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第一次司法考试没通过,那年批卷标准有些不寻常,很多人卷四分非常低,要求复查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归咎到运气不好。丁敏虽然也是分被打得异常低的一部分,但他并没觉得不公平。他本来就? ё抛约罕浚隙ú荒芤淮尉屯ü男奶衷谥芪в泻芏嗥饺绽镅У煤玫娜艘埠退谎薰急淮蛄说头帧6∶舴炊兄忠那煨腋小?br /> 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要考第二次了。他也可以把第一次考不过的理由说成是评分标准的原因。陆远秋属于运气好打高分拉高均值的那一批,大三上他就靠着家里关系找了个知名外资律所的实习,为了交通方便不再住学校。丁敏恢复了一个人默默上自习的状态,相比于周围人的快和急,他的时间好像是停滞的。
陆远秋看他大三下的暑期也没找实习,就问他以后什么打算。丁敏说他想回他家那边,考一个公务员。
那确实是没有实习的必要。陆远秋大四准备申请留美的硕士。丁敏考完司考又准备国考。在他以为蒋超再也不会来看他的时候,蒋超来了。
邻近毕业,同年级的人都各奔前程,找工作的找工作,实习的实习,出国的申offer,考研的奋战图书馆。
丁敏其实和蒋超已经有些生疏了。没办法的,异地只能打电话发短信,蒋超又忙。丁敏一开始就强压着那份刚热起来的感情,之后习惯了,每隔几天发发短信,一个月打一次电话,两个人步入聊也不知道聊什么,彼此好像变得陌生的阶段。
然而亲眼见到蒋超的一刻,这种因为时空远隔而生出的疏离陌生刹那便消散。
丁敏扑到蒋超怀里,感受着久违的拥抱。
他一见到蒋超,记忆就自发地从十八岁贫困山城的夏夜开始翻,他在繁华的东部沿海学习生活了将近四年时间,按理说已经大概适应了新的生活。但他毕竟前十八年都生长生活在那里,根在那里。二十岁过后人会因为变化太快,很难再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记清楚。但那些没被忘掉的、活着残留下来的片段会和当时的感觉与味道一起,成为一个人一生都难以忘怀的过去。
蒋超抽烟的气味,夜里烧烤摊鼎沸的人声,放学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出来,被嘲笑被侮辱,KTV震耳欲聋的歌声响在耳边,他窝在蒋超的怀里,看着蒋超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小块胸肌。
小学路口被他撞飞的小孩子在他背后一下子就哭了出来,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那片街区,永远都要绕着派出所那条路走。
他在乘地铁看到穿着类似包臀裙的女人,总会想起第一眼见到丽丽时那抹艳红的颜色。
蒋超就像一把钥匙,一个开关,他在接触的一刻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晦涩不明的黑暗里埋了不堪的泪水,也镌刻下了最深的印记。
丁敏不可能对蒋超生疏。一个人可以觉得他的少年记忆遥远,却不能把过去变没了。没了过去的人是没法站在现在的。
蒋超带着丁敏去大学附近的酒店开房。两个人躺到床上就迫不及待地接吻脱衣服。
“敏敏,敏敏……”
蒋超爱不释手地揉捏丁敏两瓣臀肉,低哑地叫着他的名字。
这个原本被丁敏恨过诅咒过的像女孩子一样的名字,现在叫得他耳朵发热,腰肢酸软。
“敏敏的屁股想不想超哥,嗯?想不想?”
丁敏红着脸,低垂着眼,骑坐在蒋超结实的腰腹上,相较于寻常男性更为瘦小白嫩的手撑在蒋超的胸口,臀胯轻摆,发出猫儿一样软绵的叫床声。
蒋超把他稍显肥厚的臀肉掰开又放,半躺在床上把玩得舒爽不已,听着他淫荡又羞涩的声音,说:“敏敏唱歌好听,叫床声音更好听。”
丁敏强忍着羞意,感受着体内炙热坚硬的物体摩擦过敏感的内壁。蒋超的那里那么大那么硬,把他全部填满,撑着他在游离不定的命运里摇摆前移。
他低下头,伸出舌头舔蒋超厚实性感的嘴唇。蒋超近距离看着他挺直浓密的眉毛。
这还是当年KTV听话窝在他怀里唱歌的那个人。
蒋超不是不想来看丁敏。他是不敢来看。
每个人都有软肋。常年命悬一线生死难保的人心里头都需要有个皈依的温软之处。所以很多黑老大都有着一个死到临头最爱的情妇,反倒是做官的人不愁身家性命不见血,有妻有子外面养得再多也没一个真正在意的。
丁敏已经被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蒋超不可能再把丁敏推开。
他现在终于是一个被人拿捏了致命弱点的人。
重感情的确也没什么不好的。丁敏才是那个放风筝的人,有线牵着,蒋超才要知道怕,才知道人一条命不能随随便便死。一个没有后顾之忧又手握巨大权势的男人不能成为上位者手里一把好掌控的刀。现在的丁敏像刀鞘一样,包住了蒋超锋锐尖利杀人流血的刃。蒋超十几岁位低言轻拿着水管上街去讨债,碰到各种骨头硬的他都能比别人更硬气。
现在他愿意为了丁敏,成为别人的一条狗。
丁敏与蒋超一同下楼吃饭,进了一家川菜馆。肌肤相贴水乳交融的亲密让丁敏和蒋超两个人走在路上看上去就黏糊又暧昧不清。丁敏被蒋超狠狠操弄过后的白皙肤色还残留着一丝未褪的红晕,眼角眉梢看蒋超都带着一股媚意。
原来那就是他的男友。
有好事者拍了照片,私底下流传。镜头有些晃,灯光也不好,照片有点糊,不过还是能看出,丁敏的男人是个形貌带点凶悍之气的中年男子。
——看到他们从酒店里出来,一定是开房了
——好奇那个男人的身份。看着很凶
——谁,快发个给陆远秋,来一发修罗场
——这样看陆远秋就不够格了啊。感觉气场上差了不止一个段位
丁敏与蒋超又依存了一夜,第二天有陌生的几个人来和蒋超碰头。丁敏才知道原来他们酒店隔壁房间一直住着蒋超的人。
蒋超穿上整齐的西服坐进本地牌照的一辆车,丁敏站在车门边看着蒋超,很舍不得:“就要走了吗?”
蒋超朝他伸手,丁敏一下子就钻进了车,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丁敏抓着蒋超粗硬的手臂,想到那次泥石流过后告别的机场,他们也像这样,匆匆一夜,就又要分离。
丁敏眼底涌上泪,带点哭腔求蒋超:“不要走,不要这么快就走,我一直很想你……”
蒋超抱着丁敏,又是心疼又是喜爱,他压抑着情绪,哄丁敏:“我还没走。今天只是去和人一起吃饭。”
丁敏眨着眼睛,巴巴地问:“那你晚上还能来看我吗?”
蒋超搂了搂他的腰,想了想,让人把车门关上,开了车。把丁敏带到了他晚上吃饭的地方,先安置进了酒店房间。
“乖,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在这里等我。”
“嗯。”丁敏点头,听话得不得了。只要蒋超愿意带着他,他乐意一直守在床上,点亮一盏橘黄昏暖的床头灯,一直等着蒋超来宠爱他。
蒋超很爱他这样柔顺听话的样子,缠绵地亲了好久,才关上房门离开。
丁敏咬着唇一个人待在房里,想到不久前蒋超抱他时有力的胳膊和狂野的动作,又是一阵面红耳热。他觉得自己每次被蒋超这么一弄就头脑发昏,其他什么事情什么学习一点都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他光着身子被蒋超抽插的画面,那些蒋超在他耳边说的淫词浪语比什么都要好听。
谈恋爱让人智商下降这种说法原来是真的。丁敏暗暗羞恼,掏出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看到微信里收到了陆远秋的消息。
“在干嘛?”
丁敏不想透露自己和蒋超开房的事情,只能回:“在寝室里学习。”
谎言在已知真相的人眼里,拙劣到被戳破的必要都没有。
陆远秋那边收到消息过了一分钟,直接发了一条:“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丁敏慌了慌,陆远秋怎么会这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是蒋超这次来找他,其实背地里还有其他的事情吗?陆远秋又是怎么和蒋超扯上关系的?
丁敏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现在在做生意。”
多年后陆远秋在万里之外的异国,通过新闻知道了丁敏的男朋友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那个时候他已经硕士毕业进大律所工作了好几年,准备跳转投行法务,从昔年同学口中听到丁敏消息的时候,他隔着时差,在清晨人来人往的咖啡店里呆坐了两个小时。
为什么当年不多问一句。他质问自己——
为什么不多问一句?!
然而多问一句就有用吗?就好像他毕业前夕,知道丁敏成功考入他家那边省城的法院,面试的时候还被问到唱歌方面的特长,陆远秋由衷地恭喜他有才艺真好。
自此一别天涯,知交零落,半生歧途,夕阳山外,今宵梦寒。毕业的照片被翻找出来,丁敏穿着一身租借的黑色学士服,照片上的笑容看上去青涩又阳光,与法学院大门口标志性的题字石碑一起,刻入不可挽回的青春过往。
“丁敏,你这是在知法犯法,你知道吗?”
面对公安厉声带着恐吓的逼问,从小懦弱胆小的丁敏面色如常,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的缄默陪伴着他的一生。他真挚的声音只说给了蒋超一个人听。他会哭,会笑,也会放声大喊,会生气地和蒋超吵架。这个时候他的话就会变多。蒋超也喜欢看到他碎碎念的样子,因为别人从没见到过。这是丁敏仅仅在蒋超面前展现的独特一面。
除了蒋超,再没有其他人能让丁敏开口说话。
丁敏迷迷糊糊睁眼,蒋超带着一身酒气回来,抱起他,压在他身上,“敏敏……”
昏黄的床头灯静静勾勒出两个人相交的剪影。丁敏爱蒋超。在后来蒋超入狱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仍然保持着床头留灯的习惯。
他知道蒋超不可能回来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习惯和想念又是另一回事。
丁敏再舍不得蒋超,蒋超也还是要走的。走之前,丁敏和蒋超手牵着手在车流繁华的街道上逛,蒋超带着丁敏去商场里买衣服。蒋超看到二楼那些漂亮可爱的女孩子穿的小裙子,硬要丁敏去试。
“怎么可以?你脑子进水啦!”
丁敏站在女装店门口拼命拦着蒋超不让他进,导购的小姐见多识广,微笑着拿出一条收腰露肩的粉色裙子,主动招揽:“来试一试吧。没关系的。”
丁敏羞得耳根发红,低着头不敢看其他地方,他第一次穿女孩子的裙子,下身没有裤子,空荡荡的漏风让他有种整个人都被脱光了衣服暴露在大庭广众下的恐慌感。
“蒋超你不要脸。”丁敏躲在试衣间里面,看着挤进来看的蒋超,捂着脸拼命伸手要把他推出去。
导购小姐又拿来几套别的款式的裙子,站在变态的身边使劲地夸丁敏:“看上去很不错。很可爱!平日里也有很多男孩子来买我们家的裙子。他们都办了会员,先生你要不要也办一个……”
蒋超拎着几大袋裙子满意地从店里出来,丁敏整个人都很崩溃,“我怎么可能穿这种衣服上街!你不要想了!”
蒋超临别时把衣服塞给丁敏,神色严肃:“下次穿着来见我。”
丁敏正要说话,蒋超就警告他:“你敢扔试试?”
丁敏不敢扔。蒋超知道的。
放寒假的时候蒋超给丁敏订了刚刚开通的东部到省城的高铁票,丁敏穿着裙子坐了十个小时。中间去上厕所的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刚刚站在过道上的男人们都盯着看自己双腿的眼神,羞愤得一直骂蒋超。
“变态。大变态。”
蒋超在高铁站接他。看到他拎着行李箱穿着裙不敢大步走路的样子,下面一下子就硬了。他把丁敏拖上车后,手就往丁敏裙子里摸。
“啊,不要……”丁敏轻呼一声,紧张地看前排,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人眼观鼻鼻观心。见得多了都很淡定。
丁敏只能捂着嘴,跨坐在蒋超身上任凭他揉圆搓扁,百褶裙摆下面光裸的两条腿又直又细,抖动的布料间隐藏了多少诱人情色的风光。
车子悄无声息地开进了一个高档住宅区的停车库,司机和副驾驶的人都走了。丁敏被蒋超留在车上狠狠操干,汁水飞溅到昂贵的真皮座椅上。
“上次怎么教你的?还学不会?”
丁敏流着泪,张了张嘴,在蒋超殷切的目光里说道:“超哥的大鸡吧好猛。敏敏被插得都流水了。”
“还有呢?就这么点?”
“敏敏喜欢吃超哥的鸡巴。敏敏很骚,就喜欢超哥用力插敏敏。”
蒋超越来越爱这样被他一手调教起来的丁敏。丁敏的清纯是为了他,骚也只在他的床上。
夜里,丁敏熟悉了新的家,穿着蒋超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居家服和拖鞋,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
刘阿姨也被蒋超带着到省城来了,但丁敏情不自禁地就想要给蒋超做饭。他很久以前就羡慕过别人幸福美满的家庭。现在他有了一个幸福的机会,他全身心地想抓住这个机会,认真地担负起烧饭做菜、整理内务的职责。
得知公务员面试结果的那一天,丁敏亲手做了一大桌子菜,蒋超在客厅沙发上等得无聊,跑到厨房捏丁敏系着围裙的小屁股。
“不要闹。”
丁敏面带笑意,打开蒋超乱摸的猪手,“晚上随便你摸,还不够吗?”
蒋超一脸痴汉猥琐的表情:“怎么够。为什么做饭的时候里面不脱光?”
丁敏也知道他其实只是等得无聊了,把没有下锅的材料放进了冰箱里,蒋超端菜出来,坐在桌上和他面对面。蒋超举杯庆他:“敏敏以后就是大法官了。”
灯光下丁敏的眉眼精致美丽到不可思议。柔和幸福的模样让人能一瞬间联想到白头偕老、阖家欢乐这样人间最美好的词汇。
蒋超觉得就为这一刻丁敏的笑容,什么都很值了。都说男人奋斗半生不就是为了让家里的女人能过得不愁吃穿,幸福过一辈子。蒋超爱丁敏,他想让丁敏就像现在这样,笑得简单又纯粹,他可以为了守护这个笑容做任何事。
丁敏赶回学校毕业,匆匆几面,陆远秋没能与丁敏再多聊几句,一切就都散场了。丁敏现在不像高中毕业那样,对毕业晚会有着本能排斥。散伙饭上大家依依不舍,丁敏也噙着泪,感谢每一个帮助过他,对他好的同学。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老家那边过得好好的。谈到丁敏的男朋友,知道他们已经同居的事情,女同学们都兴奋地嗷嗷直叫。
“人生赢家!”
“我不吃我不吃!这波狗粮我抗拒!”
陆远秋记忆里最后是丁敏喝完酒,笑得温柔的模样。那个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他所拥有的幸福。二十几岁初出社会的毛头小子,谁又能想到数十年后的人生际遇呢?
丁敏入职培训过后,就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蒋超时常需要去外地出差。不过只要蒋超在家的日子,丁敏都会亲手给蒋超烧饭洗衣服,他和蒋超虽然没有结婚。但甜蜜的状态让所有人看了都要羡慕。
过年的时候蒋超带着丁敏回老家。丁敏去看望他的高中班主任。班主任聊起前几天刚开的同学会,问丁敏怎么不去。
丁敏穿着一身蒋超买给他的昂贵服帖的衣服,仪表堂堂,吐字文雅:“单位里年底还有点事,就没能及时赶得回来。”
班主任女儿现在已经上了高中。她去年被查出卵巢里有个肿瘤,从教学一线退下来,身体一直不好。丁敏走的时候在她客厅茶几的果篮下面塞了一个大红包。
数年未回,县城相比于记忆里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街边的店面换了几家,丁敏坐在车里面,看着车子驶过高中门口的修车摊。
放学的高中生和初中生骑着自行车挤在同一条路上,他们年轻稚嫩的脸映在丁敏的眼底。
车子驶远,瞄到丁敏的一个学生道:“坐那辆奔驰里的人长得真他妈好看。”
“是省城牌照,肯定是哪个过年回来的老板……”
丁敏回到当初他高中与蒋超一同居住的别墅,与他母亲坐着聊了一会儿天。晚上和蒋超一起出门,他低眉顺眼,坐在蒋超的身边听周围人对蒋超的奉承阿谀,像每一个小老板娶回的貌美娇妻一样,举止得体,令人生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