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Loki的心中升起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那是混合着嫉妒、不甘、愤怒以及无可奈何的复杂情绪。小时候父亲还很宠爱他,至少和宠爱Thor一般的宠爱他,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慈爱的眼神变得充满犹疑,鼓励和细心教导也变成了若有若无的打压,对Thor的看顾和栽培却一天多过一天。
他最一开始还很不满,明明他才是幼子,难道不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和爱护吗?他委屈地向母亲倾诉,母亲却总是摸着他的头,说是他胡思乱想,可他知道,母亲和自己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态度的转变,他甚至有一次还听到他们在宫殿里为自己的问题争吵,母亲大声质问父亲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他们的两个儿子?
Thor,他那个傻乎乎的哥哥,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会一脸暴怒地对所有胆敢轻视他、嘲笑他的人挥动拳头(当然,Thor总是听不懂那些双关语或是隐秘的暗讽,有时甚至还会跟着那些对Loki不怀好意的人一起凑趣,可Loki真的怪不得他,谁让他头脑简单来着),为着这份真挚的情谊,他几乎情愿后退一步,将王位拱手相让,可父亲的偏心却让他一头栽进了这场争夺。
或许他应该聪明地放弃,不再为试图争取父亲的注意而拼死拼活,在每一次战争中像个莽夫一样冲在最前面,因为即使他做得再好,在那人的眼中也及不上Thor分毫,可明明是他亲口对小小的Loki说他和Thor都是生而为王,那么又为什么要残忍地剥夺他争取王位的权利?
他可以不要王位,可没有人可以让他放弃为王的权利。
“你想我留下?”Loki微微垂头,眼中的自嘲和破碎一闪而过。
Tony抓抓头,让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加倍凌乱,可这竟然也奇迹般地令他加倍可爱起来,Loki的心情莫名地变好了一些。
“我以为这再明显不过了。”棕眼睛小蜜糖大大咧咧地摊了摊手说,“你看,我都邀请你回床上好几回了。”
Loki咧开一个露出八颗牙的笑容,抬起Tony的下巴凑了过去,在吻上他的嘴唇之前邪笑着说:“美人,不如你先给我来个口-活,然后咱们再讨论这个,怎么样?”
☆、Ch.4. 金宫
可当天晚上,托尼又干了一件蠢事,这回绝对能排上榜单前三了——他鬼使神差地又跑去那家酒吧,却扑了个空,只好像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向吧台后的大胡子调酒师打听乔纳森·派恩的消息。
“我记得你,”那个大胡子调酒师用整杯的威士忌打发走一个醉汉后,倚着吧台上下打量了一下托尼,“昨天有幸勾搭上派恩的那个男孩,是吧?”
“没错,老兄,你的记性可真不赖。” 托尼毫无羞耻心地承认了,“乔纳森他人呢?我们约好今晚再来一发的。”他这回一定要找回场子,绝对的。
大胡子调酒师露出了一个带着点儿嫌弃的表情,显然是对同性之间的性-行为并不怎么赞同。随即他又撇撇嘴,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接着往托尼那边凑了凑,好像要告诉他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压低声音说道:“boy,我想你还不了解成年人的世界,男人们在床上的任何承诺都做不得数,越是英俊的男人越是这副德行。他们都是谎话精,骗男人骗女人从来都一套一套的,凌-虐完你的小屁股,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托尼的胃在不停地翻腾着,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啰啰嗦嗦了这么多,就没有一个中心思想吗?没有中心思想,段落大意也勉强可以接受。”他抱着手臂,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
可这回,托尼装得实在不怎么太像,大胡子调酒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有些怜悯地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安慰似的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段落大意是,乔纳森·派恩已经辞职了,现在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而中心思想则是,振作起来,伙计,酒吧里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今晚可以再吊一个——当然,我不推荐我自己,一点儿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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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基完全没必要专程跑去酒吧,就为了辞个职,可他偏偏这么做了,因为他预计到托尼小蜜糖一定会在今晚跑去那里找他。一来阿斯嘉德小王子对自己的魅力自信满满,二来,被吊足胃口却又没有得到投喂的小动物总会自己跑来找主人的,难道不是吗?
洛基想象着托尼因为找不到自己而挫败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促狭却又发自真心的笑意——那个人类看起来非常骄傲,而让骄傲的人感到挫败则是洛基最喜欢的恶作剧之一。可双脚刚踏上彩虹桥的那一刻,那丝笑意又迅速消散在海姆达尔炯炯的目光之中。
“殿下——”海姆达尔问候道,旁人或许只能从这句简单的问候中听出惯常的冷漠,但洛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警惕。
是的,警惕,彩虹桥的守门人警惕着洛基,一直以来皆是如此。洛基对这种不同寻常的态度极为好奇,不止一次旁敲侧击想要把事情弄清楚,可海姆达尔却始终守口如瓶。
“海姆达尔——”洛基朝守门人微微颔首,充满一个王子应有的倨傲与威严,身上那套休闲西装不知何时已被金光闪闪的铠甲取代,绿色的披风在身上猎猎舞动。与凡间的宫廷不同,在阿斯加德,每一位王族都是出色的战士,他们不会为着看起来好看就穿上繁复华丽的礼服,除非舞会或是某些特定场合,他们通常都将战甲作为常服。
“父亲召唤我何事?”小王子大步向前走去,龙皮制成的皮靴踏在彩虹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众神之父自有定夺。”守门人冷冰冰地回答。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是无趣。”洛基撇撇嘴,从海姆达尔伫立如罗马柱般高大笔挺的身躯旁擦过,留下这么一句讥讽,翻身跨上一旁等候的骏马,一夹马腹,向金宫疾驰而去。
阿斯加德的建筑有着凡人难以企及甚至难以想象的宏伟,神王居住的金宫尤是如此。整个宫殿是用华丽的黄金柱支撑着建成的,它们根根都有最高的棕榈树那样高,那样笔直地指向天际。宫墙的上方镶嵌着晶莹的水晶,两扇金制的大门上精心雕刻着美丽繁复的花纹和人像,记载着关于世界树及阿斯嘉德神族的传说与伟业。
“我最亲爱的弟弟,你终于回来了!”索尔穿着那套金光闪闪的盔甲大步走出金殿的大门,一把抱住刚刚下马还没怎么站稳的洛基,狠狠在他后背拍了好几下,红绿披风交缠在一起,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相较于索尔的热情,那几个总跟在他身后的极为勇士态度明显敷衍得多,都只微微躬身,叫了一声“殿下”,只有范达尔露出了一个微笑。
洛基朝他们点点头,又叫来一名侍卫让他去禀告父神奥丁自己回宫并即将前往觐见的消息,而后在索尔的陪同下,穿过长长的走廊往众神之父所在的正殿走去。
“父亲召我回来是为着什么事?”他一面走,一面转头问自己的哥哥。
“是父亲叫你你才回来的?”索尔不满地咕哝着,“你有段时候不着家了,要知道,母亲和我都很想念你。”
“留着这么肉麻的话说给你那些仰慕者听吧,我猜她们一定会幸福的晕过去。”洛基打趣说,决定换个方式和角度打听消息,“最近阿斯嘉德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新鲜事儿?当然!” 索尔立时兴奋起来,“我上回去迷雾森林打猎,遇到了一只惊幻兽,要是你一定会吓得尿裤子,哈哈哈……我割下了它的脑袋,母亲则答应用兽皮亲手为我们一人做一副软甲,打仗时可以穿在里面,既轻便又舒服。如果你还想要点儿别的,我可以再去为你……”
西芙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话:“我想洛基不是想问你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是足以让神王将他召回的大事。”她叹了口气,有些哀伤地继续说道:“就在前天,华纳神族派遣使者过来,带来了密密尔的头颅。”
“海纳终于还是暴露了。”洛基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西芙还没有说出前因后果,他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我早就知道,那个呆子或早或晚都会暴露,即便有密密尔帮忙也于事无补。”
“注意你的措辞,洛基,海纳是一位勇士,没有人可以侮辱他!”西芙不满地说,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位二殿下,总觉得他阴狠而危险。
“如果勇士意味着每次打仗都呆头呆脑地往前面冲,完全不懂什么是策略,那么他的确是。” 洛基刻薄地评价着,“在我看来,他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长相英俊,还有一双长长的腿。是不是,索尔?”
兄弟两个对视一眼,接着就不知所谓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隐秘,弄得西芙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们走近正殿时,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声音也压低了不少。殿门口,手持长戟的侍卫恭敬地拦下了索尔等人,明确表示神王只传召二殿下一人,其他人不得入内。
洛基独自走入大殿,殿的正中央,众神之父正身着金甲,手持永恒之枪,威严地坐在高高的宝座之上,用独眼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洛基收起了之前的戏谑,拘谨而恭敬地躬身行礼。
“你又去了中庭?”奥丁问道,从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是的,父亲。”洛基谨慎地回答,那是他的父亲,更是神王,在他面前,洛基向来不敢逾矩。
“我想你已经听说关于华纳使节的事了。”
“是的,父亲。”
“这次华纳神族非常愤怒,他们认为自己用最出色的的三个神明换来了一个无用而喋喋不休的老人和一个木讷又愚钝不堪的呆子,甚至砍下了密密尔的头颅向我们示威。”
众神之父的话语中带着几不可查的怒意,可洛基却敏锐地听出了端倪。
“那是他们无法透过表象去看本质,”他郑重其事地回答,“密密尔是九界当中难得的智者,而海纳则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我至今还记得他作战时英勇的身姿,派遣他们前往华纳海姆绝对是在表达阿斯加德对华纳神族的尊重。”
奥丁点了点头表示对洛基这番话的赞同,这样急于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的小王子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他不由自主地将背挺得更直,集中全部精神等待下文,以期得到更多的来自神王的称赞。
这时,众神之父缓缓站起身来,他身材高大魁武,即使满头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诉说着他的老迈,但这种凌驾于诸神之上的威严仍旧令人望而生畏。
“我要你带代表阿斯加德出使华纳海姆,”他说,“去吧,平息华纳神族的愤怒,将海纳平安带回来,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两族之间的战火再度燃起,睿智的国王——”
“——永不求战,但总是时刻准备着。”洛基毫不迟疑地将话补全,“这是在我和索尔很小的时候,您教导我们的。”说完,他用崇敬的目光仰望着父神,就像孩提时代一样。
“你还牢记我的教诲,这很好。”奥丁重新坐回王座,朝洛基摆摆手,“去吧,孩子,完成你的使命,不要让我失望。”
“是的,父亲,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洛基兴奋地回答,父亲将这样的重任交与了自己而不是索尔,足以表现对自己的信赖和肯定,他一定会达成父亲的心愿,让和平延续,并把那个海纳蠢货活着带回来。
“在出发之前,先去看看你母亲吧,”就在洛基行礼转身准备离开时,众神之父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似乎含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叹息,“她很想念你。”
“好的,父亲。”洛基再次行礼,而后转身走出了大殿。离开这些日子,他确实也很思念弗丽嘉。
☆、Ch.5. 银舌头
在洛基还是个孩子时,九界中两大神族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之间爆发过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场战争起源于奥丁犯下的一个错误——或许打败冰霜巨人令他太过自傲,又或许华纳神族的强大令他心生警惕,总之,他将永恒之枪掷向了作为使者来到阿斯加德的华纳女神格尔薇克,将后者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好在格尔薇克是一位魔力极其强大的女神,竟能在永恒之枪的袭击下死而复生,艰难逃回了华纳海姆,可两族之间本就紧张的关系也因此彻底崩坏,愤怒的华纳神族正式向阿萨神族宣战。
洛基对这场战争的印象极其深刻,因为开战那年他还是个小豆丁,而战争结束时,他已长成了少年,这场神战几乎成为了他成长过程的重要伴奏——这是混沌初开以来规模最宏大、场面最惨烈、时间也最漫长的战争,因为双方太过势均力敌,每一位战士都是那样的英勇无畏,那样急于用敌人的鲜血喂养自己的武器。
最后,所有神族都开始厌倦战争与厮杀,甚至在心底里还生出了那么点儿惺惺相惜的意味来。于是双方决定和谈,并互相派遣人质前往对方的国度,从而表达维持和平的坚定态度。华纳神族送上的是神王尼奥尔德的一双儿女,阿萨神族则派去了海纳和密密尔。
洛基和索尔曾经很喜欢海纳,他身材高大,容貌英挺,肌肉发达,这样的外表实在是太符合阿萨神族的审美了。但很快,洛基就对这个空有其表的神族厌倦了,每回跟他交流都太过费力,得到的回答不是傻笑就是词不达意的“嗯嗯啊啊”。而密密尔则是洛基和索尔共同讨厌的,实际上,没有一个孩子喜欢他,因为这位年老的智者从来不知道好好管管自己的嘴,整天都让它嘚嘚嘚地说教个不休,简直像一只招人烦而不自知的苍蝇。
所以,当他看到来自华纳海姆的高贵优雅的弗雷和芙蕾娅时,内心深处就已经悄悄升起了一种不敬的想法——众神之父是在欺诈,他在用傻不愣登的白痴和夸夸其谈的老骗子糊弄华纳神族,而对方却诚心诚意地奉上了他们最好的神明作为人质,这实在是不怎么公平。
而不公平的后果就是现在必须有人站出来收拾的烂摊子。
“你父亲是疯了吗?他怎么能让你出使华纳海姆?”弗丽嘉颤声说道,长长的金发因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而不安地甩动。
洛基安抚性地抓住母亲的手,扶她再度坐好,微笑着劝慰说:“妈妈,没必要担心,你要相信你的儿子,我能处理好这一切,我能完美地完成父亲交与的使命,让他为我骄傲。”
“他们既然敢砍掉密密尔的头颅,就不惧再度开战,你孤身一人作为使节前往华纳海姆,一定会遭遇到各种刁难甚至危险。”弗丽嘉握紧小儿子的手,明亮眼眸中的担忧满得溢了出来,“我相信你,洛基我的孩子,你那么聪明、勇敢,再过上一些年,你或许就会成为整个阿斯加得最有智慧的人,我确信你有这个潜能。可是现在你才刚刚成年——”
“——所以需要更多机会历练。”洛基笑着将弗丽嘉的话接过来,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将头轻轻靠着母亲的腿,让那双温柔的手充满爱意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样。
“您总为我担心,”他轻声说,“您宠爱我胜过一切,这甚至连索尔都看得出来,偶尔还向我抱怨说这不公平。我总得长大,总得经历一些波折,您不能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那得等你和你哥哥有了妻子、孩子才行,”弗丽嘉爱怜地吻了吻爱子的额头,“那时候我就会一门心思地看着她们,再也没工夫管你们了。”
“妈妈,您了解格尔薇克吗?”洛基向母亲询问。
弗丽嘉轻轻皱起眉头,“格尔薇克不是华纳神族的王,但她比尼奥尔德更加可怕,通晓古老而神秘的咒法。当年她来到金宫,用美貌和话语蛊惑阿萨诸神,你父亲见情势不妙便用手中的永恒之枪将她钉在大殿上,用神火烧她的身体,可即使这样,还是被她逃脱了。”
“那您觉得,我送上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够讨得她的欢心呢?”
弗丽嘉笑了。
“我从不知道有谁比你更能看透别人的心思,”她摸了摸洛基的脸,“你送给我的每样礼物都既别致贴心又出乎意料,所以,告诉我,你认为一个美丽的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洛基嘴角弯出一丝笑意。
“美丽的女人当然想要让自己更加美丽,我明白了妈妈,我一定会准备一份格尔薇克无法拒绝的礼物,让她彻底忘记差点儿惨死在阿斯加德的悲惨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