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太医是看不好我的。你是不知道,最近的美人都俗得很,脂粉气太过呛鼻,我勉强靠近,却实在忍不住,所以就不舒服了……哎,阿墨你去哪!”
说完便装模作样地提起衣袖在鼻间闻了一番,然后抬眸看向姬墨谦。只见姬墨眸光冰寒地凝视着他。袖中微微浮动。凤清尘大叫不好,然后便起身跳下床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厉的掌风赫然击中床榻上的木柱。床榻轰然倒塌,支离破碎。
凤清尘的身子亦遭到了掌风的波及,身子呈大字型趴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哎哟,小爷我那精干有劲的腰啊!”凤清尘捂着自己的腰肢,在地上哀嚎不止。
“青玄,给本王把这张床榻烧了。”姬墨谦声音依旧淡淡。只见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凤清尘,然后冷冷说道:
“半个时辰之内,将这间房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以后再让那些杂七杂八的秽物流入这房,本王定不轻饶。”
说完,便拂袖而去,雕花镶丝门被踹地几乎要散架。
“呼,逃过了。”青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脸色煞白地看向一旁的凤清尘,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二爷,您可真豁得出去。我们王爷最厌腻女子风尘,而您居然敢在王府的床榻上戳他的要害,奴才真是服了!”
“不然小爷我怎么办,你家王爷连疆外那些诡计多端的蛮人都能轻易收拾,我要是不发点大招,以他那洞察力,咱俩早就败露了,脂粉香气只是厌弃而已,但是若是被他发现咱们跟踪,可是触了大忌,到时候火烧的可就不是这张床塌了。”
况且,若是被发现,只怕他接下来的计划就泡汤了。
这回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若是他操作得当,定然能看到阿墨吃瘪的一面。
多年被欺压的郁气终于有一日可以纾解,想想他就一蹦三尺高,所有疼痛全都不是疼痛了。
(作者有话说:凤童鞋啊,咱们能不能不在老虎嘴边拔胡须啊。说好听点叫顽皮,说难听点就叫找死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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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驰,转眼间,五个日夜也就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了。
新房的石灰味借由这几日的通风烘烤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素珍这几日特地去采了一些木槿回来,然后放置在屋中,驱散新房中的味道。
素珍吃完早饭便去新房转悠了一圈,香气扑鼻而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就势查看了各个地方,见没什么问题了,便回去叫凌氏和乐天,准备入住新房。
乐天一听要入住新房了,开心得手舞足蹈。而凌氏也分外激动,热泪盈眶,反复问了很多次。素珍看着这一个撒欢一个抹眼泪的模样,有些失笑,亦有些无奈。
于是,在和煦的春风以及暖暖的日光下,这一家三一同朝着新房而去。
经过一段日子的调理以及功能锻炼,凌氏的身子好了不少。虽然自己下地走路仍然有些力不从心,但已经可以在素珍的搀扶下慢悠悠地前行了。
此番去新房,她硬要去自己走过去,而且态度格外坚决。素珍明白凌氏虽然性子软弱,但却是个好强的,于是便决定尊重她,扶她过去。
结果这一扶就扶了半个时辰。到达新房的时候,三人头上全都沁着汗珠。
素珍带着凌氏慢慢地在新房里参观,给她一一介绍了这间新房的设施构造。凌氏听得啧啧称奇,眼眸闪着晶亮的光芒。
“阿婆,阿婆,你快看哦!咱们的屋子都好宽敞哦,而且屋子里还有厕所哦,以后乐天再也不用到外面方便啦!”
乐天之前已经参观过,对屋里的物什已经了若指掌。只见他从自个的房间里跑出来,然后跑到凌氏的屋子,对正欲进门的凌氏兴奋地说道。
“啊?自个屋子里能上茅房,那味儿不是太大了!”
凌氏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构造,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才不会呢!”乐天仰着头说道,然后跑过去打开厕所的门,然后指着厕所墙上的窗子和木质的风扇说道:
“每次用过之后,连续拉动这窗子旁的风扇,味道就可以从窗子出去了哦!而且脚下有踏板,一踩就会有水出来,然后便便就会从底下挖出的道道冲走啦!”
“这么神奇?”凌氏瞪大眼睛,然后望向素珍,大脑除了惊讶就是惊讶了。
素珍望着她的瞠目结舌,但笑不语。这惊讶的表情她已经从多人的眼中看到过了,所以已经不足为奇。再说这可是几千年之后的房子设施理念,他们目瞪口呆也在情理之中。
“凌娘子可在家?”
就在屋子里气氛热烈的时候,屋外顿时传来一阵呼唤。
“哎,来了!”素珍听那声音耳熟,随即恍然。一边应答一边快步走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再次前来,毓岚风痴心不改
门口,十几辆牛车停放在门口,场面格外壮观。崔福扣了扣新房的院门,然后对着里面叫嚷。
“凌娘子可在此处?我们把东西做好给您送过来啦!”
“哎,来了!崔掌柜,真是有劳了!赶快和小兄弟进来喝口茶吧!”
素珍快步从屋子里走出来,然后推开院门对崔福盈盈一福。眼梢微微掠过崔福身后的牛车,嘴角微微上扬。
“不忙不忙,还是先让伙计把活干了最重要。”崔福连忙还礼,然后和素珍说道:
“您可是有所不知啊,自从您上次教导了咱酒楼的两个厨子,他们就彻底开了窍了。那日城里数一数二的岳员外来酒楼吃饭,员外喜甜,东家见蜂蜜也还剩下一些,便给他弃沏了一壶雪梨蜂蜜茶。谁知那岳员外吃完之后欢喜得不得了,非要让酒楼每日给他供给。这下子可让我们都做了难。”
说到这里,崔福的眉头不由蹙得极紧,语调也斥满了担忧,但只要细细看去,就可以看到他的眼眸始终蕴含笑意,喜不自禁。
“哦?那可真是让掌柜的为难了。”素珍含笑看着这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并不点破。“想不到岳员外竟然对小妇人的蜂蜜如此抬爱,小妇人受宠若惊。”
“娘子的确应受宠若惊。”这时,不远处的牛车里响起一抹温润的嗓音,只见门帘先掀开,一个颀长的身影便从其中施然而出。
“那岳员外在镇上的号召力可谓是一呼百应,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与京中要职大员亦有渊源来往,这一下子,娘子的蜂蜜还没制成,就已经是声名远播。截止到今日,镇上的所有显贵全都响应,而且京中亦是流传开来。娘子此番可得多酿些,不然毓某怕很快便会售罄。”
毓岚风说道,如玉的脸庞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华,一双黑目散着熠熠的暗芒。
素珍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看向毓岚风的眼神不由一怔。但是很快,她便恢复如常,然后朝毓岚风淡淡一笑,然后施施一福,打趣道:
“连毓公子都来到寒舍,可见此次瑞福对蜂蜜的重视不同而语。看来公子是来监督小妇人做事的了,放心吧,公子,小妇人不敢偷懒,定会没日没夜地干活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莫要曲解我!”
其实素珍的话只是一句调侃,无意其他。一旁的崔福听完后都不由笑出来,谁知毓岚风竟急了,张口便是一番辩驳,导致气氛有些尴尬。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来这里,目的不光是蜂蜜,更重要的还是想……”
毓岚风也发觉到气氛被他搞砸了,情急之下便想要补救。其实,他只是不想让素珍将他定位为一个只当她是金饭碗的酒楼老板而已。
他想告诉素珍,在他心里,她的存在早已与蜂蜜利益甚至其他都无关,但是,他显然并不会表达。
“毓公子的意思小妇人明白。公子要事在身,能抽空过来亦是一种体恤,小妇人感激不尽。公子还没有参观过蜂房,亦没了解蜂蜜的制作过程吧。崔掌柜,您认识蜂房在哪吧,先带公子过去看看,小妇人先去把煮茶的水热上,稍后就来。”
说完,便对崔福使了个眼色,然后径自走开。崔福是个相当会看眼色的,知道凌娘子是在给东家台阶下,让他别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于是便积极地拉起毓岚风,连拽带劝地将他哄了过去。
蜂房外的空地上,伙计们开始将牛车上蜂箱开始往下搬。
素珍去灶上热了水,和屋里的一老一了一声外面的情况,便快步去了蜂房那边。
为避免那些蜜蜂因为突然的响动而躁然,素珍将昨日引回来的那箱蜜蜂从后面的小门转移了出去,而后便大开蜂房,和伙计们简单诉说了一下码放的要求,便让他们开始往里搬,伙计们立刻动手干了起来。
素珍提着蜂箱,准备暂时将这些蜜蜂寄在蜂房后面阳光充足的地方,便迈步走了过去。结果才走了几步,毓岚风便突然自一旁走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吓了素珍一跳。
手里的蜂箱险些倾倒,素珍急忙拎紧。然后抬眸看向杵在自己面前的人影,一时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我来帮你吧。”毓岚风见她身影摇晃了一下,急忙伸手去扶她。结果手还没碰到素珍的衣衫,就被素珍侧身避开。
“不劳公子费力。”
素珍抬眸看他,声音已经微微发冷。她承认自己的耐性已经到达了极限,对毓岚风的态度已不能维持基本的平静以及礼待。
她觉得自己前段日子已经将话说的很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应该表达得很清楚,只要这姓毓的不是个傻子,就应该明白她的拒绝。
啊,他是不是因为……
素珍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于是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只锦盒,然后递给毓岚风,毓岚风一看那暗红锦盒,登时脸色大变,一双眼睛骤然黑沉起来。
“毓公子,此物贵重,素珍自知配不上如此的好物,特地将此还给公子,还望公子莫在无用的事情浪费时间,找个愿意与之偕老的人才是正理。”
说罢,便将锦盒向毓岚风的方向又递了递,眼眸里闪着执意和坚决。
“公子,事已至此,素珍觉得你我实在无需再兜圈子。对于公子的一片情谊,素珍感激不已,也正是因为公子的一颗真心,素珍觉得更不应该骗公子。请公子莫要再痴心错付,浪费大好时光。素珍衷心希望你我能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甚至是良友知己。但若是公子无法接受,那素珍也是没有办法的。素珍言尽于此,请公子自个定夺吧。”
毓岚风听着素珍的话,越听脸色越白,到最后的时候双拳不由握紧,双唇不由抿在一起。
素珍见他如此,心中终有不忍。但是她很明白,有些事情若是不说,日后对她亦或是毓览风都没有好处。索性说开,倒是将伤害降到最低的好办法。
第七十八章 高攀,许她妾室之位
“好了,公子,素珍想说的就是这些,态度也无需赘述,望公子体谅。”
拿着锦盒的手有些酸了,素珍见毓岚风迟迟不肯伸手去接那锦盒,微微一叹,便将那锦盒插到了他们身旁篱笆的空隙里。
这时,不远处的空地上不时有目光投来,带着微微的探询。素珍面色不改,但心里却清楚他们的这段对话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咦,崔掌柜呢?刚刚不是还和公子在一起,怎么这会子就不见人了?公子,素珍还有事情与掌柜的相商,就先失陪了。”
素珍抬头对毓岚风说道,然后便提起步子离开。经过岚风身边的时候,她的余光扫到了岚风眸色的暗淡,好看的一张脸也变得有些憔悴。素珍心里暗叹一声,收回视线加快步伐。
“若是本公子不在意你是已嫁之身呢?亦愿意对你的孩子视如己出呢?”而就在此时,一直默默无语的毓岚风开口说道,一双眼眸目光慑人,带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狂野:
“而且,本公子还会许诺你身份,做本公子的身边人,我还会说服祖母,让你入毓家的族谱,如此,你还是执意如此吗?”
毓岚风紧紧盯着素珍,语气迫人,带着十足的渴切。
他知道此话一出,自己会顶受多么大的压力,遭受多少的困难阻滞。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素珍点头,他对此甘之如饴。
毓家虽不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大户,但经营瑞福已有百年,家底虽不算惊人,但殷实是绝对算得上的,而且自岚风这第四代开始规模业务皆呈现繁盛之势,毓家长老对他这个当家人甚是满意,估计再过几年光景,毓家的家主非他毓岚风莫属。
既然是未来当家人,那么妻子人选亦很重要。祖母对他的亲事很是严苛,他如今已双十有二,却尚未娶亲,与此有极大关联。
他本也对此不甚在意,对他而言,将瑞福做大做强才最重要。他相信祖母给他选的亲事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其余再能为他繁衍后续之人,也就足够了。
可这份足够,在遇到这个叫凌素珍的女子之后,便衍生为远远的不够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瑞福以外的事情上如此费心思,甚至在对方反复刺痛自己的心之后还能一如既往。
崔福自小看他长大,在私下里没少劝他清醒一些。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就这么沉溺了,迷失了,无法自已了。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场相思,他快乐远过于忧愁。
素珍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毓岚风的话令她有些始料未及,在猝不及防之间令她的神思有了一抹诧异。她转过头,望向等待她答复的毓岚风,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笑。
“公子的意思,是让素珍做妾吗?”素珍淡声询问。
“怎么,你不愿意?”毓岚风声调喑哑,紧紧凝视着她。
他觉得,凌氏如此年轻,将来是定要再走一步的。但她如此的条件,恐怕连庄户人家的正室都是够不上的,顶头也就是个填房或是侧室。而如今他许他妾室之位,对她而言可算是绝对意义上的高攀了。
素珍看着他,婉转地笑了。眉目之间艳丽逼人,在日光的笼罩下更更显得明艳动人。
“是,我不愿意。”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素珍这一辈子绝不会给人做妾,让我伏低做小,恐怕下辈子都很难实现。”
“为何?难道你还想做大?你这条件,注定是没有可能的。”
毓岚风的脸骤然黑云密布,看向素珍的眼光也不由充满了薄责。
“看来公子是觉得素珍狷狂了。”素珍发出轻轻的笑声,然后微微靠近毓岚风,呼吸如兰,声音清脆:
“的确是没有可能的。但素珍想告诉公子的是,就是你的正室之位摆在我眼前,我都无动于衷。因为,我对你的枕边人位置,毫无兴趣。”
岚风听到这话,脸色一白。看向素珍的眼神不由扬起了愤懑,令他双拳不由握紧。
“既然公子如此‘有诚意’,那有些话素珍要是不说,就有些对不起住公子的诚意了。公子一片痴心素珍无福消受,并非因为自身条件不好而拒绝公子。小妇人的确拖家带口,甚至不被世俗所认可,但那又怎么样呢?素珍觉得这并不可耻,反而觉得像自己一样用一双手维持生计的都是好样的。我之所以拒绝公子,只是因为不喜欢公子,对公子这份情谊难以消化而已。除此以外,别无他意,还望公子莫胡思乱想才是。”
“你,你说,你对我毫无感觉?你确定?”
毓岚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素珍的话严重伤害了他男子的尊严。
“我们连一类人都不是,交集寥寥无几,试问,我如何对公子产生感觉?”素珍觉得这个毓岚风真是不值得可怜,对她表白居然还端着架子,真是有够可笑的。
不过细细想来亦在清理之中。她现在所处的并非现代男女平等的21世纪,而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毓岚风是典型的封建产物。对女子一贯是俯视态度。而这恰恰是素珍最无法接受的。
她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女权主义者啊,她不俯视别人就不错了,还来俯视她?简直就是贻笑大方啊!
“我不信!我不信!”
毓岚风被素珍的话刺激得体无完肤,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癫狂。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子敢说出这样的话,从来都是他无视一旁芳心暗许的目光。
凭什么,凭什么眼前这个女子敢如此挑战他,刺激他!凭什么,凭什么!
“我不相信,你倒是说说,你和我哪里怎么不是一类人?你都入股了瑞福,和我有共同的目标,这还不叫一类人?那你说说,怎样才能和你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