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殊微微一怔,喉咙里有些艰涩了起来。
半晌,他才低声开口道:“你自己不方便绑绷带吧,我帮你。”
沈敬亭没有开口,但也没制止吴殊的行为,任由男人细心的用湿毛巾将伤口附近擦干净,然后用沾着碘酒的棉签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似乎有些痒。
男人虽然不是很熟练,但还是认真地一遍一遍地帮青年绑着绷带,直到用剪刀剪断了最后一截,吴殊才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谢谢。”
沈敬亭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地道了一声谢,重新穿好了睡衣,面色稍稍有些柔和下来地问道:“叔叔,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殊这才猛地想起他是为了什么来找沈敬亭,刚想开口,沈敬亭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而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大姑”。沈敬亭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手机,似乎有些不悦地咋了一下舌,冲着吴殊扬了扬下巴,示意吴殊不要管它,继续说下去。
然而吴殊却对这位大姑在意的很,有些担忧地试探道:“你大姑打来的电话,你不接吗?”
沈敬亭挑了挑眉,语气十分冷淡地回答道:“接了的话会很麻烦,不接。”
吴殊看着那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不肯放弃地继续劝说了下去,“可是这是长辈打来的电话,你不接不好吧?”
沉默,诡异的沉默。
沈敬亭漆黑的眼里一丝亮光飞快地一闪而过,语气竟然有些愉快了起来,“叔叔,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那好,我接了,你听着。”言毕,沈敬亭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手机,滑动了接听键。
而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吴殊从电话那头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竟然是禹仪!
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吴殊还是可以确认那就是禹仪的声音,只是与人前的客气不同,她现在的声音似乎并不算友好,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从沈敬亭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早就不耐烦了。
“管管你的脑残粉好吗?谁喜欢你这个小公狗啊!呵呵!”
手机里爆出一个尖锐了女声,似乎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而沈敬亭也立马顺势立马挂断了电话,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有吴殊一脸茫然地坐在一旁,大脑里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刚刚那是情侣分手的现场还是仇人隔空对骂啊?
刚刚他没有听错的话,禹仪好像叫沈敬亭小公狗来着……
“别在意,我和她私下关系差的很。”沈敬亭将手机丢到一旁,转头看向吴殊,似乎在等待他接下来所说的话。
吴殊有些尴尬地将之前他看见禹仪和别的男人私会的事情十分婉转地转告给了沈敬亭,原以为对方最起码会有些不悦,谁知道青年却是扑哧一笑,睁大眼睛看向他来道:“就这个?不是吧叔叔,你为了这点小事这么晚还特地来告诉我,明天录节目时告诉我也一样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沈敬亭的眼中明显带上了一抹喜色。他见吴殊仍是不解,便细心地解释道:“禹仪的男朋友是她的经纪人,这我知道,你看到的应该就是他们俩。我和禹仪只是单纯的炒作关系,私下连朋友其实都算不上。”
原本那些萦绕在吴殊心头的困扰都随着沈敬亭的话而烟消云散,他总算明白了之前他察觉到了沈敬亭与禹仪之间的种种不对劲是什么,可是——
“那禹仪那条微博呢?我给你发短信你都不回。”吴殊立马想起来之前短信的那一茬,本以为沈敬亭会露出一丝窘迫的神色,谁知对方不退反进地反问道:“叔叔,没想到你原来这么讨厌我,连我的微博都没有从头到尾看一遍?”
被沈敬亭说中,吴殊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其实他也不是没有看过沈敬亭的微博,当时公司要炒他们cp的时候,吴殊还是老老实实地下过功课的,只是沈敬亭微博下面的评论太恐怖了,吴殊翻了十几面都还能在下面的留言中看到黑自己的言论,看的他是一个心烦意乱,到最后干脆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我的微博是我的公关团队在管理,我从来不上。叔叔,在我认识的明星里也只有你是真的在自己玩微博,你也真是心大。”沈敬亭即使是解释也不忘打趣吴殊一番,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姿势已经变得相当随意了,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与平时完全判若两人。
吴殊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抱枕往沈敬亭身上丢去,为自己辩解道:“是是是,你们大明星嘛,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我不过就是个小主持,圈地自萌也没人说。”
沈敬亭被吴殊的言辞惹得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一只手抱住吴殊丢过来的抱枕,一只手冲男人摇了摇,表示他投降。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关于之前的事情,原先的误会一点一点地消除,就像是春日里的冰雪一样,阳光一照便很快消融了。
“什么?禹仪挽着你的手是因为你走的太快了,要拽住你?”
“是啊,你们在里面到底搞些什么?本来禹仪以为她是最后一个,结果看我来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我最后走,最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这次轮到吴殊笑的肚子痛了。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沈敬亭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微微一变,冲吴殊说了声等一下后便起身往自己的行李箱走去。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份报纸走了回来。
吴殊往上瞥了一眼,发现最大的头条竟然就是“吴殊深夜与未成年少年夜店激吻”,上面还附上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西蒙的脸被打上了码,但是吴殊的脸却看的清清楚楚,加在上周围奇特的环境,微妙的灯光,十分引人遐想。
这不正是他之前临发行前撤下来的那期报纸,怎么现在会在沈敬亭手中?
才刚向青年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对方便径自地解释了起来,“不用担心,这是最后一份,你处理的很干净,只不过这件事是白枫爆出去的,所以我才会有这份报纸。”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十分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别无他意。”
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他看着沈敬亭半晌无言,许久,他才小声开口道:“你不问问我这是怎么回事?问问这个孩子是谁?”
沈敬亭眼波一横,朝吴殊看来,黑色的瞳仁平静的像是无波的湖面,静谧的湖水,清澈而不掺杂一丝杂质,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
吴殊轻笑了一声,面上笑的云淡风轻,内心却被沈敬亭的话掀起了滔天巨浪,不能平静,“你怎么会知道?”
他说着,心中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就连他自己或许都不清楚,他期待的究竟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沈敬亭打太极一样地反问道,眼里染上一丝笑意。他的眼睛很亮,里面闪烁着一种温暖的光。
然而,最后他却只是长舒了一口气,笑道:“算了,我编不下去了。我只是觉得你和夜店的氛围很不搭,感觉你比较适合坐在家里喝茶看报纸。”
吴殊一个枕头飞了过去,沈敬亭连忙躲开,开玩笑说:“以后谁跟你结婚可是倒大霉了!天天家暴!”
“家暴你好不好?这样你还可以拯救一下某位美丽的女性免于遭我这个老男人的毒手。”吴殊没好气地说着,气喘吁吁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往门外走去,“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不然明天你要是起不来床,可别指望我的厨艺能给你救场。”
吴殊走到门旁,心跳仍然有些快。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刚刚转动把手,便感到一个高大的阴影从头顶上投下,沈敬亭身上洗发水的味道随之而来,害的吴殊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他分明感觉到青年正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撑着门旁边的墙,将他围住,这样,那淡淡的香味便从四面八方将吴殊围绕了住。
“干……干嘛?恼羞成怒了?”
吴殊心虚地说着,搭在门把手上的右手微微有些松开了来。
“刚刚的话,我是开玩笑的,我收回。”
沈敬亭低沉的声音从左耳传来,他的头颅微微垂下,将嘴唇凑近吴殊的耳边,十分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叔叔,能和你结婚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真的。”
第50章
凌晨五点半,闹铃准时响了起来,沈敬亭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化妆师和造型师马上就要来了,为了不耽误时间,青年迅速完成了洗漱工作,在等待之余又看了一下要参加试镜的剧本。
虽然今天是他负责做早餐,但是基本的材料他昨晚已经准备好,早上只要花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足够了,因此他今天比往常起的还要晚一点。
饶是如此,沈敬亭仍然感到全身上下有数不尽的疲惫,他一边打着打哈欠一边走下了楼梯,一抬眼,却发现厨房里已经透出了一丝亮光。
难道有人起的比他还早?
抱着一丝狐疑的心情,他快步走下了楼梯,却发现吴殊正往一个大铁碗里过筛面粉,男人听见有声音便抬起头朝沈敬亭看去,冲他打了声招呼,“嗨,你起的挺早的嘛。”
沈敬亭应了一声,穿上围裙洗完手走到了吴殊身旁,看见他已经将大铁碗里的面糊舀了一勺到一个小碗里,兑上了可可粉,搅匀之后往裱花笔里装,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奇想要做松饼起来了?”
昨晚他们讨论要做的早餐是炸鸡三明治,一来是因为大家来自天南海北,有的人不吃面,有的人不喝粥,口味很难统一,干脆做一个比较简单的三明治,好让所有人都吃得惯;二来就是这样比较节约时间,只要提前处理好鸡腿肉、制作完塔塔酱,第二天早上只需要将鸡腿肉裹上面包糠炸熟、面包煎到两面金黄上色,再将各种蔬菜按照喜好添加就完成了。
吴殊将锅子烧热,开口道:“我昨天回去想了想,觉得虽然我认为热量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女生们会不会很在意?所以我想做个松饼,如果有人不想吃太油腻的话也有个选择。再说,做早餐是我们两个的工作,总不能全都丢给你一个人吧?”
沈敬亭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唇角微微翘起,“是我疏忽了,还是叔叔你细心。”
鸡肉的香气在厨房弥漫着,热油咕咕冒着气泡,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热气氤氲的沈敬亭英俊的面庞也模糊了起来。
不一会,吴殊便将做好的松饼放到了洁白的盘子上进行装盘,他一边用勺子从瓶子中舀出苹果酱在盘子中抹开,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偷瞥着沈敬亭,以至于青年终于不能再当做没看见了,他将炸鸡从炸锅中捞了出来放在一旁沥油,扭过头向吴殊看来,开口道:“叔叔,你在看什么啊?”
吴殊一点都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反而将一个盘子递给了沈敬亭,沈敬亭接过来一看,这才发现吴殊原来将加入可可粉的面糊在锅中画了图案,然后再加入的其他面糊,这样做好的松饼上就会出现不一样的图案,而吴殊递给沈敬亭的这个松饼上画的正是沈敬亭——
只不过,这个q版的“沈敬亭”头上还多出来了两个马尾。
“画的可不可爱,喂,你干什么啊,镜头还没拍呢!”
沈敬亭风轻云淡地咬掉了松饼上小人的头,一脸平静地回答道:“毁尸灭迹。”他说着,将剩下的松饼蘸着苹果酱吃掉了,语气听不出褒贬地评价道:“还行,比我预料的好。”
吴殊将盘子从沈敬亭手中拿了过来,转过身放到洗碗池里去。本来他还准备重新给沈敬亭画个饼,可谁知已经有人下来了,于是他赶紧去给沈敬亭打下手,两人总算在所有人到齐前将早餐做好了。
“哇,好可爱,敬亭,这是你做的吗?”
孙雅惊喜地盯着盘子中的松饼,满脸兴奋地抬起头朝沈敬亭看来,她身旁之前呛过林优的短发女生闻言笑了一下,却偏偏被孙雅看到了眼里,有些不悦地盯着她问道:“你笑什么?封潇潇?”
叫作封潇潇的女神端起面前的水杯轻抿了一口,看都没看孙雅一眼地继续悠闲地喝着水,道:“我是想万一这不是婶婶做的,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孙雅一时被哽住,而林优则笑意盈盈地出来打了圆场,只是那松饼她是一口都没有吃过的。禹仪虽然和吴殊并不太对头,但是她还是挺感激吴殊为了提供了一个更低热量的选择,因此一早上也没怎么给吴殊使绊子,这个早餐虽然有些磕磕碰碰但还是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由于还要进行下一个环节,所以吴殊迅速地吃完了早餐,在心中默默钦佩沈敬亭厨艺之余走到一旁将餐车缓缓推了出来,走到众人身旁一一询问他们需要怎样的饮品,看样子俨然就像是一位服务生。
沈敬亭是最后一位,等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餐车上的饮品只剩下咖啡和茶了。于是吴殊便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打趣地开口道:“?”
这句话是节目里一个常用的用来带动气氛的梗,因此话音刚落,谢允和林一清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封潇潇则是眨了眨眼睛,黑珍珠般的眼珠子圆滚滚地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唇角似乎想向上扬却又极力压制着,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因为窘迫还是因为有些热,他似乎有些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面色有些微红地开口道:“咖啡。”
吴殊眼睛微微一眯,却将红茶端出来放到青年的面前,笑着说道:“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哦。”
男人若无其事地说着,心中却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将咖啡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抬眼,却看见林优直直朝自己看来,脸上挂着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吴殊暗道一个不好,而林优已经抢先开口了,“叔叔,我突然有点困了,能不能把咖啡换给我?”
孙雅虽然不懂林优是什么心思,但是还是附和造势道:“难道你连这点小小的请求都不愿意吗?优优可是女生诶。”
其实本来提出这种要求,碍于情面吴殊也不会拒绝,更何况现在孙雅这样说了呢?
吴殊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光,伸手将咖啡端给了林优,然后重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好了,那么大家现在都已经选好了饮品,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你问我来答。”
说着,吴殊轻轻端起林优换给自己的红酒杯,用另一只手从下面撕下一小张纸,念出了上面的内容,“传闻silver内部的c位竞争相当激烈,身为队长的谢允能不能讲讲silver的竞争机制?”
吴殊笑着说着,还不等镜头扫到纸条便将那其揉作17 一团,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面上则饶有兴致地看向谢允,十分好奇地追问了下去。
而他心里清楚,纸条上写的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它上面的问题是:听说silver内部不和已久,作为队长的谢允却任由团队不和,是否是抱有私心,为日后单飞做准备?
众所周知,silver是hce的主打女团,里面的成员最大也不过二十二岁,是名副其实的少女天团,因此团队的主题一直是青春与梦想。在定位为积极向上、阳光的团队内的成员倘若被爆出不和、撕逼,很容易让大众大失所望,所以hce一向对silver的成员要求极为严格,一旦出现诸如此类的负/面新闻,成员将会被直接踢出组合。
而现在这个问题,字字句句都直指silver要害,恐怕谢允并不好回答。
谢允回答完后,在场不少原本对她不怎么了解的粉丝也忍不住微微点头,感慨道:“你们silver的训练好重啊!谢允你真挺不容易的。”
他们再看向谢允的眼里,从原先的冷淡也带上了一丝暖意。
“好了好了,是不是很简单?这是由网友们投票选出的十二个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大家可要好好回答啊。对了,如果是自己抽到的问题,且问题没有指定性,那么该问题抽到的人必须回答;如果是别人提问的问题,昨天前三名回到别墅的队伍里的成员可以选择不回答。听好规则了吗?下面,我们开始吧。”
什么是最想知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