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顾冷对元清河没有抱怨,那是不可能的,不过都是以前,扪心自问,元清河除了对顾冷不亲昵,不在顾冷身边外,其余的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也都样样做了,随着顾冷年纪渐大,也抛开了对元清河的看法,毕竟前人已去,对活着的人应该宽容一点。
顾冷之所以说,这些机器是元清河买的,一方面买这些机器的钱确实是元清河以前给的,一方面也是想要改变村民们的看法,若是以后元清河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希望村民们可以接受他在这里生活。顾冷也是用心良苦。
天气越来越热了,顾冷现在几乎不出门了,在家里面把窗帘拉上,空调开着,才觉得好受点。
顾冷接到了蒋涛的电话,他终于回家了,顾冷很高兴,忙忙叮嘱他做好相应准备。
顾冷的朋友本就少,往常宅居在家,如果不用电脑,基本上就与世隔绝了。一次接到萧乔的短信,顾冷很意外,二次接到有点烦,三次接到就有点习惯了,是的,与世隔绝的顾冷被萧乔拉回来了,顾冷经常接到萧乔的短信,大多是问“吃了吗”“在干吗”“热吗”“睡了吗”,之类的,顾冷偶尔回,偶尔不回,被人关心,被人“打扰”的生活让顾冷心里面暖暖的。
天气虽然很热,但是敌不过亲人团聚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在外地上学或者工作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顾冷偶尔出门看到的人也都是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何婶家顾海和顾云也相继回来了,顾海那家伙,一回来就跑到顾冷家嚷嚷着没随着顾冷回来的后悔,表达了好久没吃到顾冷做的蛋糕的期待,顾冷无奈,这家伙就是个吃货,只好答应他给他做点西点当零食吃。
第7章 交通瘫痪
在这样的气温下,出门就是受罪,顾冷依然捧着西瓜、开着空调看新闻:部分地区由于气温较高,导致大量汽车爆胎,影响公民出行。
顾冷猜测这可能只是开始,将来气温会更加的高,到时候可能会造成交通瘫痪呢。顾冷立刻在网上发了一个帖子,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大家,至于信不信,就由不得顾冷了,公民有自主选择权的。
顾冷发现修炼的时候竟然能够平复身体燥意,让人觉得神清气爽,顾冷迷上了修炼,进步神速。
现在的顾冷,视力更加好了,听的更加清楚了,力气更加大了,一蹦三尺高,顾冷有自信赤手空拳能够打得过10个壮汉,不禁得意的笑了笑。
按往年的时间来看,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村民们由于白天气温太高,纷纷晚上打水浇灌农田,以期过几天收割的时候有个好收成。
顾冷家里也有个5亩田地,租给了何婶家种,收割的时候到了,顾冷仗着一把力气,晚上帮着何婶家收割水稻和麦子,风风火火的忙活了将近一个星期才把庄稼收完。
何婶跟顾叔人是真的好人,且懂得人情世故,顾冷以后要一直住在这了,不能没有没有地呀,就算空间的田地都种不完,但是明面上顾冷得有地,粮食得有个出处。
顾冷正愁着怎么跟何婶跟顾叔说这事呢,何婶就已经找上门来,说把今年的租子用粮食代替给到顾冷,并且把田地都还给顾冷,顾冷感激何婶明理,并笑着说:“何婶,我以后也要种地了,不过我只种两亩就好,一亩种粮食一亩种蔬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何婶你家人多,另三亩地就还是你家种吧,往后租子看收成给就行。”
“行,婶子也不说虚话,我家也是真的缺地,你那三亩地给我们种,每年租子不会少了你的,你那两亩地啊你叔叔跟小海带着就能做完,你就不用管了。”
“那哪能啊,何婶我也要学着种地呢,可不能把我的活都做了。”
“那你一个小伙子,有用的着我家的地方可千万别客气啊,叫一声就来。”
“何婶,晓得了,我客气过吗?嗯?”顾冷笑呵呵应了。
何婶也乐呵呵的走了。皆大欢喜。
好些村民一早把稻子摊平在晒谷场上,中午再去翻一下,这样的天气,晒一天稻子就晒好了。
中午顾冷抱着西瓜吃着正舒服呢,楼下传来啪啪的拍门声,顾冷听到好几个村民紧张的叫喊声,心想:肯定出什么事了,快速的下楼开门,今年30出头的顾刚哥晒得通红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小冷,你有车,我老婆大中午的在谷场翻稻晕过去了,大家都说是中暑了,回家好一会儿了还是不醒,你能不能送我们去县医院,这村里没几家有车的,其他人家我都找过了,但是都说没有油了,小冷,你那车油,到镇上我给你加满成吗?”
“刚哥,别提油不油的了,你以前还背过我上学呢,你等着,我拿个车钥匙。”
村里人相互关系都不错,往常的时候谁会这么计较啊,何况是可能涉及人命的事,越是苦难,就越是显露人心,末世已经把人心都推远了啊。
顾冷开车,顾刚跟顾刚的妻子在后座,还有一个顾刚的兄弟坐副驾驶,一行人把刚嫂送到医院,才发现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且大多是中暑以及晒伤的人,顾刚的兄弟去挂号缴费,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刚嫂,所幸情况不太严重,需要挂水,挂完水就能回去了,趁挂水的这段时间,顾冷决定去萧乔那里看看。
这段时间,萧乔跟顾冷每天都要联系,已经非常熟识了,顾冷想到要去看萧乔,竟然有点期待。
萧乔一打开门,顾冷就被炫了一脸“啧,那个身材,六块腹肌什么的,羡慕嫉妒恨。”不错,萧乔只穿了一条沙滩裤,健美的身材在顾冷面前晃来晃去,顾冷忍不住想叫萧乔去穿个衣服,不过想想这高温天气,就闭紧了嘴巴。
门外是火炉,门内是清风啊。萧乔跟顾冷一样,开着空调打游戏呢。
萧乔看到顾冷来,高兴极了,拿出冰箱里面的水果请顾冷吃,拉着顾冷问了好多问题,都是萧乔发短信而顾冷没回的,这人记性可真好,顾冷感叹。
萧乔非要送顾冷去医院,哪怕中暑也依然,实际上只是顾冷劝不住他而已,只好由他送了。
到了医院,刚嫂已经醒了,再挂会儿水就结束了,顾冷为萧乔介绍了顾刚几个,介绍萧乔的时候,则称“我的高中同学”,顾冷敏锐的感受到萧乔好像不大高兴,顾冷想不出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暗觉这人莫名其妙的。
回去的路上,顾刚哥强烈要求去加油站,顾冷理都没理,直接开回村了。
第二天,顾刚哥家的小孩顾淮给顾冷送了一脸盆枣子,顾冷知道顾刚哥家有一颗大枣树,便笑眯眯的接了,又拿出一包自己做的花生糖给顾淮带回。
经过刚嫂中暑事件,村民们白天都不出门了,地里的农活都晚上做,晚上每家每户都开着门灯,这是过年时候才会做的。
顾冷也不好晚上继续宅在家里,就去把自己的两亩地认认真真的垦了一遍,大量的体力劳动,让顾冷每天都能进入深层睡眠,睡好精神好。
气温越发高了,政府开始限油,部分加油站负责人则直接不对外加油了,无数私家车因为没有油而变成路边的铁盒子,出租车以及公交车则直接消失,好似从未有过这种交通工具一样,各家航空公司也直接停飞,理由是:高温无法飞行。人们把目光纷纷投向火车,大量的人拥挤在火车站,人们不再按票进站,秩序没有了,耐心没有了,所有的人都不落人后的往火车上挤,为了能够登上火车而大打出手,因踩踏而造成了多人死亡,火车站乱了,警察以及火车站工作人员无法解决这种情况,政府出动也无法让民众放弃先上火车回家的想法,而后部分启动的火车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气温又实在太高,导致车厢内大规模中暑,环境太差,这些人无法得到有效的救助,很多人接受不了拼命挤上火车,而亲人就这么死去的事实而闹起来了,火车不得不中途停在铁轨上,这些火车将一直停留在中途的铁轨上,再也没有机会进站,就像这列火车上的无数人,倒在了回家的路上,客死异乡。
由于火车上严重的踩踏事件以及中暑事件,火车被迫停运了,交通彻底瘫痪。
粮食这种生存之物,全国到处都缺,交通瘫痪了之后,无法运输粮食到极度稀缺的地方,城市里面抢劫杀人已经不新鲜了,警察处理抢劫杀人事件也就是到场记录一下,就跟和平年代人们报警说手机被偷了一样,紧紧是记录一下,没有任何后续。
社会秩序崩溃了。
农村家家都有地,所以社会的黑暗面还没有潮水一样涌来,城市里面烧杀抢掠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人们快速的消瘦下去,神经也快速的衰弱下去,人与人之间不再有信任,只剩下交易以及防备。
第8章 萧乔萧乔
交通瘫痪但是通讯没有断,村里面还是有几家有亲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回来的,其中就有村长家的儿子顾咏。
顾咏在顾家村甚至整个镇都是说的出来的人物,顾咏学习成绩好,考上了国家一级学府,在学业上继续深造,一直读到博士,是整个顾家村学历最高的人,同时,他的成就也最高,顾咏考上了公务员,年纪轻轻已经是市里面科级干部了,更何况顾咏本人一直表现的风度翩翩,彬彬有礼,谁家不想要这样的儿子呀,谁家又不想要这样的女婿呢,只可惜顾咏最后找了个城里的娇小姐当老婆,绝了大妈们的女婿梦,可这也不能阻挡顾咏的受欢迎呀,村民们纷纷夸赞顾咏,对顾咏家人一直都是敬着、讨好着,期待顾咏能走的更高,将来好提拔提拔自己孩子,让自家孩子也吃上公家饭。
顾咏以及他的妻子女儿就没有回来。
在市里面的除了顾咏,还有一个40来岁的男人顾钱,他是一家支柱,常年在市里打工,自己舍不得多花一分钱,有了钱就寄给家里妻子女儿,这是一个好男人,对妻女极好。
其他的一些没有回来的人,走的离家实在是太远了,他们的家人似乎默认了他们可能或者将来死在外面的事实,同一天在大门上挂上了白布。
艳艳烈阳下,村里白天静的彷佛是一片死地,连家畜也躲在隐蔽处,不发出一丝声音,只有偶尔烧饭时冒出来的青烟显示着人的存在。
所有人的作息时间都默契的变成了昼伏夜出,不仅仅是顾家村人,附近村里的乡邻也都是这样。
听说附近有村人带着谷子去镇上脱谷,还没到镇上就被抢光了。
听说镇上的脱谷机、榨油机等农用机器暗地里已经被一伙人控制了,只要有村民带着庄稼上门,有去无回。
借着村里人的口,四邻八乡都知道顾家村有一套完整的农用设备,再加上多多少少跟村里沾亲带故的,所以四方都到顾家村来打谷榨油了。
为了安全起见,哪个村要过来打谷或者榨油,都提前一天打电话来村长家,村长安排第二天晚上只负责这一个村人的生意。
顾冷家的老房子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工厂了,附近村民上门打谷榨油的,都多多少少给一些粮食,顾冷也不要,只说自己一个人吃得饱,收来的粮食都由村长集中管理,主要救助对象是村里面18岁以下的孩子。
一到傍晚,顾家村彷佛活过来了一样,村口的那条路上,几十米的队伍,几十个壮年男人,用板车、三轮车、家畜或者人力,运来一整个村的粮食,也为顾家村带来其他地方的好的坏的消息,顾家村的打谷机彻夜不停的响着。
即便天气炎热,村民们也没有放弃土地,晚上到附近的沟渠里一遍遍挑着水,小心的浇在蔬菜根部,孩子们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不去嘻嘻哈哈的玩水,而是用自己的小盆,小水桶,一切可能盛水的容器,跟在父母脚后,摇摇摆摆走在田埂上。
顾冷修行越久,力气越大,耳目也更加灵敏,做完了自己家的活,也帮着何婶家干干活。
顾冷看着前方正在挑水的顾海,黑了许多,瘦了许多,但是并不显得虚弱,反而更加坚韧了,顾冷为顾海的变化内心喜悦着,这个从没吃过苦的男孩子历练过来了,可以在未来走的更远。
顾冷正在想事情呢,被一个尖厉的哭声打断了思路,四下望望,几十米外的田里黑压压的一片,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圈,那哭声就是从圈里传出来的。
那哭声悲哀、绝望、凄厉,任何人都无法无视,顾冷跟顾海以及何婶都朝着那人群走去。
拨开人群,只见里面一个女人坐在田里毫无形象的哭,看上去不年轻了,穿着农妇们下地干活穿的粗布衣服,一个8、9岁瘦小女孩趴在那女人怀里凄凄的叫着“妈妈,妈妈,妈……”,旁边是倒下的红色大水桶以及一地的水,看样子,一大半浇到那女人身上。
何婶就在顾冷身后,顾冷很清晰的听到了何婶以及周边人七嘴八舌的话。
“啊,这是钱嫂啊,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哎,这钱嫂长得好,男人对他也好,孩子又省心,这全村女人哪个不羡慕她,”一位大婶压低声音对何婶说:“现在大家都猜他男人是回不来了,这孤儿寡母的,这女人平时傲气又爱俏,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看她不顺眼的多了。”大婶幸灾乐祸的说道。
另一大婶迫不及待的接道:“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猜怎么着,刚才几个汉子拢在一团说话,多看了这钱嫂一眼,这钱嫂就冲上去破口大骂,那个骂声大的吆,我就没见过她这么大声说过话。人几个男人没好意思跟她计较,骂骂咧咧的散了,这钱嫂拎水的时候,也不知道谁推了她一下,喏,就是你也看到的这样,”说着还闲闲的说:“这肯定是哪家女人看不过她家男人被骂做的。”
“这钱嫂啊,哎,现在就欺负上了,这以后孤儿寡母该怎么过哦。”
“怎么过都是过呗,别的女人能过,她就不能过”
“孩子可惜了”
顾冷听了一耳朵,弄清楚了前因后果,看周围也没人管,无奈耸耸肩,顾冷是个成年男子,也没打算管这闲事,只心里打定主意,日后可以帮帮这孤儿寡亩做做田里活,四周都有人的,应该不会说闲话。
钱嫂继续坐地大哭,后来就变成嚎叫了,声音听上去嘶哑了,可并没有人上前去慰问,大家看了一圈热闹,听了几句哀嚎,转身各忙各的去了。
农村发生一些口角其实都是正常的,钱嫂大哭引起所有人的主意,本意只是想找人来安慰一下自己,前所未有的艰辛生活快要压垮了她,而她的男人却不在身边,不知是生是死,钱嫂压抑的狠了,以这样一个形式爆发了出来,只是这年头,人人都生活的艰难,哪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呢,人的心都变的硬了呀。
钱嫂止住了哭声,无声的落了几滴泪,在田里继续坐了一会儿,周围人挑着担子的来来去去,忙忙碌碌,仿佛没有多余的时间看她一眼,没有力气跟她搭那么一句话,钱嫂用衣袖擦擦眼睛,带着孩子继续拎水。
田埂上,水渠边,每夜都会有争执,每夜都有人吵架,偶尔会升级成打架,人的脾气就跟这天气一样,一点就着,相处时氛围往往很紧张。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顾冷面上从小到大一直很冷淡,村里人都知道,除了跟何婶家交流多些,跟其他人的交际很少,偶尔有那么几个看不过眼的来找他麻烦,顾冷也是能让就让,并不计较。
顾冷跟萧乔依然保持着频繁的联系,萧乔说他又摸黑去了超市一趟,搬回来不少泡面和衣服;萧乔说,他家对门的人被亲戚上门抢了,是他趁夜去收敛的尸体;萧乔说,镇上白天空寂寂的,夜晚则不时有惨叫传来;萧乔说,也有人来撞过他家的门,只不过精钢做的门很结实,来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萧乔说,他现在已经不出门了。
萧乔说:“小冷,我囤了不少衣服,照这个规律看,冬天天气会非常冷,到时候我送些衣服给你,我还有不少粮食,一并给你带过来,你不要饿肚子。”
“小冷,你睡觉一定要关好门窗,熟悉的村人来敲门也要留个心眼”
“小冷,你白天千万不要出门,小心给晒伤了”
“小冷,你晚上也不要出门了,没必要就呆在家里,真正安全的地方可能就是在家里了”
“小冷,……”
“小冷,……”
毫无疑问,顾冷对萧乔是有好感的,在顾冷心目中,萧乔那么豁达,那么坚毅,给他的感觉那么靠谱,顾冷在犹豫着,要不要让萧乔搬到他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