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怎么能不着急,她青春有限,可经不起蹉跎。等没人的时候,腊梅从怀里拿出一根赤金柳叶金簪,脸上一片火烧云,红扑扑的,显露出几分羞涩来。金簪是李公子那日送给她的,她一直贴身揣着。心烦气乱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回想同李公子来往的一点一滴,心中就跟吃了蜂蜜一样甜滋滋。
马婆子叹气,是啊,宋子期不进后院,找谁帮忙都没用。又瞧了眼腊梅,“罢了,罢了,你也别着急。来日方长,总归会有机会。”
腊梅不服气,“白姨娘自己都不受老爷待见,找她帮忙岂不是白费功夫。”
马婆子白了她一眼,“叫你同白姨娘打好关系,你却将人给得罪了。如今想找个帮忙的也找不到。”
腊梅心烦气躁,绞着手绢,咬着唇,“马大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白姨娘身边有茯苓开解,腊梅就只有靠着马婆子。马婆子见腊梅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被宋子期收佣,就嫌弃腊梅没用。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却是个没脑子的。不过腊梅要是个聪明厉害的,太太也不会将她派来。毕竟太聪明的人,心眼都多,也不好控制。
白姨娘微蹙眉头,又暗暗点头。茯苓说的对,宋子期不近女色,她除了耐心等待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茯苓说道:“老爷是怎么想的,奴婢也不清楚。不过老爷既然不肯进后院,姨娘不如耐心等待。毕竟老爷不可能永远不进后院。”
“你的意思是老爷要为夫人守着?荒唐,老爷堂堂男子,怎么会替夫人守身。再说了,宋家子嗣单薄,正是需要开枝散叶的时候,老爷不进后院,那如何是好。”白姨娘又急又气又觉着不可思议。向来都是女人为男人守身,哪见男人替女人守身的。
茯苓倒是一脸镇定,“姨娘不必慌张,老爷没来姨娘房里,可也没去夏姨娘的房里。就连腊梅,如今还是姑娘打扮。”
白姨娘新欢意乱之下,只好让茯苓帮忙想办法。
这可将白姨娘给着急坏了。她在宋家立足的根本,一是儿子宋安平,二是宋子期的宠爱。没了宠爱,她又如何替儿子争取好处,如何同宋安然那小丫头片子斗。
虽说宋子期对白姨娘下了禁令,不过白姨娘并不死心。总是想法设法地接近宋子期,以期能够挽回宋子期的心。偏偏每次宋子期见了白姨娘,总是一脸严肃,说不到两句话就江她打发走,要么就是借口公务繁忙匆匆离去。总归宋子期就是不乐意踏进白姨娘的房门。
……
白姨娘得知李公子是海商后,就没再留意。一年到头,衙门都有海商上门孝敬,实在是算不上稀奇。
南州是临海城市,又是朝廷钦定的通商口岸。所以南州城聚集了许多海商,个个腰缠万贯。可以说在南州城,最富裕的就要数那一帮海商。
白姨娘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是海商啊,难怪显得那样气派。”
洗笔暗暗嗤笑白姨娘没见识,“不过是个海商,富倒是真富,贵,李家算哪门子贵。”
“那么富贵的人,竟然还入不了老爷的眼?”白姨娘显得很惊讶。
洗笔笑嘻嘻的,“姨娘说错了,那位李公子可没资格做老爷的客人。他是来给老爷送孝敬的,这才给他两分脸面。”
“多谢。”白姨娘又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腊梅,“来的路上碰到腊梅,见她同一个蓝衫公子在说话。那位公子陌生的紧,穿戴又富贵,难不成是老爷的客人。”
洗笔无法,只好接过食盒,“姨娘放心,我会同老爷说清楚。”
洗笔出门见了白姨娘,将宋子期的话如实相告。白姨娘咬着唇,又憋屈又难堪。尴尬的笑了笑。“既然老爷有吩咐,我也不好在此多留。这里面是补汤,是我花了一个早上给老爷做的,麻烦你给老爷送去。”白姨娘将食盒递上,一副洗笔不接过去,她就不会离开的态度。
“小的遵命。”
宋子期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见。告诉她,书房重地,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她过来。”
洗笔进了书房,“启禀老爷,白姨娘来看望老爷,还提着食盒,老爷要见她吗?”
白姨娘陪着笑,又使了银子,洗笔才答应替她通报。
到了书房外面,小厮洗笔拦着白姨娘不让进,说老爷正在忙。
腊梅不等白姨娘有所反应,急匆匆的先走了。白姨娘冷笑一声,心中也在好奇,之前同腊梅一起说话的男子究竟是谁。瞧那模样,当真俊得很。
腊梅心中恼怒不已,却不欲同白姨娘多做纠缠,“白姨娘的病终于好了,可喜可贺。我还有事,就不陪姨娘唠叨。告辞。”
瞧着腊梅那脸蛋红扑扑的,白姨娘当即冷哼一声,“这不是腊梅姑娘嘛!”白姨娘将‘姑娘’二字咬得格外的重,仿佛是在讥讽腊梅没本事,这么长时间还没爬上宋子期的床。
白姨娘轻咳一声,瞬间惊动了二人。腊梅见到白姨娘,脸色一变,急忙辞了男子,朝白姨娘迎面走来。至于那陌生男子,先是冲白姨娘微微颔首,然后便匆匆离去。
这一日,白姨娘提着食盒,打算亲自送到书房,拉近同宋子期之间的感情。刚走到垂花门,一抬眼就见到腊梅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二人说说笑笑的,貌似还有些亲密。
当然白姨娘也并非十足的蠢人,生‘病’期间她就想明白一切,对付宋安然得缓缓图之。所以痊愈后,她也就没急着去找宋安然的麻烦,而是精心打扮,做足准备,打算先笼络住宋子期的心。只要能得到宋子期的宠爱,管家权迟早会是她的。
白姨娘的‘病’终于痊愈。同时,宋安然杀鸡儆猴,打杀了几个不安分的下人,已经在府中树立起绝对权威。白姨娘再想同宋安然争夺管家权,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
第14章 失踪
喜春叹道:“奴婢听姑
“着什么急。”宋安然不以为然地说道。“等到了该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动手。”
喜春一脸不乐意,“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好叫那些蠢货都知道好歹。”
喜春回到房里,就见喜秋和宋安然一起算账。
“一群蠢货!”喜春冷冷的看着刚过去的几个婆子。难道她们不知道,世上有句话叫做谋定而后动,又叫做杀鸡儆猴,还叫做枪打出头鸟。姑娘正愁抓不到这些人的把柄,这会她们全都主动送上门来,真正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等到姑娘手中有足够的证据,要叫那些人全都滚蛋。
宋安然掌权后,并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后院人事。所以下人们在经过最初的震动后,很快就平静下来。其中不乏有人欺负宋安然年纪小,故意糊弄她,然后趁机捞取好处。宋安然见了,也不拆穿对方。如此一来,就有更多的人认为宋安然可欺。甚至认为宋安然能够打败白姨娘进而掌权,完全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走了狗屎运。
“正是如此。所以姨娘要快点好起来。”茯苓笑道。心头却在想,按照宋安然的吩咐,还得让白姨娘在床上躺上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宋安然掌控整个后院。
白姨娘抬起头,看着茯苓,有些愣神。过了好一会,白姨娘才点头说道:“你说的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到时候还不是要靠我善后。要不了几天,老爷就会后悔让二姑娘管家。”
茯苓来到床边,苦口婆心地说道:“姨娘该想开点,二姑娘年纪小,身边也没几个得用的人,府中下人多半都不服她管。说不定明儿就会闹出乱子来,到时候还需要姨娘你去善后。就算二姑娘能干,真的能够管家。可是二姑娘迟早是要出嫁的,等二姑娘出嫁后,莫非还能管着宋家的内务。到那时候,姨娘想要管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姨娘趴在床头,大声哭起来。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特别脆弱。此时此刻,白姨娘就感觉生无可恋,人生已经没有意义。
白姨娘呵呵一笑,又哀戚一叹,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我年纪大了,老爷一定是嫌弃我人老色衰,不能像以前那样讨他欢心,所以才不肯给我机会。呜呜……茯苓,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就连平哥儿出面,都不能请动老爷,老爷这是彻底忘记了我。我苦命啊……如今我成了府里的笑话,以后我有何面目见人。”
“奴婢不敢欺瞒姨娘。”茯苓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当真?”
茯苓耐心地说道:“老爷忙于公务,这段时间别说没来看望姨娘,就连后院,老爷都没踏入过。”
白姨娘狐疑的盯着茯苓,“是吗?那为何这么长时间,老爷都不曾来看望我?”
茯苓强忍着疼痛,说道:“姨娘想多了,有平哥儿,老爷无论如何也会给姨娘体面。”
“静养?你让我如何静养。老爷好狠的心啊,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管家,也不肯让我管家。你说,老爷是不是厌弃了我?”白姨娘死死的抓着茯苓的手,指甲陷入肉中,使得茯苓倒吸了一口凉气。
茯苓赶忙扶住白姨娘,“姨娘消消气。大夫说了,你的病需要静养。”
隔壁住的是白姨娘,白姨娘撑着病体狠狠砸烂了多宝格上的花瓶。
哐当……重物落地的动静。这一声响动,让屋中顿时安静下来。夏姨娘同宋安芸交换了一个眼神,夏姨娘说道:“听听这动静,隔壁正在闹腾了,闹得可比咱们厉害多了。”
“你……”
宋安芸丝毫不惧,“姨娘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敢说我恶心,我看你是欠揍。”夏姨娘恶狠狠的。
“姨娘要去巴结宋安然,尽管去,我不拦着。但是别在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觉着恶心。”
夏姨娘哼了一声,“我当然要去巴结她。别用那眼神看着我,就算我去巴结二姑娘,那也是为了你。你以后想要嫁个好人家,想要有一份丰厚的嫁妆,说不定这事情就落在了二姑娘手上。”
“我就知道姨娘嫌弃我。既然宋安然那么好,那你去巴结她啊。”
“胡说八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夏姨娘一开始很不满,转眼又笑道:“我倒是希望二姑娘投生在我的肚子里,如此一来,我也能少操点心。那像你,性子浮躁又冲动,次次都被人当出头鸟。”
宋安芸很不高兴,嘟着嘴,“姨娘到底站在谁哪边?宋安然得意了,对姨娘你有什么好处。你干嘛处处替她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安然才是你亲生的,我就是从外面捡来的。”
“二姑娘肯定不会让你如愿。”夏姨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宋安芸很不是滋味,抱怨道:“也不知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让宋安然管家。难不成咱们宋家没人吗?我就不相信,宋安然还能帮父亲迎来送往。哼,说不定过个十天半月,宋安然自己就会知难而退。”
夏姨娘先是叹了一声,接着又有些得意,同宋安芸说道:“当初我就说了,白姨娘必定会败在二姑娘的手上。瞧瞧,这才刚出了热孝,二姑娘就掌了管家权。白姨娘上蹿下跳,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安然拿到了管家权,这个消息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后院。
第16章 腊梅私奔
感冒来势汹汹,元宝彻底倒下了。美妞们,你们也要注意身体哦。还能喘口气的,统统冒泡吧,就当安慰安慰元宝受伤的小心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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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信不信在你。总之以后我不想在府里看到乱七八糟女人,尤其是来自侯府的女人。”
“我怎么能够相信二姑娘说的是真的。”
宋安然先是抬头望天,天气阴沉沉的,估计会下雨。然后回头看着马婆子,“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钱财,还是你子女的前程。”
“等等。”马婆子叫住宋安然,“奴婢若是替二姑娘做事,二姑娘能给奴婢什么?”
“大娘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总之我不勉强你。”宋安然笑着,就准备离去。
“二姑娘想要收买奴婢?”马婆子被宋安然出人意料的行为给惊住。
宋安然笑笑,“为了将来,大娘不妨考虑替我做事。”
马婆子疑惑不解的盯着宋安然,“二姑娘想说什么?”
宋安然说道:“马大娘可有考虑过将来?大娘身在宋家,却没人替你养老送终,大娘不觉着难过吗?”
听到宋安然不打算要她的性命,马婆子瞬间软了下来。“二姑娘的话,奴婢记住了。奴婢……不会给大太太报信,二姑娘尽管放心。就算将来有人问起此事,老奴也只会说腊梅的不是。”
宋安然笑了起来,“马大娘真会说笑。腊梅是自己跟人跑了,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至于大娘,你这么能干,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腊梅不自爱,偷偷跑了。若是大娘你再出事,以后万一侯府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所以,只能委屈大娘继续在宋家当差。至于信件之类的,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马婆子苍白着一张脸,“二姑娘除掉了腊梅,如今是想除掉老奴了吗?”
宋安然的表情沉了下来,冷漠的看着马婆子,“马大娘,这里是宋家,不是侯府。就算是侯府的大太太,也不能干涉宋家的内务。我不管大舅母将你们派来究竟有何目的,总之谁敢在我的地盘上乱来,我就让她一辈子不得安生。”
马婆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宋安然,转眼又恍然大悟,“是你做的,是你陷害了腊梅。”
宋安然笑了笑,“去了一个腊梅,我不想家里再来一个春梅,黄5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大冬天的,马婆子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她颤抖着双手,从衣袖里拿出信件交给宋安然。
宋安然也不着急,饶有兴趣的盯着马婆子。
马婆子先是捂住袖口,防备地看着宋安然。
宋安然笑笑,“大娘不是要给京城送信嘛,还请大娘将信件交给我,我来替你处理。”
马婆子一脸不解。
宋安然伸出手,“拿出来吧。”
“二姑娘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马婆子一边哆嗦,一边强撑着一口气反问宋安然。
宋安然依旧在笑着,“你们都当我是不懂事的小姑娘,行事都不知道小心一点。看吧,现在我全都知道了。”
马婆子哆哆嗦嗦的,宋安然知道了,竟然全都知道了。怎么会这样?不是瞒的死死的吗。
宋安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口口声声说是外祖母派腊梅来伺候父亲,其实这一切都是大舅母做的吧。我的好大娘,身为大舅母身边得用的人,千里迢迢的来到南州,不觉着委屈吗?”
马婆子表情惊惧不安,“奴婢不懂二姑娘的话。”
“大娘到这个时候还要哄骗我,莫非我真的好骗吗?”宋安然走近马大娘,“大舅母先是将白姨娘送来,接着又将腊梅送来,大舅母为什么这么喜欢插手我们宋家的内务?大娘,你告诉我好不好?”
马婆子心头一惊,小心翼翼地回答:“二姑娘真会说笑。奴婢是老夫人派来的,就算要送信也是送给老夫人。”
“哦,我还以为大娘着急着给京里的大舅母送信。”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马婆子莫名的就有些心虚,讪讪然一笑,“二姑娘误会了,老奴因为差事还没做完,所以着急了点。”
宋安然在花园里堵住马婆子的去路。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马婆子,“大娘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唯独马婆子心中极为不满,又觉不安。白姨娘同她撇清关系,不肯帮她,她只好给京城的大太太送信,讨个主意。
宋子期拂袖而去,众人也都散了。
白姨娘和夏姨娘齐齐松了一口气。庆幸此事没有牵连到她们头上,更庆幸腊梅是个蠢货,竟然偷偷跑了。如此一来,她们也就少了个竞争对手。
宋子期阴沉着一张脸,“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任何人都不许提起此人。”
事情查到这里,已经没必要继续查下去。
宋安然派出的人却查到,数日前有人看到长得像腊梅的女子同一个行商一起出了城门。至于去了何处,就没人知道了。
洗墨无功而返。
小厮洗墨领命,带人快马追上李公子一行人。结果腊梅并不在李公子这里,而且李公子根本不知道腊梅失踪的事情。并且李公子还找了人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派人追上去,本官倒要看看,区区一个海商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拐带本官的人。”宋子期怒不可歇,势要追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