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问,高洋气愤地从包里掏出那张卡,‘啪’的一声拍在桌面,“这个,你什么意思?”
“给你的见面礼啊。”无谓的耸耸肩,蓝亦辰垂眸看着那张卡,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下午在公司里看到的那张单子,上面的某几样东西,真的让他在意得不得了。反观高洋,他却完全没注意到蓝亦辰在看自己,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用那张卡刷的东西,清单会到他的手上。
“我不要!”将卡推到蓝亦辰面前,高洋态度坚决。
“监护人给被监护人零花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再说……不要这卡,待会儿你出得了这餐厅吗?”晃了晃手中的卡,蓝亦辰露出一个特别矜持微笑,但对面的人真的全程无视,根本没正眼瞧过他一眼。
蓝亦辰话一出口,高洋感觉事儿真的大了,自己身无分文,就连一杯水也买不起。现在卡已经丢过去了,怎么好意思再厚着脸皮要回来,“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个鬼啊。随随便便往人家手里塞东西,现在还来威胁我。”
哈随便?蓝亦辰好笑的他,那天明明是当面给的,你还真是一觉起来什么事都忘的啊,难不成你把那当做一场梦?一想还真有可能是这样,蓝亦辰只能在心里大喊‘I 服了 U’!
无视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和卡,高洋背起包一溜烟就跑到收银台,指着座位上的蓝亦辰告诉她们他买单,不等收银姐姐反应过来就猫着腰跑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听大明他们说和耗子约好在老地方碰头,这里过去很远,本来想搭车过去,到了再叫子墨过来付钱,但是万一他们不在那里怎么办?自己又没有手机可以联络他。
刚走出餐厅没多远,高洋一直觉得身后总有那么一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就好像有火在烧似的。猛的回头一看,蓝亦辰居然就在自己身后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没想过他会追上来,高洋脑袋里装着问题,脚步又小又慢,跟蓝亦辰那双大长腿那是没法比啊,他一步差不多等顶上高洋两三步了。
高洋越走越快,由小跑变成了狂奔,可那家伙真不是盖的,穿着西装皮鞋,在这大夏天的傍晚居然跑得也飞快,他都有点怀疑对方脚下是不是装了轮子。
第12章 神龙
快速跑进附近的小巷,七拐八拐的躲到僻静的角落,高洋紧紧的贴着墙壁,大气不敢出的竖着耳朵听着背后的动静。
就这样静静站了一分钟,心里怀着已经甩开他的侥幸,高洋放心大胆的猛地转身,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放大数倍的脸,狭长的双眸冰冷冷的盯着自己,两人鼻尖只有那可怜的一厘米的距离。
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脸吓一大跳,高洋心都快跳出来,抡起拳头就向对方砸去。
料到他可能会吓唬自己,早就有所防备的蓝亦辰反应神速,抬手就抓住挥来的拳头,脑袋往旁边躲去,‘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噗’沉闷的响声传来,依在墙上的高洋忍不住大笑出声,每一声都像是刀子一般狠狠的插在蓝亦辰的身上。
对于自己的计算失误,蓝亦辰不爽的蹙眉,捏着高洋手腕的手暗自用力,冷声道:“随便动手打人可不是好习惯。”
“谁让你老跟着我了。”我没用东西盖着你的头打你就不错了,跟踪狂。
“谁让你擅自跑掉的!”蓝亦辰半瞌着双眼看着他,心里不高兴了,再加上高洋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这让他更不舒服了,拽着他的手就往外面的大马路走去。
“诶,你干嘛?要带我去哪啊?又要绑架我吗?”被人抓着手拖着走,拧了半天也没把手拯救出来,高洋认输了,论力气,他确实比不过眼前这人,但是手也不能废呀。
刚刚,不知道他在手腕上按到了哪里,手臂顿时什么力气都用不上了,麻酥酥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高洋快速上前拦住他,高举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叔,你是想把我的手拧断吗?我告诉你,要是断了你就摊上大事了,这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会负责的。”无视高洋的威胁,蓝亦辰挥挥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后面滑溜溜的滑了过来,高洋左右看看,还以为自己又跑回那家店了呢,没想到,那司机竟一直开车跟在自己后面啊。
无处可逃的高洋不情不愿的坐车里,惯性的向司机报了学校的地址,然后一人缩在角落闭目养神,想着待会儿下车从哪里跑才能顺利躲过他的追捕。
诶,回学校不是这条路!上车了好一会儿,高洋才发现这路走错了,叫司机调头,但那司机根本没理会他,而且还越开越快。倒是旁边的蓝亦辰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明天是周末,我带你去玩。”
玩你妹啊,“我要回学校,放我下车。”坐在蓝亦辰旁边,高洋气呼呼的锤着座椅,真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但奈何对方手长脚长,自己根本靠他不近。
高洋也是没辙了,只好默默的坐到一边生闷气。
蓝亦辰看他不说话,于是扯开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球球知道你今天回去,它很高兴。”
“哦!”
“你喜欢狗?”蓝亦辰有点惊讶,那天看他折腾球球,可完全看不出喜欢狗狗的样子啊,不过谁让球球先凶他了。
嗯嗯!靠在车窗边,高洋轻轻地点头,“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哈士奇!但是后来……”
想起那条小二哈,高洋心里即高兴又内疚。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拉住它,它也不会被小汽车给撞死。上一秒还活蹦乱跳,下一秒却只能静静的躺在血泊里,绝望的看着自己,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他只记得,当时他整个人都傻了,那可是外公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啊,居然就这么没了。让他更受打击的是,狗狗死了没几天,外公也走了,一下失去两个玩伴,他简直要疯。
不过后来仔细想想,也许狗狗那时候死掉也是一种幸运吧,要是养活过来的话,迟早也会被那些人宰来炖了的。
坐在旁边的蓝亦辰看高洋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心里也不是滋味,本来是想找个话题,拉近两人只之间的感情的,但没想到让他想起伤心往事。轻叹了口气,想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给他点温暖安慰一下他的,但突然这么做,可能会让他觉得反感,最后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回到别墅,还没进门,球球就闻着味儿从楼上跑了下来,不停地围着高洋跑来跑去,高洋沿着大厅跑了好几圈,最后才把它抱进怀里。
环视一周,他发现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佣人列队迎接,相反的,大厅里除了他们二人一狗之外再无他人。上次被他砸过的东西都已经焕然一新,有些是和前几天一样的画风,有的则完全换了一种东西。
“你还想砸吗?”看高洋有点发愣,蓝亦辰突然从后面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倒把高洋给吓了一大跳,迅速的远离几步,其实上次自己不过是太生气了,故意砸了几个值钱的,看他会不会对自己怎样,现在看来完全不会嘛。
要是每次来都砸东西,那就太没有新意了,这次,一定要换一种玩法。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和上次的风格又不一样了,看来,蓝亦辰这个家伙确实叫人来重新弄过了,虽然这样,但自己不想再拿这种无谓的东西来撒气,而且现在也没有上次那么生气。
“下去吃水果 !”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蓝亦辰突然走了进来,高洋大骂他不敲门,没礼貌之类的,蓝亦辰可无辜了,很是委屈的表示,这里是自己家啊,而且,他也没有关门啊。
呃……被他说得没了言语,高洋心中的不快渐渐递增,越来越觉得这地方像个看守所,大声嚷嚷,“我要回学校。”
“你想变成个成绩不好的书呆子?”坐到高洋的床边,蓝亦辰小心的把他头上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好。
“你要是再提成绩,信不信我从这跳下去。”拍开对方乱动的手,高洋光着脚从床上跳下,做势要去开窗。
本以为他多少会过来拦一下,毕竟自己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好比上次砸他大厅的时候。可是这次,蓝亦辰不但没有过来阻止,反而舒服的靠在了床头,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道:“二楼跳下去摔不死,最多躺几个月。”
“你……”高洋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抡着旁边的枕头朝他脸上一顿狠揍。
晚上吃饭的时候,高洋倒是很配合的吃了,他可不想像上次那样大半夜被饿醒起来找东西吃的。
只是,这吃饭是没问题,但旁边站着一排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就这样剥削劳动人民?自己吃饭还要人看着,还要伺候吗?有钱就可以这样欺负人吗?
抬头扫了对面一眼,看他们一直看着自己,高洋吃不下了,虽然平时有人盯着自己看都没事,但是在吃东西的时候,可是各种表情都会摆在脸上,这样被人直勾勾的盯着,总觉得各种不舒服啊。
反观蓝亦辰,就好像那边站着几个人形雕塑似的,而且,他都是细嚼慢咽的,就连吃相都是那么斯文优雅,和自己这个像饿死鬼投胎的完全天差地别啊。
“不好吃?”看高洋放下筷子,蓝亦辰抬头问道。
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吃啊?你叫他们走开啊!高洋在心里大声呐喊,但嘴上却不说,眼睛不停地在他和对面的佣人之间转来转去,对面那些人看了也只是对他微笑,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靠,笑什么?你们就这么喜欢看我吃东西吗?不高兴的皱眉,高洋重新拿起筷子,看到旁边有一碟丸子,心中暗自窃喜。
看他一晚上都没吃青菜,蓝亦辰好心的帮他夹菜,却看到高洋不停的夹丸子,一连夹了好几个,突然举起手中的筷子,大喊:“出来吧,神龙!请你让我身边的人消失。”
呃……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餐桌旁的厨师和佣人们愣愣的看着高洋,本来想把青菜给他的蓝亦辰也是一愣,顺手就把菜塞进了自己嘴里,挥手让旁边的人下去。
尴尬到极点的高洋一直用手捂着脸,从指缝中看到他们离开之后才长长松口气。真是,忘了这里不是学校,代沟深不可测啊。不,不是代沟,是代渊。
表面的尴尬只能用吃来掩饰,高洋一口气了两颗肉丸,气鼓鼓的狠狠地嚼着,心里还暗骂蓝亦辰迟钝,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还看不出来。
扯了张纸巾,帮他擦掉嘴边的油渍,但想到刚才那一幕,不禁觉得好笑,“你不喜欢这样,可以直接叫他们走。”
“那要是你喜欢在万众瞩目的环境下展现你优雅的吃相呢,我要是把他们赶走了,你肯定会觉得很没意思吧。”
“还有你。”觉得他鼓着脸巨可爱,蓝亦辰忍不住捏了他一下。
“你这种行为,在旧社会,那就是剥削人民劳动力的地主啊。”原来他还是喜欢有人看着他吃东西啊。
是地主,那你是什么?”
“我当然是农民啊,总不可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吧?”哼,今天遇上我这个农民,看我不把你炸上天。
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个可以有。蓝亦辰抿嘴偷笑,不过傻儿子就算了,自己可生不出那么大的儿子出来。“你不喜欢这种风格,那以后改一下就好了。”
“我……”我还不喜欢见到你呢,你能从我眼前消失吗?不,你能送我回学校然后从我眼前消失吗?
“明天你想去哪玩?”无视某人无声的抗议与咒骂,蓝亦辰轻声问道。
“学校。”高洋想也不想就回答,就算有想去玩的地方那也不是和他去啊,已经放了子墨他们很多次鸽子了,要再不去的话,感觉要与世界脱轨啊。
“听说明天挺凉快的,咱们去游江吧。”
“啊,突然想起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做。”
“还是你想去兜风?”
“不知道我在追的电视更新了没有呢。”
“要不要去爬山,运动一下,不要整天闷在家里。”
“下个月我喜欢的歌手开演唱会,好想去现场看看……”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半天,到最后只能怒视对方,蓝亦辰知道高洋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的,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有时候,适当的退步,反而会成为前进的一大步。“我明天当你的司机。”
“什么地方都行吗?”
嗯嗯!蓝亦辰不置可否的点头,他就不信这小子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呵,说得好听,要是我说回学校,这家伙肯定不会同意,而且是周末,子墨他们已经回家了吧,我一个人去宿舍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要说去哪儿……
高洋眯起眼睛,一脸奸笑的看着蓝亦辰,比起怎样躲开他,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情。
第13章 探亲
吃过早餐,高洋拽着人就往外走,蓝亦辰看他这么兴奋,问他想到去哪玩,高洋却霸气回应,“甭问那么多,一切听从本大爷指挥。”
出了别墅区,高洋说了另外一个小区的名字,这小区蓝亦辰虽然听说过但从未去过,最后不得不依靠导航来找那小区的坐标,这一路上蓝亦辰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和冷嘲热讽。
说什么还说当司机,却连路都不认识啦,还需要导航啊,没事买个那么远的房子干嘛巴拉巴拉,总之没一会儿是闲着的,虽然是挖苦的话,但蓝亦辰却觉得,这才是那个真正的高洋。
历经一个小时的车程,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小区建设看起来也有十几二十年的样子,楼层的外墙已经开始褪色老化。
车还没停稳,高洋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跑进一栋单元楼哒哒哒的跑了上去,在一扇生锈掉漆的绿铁皮的防盗门前停下,按响了门铃。
站在门口,高洋兴奋得不停地踮脚,满心欢喜的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里面没有一点动静,高洋又伸手按了次,还是没有人来开门。难道是出去了?这么想着,高洋又多按了几下门铃,依然没有人在家的样子。
虽然平时三叔他们会在周末出去放松一下,但高远一定会窝在家里打游戏的,难道今天也一样出去了?不会,想让一个死宅出门可没那么容易,他一定会在家的。坚信这一信念,高洋也不再斯文的按门铃,直接用手拍打外面的铁门,这门的响亮程度,可比那柔柔弱弱的门铃厉害多了。
门外的铁门,被高洋拍得砰砰响,再加上他那么一叫唤,几乎整栋楼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突然,一沓报纸从门缝下滑了出来。
人民日报?这不是三叔订阅的报纸吗?怎么会…掉出这么……不…不会吧…
愣愣的站在铁门前,高洋就像被人打了强心剂似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好几倍,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灵深处窜出直击大脑,记忆中被屏蔽的画面就像幻灯片一样不断在脑海穿插重播。
高洋心里乱成一团,不知是该收回还是该继续敲下去的手僵在空中颤颤巍巍。出于本能拒绝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不敢再敲门,在来的路上,他想过很多种再次见到三叔的场景,也想过要怎样问他,至少也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相信三叔会为了钱,把自己交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可是,毫无防备的他却被现实狠狠打脸,这一巴掌,能让他的脸肿上一星期。
从楼上跑下来,高洋一直低着脑袋,他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就算平时谁都不待见自己,但至少还能有个栖身之所,可是现在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再一次成为了无家可归的人,这种讨厌的感觉,这个讨厌的地方,他连一秒都不想多待。
“怎么不进去看看,也许会留下什么东西。”坐在驾驶座上,蓝亦辰看着身边的高洋。
我要有钥匙还用得着敲半天门吗?坐副驾驶上,高洋回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现在他算是知道了,原来他们早有预谋,什么钥匙不见了,什么小远要安心学习,这一切都是借口,只不过是想趁机会悄无声息的搬走而已。
“再带我去个地方。”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的高洋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蓝亦辰有点惊讶,看他真的生气了,反而觉得有趣起来,心中瞬间有种高洋并不是羔羊的自豪感。
按照他的指示来到另一个小区,高洋同样是进入一个单元楼里,这里是他小姑的家,平时小姑虽然从来没给他住所,但是该出的那份钱绝对不含糊,甚至算是最积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