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心里却打了个突,脱口辩解道:“我睡觉从来都不蹬被子!你见过我蹬被子吗?”
“没有。”刘识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
彭瑾心底一喜,正要拒绝刘识同被共盖的提议,就听刘识一本正经地回道:“但是,我见过你睡觉蹬掉毯子!”
先前因为前半夜尚嫌燥热,彭瑾嫌盖被子热得慌,常常是随手搭一条薄毯在身上,聊作御寒。
彭瑾闻言,顿时泄了气,见刘识已经关好了柜门,一步一步地朝床边走来,面上虽然温和,步子却很坚定,知道很难再劝他打消念头,只得作罢。
但是,身子却努力地朝里挤了挤,几乎贴到里墙,空了一大半的床给刘识。
即使是心动了,要全身心地彻底接受对方,也总得需要一段时日。
刘识看着外边空出的一大块,心里直想笑,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温和体贴,动作利落地上、床,躺好,盖被。
彭瑾见刘识没有动手动脚的,如往常一样安静地睡觉,一颗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然而没一会儿,刘识就朝里挪了挪。
彭瑾一惊,忙又往里墙贴了贴,声音有些发紧地问道:“你干什么挤我?”
“隔得太远,被子盖不住咱们两人。”刘识声音清朗,一副月白风清坦荡的模样。
彭瑾觉得,她可能想多了,便努力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闭上眼睛睡觉。
然而,很快,刘识又往里挪了挪。
再往里挪一挪。
继续往里挪一挪。
……
彭瑾忍无可忍,低声咬牙抱怨道:“你再挤,就把我挤到墙那边去了!”
“那你往边上躺一躺嘛!”刘识强忍着笑意,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道:“不然,被子就这么宽,不是你盖不着,就是我盖不好的。这好不容逃脱了牢狱之灾,我可不想咱们再有任何一个因为睡觉没有盖好被子,生病倒下了!”
端的是正义凛然,情深意重。(未完待续。)
第176章 屈尊
彭瑾咬牙,既然一床被子覆不住两个人,那你刚才干嘛非要收起一床来,现在再跟我抢被子啊!
可未待她说话,刘识就已经主动往边上撤了撤,空出一小块地方,用手拍了拍,亲切温柔地招呼彭瑾道:“快躺过来些!秋夜寒凉,你贴着墙睡,再冻着了!”
眉梢却微挑,颇有些挑衅的味道,似乎是在说,我就看你敢不敢躺过来!
正在心浮气躁的彭瑾,一下子中了招儿,把心一横,来就来,谁怕谁啊!
不就是搂搂抱抱、啪啪啪吗!
她现在怀着身孕,谅刘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哼哼!
然而,彭瑾实在是低估了刘识“坏”起来的厚脸皮程度。
“你又挤我!”咬牙埋怨。
“被子盖不过来。”一如既往。
“好好的睡觉就睡觉,你拉我的手干嘛?!”着急挣脱。
“怕你再讧床,盖不住被子,再冻着了!”理直气壮,坚决抓紧。
“那你现在干嘛又来搂我的腰?!”着急挣脱。
“还是怕你再讧床,盖不住被子,再冻着了!”理直气壮,坚决抱紧。
“那你的脸干嘛贴得那么近?!”着急避开。
“依然怕你再讧床,盖不住被子,再着了凉!”理直气壮,坚决贴过去。
“那你的腿干嘛又压到我了?!”着急躲开。
“仍旧是怕你再讧床,盖不住被子,再冻着了!”理直气壮,坚决压住。
……
对话陷入死胡同。
闹到最后,彭瑾实在是服气刘识一本正经的无赖了,倦极睡去。
刘识得意地看着彭瑾沉静温暖的睡颜,还有睡梦中仍旧不甘心地挣脱他的怀抱,失败后便嘟起的小嘴,闷声一笑,低头轻触那一片芬芳。
子纯那家伙,虽然至今都还没有成亲,但是对付女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看着怀里被偷亲后小嘴不满地嘟得更高的彭瑾,刘识忍不住再偷亲一次,又偷亲一次,继续偷亲……
就跟那啄米的小鸡似的,一下一下的,不知疲倦,乐在其中。
原来男女之间,除了相敬如宾,安稳度日,还有这么有趣的相处方式。
不枉他输干净了身上的钱财,和子纯对赌,讨教经验。
高燃的红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燃尽光灭,遮住了一室旖旎而温暖的春光。
而诚意伯府的荣安堂里,此时却是灯火通明,大家都没有睡觉的心思。
“你看看!早就说了不要分家不要分家!你们偏偏不听!现在看看,怎么样了?!请愿学子全都被无罪释放,还被圣上赐圣旨褒奖!这是多大的荣耀!”刘克竟暴跳如雷。
虽然那圣旨并不是给刘识一个人的,也不能供奉在自家祠堂,但哪怕是得一句群体性的夸赞,也足够荣耀了!
崔氏被刘克竟的怒气惊了惊,强自镇定道:“叔彦放出来是好事,得了圣上的夸赞更是极大的荣耀。你这么生气,总不能是盼着自己儿子深陷囹圄,不得脱身吧……”
“我是这个意思吗?!”刘克竟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双目圆瞪,怒火冲天,“我问你,我是这个意思吗?!”
崔氏颤了颤,小心翼翼地回道:“我知道老爷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叔彦的荣耀,不就是咱们刘家的荣耀?这和分不分家的可没有关系。”
刘克竟一想,确实是也是这么回事,只要和三房保持好关系,分不分家的确实没多大关系。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血脉传承可不是嘴上说说,家财分分,就能断得了的。
所以,和三房修补好关系,现在已经迫在眉睫。
“你也别再等了,明天一早,你就去一趟灯笼巷,正好,就借着探望叔彦的机会。”刘克竟拍板定案,仔细嘱咐道:“到了那里一定要好好地说。尤其是不要再对着叔彦媳妇摆什么婆婆的架子!”
刘识疼媳妇,这在诚意伯府是人所共知的。
得罪了彭瑾,要想再交好刘识,可就难上加难了。
刘克竟不愧是和崔氏夫妻多年,话一落音,崔氏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不过,想到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看儿子的,崔氏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点头应了是。
去跟儿媳妇服软她当然不愿意,但是去和儿子叙叙母子感情,崔氏还是很愿意的!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这么割舍出去,崔氏心里还是有愧疚的。
至于彭瑾,到时候不理她就是了。
她想要和自己儿子单独说两句话,总不会还得要儿媳妇同意!
崔氏怀着这种高高在上的心情,很快就在刘识那儿碰了壁。
“母亲,我没有什么事是需要避着玉娘的。”
第二天一大早,当崔氏带着一腔慈母的情怀来探望刘识,又带着满身婆婆的傲气让彭瑾暂时避出去,她要和刘识单独叙叙母子情时,刘识一脸恭谨地笑着,委婉但坚决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崔氏一脸的慈母模样差点没有绷住,指甲用力抠住了掌心,好半天才稳住心气,僵硬地笑道:“叔彦,母亲是想要和你叙叙母子情义,玉娘在这里,也插不上什么话,你说是不是?不如,让玉娘先去一旁歇着,也免得累坏了。”
刘识一如既往的恭谨,耐心地等待崔氏唱作俱佳地把话说完,这才正色道:“玉娘是孩儿的妻子,夫妻一体,她和孩儿一起听听母亲的训诫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孩儿在牢中时,多亏了玉娘多方奔走求助,使了大量的银子走通了关系,这才让孩儿在狱中的日子好过了一些。
孩儿更应该感念玉娘的深情厚谊,凡事都不避着她才是。”
要不是昨晚上已经彻底地见识了刘识正经皮囊下的无赖,彭瑾估计自己会为刘识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惊讶赞叹吧。
她倒是想使银子走通关系,让刘识在牢里过得更舒适一些,但那也得人家敢收敢应才行。
当然,有太熙帝的暗示在,虽然她没能使银子走通关系,刘识也没有受多大的罪就是了。
而现在,彭瑾只是挑挑眉,立在一旁不说话,端看刘识已经拒绝得这么明显了,崔氏要如何把话接下去。(未完待续。)
第177章 强邀
崔氏被刘识说的脸上青红一阵,不知道是愧疚当初刘识遇难时,她这个做母亲的非但没有多方奔走,全力救助,反而极力主张分家,免得牵连到她其他的孩子;还是被刘识委婉的埋怨落了面子,觉得在儿子媳妇面前难堪。
“叔彦,当初不是母亲不想帮你,但是你也知道,身为一个大家族的子弟,既然享受了家族的好处、蔽荫,就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知道这个时候再打亲情牌没有多大用处,崔氏干脆义正词严,为自己的的行为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叔彦,你要明白,诚意伯府早就日显颓势,根本就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我们当时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万般无奈之下的别无选择。”
崔氏又打起了悲情牌,别开头去,拿帕子印了印眼睛,悲声道:“但凡有一点办法,母亲也绝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悲痛哽咽,似难以自已,再也说不下去。
刘识孝顺细致地递了一方干净的帕子过去。
崔氏接了帕子,心情略定,一时又摆出母亲的架子,顺势问了一句:“我想,就是你当时也在场,也肯定不愿意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连累大家都跟着受罪吧?”
“当然!”刘识答得斩钉截铁。
崔氏心里一喜,到底是她用心教导出来的好儿子,忠孝节义,品性无双!
“若是母亲当时这么问孩儿的话,孩儿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同意分家,以免连累伯府的!”刘识恭顺地说道。
可是,当时并没有人想过要问问刘识的意见,更没有人在乎彭瑾的意愿,因为怕受到牵连,他们直接以分家为名,强行撵了三房出去。
而且彭瑾当时还在初孕!最忌讳伤心劳神,颠簸动荡!
若不是有彭槐细心帮扶,只怕彭瑾未必能安安稳稳地撑到现在!
刘识话里未尽的意思,崔氏自然也听明白了,顿时面色有些讪讪,先前又飞起的心眨眼间又沉了下去,莫名的,还有些慌乱。
这不该是一个母亲面对儿子时该有的心态,悔疚,忐忑,不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崔氏看到刘识沉静恭顺的面上,一双深若幽潭的眸子时,竟然不由地打心底勇气了一阵紧张。
二十一年来,崔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儿子长了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眸子。
也是第一次发觉,她的儿子竟然会话里藏刺,连打带削。
将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崔氏再次尝试着开口挽回和三房的关系。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刘识又貌似恭敬地回刺了一句:“而且,父亲和母亲还分给了三房应得的家产,让玉娘有银子救助孩儿,孩儿很是感激。”
那些产业本来就是分家时三房该得的,何须感激?!
这是在拿话刺她,剜她的心,剥落她的脸面吗?!
崔氏在心底咆哮抱怨,却完全忘了当初他们想要扣下三房应得的财产的打算,并且已经克扣三房应得的家产的事实!
要不是彭瑾紧咬不放,只怕三房真的就只能净身出户了。
崔氏面上讪讪,心里却是怨气满满,还说什么让彭瑾有了救助他的银子,这不是在暗讽他们没有出银子救援吗!
也不想想,当时那个风口浪尖上,能为了他一个人,就把整个诚意伯府都折进去吗?
真是儿大不由娘!
有了媳妇,哪里记得当初她这个做娘的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又用心教导他成人成才的辛苦!
可是,崔氏这会儿心里再苦,再不满,也得忍着。
刘克竟已经为着分家的事情三番五次地指责抱怨她了,连着几晚上都歇在柳姨娘那个贱人的房中,就连对着黄姨娘那个蠢货,也比对她温和有耐心多了。
崔氏现在儿女双全,又执掌着诚意伯府的中馈,固然不至于还要靠着刘克竟的宠爱过活。
但是,长此以往,她在伯府中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谁知道闵氏那个老虔婆会不会借机生事,从她手中夺走中馈!
所以,即便是和刘识的关系不能恢复如初,至少面子上也要能过得去才行。
否则,刘克竟那里,她可不好交代。
权衡清楚利弊,崔氏放软了声音,装作没听出刘识话里的控诉,慈爱地说道:“你能明白我和你父亲的不易就好。你要知道,虽然三房分了出去,但永远都是我们孩子,伯府的大门永远都为你们敞开。”
怕再挑动了刘识的神经,让自己此行目的受阻,这回崔氏也不敢再故意撇开彭瑾了,顺势又说道:“这次的事,闹得大家都很担心,尤其是你祖母,人年纪大了,就更经不得吓了。这不,闵家的柔丫头,不小心犯了错,直接就被你祖母赶回了闵家去!”
刘识微笑着听着,心里却好笑,要不是他早就从云雾那里知道了闵柔被赶出诚意伯府的真相,只怕现在早就被眼前唱作俱佳的表演骗去了吧。
刘识真是今时今日才见识到了自家人的虚伪逐利的自私本性。
“出必告,返必面。”崔氏谆谆教诲,顺势又邀请道:“你无罪释放,还得到圣上的嘉奖,我们全家人都为你高兴!不如,你们抽个时间回家一趟,也好让你祖母,还有大家都放心!也让母亲尽尽心,为你接风洗尘,弥补没能够帮上你的愧疚。”
刘识想了想,点头应了,又特意道:“只是玉娘最近累坏了,身子不好,方神医嘱咐了要静心休养,只怕是不能跟去给祖母请安了。还请母亲见谅。”
崔氏乐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还极为体贴地嘱咐了彭瑾要好好休养,早日为刘识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彭瑾面上微笑地听着,并不答话,她并不喜欢崔氏话里对男孩的渴望,生个女孩又有何不好?
刘识倒是儿子,可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崔氏对他有多疼爱,倒是对刘惠这个女儿极为疼宠关怀。
“那,孩儿一会就和母亲一起去伯府给祖母和父亲请安吧。”刘识道。
择日不如撞日,早日都说清楚了,也省得日后纠缠不清。(未完待续。)
第178章 里面
刘识这一去,就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
夕阳的余晖覆在刘识的身上,让他身上弥漫出来的倦怠和忧伤又加重了几分。
彭瑾午休后闲来无事,又不想动脑子算账查账簿,便坐在抱厦的塌上,饶有兴致地看云雾裁剪缝制小孩子的衣物,偶尔自己也拿块布料剪一剪,奇形怪状的,惹得云雾频频咋舌。
“奶奶,你这剪的……”云雾停下手里的活计,瞅了半天也没想出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是打算做什么衣服?”
云雾的模样逗笑了彭瑾,彭瑾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神秘秘地说:“你别着急,且耐心等着瞧吧。”
云雾好奇,又觉得彭瑾可能是在故作玄虚,其实只是剪坏了布料,自我辩白而已。
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彭瑾除了小时候做出来的绣工粗糙的手帕之外,还做出过什么像样的绣品。
不过,见彭瑾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云雾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左右她自己玩的高兴就好了。
云雾沉下心来,继续专心致志地给彭瑾未出世的孩子做手套脚套。
算日子,这个孩子应该在来年四月底五月初降生,天气炎热,穿的单薄,小婴孩又喜欢挠脸,一不小心指甲就划伤了嫩嫩的小脸,所以彭瑾特地嘱咐了云雾用柔软的布料剪了宽松的手套缝制。
又怕寒从脚入,穿的单薄着了凉,便吩咐连脚套也一起缝制了。
云雾手巧,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套手套脚套来。
“奶奶,要不要绣个吉祥好看的花样?”云雾拿着做好的手套脚套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太素净了,不喜庆。
“不用。”彭瑾忙着手里的活儿,头也没抬地回道,“婴儿皮肤娇嫩,极易受伤或是过敏,贴身的衣物全都要用颜色浅淡的棉布,贴身柔软,不易伤害皮肤。”
顿了顿,彭瑾停下手里的活,抬头又仔细地叮嘱一句:“就是外衣,小棉被之类的,也要尽量选用柔软干净的棉布,并且尽量少绣东西。免得孩子自己拿脸往上面蹭时,磨伤了脸皮。有几套出去穿的华贵体面的小衣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