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了突出憨,江疏影等云易娇装足了娇弱温柔之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一把把她推倒。
一声尖锐的惊呼刺破国公府安静的场面,江疏影洋洋得意的看着狼狈跌在趴在地上,蓬头垢面的云易娇举起白嫩嫩的粉拳耀武扬威,“说打你就打你,说到做到。”
这个蠢蛋!
云易娇在心底狠狠的啐了江疏影一口,她娇嫩的手心被地上的沙石磨破,鲜红的血液没了油皮的保护咕噜噜往外冒,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她“嘶”的冷吸一口气。
她泪盈余睫双眼婆娑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傻子长姐和一脸淡然的二皇子心生一计,女人,该柔弱就柔弱,男人,爱的就是女人的柔弱。挂在她眼角迟迟不落的泪终于掉下来,泪掉落的瞬间她便抽泣起来,“姐姐,你...”
“我怎么了。”江疏影笑盈盈的看着被仆人扶起来,头发凌乱眼眶微红的云易娇乐滋滋道:“说了打你就打你,哼。”
她毫无心机的娇憨模样落入赵世安眼里显得格外可爱。
在白痴姐姐那里下不了套,云易娇将目光转向二皇子,在像看一个情人一眼炙热的目光让赵世安眉头一皱,虽说大燕民风开放,但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用这种赤luo的眼神看一个陌生男子不太好吧,这哪里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云易娇见赵世安没有反应,心顿时凉了半截。
江疏影笑眯眯的看着她拙劣的演技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静静地欣赏她的丑态。
云易娇和赵世安是夫妻那可是上上辈子的事了,要知道,上一世,云易娇可是嫁给了一个斯文败类,此人行为粗鲁口不择言。当国公府被抄家之后,她的夫家完全把她当奴婢看待,婆婆对她各种刁难,丈夫花天酒地,最后,夫家没落之后差点将她卖到妓院。
上一世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是云易岚的表姐,所以,云易娇根本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说起来,云易岚也是一个狠角色。她用计把云易娇嫁给一个作风极差的渣男之后,还时不时的踩云易娇一脚,以至于,云易娇为了活命沦为暗娼,所以,也不怪云易娇把仇人变成傻子。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江疏影身上,她保证,云易岚比现在更惨,她会让她生不如死。
炮灰,就是炮灰,所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把我后脑勺都弄出血了,可疼了。”江疏影摸着浸血的脑袋,皱眉道:“现在你也出血了,我们可就扯平了。”
江疏影话音刚落,一个气势十足的男音便传出来,“什么扯平了。”
江疏影往后一看,一个面向生硬的中年男人在一群气势汹汹的仆人的伴随下漫步而来,他身侧还跟着一个相貌姣好的妇人。
中年男人看到狼狈不堪的两个爱女,眉头一皱,他先跟赵世安行礼,“微臣见过二皇子。”
赵世安回礼道:“定国公不必多礼。”他转头看着面若桃花娇憨可人的江疏影一眼,想了想,这是定国公的家事,自己不好参与。他顿了下道:“皇兄还在前院等我,我出去看看。”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定国公看着赵世安离开的身影,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大皇子刚刚就进了后花园,不过,处理家事的话,有外人在终归不好。
“这么回事?”
问这话的是定国公。
云易娇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随后行礼,柔声道:“方才,我被大姐不小心推了一下,并无大碍,父亲不必关心。”
话音刚落,云易娇的贴身侍女便站出来义愤填膺道:“大小姐哪里是不小心,她就是故意的,在场众人都见到了!”二皇子已经走了,在无人敢证明事情的真相,这个侍女说话全是底气。
定国公负手而立,声音不怒而威,“这是真的?”
这话当然是问江疏影的,奈何江疏影一心一意解脑袋上的绷带去了,完全没有回答定国公的话,他只能将目光转向泪眼婆娑的庶女,看到庶女欲言又止和不愿说出真相的表情后,他便心中有数了。
“蓬头垢面成何体统,简直胡闹。”他看着解下绷带出来丢人现眼的江疏影,语气骤然转冷,“还不快回去!”
江疏影摊开手心浸血的纱布,无辜道:“她狠狠地戳我伤口,可疼了,我,我疼死了,气不过,才推她的。”
定国公看着柔弱的庶女心中无比疼惜,这个女儿是自己精心培养的,日后有大用处。而今,她蓬头垢面的模样竟然被二皇子看到,有失体面,而错误的源头就是这个痴傻的长女。他脸一沉,转向匆匆跑来的秋月语气不善道:“你平日是如何照看大小姐的,竟让她衣衫不整的出来,还不将她带回去。”
捧着斗篷跑得大汗淋漓的秋月猛地听到定国公威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是。”
“是她先弄疼我的凭什么让我回去。”江疏影将绷带仍在地上踩了踩,暗红的纱布顿时惨不忍睹,“我就不。”她必须看清定国公的品行,好为下一步做打算。
在国公府,定国公就是天,老天爷发话竟然敢忤逆,江疏影还是头一个。
云易娇冷冷的看着脸色骤变的定国公,再看看一无所知江疏影,嘴角勾起一个薄凉的弧度。
☆、099 做主
望着痴傻的长女,定国公憋住蓬勃的怒气,一字一顿道:“你去,还是不去。”若不是看在长女痴傻的份上,忤逆他的人早就被拉去邢堂了,那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他对长女已经算仁慈了。
从定国公开口的那一刻江疏影就在观察他的微表情,正所谓相由心生,他的长相就是不什么好像与的,更何况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定是一个心肠硬的人。
定国公看着毫无反应的长女,气结。“来人,把大小姐送回伽蓝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江疏影一听,这就是要禁足了,而且还是长期的,那怎么能行,一个月后将有一场影响整个世界走向的集会,若是被禁足让这两个重生女见面合谋岂不是坏了她的大事。
“父亲。”江疏影看着定国公无力垂手,她正欲说话,就被一个云易娇打断。
云易娇微微福身行礼,她不急不缓不轻不重道:“父亲,我想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顿了下,柔声道:“都是女儿的错,方才姐姐拉住我非得让我给她梳头,但女儿手生不小心伤到了姐姐,她才会大发雷霆。”说着,她朝江疏影行礼,“还望姐姐原谅妹妹。”
江疏影愤愤的看着云易娇,心中冷笑:好个大白莲。
云易娇嘴角弯弯,她轻蔑的眼神仿佛在说:白痴,学着点,看看什么叫以退为进。
听到庶女的话定国公冰冷的眼神转暖,看着善解人意的庶女,两者相较,更显得愚昧无知的嫡长女愚不可及。他那双刚刚冰雪消融的眼突然又冷起来,“你妹妹跟你说话怎么不回,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规矩?
江疏影心中冷笑,谁会教傻子规矩,除非她也是傻子。
规矩江疏影不会,她也不会原谅一个虚伪的女人。“我才不要,她不是真心求我原谅的。”
江疏影的话音刚落,云易娇的侍女便跳出来快言快语道,“小姐,分明是大小姐的错,为何你全往自己身上揽,那就是太心善了,才这样被人欺负。”说着,她屈膝一跪,“老爷为我家小姐做主!”
江疏影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暗道:真是猪队友,云易娇摆明了是想以退为进,这货竟然要求定国公责罚她。
从定国公刚刚的表现不难看出,他最好面子,忌讳家丑外扬,自己说的话也不容底下的人置喙,他又不瞎,怎么看不出江疏影和云易娇的事到底是谁是非,他只是不喜长女出来丢人闲人罢了。更何况,国公府长幼尊卑等级森严,小小侍女竟然敢将罪责归在主子身上,真是胆大包天。
定国公板着脸,定定的看了那个侍女一眼。
侍女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一悸,那不含一丝情绪的一眼竟然吓得她全身瘫软。
云易娇同样看着贴身侍女面色一变,她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就被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婢子,难道你家大小姐说的话不是实话?”声音的主人从花团锦簇的花园中走出来,走近了才看清他的模样。
一袭青衫,一张笑得灿烂的俊脸猛地砸入江疏影的眼中。
标杆版挺直修长的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那双薄厚适中的唇上翘勾勒出完美的唇形,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那双眼珠在江疏影身上打量着。
婢女听到他的话,强作镇定的愤慨道:“你是谁?你凭什么污蔑我家二小姐。”
那人走到江疏影身侧,看了看她,随后,对明明吓得浑身瘫软却依旧嘴硬的侍女道:“我不是谁,他们都叫我大皇子。”
云淡风轻的语气让叫嚣的丫鬟猛然一惊,她像失声的鸭子一样,伸直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微臣见过大皇子。”定国公在大皇子赵清河开口的瞬间便站出来,他行了一礼沉声道:“微臣家事,让大皇子见笑了。”
赵清河摇摇头,他笑吟吟道:“定国公无须多礼,我只是偶然路过。”
定国公笑笑并不多言,偶然路过就能将刚刚的事情看的那么清楚?谁信。
“听说定国公家有双殊个个都举世无双,今日一见,确实如此。”赵清河笑眯眯的看着江疏影,“尤其大小姐,如此娇憨真是可人,叫人好生喜欢。”
江疏影看了一眼对自己评头论足的赵清河,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宅斗世界走一步路说一个字都需要好好掂量掂量,在肚子里转了几圈才敢说出去,而且,深闺中娇养的女人最忌讳陌生男人对自己调侃,若这事传出去谁还敢娶,虽然云易岚是个傻子,但被赵清河这么评头论足终究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是。”
定国公皱了皱眉,他本想为江疏影抱不平,但一想到若自己为了一个痴傻的女儿得罪荣宠正盛的大皇子太亏本,所以,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定国公能忍下江疏影却忍不下,她柳眉一竖,弯下腰捡起地上肮脏不堪的纱布仍在赵清河脸上,“登徒子!”要知道,云易岚的心愿不只是复仇,还得留下好名声。
云易岚前几世的前半生是幸福的,她虽然脚踩庶母手撕庶妹成功,却让她刻薄狠辣的名声远扬,这也是她嫁的人最后都离她而去,抛弃她作践她的原因之一。
红黄相交的纱布就要冲到脸上的时候,赵清河连退三步避开了那团脏东西,他不自在的摸摸鼻子,随后正儿八经的对江疏影行礼道歉,“方才冲撞了姑娘,还望姑娘莫将我的荒唐言放在心上。”
从看到江疏影的第一眼赵清河便直到她脑子有问题,单纯得可爱,所以才在那侍女恶意诽谤的时候出言相助,不过...自己好像,调戏了她一把。
“回去。”定国公看到江疏影不知轻重的将脏东西往赵清河身上扔的时候立刻冷脸。
江疏影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瘪瘪嘴道:“不回去,回去就出不来了。”
赵清河看她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开口对定国公道:“一个月后的兰亭集会我还想邀请国公府的两位小姐前去,不知两位小姐可有其他事。”
一听是兰亭集会,定国公发绿的脸顿时转好,兰亭集会是每个世家子弟和大家闺秀的集会,虽然他定国公府从不缺这种集会的帖子,但是得大皇子亲口相邀确实莫大的荣誉,他连连点头,“多谢大皇子相邀,届时小女定会去。”
赵清河摆摆手,“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了。”小傻子,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咱两扯平了。
定国公看着赵清河潇洒离开的背影,转头对江疏影道:“承蒙大皇子相邀,就不禁足你了,这一个月好好学学规矩,届时别再丢人现眼。”说完,他轻巧的拂袖而去。
☆、100 规矩
等定国公走远了,一直跟在他身边大气不出的妇人才施施然走出来。
她率先看了看云易娇的手,当她看到云易岚细嫩的手掌满是血污只是脸色骤变,她转过头剜了秋月一眼,疾言厉色道:“还不扶大小姐回屋,如此不知规矩,留你何用。”
话音一落,静静地候在孙姨娘身边的嬷嬷给身边两个粗使侍女使了一个眼神,侍女们心领神会,她们撸起袖子直奔战战兢兢的站在江疏影身边的秋月而来。
“孙姨娘饶命。”秋月看着朝她走来面色不善的粗使侍女吓得面色惨白,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的嗑在青石板上祈求道:“求孙姨娘赎罪。”
孙姨娘睨了秋月一眼,语气不轻不重的对粗使侍女道:“怎么,是要我请你们才行?”
粗使侍女得到主子的命令当即行事,她们刚刚将磕得头破血流的秋月拉起来,正欲拖出去就被一个粉色的身影挡住去路。
江疏影双手张开,拦住两个促使女婢,“不许带她走。”
然而,谁都不会听一个再国公府没有任何势力,并且还是一个傻子的大小姐的话。
那两个侍女充耳不闻,她们其中一人粗鲁的推了江疏影一把。
守在孙姨娘旁边嬷嬷看着愚不可及的江疏影,盛气凌人道:“大小姐,秋月犯了国公府的规矩就该受罚。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法既然是死的,那就得执行。反之,若是没有国法家规,那国将不成国家也不成家,主子惩治奴才天经地义,你快快让开,否则,伤到你可就不能怪老奴了。”
是啊,主子惩治奴才天经地义,别人都把大餐放到嘴边来了,哪有不吃的道理。
江疏影狡黠一笑,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让开的时候,她突然发疯似的跑到孙姨娘身边,猛地将那个盛气凌人的嬷嬷推倒。
“反了反了。”孙姨娘看到江疏影粗鲁的动作陡然提高音量,“如此不知礼数,来人,把大小姐一并要入邢堂!”
孙姨娘一声令下,众人犹豫了一番,并未有任何动作。虽然大小姐是一个傻子,但她仍旧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嫡女,邢堂是惩治下人的地方,他们可不敢。
孙姨娘等了等,见无人动作柳眉一竖,正欲发作就被云易娇拉住,她在孙姨娘身边耳语道:“姨娘,这样不妥。”万一被那个傻子一闹把父亲引来,姨娘定讨不了好,须知,父亲最看重礼数和嫡庶差别,这也是姨娘守了那么多年一直没能扶正的原因。
定国公不好女色却真心喜欢孙姨娘,自云易岚的母亲去世之后定国公就不曾纳妾,孙姨娘虽无主母之名却有当家主母之实。
国公府的后宅,除了云易岚的奶奶能死死的压制孙姨娘之外,她活的十分滋润,常年的太平生活,以至于让她都忘了当年是怎么智斗嫡母和长姐的了,因此,她也忘了嫡庶之别。
听到女儿的提醒,孙姨娘顿时清醒很多,她瞧着呆呆傻傻的江疏影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嫡庶之别是她心中一根刺,如果不是自己庶女的身份,那么,她一定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定国公的正妻,怎么会让云易岚的母亲先嫁过来。
“哼。”孙姨娘哼了一声,藐视江疏影道:“大小姐,还不让开?”
就在孙姨娘迟疑之时,江疏影快速读取关于定国公人设的信息,从棋子那里得知,定国公是一个极其看重嫡庶之分的老古董,所以,她听到孙姨娘的话后,老神在在道:“除非姨娘把秋月放了,不然,不让。”
“你。”孙姨娘看着突然变得聪明的江疏影气得喉咙一哽,她厉声道:“既然大小姐喜欢在这儿站,那就让她站着。”她顿了一下,将头转朝擒住秋月的婢女高喝一声,“等什么,还不她押入邢堂!”
江疏影见不放大招根本压不住嚣张跋扈的孙姨娘,她跑到秋月身边,伸手拦住硬生生拖拽秋月的两个侍女,对面色难看的孙姨娘道气鼓鼓:“姨娘要是真的把秋月带走,那我就去找奶奶,让她替我讨回你从伽蓝院拿走的金银珠宝。”
国公府内众人周知,孙姨娘觊觎故去夫人给大小姐留下的丰厚嫁妆依旧,不过,那些嫁妆被老夫人管着,孙姨娘的手伸不到老夫人那儿,便把注意打在痴傻的大小姐身上。
孙姨娘每隔一个月都会从云易岚那儿取走一些价值可观的珍宝玉器,她欺云易岚痴傻,便哄骗她,若老夫人问起来之时,便说那些珍珠玉器被自己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