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听的香芋的话,不觉有点刮目相看了,遂笑了道:“想不到香芋也能如此有见识了,是呢,你分析的极不错,不过家里可是不止二夫人一个想着这门好亲事,如此变数就多了,我们如今只怕别人拿小姐作筏子以达到她们自己个的目的,所以我们可不能等着别人来行事,只能是事先将有可能会出现的危机一一算透了,才能安心呀!要知道说重点这周围可是群饿狼啊!”
慧慧听得这饿狼说,不觉笑了出来,点头道:“嬷嬷说的可真是贴切的很,这些人可不就是一头头恨不能撕掉别人最后一块肉的饿狼吗,我们如今是群狼环视,真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呀!老太太可真是个高杆的,她只小小的一个举动,就令我们有了举步维艰之感了。”
香芋听得这话,突然就明悟了,她说今儿早上众人待她们院子这么客气呢,又是好的饭菜又是消暑的凉汤,原来根儿在这呢,石妈妈一来,府里的方向标就变了,不管石妈妈来她们小院是为了什么,单单老太太能使了石妈妈这个身边的唯二红人来她们小院传话就足够她们先收起了爪子,好好儿对待了,一想明白,香芋遂“啐”了口,恨声道:“这些个见风就倒的老婆子,我说今儿对我们这么大方呢,原来是石妈妈来了的缘故。”
李嬷嬷自然也是明白了老太太使了石家的来她们院里传话的真正用意,老太太这不仅是要她们明白她们目前还算是幽静的生活是谁给的,更是要府里各处人等看看,老太太她才是这府里的第一人,不管是谁?可都是老太太的一句话,既可以让你上天也可以让你下地狱,想到这,李嬷嬷不觉就深深地叹了口气,在这个没有国公爷的国公府她们简直就如浮萍,凭人处置呀!
慧慧见她们两情绪突然就低落了起来,忙笑了道:“别这样,老太太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们明白,我目前所享有的一切都是看她的意思赏的罢了,其实这何尝又不是她色厉内荏的一种表现,她要是真能做到抹杀了我都能轻松过关,又何必派了石妈妈来告诫?可见是她自然是可以冷待我但是想让我消失又或者是悄无声息地病入膏肓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
李嬷嬷一听这话,轻拍了下手,呼道:“可不是,看来是我误了,被早起石婆子的一番话弄得脑袋都浆糊了,老太太可是真不敢拿小姐怎么样的,当年国公爷走时可就说下了话,若是让他知道谁害了小姐和少爷的命,那么等着的就是他百倍的招待了,当时这话是国公爷虎着一张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的,真正是吓得人胆寒。”
慧慧一听这话不理解了,忙问道:“嬷嬷这是怎么说的,我爹难道三年前回来过?不然他如何会说出这话?”按着慧慧的想法,国公父亲若不是不太关心他们兄妹就是有其他的原因故意显得不关心他们,如果自己猜测是对的,那么三年前自己落水,父亲必定是不会回来的,再说了他乃是边城武将无有旨意是不能擅自入京的,父亲怎么会为了她的事违逆圣意,这可是关乎着满府人的性命的,想来不该。
李嬷嬷知道慧慧是误会了,不由的一叹,苦涩地道:“不是三年前,国公爷自走了后,就再没回来过,这事还是当年你生病了,我去继夫人院里求她去外头寻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当时继夫人答应的好好儿的,可惜一直等下晌大夫才来,你那时都烧糊涂了,本来身子底子就不好,在一烧就更是不好了,待国公爷第二日知道这事,狠狠地发作了一通,这才有了后来的话,可国公爷再发火发狠有什么用,小姐到底是受了苦,才一直身体不好。”
慧慧是三年前才接替了原主,还真是不知道这么久远的事,八成即使是原主也不太记得自己在小时还有过这么一劫,不然她多少也该有点影子,听得嬷嬷这么说,慧慧心里虽然明白了,可多少还是存了些其他的疑问,这事看着明面上只继夫人动了手,可估计当时也有许多人参合了一脚,不然凭着当时继夫人才入府没几年胆子能这么大拖到自己快不行了?
再说了,慧慧觉得单单继夫人一人动的手,再拖也不可能从早上拖到下晌,要知道在京城堂堂的国公府寻个大夫能这么久?即使是夜里发病,估计凭着国公府的脸面也能立时寻了人来,继夫人也只能是多说几句话让下头的人跑的慢一点罢了,最为关键的是,若是只继夫人一人,她爹国公爷估计也不会这么发下话来,对付一个继夫人他爹这个国公爷绝对有其他的办法,很不必露了外形。
慧慧真是要苦笑了,她这该多招人恨,才能惹得一家子上上下下巴不得她死了,即使如嬷嬷这般说,她爹留了狠话,大姐还是能轻易地就设计了她落水,罢了,本就无解的事,多想无益,慧慧拉了嬷嬷的手道:“好了,这话是越说越远了,我这身体不是好了吗,再说了如今知道老太太的真实目的也就放心了,我反正也不想嫁去那劳什子的宁西侯府,如此我们只要护着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只管坐着看别人折腾了。”
李嬷嬷听得小姐如此说,也只能是点头了,虽然心里知道话是如此说,可事并不会如此简单,谁让姑太太想娶的人是小姐呢,刚才她想到了李家这个可能,已然知道如今要想解开这个结,已经不是小姐单纯地装装病就能过去的事了,得等大少爷回来了,大家商议着探了姑太太的底才能想个万全的法子护了自己。
第五十八章 等待
慧慧话说到了这,对于这件事已然是没法再下什么决定了,见嬷嬷点头,也就不管她是如何想的了,遂对一旁还苦着脸的香芋道:“好了,我且问你,香穗走了有几日了。”
香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懵了,这正商议着事呢,小姐怎的就又岔到了香穗走了几日上头了,不过她素来听话,见小姐问,忙数了指头道:“香穗是在嬷嬷前两日离开的,这么算来她走了已经有四天了,走时小姐怜惜她家远,就准了她六天的假,如今算来,还得有两日才能回来,我们的事她是帮不上忙了,小姐突然问她做什么?”
李嬷嬷一听这话,想起自己准备交代的事了,没等慧慧说话,忙道:“香芋,你可千万别有这个念头,香穗可与我们不同,她是后来府里添人才被派到我们这来的,虽说不上她是谁的人,可我们还是要防着点,今儿这事可千万留心别同她说了。”说完见香芋急着为香穗争辩,忙拦了道:“你别急,我并不知道她是谁的人,也没说她就是谁派的眼线,不过是告诉你,她也只能是可用罢了,重要的事是万万不能说与她听,这话你只管给我记住,其他别理。”
慧慧见香芋面上为难,知道她心底纯善,也跟着劝解道:“知道你待她好,我们也没说她就不好,不过是彼此不能真正交心罢了,嬷嬷这话说的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个好,其实也是为了香穗好,你想若是我们把重要的事不说与她听,别个想收买她不就没用了吗,她既没有了背叛我们的筹码,也就不会有可能行对不住我们的事,大家彼此之间也能如往日一般相处,岂不是很好。”
这道理香芋还是懂的,不过是觉得有点别扭罢了,大家一处住着真是这样日后有个什么事就背着,天长日久的哪里会看不出来,那时多尴尬,再说了香穗平时同她一屋,待她也是极好的,不过看着嬷嬷和小姐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她也知道这样做事最好,算了,到时再说吧,再说了香穗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日常她还同自己说,有机会能赎了身家去的就好了,那么主家的事她还是不知道最好了。
如此一想,香芋也坦然了起来,笑了道:“好,我省的了,这下倒也好,香穗不在也方便我们行事,没得为了瞒着她令人为难的,对了,刚问小姐说起香穗做什么,看来就是为了这个了,是不是呀?小姐。”
慧慧听了一笑,点头道:“是呢,我刚才确实是忘记了香穗几时回了,这才问的,不过也正好是借机给你提个醒,也免得你日后不注意说了些什么,其他倒也好说,只石二叔的事是万万说不得的,若是别人知道了这个,日后我们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话倒是唬住了香芋,没好日子过?她们现今的日子就算是艰难了,居然还说没好日子过,这可不行,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吃冷的穿旧的都行,只小姐是万万不能再委屈了,不谈家里的大小姐和四小姐了,单三小姐的衣服首饰就比自家小姐多了去了,更别说她们一日几顿的吃食补品了。
如此一想,香芋不淡定了,刚才对有事瞒着香穗的那点子别扭直接散了,忙点头保证道:“好,我记住了,为了小姐其他都不重要,只要是对小姐好,让我做什么都行,再说了这样对香穗也好,免得她听了心里有些个想法,再走了错路。”
李嬷嬷见香芋真是记住了,也就欣慰地点了点头,瞧着该说的话都说了,李嬷嬷也就起身道:“好了,香芋能想明白就好,这会子也不早了,我外头还有事呢,香芋你就别同我一起出去了,陪着小姐,做做针线倒到茶水的都行,对了,小姐若是不觉得热,最好也做几针,没得生疏了,我瞧着小姐一个锦帕绣了有十天了还没绣完一朵花,可是太过慢了。”说完瞟了眼被慧慧仍于一旁针线篓子里的秀活。
被嬷嬷这么隐晦地提起,慧慧倒是真有点脸红了,这要是放现代她不觉的怎样,可这毕竟是古代,哪家女子如她一般懒散的,估计即使是不太动针线的大家小姐也不会十天半月的也绣不完一朵花儿,看来自己日后得用些功了,即使不为了自己个,也该为嬷嬷那一腔闺秀改造的心,遂老实点头道:“嬷嬷放心,我省的了,这会子就不热,我同香芋一起绣花,您赶紧去忙吧。”
李嬷嬷还没表示满意,香芋一听这话,激动了,忙拉了慧慧的手,乐呵道:“这是真的!小姐,我想给石二叔做双鞋,你给我画鞋样子可好,小姐设计的样子做起来方便,穿起来也舒服呢。”说完还特孩子气地摇了摇慧慧的手背,要知道往日慧慧懒怠动针线,给香芋画花样子也就是凭着高兴了,哪里有今儿的便利。
慧慧瞧着她这样,心里汗了一个,看来自己往日的懒形象在香芋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会子一听说自己愿拿起针线就激动成这样了,罢了,日后还是多做些针线,不然香芋和嬷嬷就有的急了,遂点头应承道:“好,你回头寻了石二叔的尺寸来,我帮你画,这下放心了吧。”
得了小姐的准话可是喜欢坏了香芋,忙点了头准备尺子去记尺寸了。李嬷嬷瞧着两人合计上了做针线,也就真放心了,也没再同俩孩子说什么,就转身出了正厅,她可没时间闲着,既然打算将小姐闺阁里该学的东西抓起来,她得好好儿地去小姐的库房选些夫人旧时的衣料绣品首饰出来做样子。
慧慧这里众人定下了主意也就暂时安稳了下来,可其他人却没她这么消停,首先早先给老夫人请安的三位小姐,因为各自心里有事,第一次没有在路上就互相看不过眼,彼此冷嘲热讽起来,而是各自欢喜地戴着新得的手串心急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都思量着等会子如何同自家的娘说道说道老夫人的不同寻常。
因为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为掌家夫人,所以四小姐和大小姐都没有立时就奔彼此娘亲的正院而是匆匆回了后园子自己的住处。这么一来,最先得到一些消息的人就成了庶出三小姐石蕊馨了。
因为是庶出,石三小姐一般都礼让着其他两位嫡出的姐姐妹妹先行,她自己一人慢慢地在后边跟着,平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她是不怎么去自己姨娘处的,因为二房并没有住在正院处而是居国公府的西跨院与老太太的福囍堂遥遥相对不过比福囍堂占地大上好多,前后共四进大院落,石三小姐的姨娘李氏就住在夫人院子后面的小跨院中。
为这,石三小姐若是想见李姨娘虽不必一定要进正院见夫人才能去姨娘跨院,可还是要先见过母亲,不然就是不孝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很少见姨娘,不过今儿这事,她不能不引起注意,所以才乘着夫人在理事,先来寻姨娘了。
因为要避开二夫人,石三小姐带着自己的大丫头竹枝远远地缀在大小姐和四小姐的后头,瞧着两人因为心里有事没有注意自己,她不觉同竹枝互看了一眼,呼出了口气,一进入后园子小姐们的院落处,她忙给竹枝使了个眼色就直直地沿着穿山游廊下的小径往二房院落处急急走去。
通往二房处的角门有看守的婆子,早就被李姨娘买通,所以见三小姐带着丫头走来,半句多话没问,就讪笑着将三小姐给放了进去,得了三小姐的一把赏钱,越发笑的合不拢嘴了,因为一路走的急又没遇到阻碍,待石三小姐走到李姨娘的住处时也只花了一炷香多点的时间,不过到底是大家小姐平时哪里这么快的走过路,所以脸上都沁出了汗。
因为疾走石三小姐这一进姨娘的院子就再走不动道了,被正好出来有事的玉翅看见,忙几步走上前来,一把扶住有点摇摇欲坠的三小姐,急着问道:“这是怎么说的,三小姐可是哪里不妥了?不然怎的如此疲累。”她这话问的是一直扶着三小姐的竹枝,嘴上说着人也没停,直接半扶半抱地将三小姐往屋里扶,这停在门口可是不像。
门口守着的小丫头云儿瞧着也忙给她们打起了帘子,且扶了把也有点受不住的竹枝,得了竹枝一个感激的笑,喜的小丫头是心花怒放,她一直对能服侍三小姐的丫头们艳羡不已,要知道这一般服侍过小姐们的丫头,日后不管是配人还是陪嫁都是个好的前程,比她这个一直呆在姨娘院里的三等丫头强百倍不止。
外头的动静不小,被里头正好收拾完妆容的李姨娘听见了,忙起身往外走来,不想看见了玉翅扶了三小姐正准备往内间走来,瞧着三小姐还一副疲累不堪的样子,忙唬了一跳,急忙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三小姐的手,边拿了帕子给她抹汗边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瞧着怎么出了一头的汗?真是心疼死姨娘了。”说完心疼地扶着三小姐坐下,还拿了凉榻上的扇子亲自给她打扇。
第五十九章 李姨娘母女
石三小姐刚才不过是走的急了点,看着狼狈倒也不碍,稍微喘匀乎了气,也就定了神,瞧着姨娘急坏了,忙虚咳了声,笑了道:“不碍,姨娘别担心,我这不过是趁着夫人去理事,先来看看姨娘,不然一会子姨娘就得上前头服侍去了,我们就不好私下说说话了。”说完难得地露出了小女儿的样子,偎靠近姨娘的怀里。
瞧着女儿同自己如此贴心,李姨娘真心笑了,她虽没为二老爷生下个男孩,可她觉得能得蕊馨这么个乖巧懂事的闺女,也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了,遂笑着抚了抚女儿的后背,知道女儿冒着被夫人不喜赶过来必定是有事了,遂抬头对身边的大丫头玉翅使了个眼色,瞧着玉翅点了头拉着竹丫和云儿一起出去,这才放下心来,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外头有玉翅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尽管说,不管你要做什么,姨娘都尽力给你办到。”
听的姨娘的话,三小姐眼睑微红,心里满满的感动,摇头道:“不是姨娘想的那样,我好好儿的又不缺什么,姨娘日后可千万别再忧心我了,没得累坏了身体。”说完特特伸出了右手臂,露出了那串新得的红玛瑙手串,正好迎着光,这么一露出来,立时映的珠子颗颗饱满光洁,衬的三小姐的手背越发的凝滑如瓷。
这么一见,喜的李姨娘脸上就露了骄傲的笑来,女儿虽如她生的一般,不过胜在性子乖顺,如此气质就和缓讨喜了起来,二老爷虽然看待自己一般,对这个女儿倒也不甚薄的很,捉着女儿的膀子,李姨娘笑问道:“可是老太太今儿赏的,看着就是好东西,真真是不错,日后当个嫁妆也是可以的。”
被姨娘这么一说,三小姐忙抽回了手,用帕子捂住了脸,不依道:“姨娘说什么呢,我这不过就得了个手串,您就牵扯上嫁妆了,真真是羞人兮兮的。”
李姨娘见她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忙帮她打了扇道:“好了,别害羞了,但凡姨娘有点子本事也断断不会这时候就同你一女儿家的说这个事,快着时间不多,一会子夫人就该理完事回来了,若是让她知道你在我这待的时间过长可是不妥当的。”说完忙丢下手中的扇子,拿起刚才玉翅送来的湿布帮女儿抹起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