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三楼之后,三楼的情况和二楼没什麽两样,几个吴邪也认识的人正在回答员警的问题,吴邪经过时,那员警把吴邪拦了下来,「学生证呢?」
「门口不都检查过了,能进来的一定都是学生。」有个人开口,被员警瞪了一眼后,就把嘴巴闭上了,那员警继续伸手跟吴邪讨学生证。
吴邪拿出学生证交给员警后,员警核对了下学生证上的照片跟吴邪的长相,这才把证件还到吴邪的手裡,「没事了,回去清查有没有什麽损失。」说完,员警又回头向那两学生询问房间裡弄丢了什麽东西。
接过学生证后,回到三○六寝之前,一定会先经过三○四寝。现在三○四寝的门开著。吴邪想到刚才他三叔说过三○四寝的人也受害了,现在却没见到住在隔壁的邻居,便走到三○四寝的门口朝裡面张望,只见房间裡头乱得像是垃圾堆,五个三○四寝的邻居都是愁容满面地著手进行收拾。
吴邪觉得再看下去不好,才提著自己的行李回到三○六寝,胖子已经在裡头了,正小心翼翼地检查自己的座位,吴邪进门的声音把胖子吓了一跳,不过胖子很快就镇定下来。
「隔壁感觉挺惨的。」吴邪将行李放了下来,拉开椅子坐下,小声地开口。
「唉,命啊!」胖子摇头,「小哥呢?」
「一会儿就上来了吧!」吴邪回答,刚才他急急忙忙上楼,也没来得跟张起灵招呼一声。
心裡才这麽想,张起灵就出现在门口,胖子跟吴邪各向他打了声招呼,他也不理会,迳直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手中的东西后,又拎著装了衣服的袋子走出三○六寝。
被留下来的吴邪跟胖子面面相觑,吴邪才道:「话说回来,衣服的确该拿去洗一洗。」
「全都出去不安全,我自愿留守!我的衣服你就拿去吧!」胖子说得一副慷慨就义,同时还把装了他衣服的包往吴邪扔过去。
吴邪接住,一脸鄙视:「操你的,现在没哪个地方比宿舍更安全!他娘的还有个员警就在外头顾著呢,你怕个屁?」说归说,吴邪还是带著胖子的衣服走出寝室,正巧和潘子打了照面,他一脸惊喜,「潘子!你也回来啦!」
「是啊,小、……吴邪!」潘子朝吴邪点头,一个多月不见,他整个人变得比放假之前还要黑上了不少,「刚才我在楼上遇见三爷了。」
「说是宿舍遭小偷,也不知道为什麽我三叔会管到偷窃的案件上,你有问过你老爹是不是因为业绩不好的关系吗?」
「这也不清楚,我老爹这阵子也挺少在家的,一个月见不到几次人。」潘子回答。
「是嘛……」吴邪也没打算继续追问,和潘子又讲了几句后,潘子进了寝室,吴邪则是朝著洗衣间走,但走没几步,就听见潘子吼著:「死胖子!你他娘居然把东西全堆到我桌子上!」下一秒,胖子也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他娘的你敢动我东西!胖爷我跟你拼命!」
不只站在门口的吴邪听得很清楚,前头正在问事情的员警也回了头,吴邪不得不拐回房间裡,看著好像真准备打起来的胖子和潘子,「两位大哥,行行好,别打架,行不?」他乾笑著。
「切!谁要跟这胖子起鬨?」潘子不满地开口。
「我看是你小潘子不敢跟胖爷我打,知道你一定赢不了!」胖子倒嚣张了起来。
「你他妈不要给脸不要脸!」潘子又被激怒了,转过身,一步衝上去揪起胖子的领子。
「哟!胖爷我什麽时候怕过你啦?」胖子完全没把潘子给放在眼裡,嘴边还挂著挑衅又欠揍的微笑,似乎真有激怒潘子动手揍他的打算,「咋还不动手?不敢?要不要胖爷帮帮你?」
「你!」潘子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看著这景象,吴邪就算想劝架也没那胆子衝到两个人中间去。一是顾忌潘子有练过身体那真材实料的拳头打在身上会有多疼,二是怕胖子那一身肥油,光撞就能把他从门口撞到房间的那头,可别忘了,寝室都是长形的,那直线距离少说七、八米呀!
现在胖子跟潘子已经进入了互瞪的境界,潘子迟迟没动手,胖子还在那边火上加油。
「唉哟!真热闹!」黑眼镜吊儿鎯铛的声音从吴邪背后传来,这时他更是一手直接在吴邪的肩膀上,像个没骨头的泥巴似的,「小天真,给哥哥解释解释这是咋回事?咋我一回来就看见这两个人打算在寝室拍武打戏?」
「这……」吴邪叹了口气,瞄了眼还在潘子桌上的公仔,他总不能说这是一桩由公仔所引发的惨案吧?「该怎麽说呢……」吴邪很头疼,最后只得叹了口气。
「先别管他们了,你知道楼下和那是怎麽回事吗?」黑眼镜继续将自己挂在个子没比他高的吴邪身上,一手指著一旁已经换了其他人问事情的员警,「要进来还被问了学生证,出事了?」
「听说是遭小偷了。」吴邪心裡很感动黑眼镜自己转了话题,不过他仍然有点不安地看著现在就僵持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胖子跟潘子两个。
张起灵也好、解子扬也好,快来个谁解决下那两个人行不?吴邪在心裡欲哭无泪。
黑眼镜听了,「喔」了一声后,就没啥多大的反应,而他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终于找到了家,弯腰提起自己的旅行袋进了房间,却又因为他的书桌就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不是紧挨在胖子、潘子两人的座位旁,所以他根本就不怎麽受影响。
吴邪一个人站在门口,看著房内那诡谲的画面:胖子和潘子还是僵持不下,而黑眼镜则像是完全不把胖子跟潘子两人放在眼裡一样,自顾自地打开电脑,拿出他的绘图板开始画画。小小一个房间像是三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世界。
吴邪深吸了口气,他终于想起他手裡还提著自己和胖子的衣服得洗,所以他总算决定放那两个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要打起来的家伙自生自灭,反正真打起来了还有黑眼镜在。只是吴邪不知道黑眼镜有没有办法阻止胖子跟潘子两个打架,瞧黑眼镜的身板也没多厚实……想到这儿,才走离寝室没几步的吴邪就突然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脚步踌躇了一会儿,吴邪才狠下心,大步走向洗衣间。
下一个看见和吴邪所看见的一样景象的人是解子扬。
在开学前两天就回宿舍已经让解子扬的心情很不好,倒也不是因为放了长假无法收心,而是比起在宿舍裡面对一群宅味冲天的男人,他不如在家好好陪他妈。
因此当解子扬站在三○六寝的门口,看见不知道维持著同样的动作多久,彼此都死死瞪著对方的胖子和潘子时,解子扬在心裡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他娘的,老子下学年再住宿舍,老子就不姓解!
黑眼镜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解子扬,一脸热情,「哟!小扬扬,你妈妈没送你过来吗?」
「去死吧你!」解子扬抄起他随手能拿起来的什麽东西,直接往黑眼镜的脸上砸过去。
黑眼镜仍一派轻鬆:「有话好说,怎麽直接动手了呢?」一边说,黑眼镜一边滑著有滑轮的椅子闪过了解子扬扔过来的东西,并没想到他这一滑,居然撞上了胖子。
胖子装模作样地「唉哟」了一声,拽著潘子的手臂,拉著潘子一块儿跌到地板上,还用他体型的优势直接压在潘子身上。
潘子从小就受到当警察的父亲严格的体能训练,可也承受不了胖子那吨位直接压在自己身上,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几乎就要内伤,气得他咬著牙,拼了命想把胖子推开,胖子却像是躺了个舒服的人肉软垫一样,躺好了就赖上了,任凭潘子怎麽推也推不动。
「操你个死胖子!给老子滚!」潘子怒吼。
一切的始作俑者一脸特无辜地笑著。
「妈的!你再笑!」解子扬东张西望,寻找下一个称手的东西。
之廿七、大魔王都在最后现身
后来吴邪回来了,跟著张起灵一起。
两人在洗衣间遇到之后,吴邪一个劲儿地把寝室发生的事情全告诉张起灵。张起灵则是个相当称职的听众,全程安安静静地听吴邪说完了,也没给半点的反馈,顶多就是站在洗衣间的门口,默默地当个门神等吴邪出来,接著两人一起回寝室。
于是吴邪看见那位员警站在他们的寝室外头的,他心裡一惊,以为闹了什麽大事,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才听见员警先生正在训戒胖子跟潘子两人。
胖子仍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潘子却是一脸沉重,吴邪这时有几分能了解潘子的心情。
吴邪身为吴家这一代唯一的独子,从小就让家裡的长辈捧在手心裡疼,宝贝得要命,他却没被宠出娇纵的个性,最大的功劳,得归功于吴邪的母亲和他二叔。而在吴邪的心中,他二叔所带来的威吓远比他母亲还多。毕竟他老爸的工作忙碌,时不时就得飞到另一个省份参加什麽研讨会,他老妈不放心他老爸一个人出远门会不会忘了吃饭把自己给饿死,就也常常跟著去,因此时常把吴邪託付给做教育人员的吴二白带著。
比起已经结婚有了自己家庭的吴家老大,至今都还孤家寡人的吴家老二跟老三之间的来往比较频繁,吴邪住他二叔那裡时,他三叔时不时就趁著工作空档时间找他二叔蹭饭蹭床,说他二叔家的床比宿舍裡的硬木板好睡得太多了。
吴邪挺喜欢他三叔的,因为他三叔和他二叔的个性截然不同,时常带著吴邪到处转到处玩,也爱说些鬼故事吓唬他。吴邪小时候,每次听了都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又在他三叔被他二叔指著鼻子骂他不淮吓小孩的时候,继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著他三叔的大腿,叫他二叔别骂他三叔。
或许吴邪有点喜欢冒险犯难的精神是从吴三省身上学来的,中学时期的吴邪曾做了几件引发了很大后果的蠢事,虽然始终瞒著他爸妈,但吴三省却是知根知底的,在知道发生了事情之后,第一个就把吴邪劈哩叭啦地大骂了一顿。吴邪当时正值叛逆,虽然心裡是尊敬他三叔,却不怎麽把吴三省的责备当一回事,直到事情传到他二叔耳裡。
那段回忆不堪回首,实际上吴邪也忘了当时他二叔到底是怎麽惩罚他的,事后回想,吴邪是一点记忆也没有。吴邪向他三叔问过几回,他三叔也没理过他,只说事情过了就过了,问个屁!
那段消失的记忆成为吴邪心中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团,他晓得他二叔一定知道发生什麽事,但他没胆子问,只好逼著自己不去追究。
看著潘子严肃的表情,不知咋地令吴邪又想起了这段往事。
员警又刀刀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叫胖子跟潘子两个人要好好和平相处之后,他才转过身离开,看那样子,应该是准备下楼了。
那时走廊的气氛是很安静的,大部份这时已经回到宿舍的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吴邪才一边一个地拍著胖子跟潘子的肩膀,嘴边挂著苦笑地把两人给先后推进房间裡。
进了房,吴邪看见解子扬也回宿舍了,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麽一脸不爽,吴邪还是跟解子扬打了个招呼。后者听了,勉强地朝著吴邪扬了扬嘴角。全宿舍,吴邪是唯一一个能得到解子扬较好对待的人。
而潘子那边,就板著一张脸,把胖子堆到他桌上的东西全推了回去,从包裡拿出手机后,他便面色沉重地盯著手机好一会儿,才说一句他要去打个电话,便离开房间。
「胖子,你们正打起来了?」待潘子离开,吴邪才小声地问。
胖子这时得意了,「天真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胖爷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靠,谁问你这个了?」这回答差点没让吴邪吐出满口的血,不过从刚才他离开时的那气氛来推测的话,真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吴邪没想到胖子居然还挺有两下子,和潘子打起来竟然没受到半点伤!一瞬间,吴邪差点相信胖子平时挂在嘴边那句「胖爷我有一身神膘」真有其事。
坐窗边的张起灵毫无意外地无视任何一切发生在房间裡的事,回到座位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主机的电源,面无表情地盯著萤幕上显示著的开机画面。
吴邪无意一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在张起灵的脸上看见了「感动」两个字?吴邪错愕地眨了眨眼,只见张起灵还是那一号的死人脸。
吴邪开始深刻觉得会不会是因为现在正值夏天的关系,每个人的情绪都变得比较暴躁。张起灵这特例就算了,黑眼镜也是个怪人。解子扬的心情不好吴邪也不懂是怎麽回事,但潘子虽然总看胖子不顺眼,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说没几句话就立刻动手;而胖子也是,若是平常的胖子,顶多就是言语上再多寒碜潘子几句,两个人再互吼个几句就结束了。
「我说,今天的天气特热的。」吴邪有感而发。
「是挺热的。」接话的人是解子扬,「刚才在车站那边的温度计显示三十七度。」
吴邪又思考了一下,看著寝室裡剩下的另外四个人,「我说……咱们要不要去买个冰还是什麽东西来退个火?大家好像今天火气还挺不小的……」说完,吴邪先乾笑了两声。
胖子停下手边动作,「咋,天9 解子扬倒是认真想了会儿,「也好,能离这变态越远越好。」说完,他瞥了黑眼镜一眼。
「那就这麽说定啦!」胖子伸手往吴邪的大腿一拍,「啪」一声还连带了吴邪一句「靠」,胖子快速地站起身朝门口走。
吴邪还揉著自己无辜被拍的大腿,嘴边唸著死胖子,回头看张起灵,「小哥,要不要去?」
张起灵毫无反应,两眼继续盯著电脑萤幕,好像连零点一秒都捨不得把自己的视线移开。
「小哥肯定不会去的,他跟他的电脑分开两个星期,让他们好好聚聚吧!」胖子说得一副吴邪像是个要拆散张起灵跟电脑的坏人。
吴邪想想也是,又问了张起灵要不要替他买点什麽,张起灵没移开视线,却难得开口地说了随便两个字之后,就又把全部的心神投入到游戏裡。吴邪的心裡很複杂,却也无奈地应好,转身要跟解子扬一块儿走出房间时,身后多了个声音。
「我跟你们一块儿下楼。」黑眼镜说。
解子扬立刻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兀自加快脚步,「我到楼下等你。」俨然不把吴邪之外的人放在眼裡了。
「唉,小扬扬咋走那麽快呢?」黑眼镜才走过来,满头雾水。
吴邪有时候真的搞不懂黑眼镜那麽迟钝的反应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几人下楼后,大厅还是跟吴邪刚回到宿舍的时候差不多,门口依然有个员警负责检查回宿舍的学生的学生证来证明身份,只是现在等著检查的人列成了一条队伍,尽头不知道已经排到了什麽地地方去了。
黑眼镜跟吴邪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两手插在裤子口袋裡,那一动作吴邪不知道要用骚包还是帅气来形容,总之和黑眼镜的气质是挺搭的,他就这麽走过大厅,朝大门走过去。
而吴邪则是注意到,这时他三叔正坐在一张桌子前,一脸严肃地盯著桌上的那台笔记本。吴邪心裡挺纳闷的,他三叔不是来办宿舍遭小偷的事情吗?怎麽这时却又盯著笔记本看?一时间,吴邪的好奇心冒了出来,朝解子扬跟胖子开口:「我去找我三叔一下。」
「你三叔?谁呀?」胖子不解地开口,怀疑他刚才不过快吴邪跟张起灵几步上楼而已,咋这会儿就冒了个吴邪的三叔出来?
吴邪没搭理胖子的问题,凑到了吴三省旁边,「三叔,你看什麽呢?」
吴三省早在吴邪靠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倒也镇定:「大侄子,你来得正好,你们这宿舍的人你认识的有多少?」
「不多,除了同寝室的、同系的,就几个而已。」吴邪直觉地回答完了,才在心裡疑惑他三叔为什麽要问他这问题。
「有没有谁认识的人比较多的?」吴三省又问,抬头看了眼跟著移动过来的解子扬跟胖子,两个人他都有点印象,刚才他们回宿舍的时候都看过一眼,他还记得胖子是跟吴邪一块儿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麽突然自己一个人衝了进来,把吴邪跟张起灵扔在后头,「你认识的?」他问吴邪。
「室友呀。」吴邪说完,回头看胖子,「胖子,我记得宿舍裡你认识的人应该挺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