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要考四级了,总得复习一下。”
程琛翻回之前那页,将没记熟的单词多看两遍。阿武瞪大眼看他,“啊?四级?有这东西?”
“你没有报名吗?”
“好像没有吧?唉,不知道啊。那东西考过了有什么用?反正现在毕业证也不和四六级挂钩,怕什么,再说了,考过四六级的又不一定英语就好。”吃饱喝足的阿武伸了个懒腰,“小五,我先去睡会,玩了一下午地游戏都困了,有事到点叫我。”
阿武将被子和盘子收好洗干净,窜进休息室里的小床了。程琛看看挂在墙上的大钟,7:40,他垂眸,心里涌起小小的期待。
7:50,8:00,8:10……一直到9:00,除了几个晚上出门散步回来,顺便买夜宵的人,咖啡厅里再没有进来过客人。
“conscious,形容词意识,固定搭配be conscious of……”他抬头看一眼门外,依然没有人,只有呼啸寒风。
程琛放下英语书,起身将落地窗的竹帘放下,同时拉上纱帘,窗外的黑暗被阻隔,只留下一扇玻璃门可以看清来人,重新坐回沙发,抱起一个心型的抱枕认真的背单词。
凌家餐厅里灯火通明,满桌的菜。
凌彻黑脸吃掉最后一口红烧肉,凌苏明还在念念叨叨。
“小云怎么样?漂不漂亮啊?最近工作是不是很认真?要好好照顾人家,毕竟是你周爷爷家的孙女……”
凌彻扔下饭碗,抓起大衣打开门,“爷爷我先回去了。”
“都八点多了,还回去做什么?晚上住这里就好了,一会你周爷爷还要过来呢!”
凌苏明不满地放下碗筷瞪他。
凌彻穿上大衣,“不了,您一个人念叨就好了,再来一个周爷爷,我怕我明天会进监狱。”
“为什么会进监狱?”
“我怕晚上梦游会拿刀杀人。”
凌彻开门,凌苏明站起来嚷嚷,“杀人?为什么要梦游杀人?小彻,你先别走啊,哎,小彻……”
凌彻坐上车发动车子,叹口气,为什么杀人,还不是因为你太唠叨了。
一踩油门,车飞奔而出,黑暗的夜色中,银色的车身宛如一道流星掠过,从郊外开完市区,最后停在小区的门外。
他打开车门,凉风灌领直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四周一片黑暗,不远处的咖啡厅透出晕黄灯光,就是哪家自己连连买了一个月三明治的咖啡店。
下意识地抬脚,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咖啡店门口了,心里苦笑,果然是吃三明治吃多了,竟然不知觉地就往这走。
推门而入,带起一阵风吹响清脆的风铃声,他坐进来却没有听见熟悉的“欢迎光临”。
凌彻看见那个白皙俊秀的小男孩正靠在布艺沙发上抱着心形枕头呼呼睡得正香,旁边还摊着本英语四级必背单词。
就这么做生意,万一来贼了怎么办?凌彻嘴角轻笑,上去准备将人叫醒,收银台后的小门被推开了,出来了个虎背熊腰的大男生,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正打着呵欠揉眼睛,看到眼睛都瞪圆了,许久才回过神大声喊道,“欢迎光临,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摩卡,谢谢。”
凌彻小声回答后,下意识地看向沙发上酣睡的男孩,眉头微微蹙着仿佛不满被打扰似的,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又沉沉睡去。
“他这么睡不会着凉吗?”
凌彻接过递来热腾腾的咖啡,担忧地指着睡在旁边的人。阿武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没事,一会我让他去里面的休息室休息。”
“你们这里24小时营业晚上都不休息吗?平时也都是这么轮着吗?”
阿武挠挠脑袋,“不是不休息,就是轮着休息,一天三班,从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两点半,然后是下午两点半到晚上八点半,接着就是一整个夜班十二小时,不过我和小五还是学生,大家都比较照顾我们,只有星期五晚上值班就好。”
“小五?”
凌彻疑惑地看向眼前的大男孩,男孩笑着指向躺在沙发上的人,“对,就是他。还说替我看着,结果自己居然睡着了。”
阿武向程琛走去,先摇摇他的胳膊,被他不耐烦地打开,凌彻拿起自己的咖啡回头看了两眼,推开门离开了。
“喂,起来,”阿武捏住程琛俏挺的鼻尖,“要睡去里面睡。”
程琛的睫毛颤了颤,玻璃门被人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睁开眼,模糊中看见门外人离开的身影,尚有几分恍惚,没有散去的冷风带起寒意才清醒。
“阿武?你醒了?”
程琛揉揉肩膀,一直靠着沙发睡,脖颈处有几分僵硬。
阿武站起身,不满地指着他,“说好你看店我睡觉,结果你自己倒是睡着了,要不是老子睡眠浅,店里的东西早被人偷光了。”
阿武恨铁不成钢地说,“刚刚还有客人来,就是那个经常来买三明治和黑咖啡的先生,幸亏是他,要不然进来个小偷,我看你怎么跟老板交待。”
“那位先生来了?”
程琛神采奕奕地扫视一圈,结果没有看到人,阿武跳脚抓狂道,“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啦!”
“哦,那重点是什么?”没看到人,程琛失望地打了个呵欠,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粗短的时针指在了十的位置,已经快十点了啊,难怪这么困了。
阿武看他双眼迷茫无神,放弃道,“算了算了,去睡吧,现在十点,凌晨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换班吧。”
程琛点点头,认真道,“如果你什么时候累了,就把我叫起来,知道了吗?”
“放心啦,”阿武拍着胸膛道,“哥是什么人,没事就去网吧通宵熬夜的人,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小case,放心去睡觉吧。”
程琛打开休息室的小门,几乎是一躺下就沉沉睡去,阿武坐在半人收银台后,打开靠墙的电脑,自顾自的玩游戏。
凌晨3:40,程琛拉开门,洗漱后催阿武去睡觉,神采1 奕奕地坐在电脑前打开网页看新闻,兴致勃勃地看着玻璃门外的天一点点蒙亮,将晕黄的路灯光掩去。
凌彻无意识地睁开眼,浑身上下透着睡足的酣畅,打开手机,才6:10,意识已经清醒没有一点睡意,他起身拉开帘子,天际不过是一点发白,扭扭腰,换了身休闲服,抓上钥匙和零钱,下楼了。
到了楼下,天已然大亮,身边时一群早起的大爷大娘正就着悠扬的竹笛喊“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拍子一板一眼的舞剑。
凌彻绕着小区连连跑了五圈,号称占地面积有一万平方米的小区周长也不过400来米,一身大汗,似乎驱散了前几个月的郁结苦闷,骨子都透着股痛快。
凌彻摸摸口袋里的零钱,又走进小区边的24小时咖啡厅,不到七点的咖啡厅清静无人,昨夜倚在沙发上睡得真香的小男孩正专心致志地看书。
“叮铃”的风铃声,程琛还没看清来人就先摆好笑容喊道,“欢迎光临,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凌彻抹去额上的细汗,回答,“一杯咖啡,一块三明治。”
程琛看清楚来人,一身浅灰运动装,微长的黑发凌乱露出光滑的额头,脸上透着运动后的红晕,比平时的西装革履显得朝气阳光,俊朗夺目。他低下头,脸不自觉的染上一丝薄红。
凌彻疑惑地看着平时手脚利索的小伙计,“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程琛涨红了白皙的脸,鼓起勇气抬头,诺嗫道,“早上空腹喝咖啡不好。”
凌彻只看见男孩的嘴唇动了动,声音细如蚊声,关切问他,“怎么了?”
程琛只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对上男人关切的目光,只能强忍羞涩,一字一句认真道,“早上喝咖啡不好。”
凌彻哑然失笑,原来只是为了这个原因,他目光柔和地看向眼前的男孩,“那行吧,你推荐一个。”
程琛瞪圆了眼,脸愈发红,想了想小声道,“可以喝五谷鲜果米浆,然后再点一块蜂蜜蛋糕。”
“行,都听你的。”男人爽朗地同意了,“不过我身上钱没带够,希望不会太贵了。”
程琛着急道,“不会的,这个比咖啡和三明治便宜的,真的。”他将数据录入收银机,急忙准备东西,深怕下一秒客人会反悔,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
凌彻听他着急地解释,句末还郑重地加上“真的”,白皙如玉的脸红彤彤地,真想用力掐那张粉嫩的脸。
程琛将米浆和蛋糕装好,递过去,“一共是17元。”
凌彻将钱递过去,接过米浆和蛋糕,果然都是热腾腾。
“收您17元,请慢走。”男孩彬彬有礼的微笑。
凌彻点点头,“谢谢。”
回到家中,洗过澡换身衣服,打开尚温热的早餐,浓郁鲜香的米浆温暖了食道,松软的蛋糕中间夹层浅浅的蜂蜜,果然好吃。
凌彻喝着米浆,翻看报纸,男孩的身影穿插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7章 矫正行动7
矫正行动7
“宁姐,再点外卖吧?”
周绮云亮晶晶的眼盯着陈宁,满脸期待。陈宁几乎吐血,“还点外卖,咱们已经连着一个星期吃帅大大的家外卖了。”
“没办法,人家好想再见见那个高高的外国帅锅啊!”周绮云羞涩的用文件夹挡住自己通红的脸,“今天星期五,如果不见就又要等两天才能见到他了。”
陈宁屈起手指放在桌上,两片镜片后的眼微眯起来。“点外卖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周绮云兴奋地掏出手机,哗啦两下。
“换一家我就同意。”
于是,她又默默把手机收起来,陈宁满意地打开数据库系统,将今天开会的内容录入。
周绮云将手上的项目总结翻来覆去,最后霍然起身,“我肚子饿了,下去买东西吃。”
陈宁磨牙威胁,“周绮云,你敢给我跑看看,小心我让你晚上加班。”
“我帮你带一份福伯烧仙草。”
陈宁素手轻挥,轻声细语,“路上小心啊!早去早回!”
旁边的总监办公室门开了,凌彻拿着一叠文件出来,陈宁立刻收好爪子,正襟危坐问道。“总监,有什么需要?”
凌彻看了看秘书办公室,“其他人呢?”
“呃,她去上厕所了,马上就回来。”陈宁反应迅速地回答,为了她最爱的烧仙草,撒个无伤大雅的善意谎言应该没事吧。
“嗯,把这叠文件翻译成中文录入数据,下个星期开会要用。”凌彻放下文件,转身回办公室,陈宁接过文件,立刻头大,厚厚一叠,少说也有百来页,她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自己手下还有个国际工商管理专业的助理,放心放心。
分针一点一点划过刻钟,不到晚上7:30,程琛扯着阿武又到咖啡厅报到,阿文早就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就等着两人一出现便拖着昌平溜之大吉。
“文哥真不给力,每回见到我们跑得跟鬼投胎似的。”
阿武嘟嚷着打开电脑,点击自己下载的LOL,很快沉浸在游戏中。
冬天的咖啡厅,人愈发少,空荡荡的清寂,只有靠角落的一桌小情侣头抵头背靠背正窃窃私语。
程琛坐到临窗的咖啡桌,翻开一套模拟题专心致志地做题,他的英语其实不算差,但每回做模拟题听力总是不好,经常是回过神来听力已经读过大半,剩下的大半他又在纠结之前的答案应该选什么。
他苦恼地抓抓脑袋,下意识地点开手机看看时间,不到八点,于是强迫自己进入学习模式。
凌彻回家洗过澡,坐在电脑前,无意识地浏览网页,最后换身衣服下楼。还没到咖啡厅,就看见白皙俊秀的男孩戴耳机坐在临窗的桌子写东西,连身边有人经过出门都不知道。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咖啡厅,悄无声息地来到男孩身边,原来是在做题啊。
看到如此专心致志的人,心里总有一种强烈的破坏欲。他猛地将手搭上男孩的肩膀,几乎是同时,手下的肩膀传来重重一震,男孩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他。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男孩条件反射道,“欢迎光临,先生需要喝些什么?”转头看向坐在收银台后的阿武,果然玩游戏玩嗨了,连人进来都不知道。
凌彻收回手,坐在他旁边自来熟地拿过卷子,无所谓道,“你推荐吧,你每次推荐的都不错。”
程琛羞涩地点点头,不多时拿过来一杯洛神花茶和一份草莓慕斯,凌彻正好奇地翻看他写过的卷子。
“你的英语不错啊!不过听力好像差了点,哎,这个考试几分通过啊?”
“425分。”
程琛端来花茶和慕斯蛋糕,犹豫道,“不知道你吃过饭没有所以给你端来蛋糕,如果不撑的话可以尝尝看。”
凌彻接过蛋糕,一层浅浅的淡粉的奶油上盈盈挺立鲜甜红艳的草莓。
“今天新做的?”
程琛点点头,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凌彻舀起一块蛋糕放进口中,松软湿润的蛋糕几乎入口即化还带上鲜奶油的浓郁。
“不错”
“真的吗?”
垂下的刘海遮住光洁饱满的额头,黑亮的眼睛瞪圆,溢满惊喜。
凌彻失笑道,“怎么了,不就是一个蛋糕,高兴成这样。”
程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这个是我做的。”
凌彻挑眉,“第一次?”
“恩,第一次。”程琛重重点头,自豪道。
“凌先生?你居然来了!”撸完一把游戏的阿武回头,惊讶大叫,殷勤地跑过来,“需要喝些什么吗?”
然后看到桌上的草莓慕斯和坐在一侧害羞的程琛,瞪大眼推搡他,“好啊,我早上看你跟欧哥学做蛋糕还以为会给我吃,结果……你小子真行啊!”
程琛不安地扭来扭去,凌彻心情愉悦道,“对了,你们这个英语考试什么时候考?”
“下个月16日。”
“也许我可以帮你们通过这次考试。”
阿武惊喜道,“凌先生要帮我们去考试?”
凌彻脸上的笑容顿了几秒,“……不是,我可以帮你们补习英语。”
“补习?”阿武满满地怀疑,“你行吗?”
承受阿武地怀疑和程琛的信任的凌彻老神在在道,“我在国外生活了将近十年,难道还不会国内的这种英语考试?”
“难说啊,”阿武想起之前的报道,“听说有外国人连英语四级的卷子没看懂呢?”
“……”
凌彻默默地吃蛋糕,身为一个能流利与外国人对话的海归居然被怀疑看不懂英语考试的卷子,自尊心实在太受打击了。
程琛扯了扯阿武的袖子,瞪他一眼,认真对凌彻道,“凌先生要怎么帮我们补习英语?”
“很简单,我随便说一段话,你们一字不差地默下来。”凌彻回忆自己当年提高英语的方法,照搬过来。
阿武瞪大眼,“这个难度太大了吧。”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提高。”作为一个也曾深受英语迫害,凌彻心有余悸道,当年出国自己的英语也不好,就是靠着上课录音下课默写才一点点提高的。
程琛迅速地摆好白纸,眼巴巴地盯着阿武。清澈得像小白兔的目光,让阿武举手投降,乖乖坐在桌子上。
凌彻满意的看眼前正襟危坐的两个男生,深刻体会到当年老师坐在讲台桌上的地主压迫农民的心理,清了清嗓子,随口念了一段,“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that a single man in possession of a large fortune must be in want of a wife.”
“等等,哥,念慢点。”
阿武抓耳挠腮地想单词,一句话写得磕磕碰碰的,凌彻不得不再念一遍,五遍过后,阿武总算是写出来,能够随口背出英语句子,阿武看向凌彻的眼神愈发崇拜,连带称呼都变了。
“凌哥,这句话啥意思啊?听着挺大气的啊。”
“世上有一个真理,一个有钱的单身汉一定缺一个妻子,简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
程琛将写好的句子递过去,认真道。
凌彻挑眉诧异道,“你看过?”
“恩,小时候看过,不过看的是中文版,没看过英语版的。”
程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武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吼道,“好呀,实在看不出来你小子原来还是个闷烧的文艺青年啊,哥哥以后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确实,这小说倒是女孩子比较喜欢看,男生比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