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是她自责的时候!
容文鸢握紧了手中的针囊:“不要将火烧的太旺,哥他身体太冷一下子热起来火灼伤的,药要温了再拿来,还有......”
容文鸢给白壁施了针,又灌下好几碗的药,白壁身上总算是暖和了起来。所有人刚松了口气,没想到一入夜白壁又发起了高烧。
容文鸢急的直喊:“怎么会这样,依他的体质怎么烧的起来啊?还这么高,会烧傻的。”
靖王府又一下忙碌了起来,但容文鸢喊是在那里喊,治病却是极其镇定,外头又有列战英看着,靖王府在外面看起来依旧如往常。
可似乎这一天是注定要不平静的一天。
容文鸢累了一天,揉着脖子从白壁的房间出来想去给白壁看看药好了没有,可一出来就见列战英急匆匆的走了,说是宫里出事了。容文鸢虽然不懂红尘事,但是容笙教出来的人又哪里会是蠢人。今日种种让容文鸢颇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她担心的看看了房间,有看看了列战英离去的方向。最后还是一跺脚去最列战英了。她知道现在这个国家的两个皇子正在争抢皇位,她知道他的兄长在帮靖王,她也知道靖王上位是兄长必须做的事,他更知道宫中与朝廷其实息息相关。
“怎么偏偏出事出在这个时候,殿下不在京城,陛下又去了卫陵,先生更是昏迷不醒。”是列战英的声音。
戚猛是个急性子:“不管怎么活得赶紧送信啊。”
列战英想了想:“靖王殿下行踪不定,但陛下就在卫陵,快马加鞭四个多时辰就能赶到,好在蒙大统领也随驾在旁,只要想办法见到了他,自然能够通报给陛下。”
“是啊,是啊。是要陛下派人带封手诏回来,就能救出我们娘娘了。”是个姑娘的声音。
容文鸢走件只见一个红色罗裙的女子担忧而急切的道。
“是静妃娘娘出了什么事了?”容文鸢上前问。
所有人都看向他,列战英蹙眉:“容姑娘,怎么不在先生那里?”
容文鸢蹙着眉:“我......”她看了一眼小新,还是没说出口,只道:“兄长醒着也一定要来看看的。你们出了是怎么不去找苏先生,我哥哥病了,总还有能出主意的人吧。你们既然说去卫陵可以,那就快马加鞭的赶过去。”她又对着列战英说:“你再将今日的事去跟苏先生说,相信他能说出个一二三四,说出些我们想不到的事情来。”
容文鸢说完,目送戚猛和小新去卫陵后。才对着列战英说:“你说会是谁与兄长有仇,要治他死地?兄长死了又对谁有好处?如果兄长在会妨碍了谁?兄长要做的事情又会不会同静妃娘娘出事有关?我对你们的事情还不大熟,你能否想想,我总不能让兄长白白受罪。”她不懂权谋,可到底天生聪慧。
“这......”列战英急着去苏宅,但还是想着道:“若要说首位自然是誉王。可先生行事一向低调,知道殿下封了亲王在有人注意。再说若是誉王想要对殿下不利先要对付的应该是苏先生才对,怎么会对付起白先生呢?”
“是要你说也说不明白吧。”容文鸢低下头:“你去苏宅吧。我去看看哥哥。”
列战英一愣,看着容文鸢走远,知道她心情低落,可要紧的还是去苏宅。
列战英赶去苏宅,可见他是甄平,甄平告诉他梅长苏病了,不能见客。又同他说他们去卫陵已经是最好的方法。只是甄平心事重重意思失言一句:“娘娘在宫中不过是受些委屈罢了,你且安心回去,等卫陵那边的消息吧。哦,对了,白先生就在靖王府,怎么不见去问他?”
列战英听了前一句脸色就变了变,但好歹忍耐住了,道:“如此。先生也病了,一直昏迷。打搅了,告辞。”说完一礼,不等甄平回礼便转身走了。
而甄平心中已乱,实在无心去看列战英的想法。他们本来还想那解释或许还可以去问白璧,没想到他也病得厉害。
白璧混混沉沉了许多天,外面的风云变换,阴谋阳谋竟只字都进不了他的耳朵。容文鸢知道白璧本来底子就差,多年辛苦再加上常常吃白凝醉她们配出的药,早就伤了根本,最重要的是,白璧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而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时间到了,师父她们说的大限到了!
第15章
萧景琰匆匆回到金陵的时候,先是毫无准备的听到赤焰之案卫峥被捕,后来又在芷萝宫静妃受难而梅长苏派人时候不用管施个苦肉计也好 ,在一出宫听列战英说白璧造人暗杀,险些没命。桩桩件件都直击他心。
一回府邸就见容文鸢端着药走过,就了他就迎了上来。
“你总算会来了。你不在出了好多事,我又不敢同哥哥说,他现在精神很差,昏昏沉沉却睡不了,天天冷得慌不说,还头疼。”容文鸢看着靖王,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一定心情不好。可她还是将药往靖王手中一放:“你去看看他,再将事情同他说说吧。说不定你心情好了,哥哥也不难受了。”
萧景琰看了看手中的药,缓了口气,觉得容文鸢说的也对。只是他不由多看两眼红衣似火的女子,多日不见虽然依旧没有规矩可言,却好像懂事了不少。
萧景琰也急着去看白璧,怕药凉了走个也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白璧门前,一推开发现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知道是容文鸢怕白璧中了碳气,不敢生太多的碳火。
他轻手轻脚的进去后又立刻关上房门。他在路上听白璧种种就可以想象那天是如何惊险,心里也是无由的生出一种奇4 怪的慌乱,只是看见裹在被子里的人时,乱成一团的心才稍稍静了静。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白壁生病,相反他见了很多回,可这一次他看见所在床的一角,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般的人,就知道他病的很重,从来没有过的重,可他不在。
萧景琰小心的扶起白壁:“该喝药了。”声音一如往昔的低沉悦耳,只是似乎还有些喑哑。
“唔。”白壁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没睁开,人靠在萧景琰的怀里:“你回来了?”原本就略哑的声音,现在如同被撕碎了一般,近不可闻。
“嗯。”萧景琰低低的应着,仔细的喂他喝药。
白壁一点点的喝着,喝完了萧景琰就直接拿了袖子给他擦拭嘴唇。
白壁靠在萧景琰的怀里,笑道:“我没事,放心好了。你是不是刚从宫里回来?怎么身上一点都不冷?唔,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你说我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有人想要我的命,那肯定不会是件小事情。鸢儿还有列战英他们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猜的出来。肯定是对付你的。你身边......咳咳.....”他明明说的很缓很慢却还是喉咙一痒,人就朝床边跌过去,咳得差点接不上气。
萧景琰连忙拍他后背,给他顺气。“说不出话就别说了,你不是昏昏沉沉的么?怎么还想这么多?”
白璧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没事儿,就一阵好一阵坏,现在咳了就好了。再说谁跟你说我晕着就不能想事情了?晕着也比你聪明。你身边就我和苏先生是能动脑子的,折了我们就不就被拔了牙齿一样?”
白璧说道梅长苏萧景琰的脸色有一瞬不对,可惜白璧感觉迟钝了也没有发现。
他接着说:“你回来后有没有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没有肯定也不会远了。咳咳,我出了事也不知道苏先生那边如何?景琰......咳咳......”他刚说没多久,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要将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般。
萧景琰是在看不下去:“好,那我去苏先生那边看看。你先养着,我有事去问苏先生就好,成么?”
他本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他,可他这幅样子,他怎么能说。
让白璧躺下后,白璧还有些不情愿但被萧景琰强硬的按下了。加上萧景琰说他还有苏先生,白璧便也不坚持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有一个知道的就好了。
可白壁哪里想到,发生的是对于萧景琰来说可以捅破天。他吃药便更加混沌,也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人对付他这个没有武力的强来,对于苏宅这个铁桶一样的地方要怎样对梅长苏不利。他们两个留下一个对于那些人来说都是大大的不利,又怎么可能不会煞费苦心折了梅长苏。
白璧是被容文鸢推醒的:“哥哥,哥哥,外面不好了。那个苏先生已经在外头站了很久了,靖王都没有见他,你去看看吧。好像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两个人好像翻脸了。”
白璧迷迷糊糊的转醒,他好不容易才睡一觉被吵醒心情实在算不得好,可是容文鸢一向以他为重若不是真的是大事,她又怎么会来。
“你说什么?苏先生怎么了?”白璧声音嘶哑,借着容文鸢的力道起身。
容文鸢扶他下床:“苏先生在外面那个四面透风的亭子里等靖王等了好久,可靖王就是不见他。我看靖王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脸色也很不好。哥哥,靖王是不是你很重要的人啊?”最后那一问她问得很轻。
白璧听到前面就急了:“这像什么样子!景琰这样战英也不劝着?不知道苏先生身体不好。四面透风,他前些天才病了,苦等除了伤害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用。他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做。”
白璧靠着容文鸢穿戴好,刚一站以来脚就软的要往地上倒,容文鸢连忙将白璧的重量移到自己的身上。白璧虽然瘦弱但到底是成年男子,身形修长。容文鸢虽然功夫不错,但怎么说都是女子还是吃力的,身体晃了一晃才稳住。
白璧一蹙眉,牙齿紧咬,这幅不堪用的皮囊!“找人过来吧。”白璧道。
“不行,来不及了,靖王已经去见梅长苏了。我怕他们吵起来。如果萧景琰不痛快的话,你也会伤心的吧。特别是他现在有困难而你却因为身体的原因错过了帮他的机会,一定会不开心的。”容文鸢扶着他,外头风雪飞舞,寒风刺骨。白璧脸色惨白咬牙走着。
“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景琰没有告诉我,你桩桩件件你事无巨细的都告诉我。”
“嗯。先是......”
......
“萧景琰,你给我站住!”
“苏先生,不管你说什么都阻止不了我。”
“阻止你什么?”白璧一听就知道萧景琰泛了倔。梅岭,赤焰,那是加油心中永远最痛的一道伤。他在他那些最重要的人最需要他的时候没有在她们身边,这懊恼苦楚十三年来半分都没有随时间减轻。可是如果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被他不信任被他为难的就是多年生死不能辜负的朋友,他会后悔 的!人这一生最不能承受的痛楚便是后悔二字。
而白璧不希望萧景琰有朝一日会后悔。他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瞒住他一辈子,如果有一天瞒不住了那就一定要将伤害降到最轻。
嘶哑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却分外清晰。萧景琰看着白壁几乎是被容文鸢加上一个后来上来的亲兵拖着来的。赶紧扶住了走过来的瘦弱无力病弱不堪的人。
“你来干什么?你根本连床都下不了,一吹风不怕又昏过去一次吗?”萧景琰看着白璧近唔人色的脸,扶着他的肩膀就要把人抱回去。
“我不来就眼睁睁看着你误会了苏先生然后自己一个人犯蠢吗?”白璧倒是很冷静,就算他不冷静嗓子坏成这样他想骂也骂不出来。
冷风呼呼的吹着,白璧一句话说完就有咳嗽起来,可萧景琰要带他回去他就是不让。
“咳咳......咳咳,我今日若是不把话说清楚那就白出来了,病重了也冤枉。景琰,你好好想一想,我这病是怎么来的,好好想一想他们要怎么样才能折了苏先生和我让你鲁莽让你凭着一腔热血去顶撞皇上,咳咳......去毁了你自己!咳咳咳......”
“拦下戚猛的说他是苏先生的人他就是了?皇后无缘无故去为难静妃娘娘,她脑子坏了。咳咳......明知道自己非但未必能将静妃娘娘怎么反而等陛下回来她才没有好果子吃!”用着近乎说不出话的嗓子一步步分析着,所给靖王听。
“皇后和越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咳咳咳......会为了一时爽快这么没脑子?不会的。在这个时候卫峥被抓,我被刺杀,而你不信苏先生了,你想想这样之后你会做出什么决定,之后又对谁最有好处,而皇后帮的是谁,你多想一想步就什么都清楚了?咳咳......”
白璧在寒风之中就算被扶着也已经受不住了,他一场风寒,可更重的是多年沉积在身体里的毒一朝爆发。
萧景琰听得脸色阴沉,他抱着白璧,听他声若蚊蝇:“苏先生为你做了多少事情。就算他别有目的,但是那些帮助依旧实实在在。他的身体也是孱弱的很,病刚好就为了你在风雪中一等半个多时辰,景琰你心中就一点感觉就没有么?你的偏见到现在还没有消么?如果今天,说静妃娘娘不管更好的人是我你会信么?如果你不会信,你相信白璧不会做的事情那么梅长苏也不会做。识人我比你行。咳咳......咳咳......”
白璧一说完,心一松,突然喉间一痒,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自喉间涌出,他止都止不住,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捂住嘴,一口红中带黑的粘稠液体已经喷洒在了白衣雪地。白璧眼前一黑,只觉得被一个人抱起。
第16章
萧景琰、梅长苏、蒙挚、列战英却还多了一个意外的人,容文鸢。
她道:“哥哥旧病复发而已,不用担心。你们说的事情他一定很关心,我替他听,可以么?”
容文鸢说听,便真的坐在一边喝茶听着,像是白璧。静静的说坐在一边就听听的白璧。
她听他们说如何救人,说夏冬要回来了,说由靖王亲自去劝得夏冬的帮助。
萧景琰确实是对梅长苏没有芥蒂了,她才放心,不然兄长这一回不就白白吹风了么。
等他们说完容文鸢也跟着一言不发的出去了,先去厨房拿了药,再回到白璧的房间,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看到白璧在吃药。
“哥。”她连忙想去夺过来,可白壁已经吃下去了。
他笑着对容文鸢说:“吃与不吃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吃了能让我好好的陪着景琰在走过一年风雨。不吃,便只能缠绵病榻到三十岁性命尽时。我骨子里头的毒积了十四年,不差再多一年。你若要将我体内的毒排掉,我便只能向这些天一样病病歪歪,连路都走不了,不时咳血来将毒素吐掉,可这些吐出来的东西又才多少,这么多年毒早就融入骨血,除非你将我这副皮囊换掉,不然哪里会有排尽的那一天。鸢儿,我时间到了。我也不是不怕死。相反我从一记事起就知道我的生命去别人的短,我更珍惜我活着我每一天。鸢儿,不是我不想活,而是我知道我只有一年的时间了,我不想心有遗憾的死去。”
他抬起手拂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容文鸢颊边的泪水,微微的笑着。“鸢儿,你救不了我的。”
“如果我就不理你,那为什么她们还要让我来!”她已经知道,那些长辈是故意放她离开的。
“或许是想在这样的时候能有一个你陪着我走完。”
“可你还有萧景琰呐。”
“景琰?傻丫头,他哪里有时间一天到晚的陪着我呢。他有许多事情要做。鸢儿,还有一年的时间呢。你别哭啊,你一哭,兄长连话都不会说了。你知道的,你一哭我就没办法了。”
“呜呜......哥。这里一点都不好。”药碗被跌落在地,容文鸢扑进白璧的怀里,“这里全是阴谋诡计,算计人心。他们算来算去,还会有人要杀你。人心可怕复杂,没有山上好。师父她们从来不会这样的。师兄他们都很好很好的。”
“这里也有很好很好的人的。好到你舍不得放开。”白璧揉揉胸前的脑袋,“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就会知道。”
“比如萧景琰吗?”
“嗯。”白璧笑,颊边梨涡浅浅:“景琰他真的很好,在这三千尘世,他真的非常非常好。”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我都知道,可他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们瞒着他。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我们才必须要瞒着他。这世间,那难得的真性情难得的赤子心,还有最珍贵的感情。景琰他对人从来是那般的真,那般的重。我有许多事情不告诉他,可就算他再想知道他都不会为难我。他从来都是这般信我。我不能,也不愿,辜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