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参赛的人比往年更多,官方公布的是三万六千五百人,十人一张的桌子都需要三千多张,这一次的举办方JA娱乐中心,临时撤销了两个餐厅才勉强将所有的桌子都放下。
这么多的桌子,大部分的镜头都给了大鳄们。
是的,就算是大鳄,要来参加这项比赛的话,也要从头做起。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拿过手链,但却不是每个拿过手链的人都能成为大鳄的原因。
拿到了一条手链,当然,你的运气和技术都不错,但是,你能拿到第二条吗?不说第二条,你能第二次杀入前五十名吗?
大鳄可以,几乎每一个大鳄都拿过两条以上的手链,并且起码有四次杀入过前五十名。
到现在,公认的大鳄还有四十三位,目前还活跃在桌子上的,也有三十九位,而这一次有三十人参加了WSP,因此镜头更多的,还是给了他们所在的桌子。
三十个大鳄,再介绍介绍他们的对手,时间也差不多了,因此,虽然玛丽聚精会神的看了,也没能找到林跃。
等到下午的时候,一些桌子已经撤销了。
和麻将不同,德州扑克,真的玩起来是很快的。在场的人,每人都是一千美金的筹码,输完离桌。
虽然每一桌都只是10/20美金的盲注,但是却可以在下注的时候全ALL的,因此,很可能只需要一把,就全输光了。
而在这里,除了中午休息的那段时间,离桌也就代表着认输。如果一个桌子少于五人,那么这个桌子就会撤销,而把桌子上的人分流道其他桌子上。
等到下午的时候,玛丽等人终于看到了林跃,这当然不是林跃有什么突出表现,而是,他被分到了一个有大鳄的桌子上。
“野马琼斯,哦,我们的小朋友这一次要倒霉了!”
光头怪声怪气的说,这句话立刻引来了玛丽的原子笔攻击,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
是的,被分到大鳄的桌子上本身已经很倒霉了,而遇上琼斯,那就不是普通的倒霉了。
琼斯被叫做野马,但只从形象上来说,他离野马还不是一般的有距离。
因为又有新人加入到他的桌子,摄像机特地给了个特写,电视机上显示出来的,是一张可以用精致来形容的面孔。
小麦色泛着光泽的皮肤,绿色的眼睛,鼻梁很挺,嘴唇很薄,还带着一点粉色,右嘴唇的下角挂着一个钻石戒指,随着他的说话、动作,闪闪发光。
他的眼形狭长,而睫毛很浓,大花的卷发半长披到肩上。他穿了件,也说不上是唐装还是日装的白色长袍,但长袍上却用金、黑相交的线绣着一朵朵大花。
他这一身打扮,用一个记者的话来说,就是:“每次见到琼斯,我都认为他更适合到时尚界做模特。”
琼斯是在八年前冒出来的新秀,他在第一年拿到了手链,但是当时并没有人在意他,为了刺激、为了噱头,每年都总会有一两个这样的幸运儿的。但是在第二年,琼斯又一次的杀入了前五十名。第三年,他拿到了第二十六名,第四年,他拿到了第二条手链。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进入人们的视线,而从那以后,他每年都能杀入前五十名。
而在去年,他终于也被接纳,成为大鳄。
他的技术没话说,但为人却一直都有点问题。当然,很多大鳄的脾气都是古怪的,但很少有人像他这样如同脱缰的野马似的。
在被曝光的性爱派对上,我们见过这个人。在闹到警察局的K粉事件中,我们还见过这个人,其他的诸如赛车、赌马更是屡屡有此人的身影,他甚至还亲自下场去斗过牛。
哦,美国自由发达,别管你是想做什么,别碍着别人的事就好了,您是大鳄,有钱,想乱交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您有必要闹到举世皆知吗?
在琼斯看来仿佛是有的,就好像怕被人遗忘似的,这位被封为“最精致的大鳄”每年都要闹出一两件轰动性的新闻。
而在赌桌上,这一位更是刻薄尖锐,对于普通人,其他大鳄都是很有风度的,就算赢光了对手,也会表现的很大度,起码也会淡然。只有这一位,别说淡然了,别管是有点水平的还是菜鸟中的菜鸟,碰到他,都能把你讽刺的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林跃这么个羞涩的、温和的东方青年,碰到这一位,也无怪全旅馆的人都要为他默哀了。
果然,林跃一坐下,琼斯就把炮口对向了他:“东方人?”
“是的。”
“我最讨厌东方人了,肮脏下流卑鄙无耻,看到你们就令我想到了狗屎!”
林跃抬头看了看他,琼斯高傲的撇了他一眼。
“您真可怜。”林跃开口,一副深刻同情的样子,“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过去,这真是太不幸了,也许您应该马上离开这个桌子到教堂去祈祷,恩,不知道拉斯维加斯有没有教堂,如果不行的话您还可以到佛堂,这一点我可以为您引路,我们唐人街,很多家中都供奉着菩萨的,也不需要有什么准备,只要好好洗一次澡,穿的干净一些,就可以去礼佛了。”
“我们中国人心胸宽广,我们的佛也是宏大慈悲的,相信我,他绝对不会因为您是一个西方人而鄙视您,那种野蛮下流肮脏的行为在我们这里是绝对没有的。您好好的去拜几次菩萨,明年再来,我相信您的运气就会好些了。”
说到这里,他还用力的点了点头:“相信我,拜过菩萨,你以后就不会踩到狗屎了,就算偶尔踩到,起码也不是经常的了,就算是经常的,也绝对不会再产生妄想了,就算是妄想,也绝对不会再往精神病上发展的,就算是真发展了,也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就算真的不幸去世,哦,不用悲伤,我们的菩萨会为您开启轮回之路的,等到下一世,我可以担保,您最多变成狗,而绝对不会变成狗屎。”
第65章
琼斯在发愣,整张桌子上的人都在发愣。
在林跃说前两段的时候,他们还没明白过来,但是听到最后一段,那就算是迟钝的,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琼斯是大鳄,在德州扑克的世界更是大名鼎鼎,此时在赌桌上的,几乎没有说不知道他的——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这两天看看电视也知道了。
一时间,整张桌子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而和这张桌子的沉默不同,此时电视中解说员的声音却是亢奋的:“参加今年WSP的大鳄有多少位?是的,是三十位,我们熟悉的三十位,可是,还有一位是我们不熟悉的!看看这是谁?这是谁?”
摄像机给林跃来了个特写,光头忽的跳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他是谁了!”
“跃,林!我们的林!想不起来了?没有印象了?哦,这实在太糟糕了,那么,我来给大家一些提示,花胡子!两年前!”
随着这一句,电视机前的很多人,都如同光头似的跳了起来。
就像大多数西方人在中国人的眼中都一个样子一样,大多数的中国人,在西方人眼里也没有多少差别,不过他们都记得花胡子,记得他那身唐装,更记得他那两年前的落败。
在德州扑克中有建树的东方人不多,中国人更少,花胡子一直如同一面旗帜,而在两年前,这面旗倒了,但是放倒这面旗的是另一个中国人,在花胡子败退之后,还将手中的苹果递给了林跃,这甚至被媒体炒作是一种传递!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又一个大鳄要出现了,虽然这个大鳄没有参加过WSP,没有拿过一条手链,但他赢了花胡子!这比手链更有力度。
可是从那以后,林跃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一开始还有个小报做了N多猜测,而在三个月以后,众人就渐渐的忘了这件事。
是的,那一场对局很经典,那一场对局很重要,但在拉斯维加斯,每天都是有传奇诞生的。某个混迹于赌场多年,快要穷死的人突然中了头奖,某个百万富翁一夜之间输掉了全部家当。
也许不如挑战大鳄精彩,也许不够刺激,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新闻更有亲切感。
而现在,林跃又一次的出现,还是在这样的比赛上,还和一个大鳄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观众们的那个兴奋啊。
“快,去博彩点,买他!买他!”
有机灵的拿着钞票就去冲,每年的博彩点都会开设各种外围的。
进入前五十名的、进入前十名的、冠军。
不同的名次,?2 煌娜耍饴室彩谴蟛煌摹A衷臼且煌蛄倭牛纠春推渌牟稳∈置挥腥魏吻穑饴室餐螅比唬顾娜耍簿缘纳佟?br /> 可是现在,他就是突然杀出的黑马啊!而且还是一个有保障的黑马!
不过博彩点的反应也不慢,这边刚有镜头对着林跃,那边赔率就调整了。
外面人仰马翻,赌桌上却是气压阴沉。
“东方人,你刚才说什么?”
琼斯终于开口了,和其他人想象的不一样,他并没有马上跳起来,而是用一种,甚至可以说和蔼的口气问道。
林跃以比他更和蔼的口气道:“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很多中国人都会提出来的,谁让我们是最善良的民族呢,我真不算做了什么的。”
他说着,羞涩的笑了笑,一副你也不用太感激的样子。
“很好,中国人是吧,你会后悔的,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我怎么会后悔呢?助人为快乐之本,能帮助到你,我只会觉得愉快。你们西方人说给与比接受快乐,我们东方人说,莫以善小而不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再小的善事也应该去做,我们东方还有一句话,叫水滴石穿,而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哪怕力量再小,长久积累的话,也能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我对你的帮助虽然不大,但也是一滴水,这样的水汇集多了,也能击穿石,也能提升我整个人的境界,同时,更能起到一股洪流的作用。传递是怎么发生的?那就是一个人影响两个人,两个人影响四个人,四个人影响八个人……”
“荷官先生,我们都下注了,你倒是发牌啊。”
在计算了一连串的数字之后,林跃对着呆愣的荷官丢下一句,然后又转向琼斯:“当你体会到我们的菩萨的好处的时候,必定会向自己的亲朋好友宣传是不是?这就像你买了一个好的水壶,必然会对自己的朋友介绍这个牌子的是不是?虽然菩萨不是水壶,但这个道理是相同的……那什么,你的时间快到了,还要跟注吗?还是你准备弃牌?”
在他这一连串的说辞中,琼斯的感觉……他没有什么感觉,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发愣、发愣、再发愣。发愣到他的时间几乎快要过去了也没有察觉,还是在林跃提醒下才知道下注。
荷官没有提醒?哦,荷官也在迷茫中。
琼斯麻木的丢下筹码,林跃继续忽悠。
在电视中,人们是听不到桌子上的声音的,观众们只看到这个桌子气氛友好,节奏缓慢,而在监控室中的一干人,几乎要笑疯了。
“哦哦,我就知道林先生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就是这样,林!把野马干掉!干掉!干掉!”
监控室的众多屏幕,有一个屏幕专门用来放林跃那一桌的画面,一堆人扎着堆的在那儿看,不仅有监控室的,保安部门的、公关部门的,几乎每个部门,都有两三个代表。
就在众人正亢奋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冷意,公关部的经理最敏感,第一个回过头,就看到凯撒正站在他们的后面。
气氛顿时从火热变成了冰冷,一干人恨不得把头埋到地下。不是吧,怎么会这么巧?这才第一天啊,大帝怎么就下来视察了?他视察什么啊,他办公室那里不是也有监控吗?
“你们做的?”
凯撒开口,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监控室的主任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责任,站了出来:“那个,林先生原本的桌子,散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是的,不到五个人的桌子会被撤销,但林跃会被分流到这张桌子上,不是他人品太好,而是有人看野马不顺眼。
野马自出道,就没少得罪人,但因为他大鳄的身份再加上神秘背景——反正传说他是有很硬的后台的,这一点,也得到了众人的承认,就他那脾气性格,做过的事,要是没背景,早不知被人丢到哪片海里了。
而在JA工作的众人也没少受琼斯的气,虽然琼斯对他们,也不过是讽刺两句,嘲弄两句,没事告告状,投诉投诉,抓着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不罢休,但这种事情积累到一起,那就是庞大的怨念。
只是虽然有怨念,JA的众人也不能将琼斯怎么样,他们所能做的,也就是在背后嘀咕两句,发发牢骚。
直到这一次,直到他们发现了林跃!
林跃谁啊,普通观众也许忘了他,但JA上下,特别是几个主管,那都是刻骨铭心的。
虽然因为上面一些若有若无的动静,他们不敢讲林跃的身份公开,可稍稍的做一些手脚还是办得到的。
于是,在分流的时候,林跃就被分到了琼斯的桌子上,再然后,他们终于等到了大快人心的时刻!
虽然大大的出了口气,但此时见凯撒出现在这里,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们将林跃安排到琼斯的桌子上,那林跃,必定是要被曝光了,这个……也许和上面的意思不一样?
“你这个中国杂种!”
刚才众人在一起笑闹还不怎么显,此时一安静,琼斯的声音立刻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而在同时,监控室的气温仿佛更冷了。众人在心中齐齐的为琼斯默哀,哦,野马真倒霉,不仅遇上了林,还令大帝听到了这句话,谁都知道,大帝是有一半中国血统的混血!
“你说错了,你不应该在杂种前面加上中国这个前缀词,有这么一句话,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从这个意义上说,所有人都是火星和水星杂交的产物。哦,说到杂交,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那就是我们中国伟大的科学家、植物学家袁隆平先生,袁先生……”
从火星水星到水稻小麦,转了一圈之后,林跃再一次的点明主题:“所以说,所有正常的,被一男一女生出来的人都是杂交而生,完全可以简称为杂种,只有那些不正常的、不常规的,有问题的,才是纯种。在杂种和杂种之间,是没有国界没有人中没有性别没有身份的……哦,琼斯先生,冒昧的问一下,您是纯种,还是杂种?”
无语、还是无语……
从林跃开口,整张桌子,除了他就陷入了沉默,不管是其他的选手还是荷官,都如同中了诅咒,或者说都变成了林跃的提线木偶。
林跃说荷官发牌,荷官就发牌。
林跃说几号先生,该你下注了,那位先生就下注。
在外人看来,这一桌是缓慢的、严肃的,每个人都磨蹭到最后的时间才下注,连荷官的动作都带着神圣。
而监控室的众人,则在痛苦的忍着笑。
哦,林跃的这一大串说辞对着他们,那自然是痛苦,但想到针对的是他们一向厌恶的琼斯……
虽然此时看不到画面,但每个人都能自动展开丰富的联想。
一想到琼斯此时的表情,他们就忍不住的发笑,但痛苦的是凯撒在。于是众人的难受啊,无奈啊……
而这个时候,他们再次听到林跃的声音:“三条三,不是很大的牌,但好像,是我赢了呢。”
“噗!”
一个监控人员再也忍不住的发出了声音,他一笑出声就觉得不对,小心翼翼的抬头,然后顿时愣住了。
听到这声笑,其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但令他们惊诧的是,并没有马上听到意料中冰冷的声音,在过了片刻,才听到一个意外的比较和缓的声音:“好好看着。”
这声音还是淡漠的,绝对说不上可亲的,可是,却绝对不冰冷,而在说了这句之后,凯撒就转过了身,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监控室的众人齐声出了口长气,然后都关心起刚才出声的那个人:“大卫,你真是好样的,太了不起了!”
“在大帝面前你也敢笑出来,我们崇拜你!”
……
大卫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我刚才,好像看到大帝笑了。”
几秒的沉寂,然后就是齐声的鄙视:“你发昏了,被吓过头了,大帝会笑,那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