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柏第一次看见乔然是在一个晚宴上,乔家小少爷穿着身白西装,栗色的头发整齐背在脑后,端着红酒杯,神态中带着点小倨傲。
他跟人说话的样子是有些疏离的,偶尔说完之后背过身去会撇撇嘴。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他的不喜欢都摆在脸上。都知道乔家小少爷天性爱玩,出去读书这几年更是玩疯了。
他低头走路撞上了靳寒柏,皱着眉抬起头有些不耐烦。当看清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却意外的主动伸手跟靳寒柏碰了个杯。两个杯子相碰,“叮”的一声响。
“我撞的竟然是靳少爷吗?那对不起呀。”小少爷歪头笑着看他,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个小梨涡,眼睛也弯成个小月亮。靳寒柏还没见过谁笑起来的时候能这样甜。
那是靳寒柏第一次见他。
--自此一见倾心。
……
温庭对着镜子,在脖子上贴了片创可贴。伤口不大,这样贴了一片之后看着反倒更像是在遮掩暧昧痕迹了。
早晨管家的目光落在温庭的脖子上,了然地笑了下。
温庭倒没特意去说什么,他向楼上指了指,小声问:“先生走了吗?”
管家摇摇头:“没有,像是还没起。”
温庭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抓了个靠垫抱着,刚睡醒还不太精神,看起来有些呆。
靳寒柏过半个小时才下楼,温庭站起来问好:“先生早上好,您睡得好吗?”
“挺好。”靳寒柏看了眼温庭,说:“你起得还挺早。”
温庭浅浅笑了下,道:“本来见您的机会就不多,我尽量珍惜。”
昨晚靳寒柏接电话的时候发了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庭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气压也有些低。
“最近温度时高时低,先生一定注意。”温庭倒了杯牛奶给靳寒柏,笑得温温和和,“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好像就是感冒了。”
靳寒柏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淡淡地“嗯”了声。
温庭没有再说话了,他时不时抬眼去看靳寒柏,但靳寒柏几乎不会看他。温庭没觉得有什么,就这样安安静静一起吃顿早餐在他看来也挺好的。
靳寒柏要走的时候,温庭恭恭敬敬站在门边送。靳寒柏胳膊上搭着外套,换好鞋之后开了门,正要离开时温庭却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温庭的手很暖,掌心突然传来的温度让靳寒柏挑起了眉。
“先生,”温庭的拇指在他虎口处划了划,然后微笑看着他的眼睛,“希望您今天有个好心情。”
靳寒柏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我知道了。你无聊了就出去逛逛,缺什么跟纪伯说。”
温庭笑着点头:“好的。”
纪伯在一边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感慨,欣慰,还是想起了什么感到有些遗憾。但这栋房子自从温庭来了之后终于添了点人气是真的。
“真冷啊,”温庭关了门,回头对纪伯说,“我穿着毛衣站这儿就哆嗦了。”
纪伯笑着问:“要不要喝杯热巧克力?”
温庭用力点头:“好的好的。”
他喜欢热巧克力,也喜欢热牛奶。每次都隔着衣袖用双手捧着杯子,一口一口能喝好一会儿。
就是热量实在高,下午温庭捧着杯热巧克力,在阁楼的藤椅上坐着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醒之后天都黑了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些冷。
那晚靳寒柏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还下了一夜的雪。晚上温庭笑着进厨房说:“阿姨,明天给我留一根胡萝卜好吗?还有两颗葡萄。”
阿姨笑了:“哟,这设备,这是要玩儿雪?”
温庭笑眯眯的:“对,阿姨要一起吗?”
“阿姨就不一起了,我这腿不禁冻。”阿姨看了眼窗户外面,然后笑着在玻璃罐子里捡了个小红椒给他看:“就这么点小雪花且用不着胡萝卜哈,你拿它就够了。”
温庭看着小红椒也觉得好笑,道了谢上了楼。
天亮了温庭一大早就穿得厚厚的出去了,自己在外面玩了大半天。本来还特意带了工具出去的,后来发现根本用不上,雪太薄了。
用两只手围过一点雪攥实了,团成一个个小雪球,圆圆的。到了下午小后院的雪都被他玩没了,管家见他蹲着用手划拉薄薄的雪还觉得有点可怜。
后来还回房子里折腾了一通,剪剪贴贴的弄了好半天。
“纪伯,帮我找架梯子好吗?”温庭眼睛亮亮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玩的。
玩雪的时间太长了,温庭缓过劲来之后才觉出难受。两只手肿胀发烫,也说不出是疼是痒,或者都有。
温庭把两只手揣在厚睡衣的兜里,尽量团起来。好像接触空气面积越少越能好一些。
靳寒柏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温庭本来已经要睡了,听见声音就穿了拖鞋出了房间。
他小声问:“先生,您吃晚饭了吗?”
靳寒柏说:“吃过了,你继续睡吧。”
温庭摇头跟着他上了楼:“没关系,我还没睡的。”
手放进浴缸里试水温的时候有种刺痛感,温庭看着自己在水里的手,觉得很丑,但也有点想笑。
“在笑什么?”靳寒柏进了浴室,问他。
温庭抬头去看他,笑着答:“没什么,想到些有趣的事。水好了,您可以洗了先生。”
他看着靳寒柏的腿,眼睛有点转不开。他低声说:“您的身体真完美。”
靳寒柏一下子笑出了声,他挑起眉毛对温庭说:“小家伙,你这算什么?调戏我?”
温庭抿了抿唇:“是真的,非常非常漂亮。”
靳寒柏没说话,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靳寒柏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动作,甚至这是靳寒柏第一次主动跟他有接触。温庭一时间愣住了。
靳寒柏倒是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躺进浴缸里,闭上眼问了一句:“不觉得我丑?”
“您分明很英俊。”温庭有些皱起眉,“用脸来评判一个人的美丑非常肤浅。何况就算只看脸您也并不丑,在我看来,您很完美。”
靳寒柏随后睁眼看了看他。
“非常,非常,完美。”温庭又加重字音,特意说了一遍。
他半跪在浴缸边,抓过靳寒柏搭在边沿的手,十足虔诚地吻了吻他的掌心。
靳寒柏指尖微小的抽动了一下。
温庭喜欢每次靳寒柏洗澡的时间,暖色的光,气氛中好像总带着那么点温情。也有可能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第二天早上靳寒柏一开房间的门,就看见温庭正打着哈欠走上来。看到了他,嘴张到一半就停住了。
“不用起这么早,”靳寒柏淡淡笑着,“睡你的。”
温庭这才回神,摇头说:“不不,不困的。”
他的头发还没有整理好,乱乱的,这会儿看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呆,却也透着些毛茸茸的暖意。
靳寒柏问他:“外面的小东西是你放的?”
温庭想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鼻子笑了:“只是希望您看到的时候心情能好一点。”
前一天温庭玩了小半天的雪,团了十二个比巴掌大两圈的小雪人,每一个都圆润可爱。温庭甚至剪了自己两件衣服,给每个小东西配了表情,一排十二个,凑足了一份表情包。
其中摆在最中间最大的那个,眼睛处贴了两个大红心,正对着靳寒柏的床。
他早上起床看到窗子外面这一长串还愣了一下,过会儿才摇头笑了。
那天靳寒柏走的时候温庭照例碰了碰他的手,然后微笑着对他说:“先生,希望英俊的您今天也能有个好心情。”
靳寒柏点点头,低声说:“知道了。”
温庭看着靳寒柏的车驶出院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阳光很足,这样好的阳光适合在阁楼上看书。
如果能再有一个切好的甜橙那就再好不过了。
温庭迈步走上阁楼,楼梯走到一半,听见清扫的两位阿姨在说话。
“老纪应该在楼下,我刚看见他了,等下你问问看吧。”
“那我等下朝他要个钥匙吧,房间总这样锁着要受潮的呀,今天阳光好,开窗晾晾。”
“好好的房间锁起来干嘛哟,啧。”
温庭低垂着眼,站了几秒才走了上去,礼貌地对两位阿姨打招呼。
阿姨们笑着问候了几句,打扫完下了楼。
温庭在阳光最足的位置摞了两个大靠垫,然后拿了本书,很随意地歪坐上去。
阳光晒在身上很舒服,空气里有些跳动的小灰尘,温庭看着它们在光线中惬意地跳舞,一看就看了快半个小时。
第四章
只那一眼,爱情就汹涌而来。冷心冷情的靳少爷,整颗心都陷进了那双弯弯的眼睛里。失了心也丢了魂。
乔然开朗爱玩,长得也帅气干净。回国没两个月,城里少爷们的圈子就让他混熟了。乔家和方家是旧识,方骋是方家老三,乔然跟他的关系也更好一些。
靳寒柏借着方骋的关系,迅速跟乔然搭上了线。他第二次见到乔然是在方家的一个山庄。
他因为开会的关系晚到了一个小时。
车子缓缓驶入山庄正门,靳寒柏的心里就像揣着只鹿,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公子马上就能见到了。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点了点。
方骋和乔然在水塘钓鱼,靳寒柏走过来的时候二人齐刷刷回过头来看。
那天乔然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短裤,露出来的一截小腿又长又直。
靳寒柏带着歉意说了句:“抱歉,我迟到了。”
“没关系,原谅你。”乔然笑着说,然后他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无辜的表情看着竟有些可怜:“可是我真的很饿了。”
心里那只小鹿冲破胸膛跑了出来,落在自己眼前。靳寒柏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就笑了出来。
……
“您平时工作很忙吗?”温庭跨坐在靳寒柏的身上,在浴缸里按摩他的肩膀。
“还可以。”温庭的手法很好,不轻不重,靳寒柏靠坐在浴缸中,闭着眼昏昏欲睡。
“肌肉绷得太紧了,”温庭往手上倒了几滴精油,搓热了才去揉靳寒柏的肩膀,“您需要休息,身体已经很疲劳了。”
靳寒柏低声笑了,却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温庭看向他的脸,也笑着问:“您是笑我太啰嗦吗?像个老头?”
靳寒柏淡笑着没答。
“您真的该注意的,”温庭继续说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靳寒柏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他闭着眼说:“知道了。”
温庭歪着头笑了一下。
其实从身后看过去,两人的姿势是极度暧昧的。温庭白皙的身子跨坐在靳寒柏腿上,双手环着对方的脖子,画面很有想象空间。
但实际上两人除了第一天晚上之外,还没有过任何的亲密接触。温庭一边按摩着靳寒柏的肌肉, 一边却思绪纷飞。他偷偷低下头往水里看了一眼,而后转开眼睛舔了舔唇。
“小东西。”靳寒柏突然开口的时候温庭还吓了一跳,他抬眼看向靳寒柏,只见他斜睨着自己,似笑非笑地问:“你在想些什么?”
“嗯?”温庭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在想最近天气很冷,要不要给您加一条 靳寒柏挑起了眉,看着他说:“你在说谎。”
温庭刚要说点什么,结果突然闭了嘴。他看到水里自己的分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了头,正隐隐约约触碰到靳寒柏的小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诚实地说:“好吧,我在肖想您的身体。”
靳寒柏再次被他逗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边有一道纹。温庭突然欺身过去,轻轻地在那道纹上亲了一下。像蜻蜓触碰了水面。
“先生……”温庭靠在靳寒柏的肩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我非常渴望您。”
靳寒柏脸上表情没变,还是淡淡笑着,却不说话。
温庭深吸了口气,沉入水中,含住靳寒柏沉睡的分身,用舌头去包裹舔弄。他温柔地侍候着这个男人,直到对方在自己口中逐渐变得巨大坚硬。
他时不时会抬起头换个气,然后就继续低头入水中去亲吻那个巨物。
靳寒柏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温庭抬起头,跪直了身子,一只手握住自己,眼睛直直地望着靳寒柏,眼中有些迷离。他低声说:“您看,面对着您的裸体,我就像个饥渴的野兽……”
……
那天靳寒柏还是射在了温庭口中,温庭尽数吞了下去。一股热液喷向他喉咙的时候,温庭发出一声模糊的哼声,然后身体抖了几下,欲望也在自己手中释放了。
他略微皱着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他看着靳寒柏的目光中是有着沉迷和渴望的,他近乎虔诚地吻了吻靳寒柏的侧脸。
“我放肆地在您身上留了个吻痕,”温庭用手指碰了碰刚才自己情动时分落下的痕迹,“您会惩罚我吗?”
靳寒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还没有完全恢复,开口是有些粗哑:“小家伙,你还挺热情。”
“我可以更热情的,”温庭抱着他的脖子,眼含笑意,“等您给我机会了我给您热情一个,希望您能招架得住。”
靳寒柏笑起来的时候,胸腔随之震动,温庭紧贴在他身上,觉得随着靳寒柏胸腔的颤动自己的心也要跟着跳了出来。
夜里温庭做了个梦。
他梦见靳寒柏狠狠地咬着他的嘴唇,咬出了血。靳寒柏的眼睛是红的,捏着自己的下巴,在他的下巴上留了个手指印。
温庭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还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疼。他看着窗外天空的颜色,有些懊恼。
睡过头了,靳寒柏已经走了。
温庭没吃早饭,只喝了杯牛奶。上午他穿着羽绒服,带着毛线帽和厚手套,去小花园里修建花枝。树杈和花枝都已经变得光秃秃了,毫无美感。
“别剪了,本来就够秃了。”管家走出来,在他身后笑着说:“怎么剪都是丑,不如进来吃午饭。”
“午饭都好了吗?”温庭有点惊讶,“这么快就中午了?”
“快十二点了。”纪伯收起地上的工具,边走边说:“厨房里炖了汤,快来。”
“好的。”温庭一笑,收拾了东西跟着进了屋子。
接下来的几日靳寒柏一直没有回来过,温庭每天看书睡觉,日子惬意得很,只是每晚会等到十点才去睡觉。早一分都是不行的,每日时针走到十,温庭会叹口气,站起来回房间。
纪伯对他说:“你要习惯,少爷最近回来得已经挺勤了,以前有时候几个月也回不来一次的。”
温庭看了眼钟,已经八点半了。他点点头,说:“我知道的纪伯,很晚了,你快去睡吧。”
纪伯站起身来,笑了笑说:“别着急,他早晚都会很看重你。”
温庭对着管家笑得有些难为情,说了声:“纪伯晚安。”
“晚安。”纪伯打了个哈欠,从侧门去了旁边的小楼。
靳寒柏不回来的时候,这房子只有温庭一个人住,其他人都住在旁边的小楼里。温庭抬头看了看,这房子大得有些发空,一个人住着实很寂寞。
怪不得他不爱回来。
后来温庭从靳寒柏助理的微博上才知道,原来他带着团队出国谈项目了。
温庭看到了靳寒柏的照片,虽然只有一个侧身。照片里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蓝色丝绸材质的衬衫裹在他劲瘦的身上,看起来更像是街拍。
他的气场太强大了,从这一张静止的照片中都看得见。
温庭反复看了几次那张图片,最后还是保存了下来,设置成了手机屏保。想了想觉得不满意,又找到了原图给加了下滤镜。
这样整体看起来才柔和多了。
靳寒柏要回来的前几天温庭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他的助理在微博上晒了一叠机票。温庭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靳寒柏,看着那叠机票,他的心里竟突然有点紧张。
靳寒柏回来后连着加了几天的班,温庭又过了快一个星期才见到人。
院子里突然有了汽车的声音,温庭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他迅速穿上棉拖鞋从阁楼上跑了下来,然后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下,才拉开门。
靳寒柏刚从车上走下来。
温庭的笑意从眼底开始蔓延出来,到眉梢,到唇角。他褐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靳寒柏,直到那人走了进来。
温庭直接伸手抱住了靳寒柏,一口亲在他的下巴上,然后又稍微抬起头,用唇轻轻碰了碰靳寒柏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