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父为婚》作者:梅川秋裤子
晋江2017-4-22完结
文案
指父为婚,顾名思义,就是指定父亲和某人结婚
小宇宙爆发,燃烧绳命日更中,欢迎投喂鞭策催更~~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立风,季杨 ┃ 配角:薛灏,季同同 ┃ 其它:不虐非常甜、真不是父子文!
☆、第一章
红星幼儿园门口不到八米宽的两车道小马路边,停着一辆魁梧的宝马X5。挽着菜篮子的大妈,拎着鸟笼的大爷纷纷从旁边走过,每个人都对着那车疑惑地看上两眼——这么挡着路不怕贴条儿吗?
薛立风当然不怕。被贴了,交钱就是,离这里最近的停车场,徒步走过来可得十二分钟,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他把车窗摇下来一点,从缝隙里往外看了看幼儿园的大门,然后抬手盯着表,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
三,二,一。
放学铃响了。
幼儿园涂成浅绿色的大铁门徐徐打开,早就候在外面的家长们蜂拥而入,各找教室去领回自家的小崽子。
薛立风没有动,他继续盯着表盘,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秒针一格一格,走了整整两圈。
秒针指向“12”的同时,副驾驶的车门怦怦被敲响了。薛立风挑挑眉,把门打开。
一个蓝色的小耽美文库先人一步丢在了驾驶座上,随后,薛灏毛茸茸的小脑袋探进车里,接着是两只小胳膊,攀住座椅,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车高人矮,动作很是滑稽。
薛立风在一边冷眼看着,丝毫没有出手帮助的打算。
过了好一会儿,薛灏终于安稳地坐上了座椅,小短手又伸出去够了半天,艰难地带上车门,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坐姿,然后气鼓鼓地看了薛立风一眼。
“今天很准时嘛。”薛立风丝毫不以为意地发动汽车,倒到合适的位置,“看来你很在意晚餐的分量?”
薛灏嫌弃地看他一眼:“是你太变态了。”
放学出门时间仅限两分钟,每迟到三十秒,晚餐就减少五分之一,依次递减。这是薛立风给薛灏定下的规矩,为了吃饱饭,薛灏一到下课时间就必须马上冲出教室往薛立风的车上跑,连跟老师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你看上去很不高兴。”薛立风转头看了一眼薛立风,挑衅似地问道,“难道小霸王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
“他们哪敢欺负我!”薛灏挺直了腰,小脸上满是愤怒之色,“还不是那个季同同!居然让他拿到便当比赛第一名,简直奇耻大辱!”
“哈?”薛立风意外地挑起眉。
顾不得去追究薛灏是什么时候学会“奇耻大辱”这种高等词汇的,他知道,薛灏今天早上带去幼儿园的便当,是他特意从五星级酒店请来的顶级大厨做的,怎么可能会被比下去呢?
“啊!又是他!”只听耳边一声不满的叫喊,薛灏趴在窗户上,愤愤不平地看着路边,“讨厌鬼!”
薛立风闻声转头往窗外看去,一对普通的父子的影像从窗外一闪而过。
男人身材清瘦,一手提着儿子的耽美文库,一手牵着儿子的小手,两人不住地笑闹,边跑边走,一团和乐。
“他爸爸很狡猾,把饭团做成了愤怒的小鸟,全班同学都给他投了票。”过了老远,薛灏还趴在窗上脸朝后面看,嘴里愤愤不平地嘟囔着:“得瑟什么呀,一个破便当,谁稀罕……”
“愤怒的小鸟……”薛立风若有所思。
在窗户上靠了半天的薛灏终于看够了,没精打采地滑下来靠在椅背上。
红灯。薛立风空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了。下一次,绝对让他输给你。”
薛灏眼睛一亮,瞬间又防备地暗下去,警觉地问:“是不是又有交换条件?”
“没错。”薛立风毫不掩饰地点点头,“如果我帮你赢了季同同,你——”
他眯起眼睛看了小孩一眼,一字一顿地说,“以后就得叫我爸爸。”
“不行!”薛灏怒起拒绝,一脸刚烈,小手还煞有介事地在真皮座椅上用力一拍,颇有大将之风。
这脾气,跟薛立风自己简直一模一样。见小孩不肯妥协,薛立风逗他的心思彻底被撩拨起来,嘴上丝毫不放过:“那下个礼拜的便当大赛,你就等着再输给他吧。”
薛灏听了这句话,大眼睛愣了一愣,嘴角开始往下撇。
这表情很好笑,薛立风没来由地心情变得特别好,他故意转过头去不看旁边的小孩,自顾自把车开回了家。
晚饭之后,薛立风回书房整理案子,薛灏跟家里的老管家张伯在客厅里玩了一会儿五子棋,游戏很简单,但薛灏玩得比较有情调,输的人要脱衣服。
可到最后他自己输得脱光了裤子,本来就不怎么兴奋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了,小手一把将棋盘推到一边,赌气道:“不玩了!”撅着白花花的屁股就要上楼去睡觉。
张伯忍着笑,好说歹说哄他去浴缸里泡了个澡,薛灏泡舒服了,裹在大毛巾里又来了精神,想到压在心头那件“大事”,眼睛一转,蹭蹭地上了楼,趴在薛立风的书房门口,想听里面的动静。
趴了没一会儿,门猛地被拉开,薛灏下意识一回头,看到薛立风抱着手臂,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不去睡?”薛立风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电视上说了,小孩子睡太晚长不高。”
“电视上还说熬夜的大人寿命短。”薛灏顶回去。
薛立风无所谓地挑挑眉。他太了解这小孩了,这么晚跑过来,必定有求于他。
深吸一口气,薛立风故作神秘地弯下腰,在薛灏耳边轻声说:“你妈刚刚给我打了电话。”
不出所料,薛灏像闻到肉味的小猎犬,马上仰起头,竖着耳朵,带着渴求的目光看着薛立风:“她说了什么?”
“她说——”薛立风拖长尾音,“她不打算从美国回来了,准备托人回来办个手续,把你送给我养。”
“你骗人!”本来满心期待好消息的薛灏闻言暴怒了,气哄哄地握紧小拳头,“你肯定又在想歪招欺负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骗没骗人,你慢慢就知道了。”薛立风伸个懒腰,一把把薛灏夹在臂弯里,另一只手顺手关了书房的灯和门,不顾小孩的捶打骂踢,直接把人搬到了卧室。
被扔在床上的时候,薛灏身上的大毛巾已经在刚刚的挣扎中不知所踪,整个人又回复了光溜溜的状态。他愤愤地爬进被子里,拉起一角盖住自己的小肩膀神凶巴巴地看向薛立风:“你怎么还不走!我要睡了!”
可薛立风像没听见一样,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打开床头灯,又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他床头,顺手拿起一本童话书,展开,不顾薛灏小刀子一样的眼神,把书翻来翻去,嘴里还轻松地说着:“今天赐你聆听薛大律师讲故事的宝贵资格一次。想听什么?白雪公主和七个蓝精灵,还是葫芦娃大战外星人?”
说完,他就等着看薛灏怎么炸毛反驳,可半天没有听到小孩的回音,他站起身往床头看,被子被紧紧裹成一个卷,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又伸手扒拉了一把,他才看清,小孩缩在被子里,紧咬着下嘴唇忍着不出声,眼睛里却已经含了一汪泪水。
“哟,哭啦?”薛立风乐了,连孩子带被子整个抱在怀里,额头蹭了蹭薛灏湿乎乎的小脸蛋,“瞧你这点出息。”
被他这么一说,薛灏的眼泪憋不住了,断了线一样往下滚,被子上湿了一片。
“有什么好委屈的,你就哭。每天跟我对着干的那股牛气呢?拿出来!”薛立风伸手给他擦,薛灏倔强地脸一扭,他手歪在一边擦到了一把黏糊糊的鼻涕。
薛立风不怒反笑,把他放回床上去找纸巾擦手,故意板着脸沉着声音训斥他:“弄我一手脏鼻涕,也报了仇了,还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别让我笑话。”
薛灏梗着脖子,用力吸下鼻子:“你敢,敢笑话我!”
薛立风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去小浴室搓了热毛巾给薛灏擦脸。
一边擦,嘴上也没忘逗他:“你说你妈妈不回来有什么不好的,我带着你吃香喝辣,比跟着她在国外到处疯跑挖石头强多了。”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薛灏的嘴又扁成了小鸭子状:“可是我想她……天天都想……”眼睛一眨,睫毛又湿了几缕,“我想和妈妈在一起……”
薛立风听到这略带哭腔的声音,手上的动作一滞。
他揉了揉薛灏的发顶,沉下声音,尽量轻柔地说:“薛灏,听着,一个男子汉,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会好好地生活下去,不管最亲的人在不在身边。”
薛灏抽噎着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那你说,说她不要我了。是,是不是真的?”
薛立风扯出笑容:“当然是骗你的!”
愣了两秒钟,薛灏怒了,亮着小嗓子咆哮:“我就知道!薛立风你这个大骗子!”
他愤恨地捏紧了小拳头,却丝毫不敢往薛立风身上招呼,尽管他知道薛立风现在是处于最好脾气好说话的状态,但保不齐会秋后算账,于是,薛灏小同学决定,宽宏大量地原谅他算了。
闹腾了半天,小东西累得不行,头刚挨上枕头,眼皮就紧紧粘在一起。薛立风帮他掖好被子,关了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放在床沿的手指头,突然被一片柔软包裹住。
“薛立风。”
“嗯。我在。”已经被连名带姓叫了一年多,薛立风早就习以为常。
薛灏大大的眼睛在黑暗里反射出星点的亮光:“你说只要我叫你……那个,就帮我打败季同同,现在还算数吗?”
还想着这一茬呢!薛立风忍不住当场喷出来,虽然房间一片漆黑小孩不一定看得见,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算了。”
“那,能不能加个时限?”薛灏语气里有点犹豫。和薛立风谈条件,他可从没有过赢的记录,“我现在可以这么叫,但是等我妈妈回来之后,我就不能了。这样行不行?”
听到这天真的语气,薛立风胸中的沉闷之气简直呼之欲出。但他只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虚假地苦想了一会儿,然后吃了大亏一样叹了口气:“行吧,那我就吃点亏,退一步。”
“哼,我这样聪明的人,就算只叫一声,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想都不用想,这会儿薛灏一定翻了个经典的白眼。薛立风觉得那股沉郁纾解了不少,他站起身,走到门边,又转过身,对着床的方向轻轻说道:“晚安,儿子。”
门被轻轻关上了。
薛灏用被子裹住头,小声嗫嚅道:“晚安,老爸。”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还是把新坑开了虽然存稿写到死也就两万字……暂定隔日更,求鼓励求爱抚求评论!有支持我才有动力一直写!
这个,看了第一章的同学请不要怀疑,这篇不是父子文,虽然写到这里的时候作者也自我怀疑反省了一下,但……这真不是父子文!
☆、第二章
清晨起床之后的一个小时,是薛立风最忙的时候,他必须在闹钟响起之后马上起床洗漱,整理好衣装和公文包,下楼和薛灏一起用早餐——他是不允许薛灏赖床的,一秒钟也不行。早餐是张伯一早就准备好的,两人一起吃完,然后薛立风亲自开车送薛灏去幼儿园,自己再接着开去事务所上班。
事务所近年来业务繁忙,几乎每天都有新的案子进来。从早上9点开始,他的大脑便一直处于极速运行状态,整理资料,收集证据,和委托人沟通信息,开会……以前,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5点,和薛灏一起生活之后,提前到4点。
他像是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条理分明,按部就班。从不让生活脱离正常轨道一步,就算有突发事件,也要努力把影响降低到最小。在他的概念里,时间,是摆在第一位的。以至于身为合伙人的廖一文经常取笑他,做老板比做员工还累。
薛立风认真地反驳他,男人在六十岁之前是不能停止战斗的,休养生息是退休后的人才有资格做的,在那之前,必须争分夺秒。
这就是他做人的准则。
经过事务所前台的时候,薛立风按照惯例找小赵拿代收的快递,正待离开,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他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旁边。
一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男人,正挺直腰站着,和管行政的刘姐说着什么。他看上去很激动,音调有些飘忽不定的。
薛立风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明白了,那个人想跟事务所谈合作,接下这边的快递业务。
他不动声色地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那男人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比他矮半个头,戴着一顶和制服同色的鸭舌帽,衬得皮肤雪白,下巴尖尖的,体型偏瘦却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里面装的应该都是快件。可能因为有些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这小伙子显然并不擅长谈生意,声音软糯,没有丝毫气势,讲起自己公司的优势时,也缺了点条理,做了十几年行政管理的刘姐哪会把他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就轻松地以公司太小且没合作过等理由拒绝了。
薛立风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年轻男人制服上的字——速达快递,没听过。应该是本地一家不怎么出名的小快递公司。这一块区域的写字楼非常之多,快递业务早就被几大全国性的领头快递公司瓜分完毕,哪还有这种小公司插足的地儿。
青年人被刘姐几句话压得哑口无言,脸上涌起了一层红晕,他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走掉,还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尴尬地站在那里。
薛立风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脑中却在进行着细致的分析。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律师事务所的文件寄收九成都是同城之内,加上文件私密性较强,对快递的要求只有快速和稳妥两个。大的快递公司不一定注重同城快递,加上最近网络上几家知名快递公司被先后爆出丢件、快递员私拆快件等丑闻,尝试一下和小公司合作,倒也不是不可行。
他走过去站在刘姐背后,轻轻咳嗽一声。
刘姐转过身,见到是他,便惊讶地皱起眉头,疑道:“薛律师?您怎么……”
这些事情一贯是廖一文处理的,薛立风从不出手。薛立风明白她的疑惑,点了点头,目光移到那年轻男人脸上。
那人愣了愣,也跟着叫了声“薛律师好”。
“快递并不是大公司就一定好的。先签一个月的合同,试试他们的服务吧。”薛立风看着刘姐,“廖总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定的。”
刘姐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头,转身向那年轻男人说:“过来吧,去行政办公室签合同。”
对方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神色,他激动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跟在刘姐身后和她一起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感激地看着薛立风,认真说道:“谢谢您。”
“不客气。”薛立风微微一笑,突然抬起手,伸向对面的青年,右手的三根指头准确地捏住了他宽大制服里露出的那一小片衬衫领子。
两人凑得很近,薛立风甚至都闻得到那青年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清新而干净。
衬衣并不很新,毫无特别之处,领子上面甚至有几道乱七八糟的彩笔印子,看上去很像小孩子的杰作。薛立风的目光停留在那几道笔迹上,还用拇指捻了捻。
青年没想到眼前的大律师还会对自己的衬衣感兴趣,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这是我儿子弄的……”
“哦。”薛立风点了点头,“你儿子挺淘气。”
青年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前面的刘姐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转过头喊了他一声:“哎,小伙子……”马上又发现他旁边的薛立风,话喊到一半停在嘴边。
薛立风松开手,低低说了声“去吧”。
青年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往刘姐的方向走过去。
“薛律师跟你说了什么?”刘姐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印章,看了眼局促地站在旁边的青年,随口闲聊道。
“哦,他看我衬衣上有彩笔印子,我就说那是我儿子画的。”青年温顺地低声回答。
“那怪不得了。”刘姐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薛律师也有个儿子,他刚刚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