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示意他们进府而去,仅留下一个人等候即可。
“二爷,您这是要在这里吃了?”
青玄望向他,然后问道。
“是啊,爷我正好有些饿了呢,恰好可以陪你家王爷吃饭,解他寂寞,陪他说话,何乐而不为呢?”
凤清尘径自答道,语气自然,但颇有几分大言不惭的意味。
青玄几人面面相觑,而后眼中亦闪过一抹了然。
如此情况一旦发生,通常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二爷他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结果不敢回家,只好过来“蹭饭”了。
想到这,几人嘴角全都漾起一抹彼此都明了的笑意,而后便按着凤二爷所说的去做。
*****
且说王府那边等人心急如焚,府外不远处的一处宁静湖泊处,却也是一派紧张。
湖边,一袭黑衣身影随风而立,巍峨挺拔。
不远处,一个黑衣暗卫正跪在地上禀告着些什么,神色肃穆,语气沉着。
“就这些?”
姬墨谦回头问道,语气淡淡,但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子迫人的气势。
“回禀王爷,只有这些。”
那暗卫简促答道,而后眉头轻蹙,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但是属下觉得,他们显然是有所隐瞒的。至少汇报情况时并不似以往一般勤勉,甚至有些闪烁其词,显然是有所顾及,不知为何。属下亦问过如槿这几日可否发生什么异常情况,结果如槿与其口径一致,倒让属下有些不知所措了。”
“嗯,本王知道了,你且回去继续盯着吧。”
姬墨谦对他挥了挥手,那暗卫立刻行礼,而后迅速起身,一跃而行,消失得无影无踪。
姬墨谦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眸色一片沉寂。垂在身侧的一只手间,紧紧握着那枚香囊,力道极重。
珍儿。他在心里默默喊着这两个字,眼中漾起一抹氤氲的温柔,但期间却又夹杂着不解与疑问。
如此情绪,令他恨不得立刻就准备策马而去,径自将那魂牵梦萦的女子拥进怀里,然后再不放开。
他敢笃定,此番暗卫们对她这几日的状况守口如瓶,定是她安排如槿去办的。
可是为何要如此?难道是嫌弃他管的太紧而令她感觉不快活?
若真是如此,那就同他说不就好了,何必如此?
想到这,一抹怒气便落入他的眼眸,令他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定。
眼下皇兄盯他盯得很紧,他不能像从前一样驰骋期间,来往自由。
在所有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他是绝对不能将素珍暴露于她人之间的,以避免引来不必要的伤害。
如今若是再收集不到信息,只怕他真的就得抓瞎了。
思绪停顿在这里,姬墨谦视线不由一厉,紧接着,一记口哨自他嘴里而出。
只见树丛之中,一匹汗血宝马踏踏而来,他就势跃上,然后抓紧缰绳,而后奔驰而去。
*****
王府中,一桌子丰盛菜肴跃然桌面。
凤二爷坐于桌前,然后津津有味德品尝着各色菜式,而后一一点评,基本上所有菜式都被批判得体无完肤。
“啧啧,你们这,纯属就是起欺负阿墨全无味觉啊,如此没有味道的菜,怎能咽得下去啊。”凤清尘挑三拣四道,一脸嫌弃却又不肯放筷子,真真是烦人到了极致。
青玄等人全都心烦议论,但又不敢多言,只好充耳不闻,一心挖个望着外面等着王爷回来。
突然,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大家全都着瞪大眼睛,然后望向前方,而后欣喜无比。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快些净手吃饭吧!”
青玄急急迎了上去,然后满面欣喜地望着姬墨谦,声音里竟夹杂着一抹颤抖。
姬墨谦点点头,然后在另一侍从端来的精致铜盆里净了净手,而后用上好娟帛擦净,而后正襟危坐于桌前,夹了一筷子米饭放进嘴里,而后盯着凤清尘不放。
“阿墨,你,盯着我做什么?”
凤清尘正欲同姬墨谦说上几句话,结果却发现他死死盯向自个,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口中的话全都忘记,只余下了这结结巴巴的一句。
姬墨谦没说话,只是沉寂半晌。大家都不由屏住呼吸,气氛顿时凝滞。
“你且随本王来一下。”
终于,姬墨谦开口说道,然后起身朝饭厅外而去。凤清尘怔怔盯着他的背影,一颗心和锣鼓一般敲动的震天动地,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青玄等人略带同情地看向他,而后全都朝后退去。不多时,整个饭厅就只剩下凤清尘一人。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站起,随着姬墨谦朝饭厅外而去,脸上,竟有种壮士断腕的决绝。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障碍,腹黑公主姬暮雪
穿过饭厅,一番明媚尽收眼底。
九曲回廊,湖水依依,清风宜人。繁花拐角处,一袭颀长身影负手而立,虽然那黑压压的服色与这鲜明的色泽有些格格不入,但却彼此呼应形成一抹别样的冲突,令人有些目眩神迷。
凤清尘暗暗呼吸,然后令自己莫要紧张。但脚下的步子却仿若木桩一般根深蒂固,不愿意挪动分毫。
哎呦,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总是觉得自己过去之后即将万劫不复呢?
凤清尘如此想着,心中胆战心惊,眼神里漾着十足的不安。真是恨不得想要掉头就跑,可惜那样做根本就毫无意义。
“阿清,本王要你帮本王一个忙。”
姬墨谦目光依旧投在那波光粼粼的湖水上,头也没回,就这么开门见山地说道。
“帮忙?”
凤清尘心中顿时响起一抹不祥的预感。要知道,能让一个征战沙场淡的王爷说出“帮忙”二字,只怕这事必定是够勉强人的了。
“哎呦,你我之间,为何说如此见外的话?你且先说来听听吧。”
尽管如此,凤清尘仍然抛出一番漂亮话。一边说着,心中一边越发苦楚,好似有一颗黄莲在作祟。
“刚刚本王之所以在你脚步之后出宫,是因为兰后有要事同本王相商。”
姬墨谦就在这时回头,然后望向凤清尘,低声而语:
“而这件事,则是暮雪。”
“暮雪……公主?!”
凤清尘高声惊呼,眼眸子睁得极大。一股子难以抑制的忐忑顿时向洪潮一般倾泄而出,将他的意识全都淹没。
姬墨谦并未理会他的讶异,而是继续说道,音色浅淡:
“暮雪这段日子去了城郊的圣女庙潜心向佛,为天下苍祈祈福,本来还要过几日才会回宫,结果听到本王班师回朝,说什么也要回来见本王一面。你也知道兰后素来爱女,所以经不住软磨硬泡,也就同意了。本王准备将她接回府中玩上一两天,然后再让她回去。但是今个本王实在没有工夫,所以要劳烦你过去接一趟,然后将她接回来,待本王回府之后再说。”
对于这位皇上与兰后的嫡出公主,姬墨谦打心眼里是很喜爱的。所以此番兰后如此说了,他也就没有拒绝。
尽管他很清楚这是还他那对兄嫂使出的又一计策,企图用暮雪为诱饵,致使姬墨谦能够对此敞开心扉,对他们袒露心事,但他仍旧欣然接下。
毕竟暮雪是无辜的,而且想见他定是出于真心,姬墨谦无法真正拒绝。
上次的事情,因为受到了姬墨谦的威胁,兰后一直不敢对圣上言说,同时还要暗中为圣上查探那凌娘子设置障碍,这也就是为何圣上到现在还不知凌娘子身处哪里的原因。
为此,宫中无数身兼要职的奴才惨遭惩处和罢免,人心惶惶。
圣上险些因此与谦王正面冲突,毕竟身为帝王如此被愚弄能不发威才怪!但是想到他们之间那如履薄冰的兄弟情义,也就只好作罢。
兰后看在眼中,急在心里,所以思来想去,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企图借暮雪之口来将困扰悉数解决。
此招,虽不算是一个高明的招数,但却是可以起到暂时缓冲的作用。况且她那女儿对权衡这类关系向来手法高段得很,不然也不至于让姬家的这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如此喜爱。
“什么?!你让我代替你去接暮雪公主?不行不行,这事我实在是做不到,做不到!”
凤清尘一听要与暮雪接触,登时就谈虎色变,连连摇头,花容失色。
想活命,拒暮雪。此话可是一直在他心中谨记着呢,坚决不敢忘怀。
正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姬墨谦这侄女,可是比他这叔叔还要难缠千万倍。小小年纪已经比阎罗鬼神还难对付。
她那乖巧懂事,也就只有在面对他那叔叔时才会尽数体现,凡是与她接触过一回的人,谁都会选择绕着她走,躲闪不及。光是想想就足以头痛欲裂。
“你为何不去接她?人家点名找的是你,是你谦王爷!这事比上刀山下火海还难,你是想看着我一个大活人只剩下出的气了吗?”
凤清尘激动难抑,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接她的时辰是在傍晚,若是我那时候还没启程,只怕与珍儿见面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姬墨谦看着他反应激烈的嘴脸,眼神不由一沉:
“暮雪还是个孩子,去接她一趟当真有如此之难?你可莫要信口开河啊!”
“什么,我信口开河?”
凤清尘神色一怔,而后就有些炸毛。
开什么玩笑!恐怕这全天下,也就只有他姬墨谦一人还认她是个孩子了。
那心计那手腕那轻功,眼下就已经能够力挫群雄,估计再过几年,都得优胜于她这天颂朝第一腹黑的王爷,成为普天之下心肝最黑的女子了!
想到这,凤清尘望向那蹙眉不满的姬墨谦,眼眸里不由渗出一抹悲哀:
“阿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想要去见凌娘子最好等把这个二世祖送走再说,否则吃亏的肯定是你!我现在就感觉你身上已经充斥着被她算计的味道了,而你竟然还傻到不自觉。对了,上次我让你同娘子坦白你身子上不适的事情,你说了吗?”
凤清尘突然想起了这一码子事情,顿时转移话题问道:
“还没有。”
姬墨谦一怔,没想到凤清尘突然问及这个问题,心中一凛,而后据实以告:
“因为还没有知道合适的时机,所以……”
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让素珍看到他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眼下,两人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一切尚且洁白无瑕,若是他告知于素珍他的这一缺陷,她是否还会对他一如既往?是否会因此而嫌弃他,认为他是个怪物?
毕竟他的这一缺陷同其他可治愈的病症不一样,估计今生都会携带,而且终生无望。况且,眼下身子尚且还好,若是日后体内那些毒素又侵入到别处,只怕身子状况就会更加恶劣,到时候,说不定会成为她的负荷,令她深受其害。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他真真希望素珍当听及这些事情之后还选择留在他身边,但却又怕她听到之后有别的想法,而他,却是没有资格将她困在身边的。
所以他一直在斟酌,那口中的实情随着这份思忖,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正如一个人在黑暗中徜徉了许久,本以为今生注定与黑暗为邻,再无冀望。
可是当某一日脸上却蒙受阳光照拂,才得知自己心中那份冀望从来未曾消却,反而因为压抑而变得越加灼烈。
试问正承受着如此心情的人,又如何能将自己身上的那份缺憾尽数袒露,从而破坏了这份盼之已久的美好呢?
“阿墨,听我一句,切莫如此。眼下不是维持你那光辉形象的时候,若你执意如此,只怕长此下去真的会出大事。”
凤清尘听姬墨谦如此之说,神色骤然紧张,随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且想想,你使劲浑身解数追了那么久,那凌娘子都从不接受你的心意,直到以为你葬身乱石之下,才决定接受与你在一起。可想而知,她并非是因为你外在的这些而倾慕于你,相反,她是因你那份不顾一切才会动容。像她这么理智聪慧的女子,眼睛里是揉不得半点沙子的,若是你能知无不言想必好感度毕会升腾。但若是你有所隐瞒,再加之周围有人存心捣乱,只怕后果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姬墨谦眼眸微微一震,紧接着,一双眼眸子投入一片暗沉之中,深邃不已。
“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就该前去,和她好生谈上一番?”
“是啊,那是自然的!我是自然不会害你的!”
凤清尘点头道,神色间格外认真,竟看不出丝毫的嬉皮痕迹。
“好,那既然如此,我自去准备一番就出发了。阿清你就帮我去招待一下暮雪罢。”
姬墨谦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而后自他身边而过,步履如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之处,一切恍然若梦。
“哎呦我这是……”
凤清尘一怔,而后整个人就不由抓狂。自个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又让他钻了空子,这下子就是想不去接也得去了!
想到这,凤清尘不由狠狠跺脚,整个人气急败坏,却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情别提多么纠结了!
*****
晌午正浓,日照当空。
凌家,此刻正陷入一番酣然的静谧之中。
吃过午饭之后,大家都显得有些委顿。素珍因为上午的闹剧也耗费了不好的精力,此刻亦是有些困顿,所以大伙全都决定回房休息,好不辜负这慵懒的阳光。
如槿回到客房,正准备小睡一会儿,殊不知如风等人全都在房间里等候着她,令她困意全消,整个人不由呆怔在地。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了?”
如槿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们,口中话语微微有些嵌顿。照理说,无禀告要紧之事,暗卫是不应进入到屋子里面的。
如今这几人全都进来,而且神思凝重,这阵仗让人看着有些骇人。
“我们再不进来,只怕日后这消息就全都断了!”
如风一脸风尘,显然是刚从外面奔波回来,汗水都浸湿了黑色的紧身服。
“师妹,不要以为你换了一身装束,就与我们毫无关联了!再如何,你也是个暗卫,切莫忘了自个的身份!”
此话一出,口气明显发重。如槿一听顿时气愤,看向如风的目光骤然犀利。
“风师兄,我是什么身份,我自个最清楚,任何人都无资格评断。此番,无非就是没有让你拿到信息回去汇报,你就如此气愤。看来这邀功的心可是够重的!”
“你!”
如风气结,当即就扬起手掌准备掌捆如槿。谁知如槿偏将脸凑到他面前,等着他打,不甘示弱。
“哎哟,你们这又是何必呢!都是为主办事的忠心之人,何必为了这点事情动了肝火!如槿,你风师兄是个急性子,所以说话没轻没重,但是你也要理解他!他这么说你,也是怕你因此受到牵连,你也知道王爷对于这一面的状况有多么关心,你如此做,可要受罚的!”
老好人如行在此时出声劝阻,结果话音刚落,一旁的如影就插嘴道:
“如行,你可真爱管闲事!他们两个一见面说话哪次不是用如此决绝的语气的,但交情不还是如此铁吗?所以你这劝真是多余……”
“就你多嘴,小心我此番在不告知你们,让你们一直交不了差。反正王爷说了眼下我是受未来王妃调遣的,自有护着我的人!……”
如槿狠狠瞪了如影一眼,然后洋洋得意地说道。
其他三人一怔,然后脸上同时闪现一抹激动,看向如槿的目色也不由温柔了许多。
“来,这个给你们。”
如槿自衣袖里掏出一只信封,然后交给他们,而后说道:
“这是咱们未来王妃给王爷写的信,期间肯定有为何不告知的理由,你们且呈给王爷,王爷自会明白的。”
“太好了!师妹,你威武啊!”
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径自接过手中之信笺,脸上不由眉开眼笑。
“你们应该大赞未来王妃,是她思虑周全。”
如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今个是王爷班师回朝的日子,估计晚上说不定就驰骋而来。所以你们现在就给送去,让王爷抓紧看了。王妃说,她在信中有一个很要紧的问题要问及王爷,希望王爷可以据实以告。所以时不我待,赶紧去吧!”
“好,师妹你切放心!”
如风点头,然后将信封塞进怀里,而后越窗而出,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了,你们两个,且出去守着吧。本姑娘也是要小睡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