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听到了,我头疼,先睡一会,到了叫我。”
孟漓禾干脆直接躺在马车上,反正马车还算宽敞,加上因为是刚刚开春,上面还铺着厚厚的垫子,十分的舒适。
“公主!你一定要往心里去啊,奴婢既然跟着你到了觞庆国,就要对你负责,不然你若是被谁欺负了去,可怎么是好?公主你忘了吗?以前在宫里,公主每次受了欺负都是找奴婢哭诉,虽然公主现在嫁了人,但是奴婢也没忘,而且公主,你既然嫁了人……”
孟漓禾只觉眼皮越来越疲惫,头越来越沉,她怎么不知道,原来她的豆蔻,催起眠来这么厉害啊……
很快,平稳的呼吸声在马车上响起,然而,一段谆谆教导依然在继续……
“既然嫁了人,就要讨好相公,放心吧,公主,奴婢一定想尽办法不让王爷怪罪于你,极力帮你拴住王爷的心……”
豆蔻说的口干舌燥,孟漓禾睡得分外香甜。
马车终于晃晃悠悠的到了覃王府外。
豆蔻掀开车帘,看了看车外,夜已经非常深,整条街道看不到什么灯火,想来人们都已经入睡。
叹了口气,回头道:“公主,到啦,快下车吧。”
身后,孟漓禾却依然双目紧闭,没有任何转醒迹象。
豆蔻皱皱眉,不由加大了声音喊道:“公主!起来了!”
然而孟漓禾依然没有动静,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公主?”豆蔻疑惑的转过身子,有些诧异,以往公主可从来没有睡这么沉过。
手下意识的朝着额头摸了一下,却顿时吓了一跳。
天哪,公主在高烧!
再也顾不得其他,豆蔻直接冲着王府门口高喊:
“管家,管家,快开门啊!”
而管家此时,其实正在屋子里踱着步。
这个王妃从一早就出了府,一直到天黑还没回来,他忍不住禀告了几次王爷,却都被他下令不许出去找。
我滴个亲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等事,这是小两口吵架,还是王爷宠妻,完全无法猜测啊!
而这会,忽然听到门外慌张的叫喊,赶紧披了衣服就冲了出来。
却见门外,只停着一辆马车,却不见孟漓禾,只有豆蔻站在马车旁,一张脸焦急无比。
皱了皱眉:“王妃呢?”
“在车里,好像……病了,管家快帮忙看看。”
管家不做犹豫,迅速打开车帘,只见马车上,孟漓禾侧卧在那里,双颊通红,昏迷不醒,而一旁的豆蔻,在看到孟漓禾如此时,豆大的眼泪忽然开始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小掉。
“先别哭,王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豆蔻嗓子嘶哑,边抽泣边说道:“我也不知道,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忽然就叫不醒了,怕是病了,管家,你帮忙将王妃抬进去,然后快请个大夫好不好?”
管家赶紧吩咐人传大夫,然而方要吩咐人抬孟漓禾时却犹豫了。
王爷一直最不喜欢别人碰他,以及他的东西。
若是珍贵的东西,别说碰,就连看都不让看一眼。
这覃王妃……
想必,肯定是那些东西比不了的吧?
万一,要是被他知道,有人碰了王妃,那后果……
狠狠的打了个冷颤,管家觉得,虽然事情紧急,但还是由王爷亲自处理比较好。
因此,最近元气大伤的宇文澈,刚刚躺到床上准备休息,就听到门外,管家火急火燎的敲门。
宇文澈坐直身子:“进来。”
门被打开,管家便迅速冲了进来,不待宇文澈询问便说道:“王爷,大事不好了!王妃在府门前昏迷不醒!”
宇文澈眼睛一眯,昏迷不醒?
之前孟漓禾那屡次被绑架,多次被暗杀,甚至刚被下过药的前车之鉴下,宇文澈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这次又遭人暗算?
不待管家多说,便一下披上外衣,直接用轻功飞了出去。
身后,管家啧啧感叹。
这王妃果然了不得了,生个病都能让王爷如此着急。
丝毫没意识到,所谓的谣言就是如此引起的。
几乎只是一眨眼间,宇文澈便到了门前马车旁,掀开车帘,只见孟漓禾果然昏倒在马车上,一个跨步便登了上去。
探了探鼻息,还好,灼热而平稳。
看着面色红润,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沉思片刻,对着豆蔻问道:“今日,孟漓禾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豆蔻一愣,糟了!
今日公主和那个梅大人在一起一整天,要是让王爷知道了……
可是,让她撒谎,她又没这个胆儿。
顿时傻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答。
却不知,这样一副样子,却更让宇文澈冷了脸。
“胥。”冷冷清清的一声。
车外,已经立即现身一个黑衣男子。
“属下在。”
“今日王妃做了什么?”
“回王爷,今日王妃一直和府衙的梅大人在一起。”
梅大人……
朝中就那么一位姓梅。
宇文澈眸光一聚,梅青方?
那个彬彬有礼,却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状元郎?
呵呵,孟漓禾,你可真有本事!
当真是每次都小瞧了你!
这,是不是也算给他的“惊喜”?
“王爷,大夫已经在里面候着。”远处,跟在宇文澈身后一路跑来的管家,边跑边喊道。
宇文澈冷静道:“胥。将王妃扛进去。”
轿外,一向为主人是从的胥却未动,而是道:“王爷,这……属下不敢对王妃越矩。”
开玩笑,常年跟着宇文澈的人,谁不知道他的东西不许碰的秉性?
当下打定主意,哪怕被罚,也绝对不淌这个浑水。
宇文澈眉毛一拧,显然对别人违背他的命令很不高兴,冷哼一声道:“来人,把王妃抬进去!”
然而,门外,站着的家丁小厮们却低着头,没有一个人上前。
“真是反了你们了,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
宇文澈着实震怒,平日里,没见过他们公然违背自己的意思。
今日,却是一个个的全部对自己的命令无动于衷!
管家一见这状况,赶紧出来做和事佬:“王爷,王妃乃千金之躯,让下人来做这事,的确是于理不合,只有王爷您这高贵的躯体才可触碰,不如王爷您受累一下?”
宇文澈一声冷哼,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这才将孟漓禾抱起,大步走回院内。
回头再收拾你们!
身后,一干人等整齐的抬头擦了把冷汗。
明明之前抱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却忽然让别人抱。
欲盖弥彰什么,我们简直不懂!
屋内,大夫坐在床头为孟漓禾把脉,片刻后起身回道:“王爷,王妃此乃高烧之中,但却并非受风寒所致,敢问王爷,王妃身上,可有外伤?”
宇文澈一愣,这才想起,孟漓禾腿上那块自己割破的伤口。
虽然不算大,但是却很深。
想着,便回道:“大腿上的确有伤,可是伤口恶化所致?”
大夫摸摸山羊胡:“初步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伤口具体恶化到什么程度并不清楚,要仔细查看才知。”
“那请尽快检查吧!”
大夫却犹豫起来:“王爷,您方才所说,这伤在大腿处,王爷恕罪,老夫不便查看。”
宇文澈眉头一皱,他怎么忘了,现在连宫里为了避嫌,一些嫔妃都用了女太医,而覃王府因一直没有王妃,因此也没有多此一举。
而且,这夜色已深,宫门已经关了,去宫里请个女太医,并不现实。
这个孟漓禾,可当真喜欢给人出难题!
大夫察言观色,半响后才悠悠开口:“王爷,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帮助老夫诊断。”
“说。”宇文澈语露不耐,既然有法子,竟然还不早说,让他在这里想了良久!
“王爷可以亲自或者请侍女查看伤口,然后对老夫描述,老夫便可对此诊断一番。”
宇文澈眼睛一亮,立即对着身旁的豆蔻道:“去看看你主子的伤口,然后仔细对大夫讲。”
豆蔻赶紧诺诺答应,只是边走向自己公主边小心思乱转。
终于,拉上床帘,老实的在里面鼓捣一番之后。
忽然,“啊!”一声,之后,便昏了过去。
第70章 亲自上药
终于,拉上床帘,老实的在里面鼓捣一番之后。
忽然,“啊!”一声,之后,便昏了过去。
宇文澈眉头一皱,看着倒在地上的豆蔻。
“怎么回事?”
大夫想也未想道:“想来是晕血。”
躺在地上紧闭的豆蔻心里偷偷一乐。
她早就观察好了,王府内,除了莹雪阁有几个侍女外,外面的侍女非常少,而且这会想来已经全部睡下,王爷除非要派人将他们从床上拎起来,否则,便只能亲历亲为了。
刚刚王爷那张脸可真是可怕,没准,自己这一招,可以替公主争取点被怜香惜玉的机会,想必,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女人受伤,都多少会心软,那样,说不定今日晚归之事便不会再责难了!
真是想想就开心,当下更加认真的装起死来。
妥妥演技派。
终于在她主子孟漓禾的日夜熏陶,耳濡目染下,得到了升华。
宇文澈皱皱眉,这些下人,都是谁挑的?
怎么个个关键时刻掉链子?
当即决定不管,反正晕血,一会便会自己醒来。
将不会怜香惜玉的精神发扬的十分光大。
“王爷,王妃如今高烧不退,还是早些用药比较好,不然高烧最有可能的是烧坏脑子,依老夫看,不如王爷亲自查看一番如何?老夫只是大夫,王爷不必窘迫。”
眼见宇文澈还在思考,大夫好心建议道。
毕竟,都已经是夫妻,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而且,对于一个大男人,着实也没什么好窘迫的。
宇文澈眼眸闪了又闪,窘迫?
他看孟漓禾会窘迫?
真是好笑!
当年在他面前洗澡,他还不是一样淡定自若?
想着,直接跨过地上装死的豆蔻,坐到了床上。
丝毫不记得当年自己如何夺门而出。
帘子内,孟漓禾腿上的裤子已经被褪下,两条腿在纱裙中若隐若现。
宇文澈目不斜视,扯过一旁的被子将她盖住,只露出伤口部分,这才仔细瞧去。
只见白皙的腿上,裹着一圈白白的纱布,纱布上面渗出许多血迹,想来是没有完全愈合后又撕裂。
宇文澈到底还是动作放缓,慢慢将纱布一层层解开。
看着伤口,描述道:“伤口周围有些红肿,且有些泛白,渗出少许的血,伤口大概有半指深。”
“王爷,依此情况看,伤口本不碍事,但看样子,怕是沾了水。”大夫皱皱眉,赶紧提醒,“王爷,无论什么伤口,都不得沾水,王爷一定要嘱咐王妃啊!”
宇文澈忍不住朝昏睡中的孟漓禾看了一眼。
这个女人是猪吗?
平时机灵的像猴子一样。
关键时间,竟然明知有伤口还要泡水?
怎么没有蠢死?
大夫在外面斟酌片刻,随后开好了药方。
“王爷,这是老夫开的药方,按此药为王妃煎服,可以去热消肿,但是腿上的伤,还需要用药涂抹,老夫也已开好,这些王府应该都有,还请王爷速去安排,王妃情况严重,耽误不得。”
“来人。”宇文澈坐在床上,大声吩咐。
管家赶紧进来。
“领大夫去王府的药房拿药,将涂抹之药先行拿来。”
“是。”管家领命,带着大夫前去。
片刻后,手里拿着药膏再次返回。
宇文澈冷静的接过药膏,这一次没有再犹豫,直接涂抹其上,并且还特意换了新的纱布将其重新包扎好,又将被子整条盖在她身上,这才停了手。
反正看伤口都没人可以使唤,涂抹,就更懒得做无用功了。
想着,不由又冷下了脸。
这个女人,不是说掌家么?
这就是她掌家的模样?
身边,连个多余的丫鬟都没有。
若不是自己调了暗卫过来,整个离合院,恐怕只有她和豆蔻两个人。
这,哪里像一个王妃该有的样子?
看起来,真的是太纵容她了。
想着,便站起身,再次从豆蔻身上跨了过去:“管家,等会吩咐人喂王妃吃药,本王先回了。”
说完,便要离开,忽然,却又想到些什么,冷冷道:“本王累了,没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不要再来找本王,否则,打扰到本王的休息,全部逐出府。”
之后,便大步离开。
管家擦了擦来回奔波的汗。
啧啧,真想不到,这王爷吃起醋来这么可怕!
不过嘴硬心软,生着气还给人上药,简直太感动了。
王妃,你可要对我家王爷好啊!
身前,宇文澈越走越远。
身后,孟漓禾依然昏睡。
管家,摇了摇头,也抬步离开。
只有地上的豆蔻,在人走后,从冰凉的地上爬起,一脸哀怨。
然而,却不料,这种哀怨很快再次升级变成了抱怨。
“公主,你醒醒,起来喝药啊!公主……”
身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吵。
孟漓禾睁开眼,头顶上方,豆蔻担忧的脸瞬间变成惊喜。
事实上,孟漓禾之前不算是昏迷,最多算是昏睡。
只是因为发烧太严重,所以对周边一切事情都变得异常模糊,而且缺乏反应能力,只是昏昏沉沉睡着。
而经过宇文澈那皇家专用的良药,此时发炎的伤口上,炎症消退不少,而且睡了一觉,身上的温度也降了许多,虽说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所以,这会被这持续的呼喊声,扰的直接清醒。
“公主,你醒了,太好了,快起来喝药!”
喝药?
孟漓禾脸部僵硬,朝着豆蔻手中的碗看去。
只见大大的瓷碗里,满满都是黑褐色的药。
看起来就……非常苦。
顿时觉得,天都灰暗了。
作为一个学医的人,怕吃草药,估计说出去会笑掉大牙,然而,她还真的怕。
前世,她有个中医的爷爷与她相依为命。
整日用各种草药制成膏方,从小便让她喝,据说可以强身健体,让她茁壮成长。
茁壮是真茁壮了。
然而阴影也是实实在在的大阴影。
所以,从爷爷去世之后,她便坚决不喝中药汤。
好在,现代医学发达,很多中药也治成了中成药,所以,她也不算讳疾忌医。
结果,没想到到了古代,居然还要面临喝草药的命运?
天哪,还不如杀了她。
于是,下意识说了一句:“我不喝。”
豆蔻一愣:“公主,你在生病,怎么能不吃药呢?快,喝完就好了。”
孟漓禾立即顶着一张苍白的脸道:“不用喝了,你看,我都好了!”
豆蔻脸上迅速严肃起来,眼瞅着又要开始长篇大论。
孟漓禾赶紧抢在她说话前开口:“那个,我嗓子疼,暂时咽不下去,哎呦,头怎么又这么晕,快让我再睡会……”
说着,便似支撑不住一般,再次睡了过去。
简直机智。
豆蔻愣了愣,怎么这么快就睡了啊!
这药怎么办?
可是,眼看自家小姐似乎很累的样子,也不好再呼喊,毕竟刚刚的大夫又嘱咐了,一定要多休息。
兴许,休息多了,自然会好吧?
想着,便帮孟漓禾掖了掖棉被,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公主自从嫁了过来之后,便不喜欢她守夜。
不过,反正她就住在隔壁,只要公主一点动作,她就能听得到。
门,从外面被关上。
床上,孟漓禾依然闭着眼睛,只不过,嘴角却得逞的上扬。
反正,过了今晚,明天她彻底好了,就没人逼她吃药啦!
然而想法是丰满的,现实是没有肉的。
她显然低估了豆蔻的执着程度。
一大早,孟漓禾尚在沉睡,豆蔻便端着一碗浓浓的带着药草苦的药汤推门而入,并且再一次将孟漓禾从美梦中唤醒。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药,孟漓禾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
然而,眼下的形势十分明朗,她即使出得了这个门,也出不了这个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