽屉,那天随手放进去的名片漏出一角,给了李进一些微弱的希望。
“哎,妈妈做化验要出来了,我先去洗把脸,李进,难为你啦!”李莉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说。
“姐,怎么说话呢?她也是我妈妈,好了,别担心,等我消息,我先挂了。”把名片拿在手里,李进跟李莉说。
“好,挂了。”说完李莉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名片上的称谓,晨风集团董事长李忘风先生,其实李进有些抵触,暂且不论曲禾是他最好的朋友,就是对于李忘风这个人,李进打心里就不认同,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这种事情在李进的人生观里是最为人所不齿的。
可是现在自己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了,这或许也是病急乱投医的一种吧,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看到每一丝曙光都愿意伸手去抓住。想想李忘风也找过自己很多次了,每一次的态度都很虔诚,李进也看的出他在努力的做出弥补,想起他上次说的话,或许他真的有心把晨风还给曲禾也未可知。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李进忍不住对自己有些鄙夷,其实这些更像是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更加安心一些,好冲淡一些对朋友的背叛感,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让他无从选择,所以想那么多也都是徒劳,反正只是工作而已,做好自己就好。
想到这里,李进释然了,拨打李忘风的电话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电话拨通后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李进?”李忘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是。”李进回答。
“有事吗?”李忘风问。
“我答应你回到晨风工作,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李进缓缓的说。
“为了你妈妈。”李忘风了然的道出了真相。
“你怎么知道?”有些讶异李忘风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好意思,那天你的神情不对,我就让小周去打听了一下,其实你就算不找我,我过几天也会去找你的,所以你的条件不用说了,过几天安排好伯母的事情,你就过来上班吧。”李忘风快速的说。
“没关系,不过还是要说清楚的,妈妈的医药费麻烦你先帮我垫付一下,以后就从我的工资里慢慢还给你吧。”想到李忘风都会因为自己神情不对而去求证,而丹尼尔呢,自己刚才一开口就定了他的死罪,由此可见丹尼尔又何尝在乎自己哪怕那么一点点。
“别客气,曲禾当初老是说李妈妈个性爽朗,厨艺精湛,在他失去妈妈的那段时间里,一直承蒙你们照顾,就当我是在为曲禾感恩吧,□□的事情我也跟相熟的人打过招呼了,所以也不要太担心。
明天我会让小周带张支票过去给你,听着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事情告一段落你再回来上班,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我也并非单纯的因为你是曲禾的朋友才让你回来的,更重要的是你是晨风的老员工,对这里比较熟悉,我刚入主晨风,很需要你的帮忙。”听出李进的情绪不高李忘风说。
“谢谢,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你放心吧,我会的。”李进真诚的说,李忘风这么做对于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好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好好休息。”李忘风说。
“好,拜拜。”说完李进切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怎么都没有睡意,打了个电话告诉李莉钱的事情已经解决,有个朋友答应借给他一笔钱,让她不用担心,然后就拎起袋子出门,把手中的袋子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李进感觉他心很疼,仿佛不止是扔了丹尼尔的东西,连同一起扔掉的还有他的心。
第12章 第十二章
李进想到既然已经决定要回晨风了,ZERO的工作是势必不能在做下去了,在自己找工作四处碰壁的时候,幸亏ZERO给了自己一份糊口的工作,现在突然要离开,李进心中难免有些不舍。
既然要离开了,自己的工作也要尽快的找到人来顶替才好,李进看了看脸上的伤痕,出去见人仿佛有些不妥,可是如果只是打个电话又显得太过轻率,思虑再三,李进还是决定要自己去一趟,从箱子里翻出冬天用的口罩戴上,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的季节,戴着口罩有些闷热,但是好在脸上的痕迹完全被遮住了。
一路李进的装扮引了不少人侧目,不过拜现在工业发展所赐,空气污染越来越厉害,所以像他这样戴着口罩出门,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所以大多数人只是象征性的看了几眼,也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李进到ZERO的时候,正值巅峰时刻,舞池里群魔乱舞,外围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或是喝酒划拳,或是游戏人生,忘情处当众拥吻的也比比皆是,习以为常的穿过大堂,来到后方的员工休息室内。
现在外面虽然热闹非凡,但是客人大多都已经安顿好了,余下的也只是三三两两的散客,也多数是来寻人的,所以店里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忙。郭阳这个时候多半都会在员工休息室,等到快打烊的时候再出去收拾。
李进到休息室的时候,果然看见郭阳两□□叉的斜卧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正拿着手机在戳戳点点,郭阳平时没什么爱好,闲暇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手机看看武侠小说,以前曲禾就说过,郭阳生错了时代,如果生在古代,说不定真的能够成为一代大侠也未可知。
“郭阳。”见郭阳看的入迷,李进出声喊道。
“哎……你怎么来了,不是不舒服请假了吗?”看到李进戴着口罩,郭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认出李进后,有些讶异的问。
“我要辞职了,特意过来给你说一声,让老板早点找人顶替我。”李进说。
“怎么好好地突然要辞职,你……”看到李进不像是在说笑,郭阳有些不理解李进为什么突然要辞职,又看到李进脸上戴着的口罩到现在也没有摘掉,下意识的就动手去拉3 。
“我自己来。”看到郭阳来拉他的口罩,李进躲开然后自己动手扯了下来,本来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伤痕而已,对郭阳也没有必要刻意隐瞒。
“这是谁弄的。”郭阳的头上有些冒火,李进脸上的痕迹很明显,一眼就看的出是人为用手捏出来的,可是看着这种程度,这是有多少深仇大恨啊。
“没什么,只是意外而已,不用担心。”看得出郭阳的侠客情结又要爆棚,李进赶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意外,意外个毛线,谁家的意外能够这么精准,你当我是傻子啊,哎……我说……不会是丹尼尔对你家暴吧,你突然间辞职……我记得丹尼尔一直对你在这里上班有些不满,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对你动手的吧。”郭阳是李进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唯一知道李进和丹尼尔的事情的人,李进突然辞职,而且脸上的伤又那么明显,让郭阳不得不去联想。
“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你不要乱想。”李进笑着对郭阳说,只是笑容明显有些苦涩。
“哎……,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前两天TIM回来了,回来后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问他什么都不说,最后才说和他家那位分手了,我这几天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没有告诉你,想说等TIM的情绪好点,再让你们见面聚聚,没想到现在连你也这样。告诉我丹尼尔在那,尼玛,看我揍不死丫的。”长叹了一口气,郭阳气急败坏的说。
“真的跟他没关系,再说你确定你打的过他吗?”李进看着郭阳的心情有点糟,故意打趣道。
想起店里的人描述丹尼尔痛揍大个子的英勇事迹,郭阳缩了缩脖子,但是还是嘴硬的往回找了点场子,梗着脖子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老子跟他同归于尽。”
“噗。”李进被郭阳的大义凛然逗笑,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耿率。
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跟郭阳说了一下,只是隐瞒了他和丹尼尔的那段,因为李进一直觉得,一份一厢情愿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感情,丹尼尔加诸在他身上的,不仅仅是耻辱,在他看来也是他的败笔,有的事情并不能去怪别人,说到底最应该怪的还是自己目不识珠罢了。
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就算非要做出评判,除了让他这个当事人更加难堪之外,没有一丝帮助,再说对于丹尼尔,李进现在不想再过多的提起,期望太多,毫无预兆的从半空中跌落,表面上可以若无其事,但是看不见的地方早就血肉模糊,一旦触及锥心刺骨。
“你也不要太担心,阿姨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回晨风……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郭阳听完李进的话,先是安慰李进,但是想到他要回去给李忘风工作,难免又想到曲禾的事情,可是想到李进的难处,也无可奈何。
“嗯,我也相信妈妈会没事的,再说我回晨风是工作,又不是做什么别的事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看李忘风也真的是悔不当初,他还说要把晨风还给曲禾,说不定他真的是在尽力弥补也说不定呢?”李进听出郭阳的担忧,对他说道。
“切,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不过你说的也是,你是去工作的,又不是作奸犯科,有个毛线好担心的,哼,如果真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抽他丫的,MD,小爷看他不爽很久了。”郭阳说的匪气十足,不过字里行间的关心也是实实在在的。
“谢谢,不过你这动不动就想抽人的态度还是改改吧,我们都要好好的。”李进走过去拥抱了郭阳一下,郭阳比他们都小,李进一直拿他当小弟弟看,但是大多的时候却都是郭阳在照顾他,郭阳看似匪气十足的话,却让李进感觉到了温暖,莫名的生出了许多感触。
“呵呵,这是做什么呢?”看到李进的眼圈有些红,郭阳不自然的抓了抓头发,好在他是板寸,没有破坏发型的后顾之忧。
“呵呵,没什么,我这是舍不得你啊!”李进整理了一下情绪对郭阳说,说完还摸了摸郭阳的脸蛋,这个性格粗糙的男人,皮肤其实还是蛮细腻的。
“滚蛋,又不是生离死别,舍不得个毛线。”打掉李进作乱的手,郭阳抖了抖胳膊,一脸嫌弃的对李进说。
“呵呵,老板在吗?我去跟他说一下。”看着郭阳已经恢复原先的咋呼,李进想起来还有正事要办。
“不在,这几天他有事不在店里,你的脸这几天也没法上班,再说阿姨那边还需要你照应着,你就直接回家休息吧,等他回来我会给他说的,TIM刚回来,刚好没什么事情要做,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回来,有个事情总比他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的好,就是他不干,现在人也不是很难找,你就别担心了。”看着李进的脸,郭阳的眼中又出现一丝怒气,但是李进什么都没说,他现在的状况也不好去说什么。
“嗯,好吧,如果TIM不愿意做,到时候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知道郭阳和老板的关系很好,李进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啊,如果新人来了搞不定的话,我会跟你讲的,到时候你过来带两天就可以了。”郭阳轻轻的往李进的胸口捶了一拳,示意他放心。
“好的,那就多谢了,等过段时间,我妈的事情安顿好了,我再请你喝TIM吃饭。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老板回来,帮我跟他说声不好意思,我会找时间过来跟他道歉的。”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事情业已说清楚,李进起身向郭阳告辞,戴上口罩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