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献礼完毕,借着就是无尚宫的人的祝词,堂主们随着清月一起长大,自然了解他的喜好,清月有了点兴致。
很快就到了东麟,刚想让人把礼物拿来,尧君却急急忙忙跑过来说礼物不在了。
“哥哥怎么了,礼物为什么会忽然不在的?”东麟略一思量,抬头看向主座上的青月,却发现他也在看着他,明轩一脸等着他出丑的讥诮模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呵,整我,我怕过谁。清了清嗓子,东麟开口道:“听风堂恭祝宫主大寿,为宫主献上薄利以示敬意。”
话语一落,众人看去时却尽皆噤声。只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拂开身前遮挡的桃枝,露出了穿着的碧色衣衫,长发未束,腰间悬挂着代表无尚宫听风堂标志的紫玉,是那沉静中显出一丝瑰魅来。
“那是谁?”
宋歽掩住眼里的娇艳,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这辈子他见过的美人不少,妖艳的,冷艳的,仙气的,这世界上只有他看不上的美人没有他上不了的美人。但这折袖,偏生要了人的魂魄。无意间,便勾的人起了几分轻薄的心思,却又带着不敢靠近唯恐惊了天上人的小心翼翼。
清月背靠着座椅,右手支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既然是薄礼,折袖堂主怎么能献给本宫主,而且这礼物呢,折袖堂主不会没有带来吧,还是没有准备好?”
“礼物自然是有的,只是折袖要亲自交给宫主,如此才能表我心意。”。
少年低着头,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然而清月看见他这副模样便是来气,总是一副任人揉捏的样子,这么多年也没见被谁欺负了去。纵使他在看轻折袖,事情也总有想明白的一天,上次他受重伤不是巧合,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巧到每次他单独约见折袖总有人搅局,巧到第二天所有人都暗示他不要做到太过分。简直日了狗了。
“折袖堂主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如此麻烦。”青月啧了一声,眯了眼显得有点危险。
东麟还没说话,却听人轻咳到,“折袖堂主一番心意,宫主还是不要辜负的好,莫让同仁们看了笑话。”
青玄说完这话,并未看青月的表情,只是举杯饮尽杯中美酒,青月有些忿忿的剜他一眼,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服气的说到,“即如此,那便多谢折袖好意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清月也不好发作,连青玄都发话了,自己再纠缠就是不可理喻了。
听说祝礼过后便是表演,桃夭借口尿遁,将早就准备好的服饰换上向宴会赶去。
白衣女子长发未束,头上带着一个花冠,左边一缕额发露出显出清媚,画着淡妆掩盖了脸上的疲倦。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出口婉转,声音清脆中略带沙哑,为她增添了一分魅力。不得不说,桃夭十几天真的老了不少,那冥楼楼主睥睨天下的气势尽皆淹没在终日与锅碗瓢盆的周旋里。
舞不算好舞,词却做的不错,桃夭还顺势飞给青月一个媚眼,可惜青月正和明轩说话没看到。冥风只盯着场中的那个女子,她的纤腰素裹水袖绫罗曼舞倾城,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你爱上了一个女人,若她涉世未深,就带她看尽人间繁华;若她心已沧桑,就带她坐旋转木马。你爱上了一个男人,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阅人无数,你就灶边炉台。冥风见过大殿上的桃夭跳舞,这让他心甘情愿为他背弃了家国天下,做一个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护卫,今天,她又在跳舞,可是从来不是跳给他看的。
“哥哥,桃夭怎么跑去献舞了。”陆皎嫌恶的撇撇嘴,“你不是让她去后厨帮忙了吗,这个贱人,一天看不见男人皮痒是吧。”
“什么。”东麟看向她,妹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不屑的看了桃夭一眼,“就是桃夭啊,好几次看见她跟哑奴搭话,只要是听风堂长的端正一点的侍卫下人她都不放过,还好几次明里暗里的问我大司空和宫主的事,这件事哑奴也知道,是吧哑奴。”
东麟看向身后沉默的男人,他沉吟着点了点头,桃夭三天两头找他,总是絮絮叨叨的聊关于他以前的事情,他的嗓子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不愿多说话,于是桃夭每次都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好像他是抛妻弃子的负心人。
舞罢,桃夭盈盈鞠了一礼,脸上的表情与弯腰的角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东麟分明看到桃夭向他这里望了一眼。
不晓得怎么的,桃夭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就要去看折袖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对视,她有些放松,不用面对他诘问的目光,却又隐隐觉得失望,他并不在意她。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要说
第30章 无尚9
东麟看见青月迟迟没有说话,他看着桃夭似乎在想些什么,眼里明显流淌着不一样的情绪。不会吧,女主魅力这么大,就算现在像个大妈也能吸引男人。
青月将桃夭叫到身前,捏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翻,桃夭涨红了一张脸,偶尔抬眸间尽是爱慕,然而眼底却带着掩饰的不太好的得意,为了得到青月的关注她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甚至出卖色相才从他的近侍打听到了他的喜好。东麟用宽大的袖子掩住脸,哈哈笑死我了,他明明看到了青月眼里的嫌弃。
“这女子长的不怎么样,但唱的还不错,本宫主身边正好缺了这么个妙人,不如留下来当本宫主的小宠如何。”青月放下手,手指不明显的在衣摆上擦了擦。
桃夭面色一喜,面色确实犹豫道:“奴婢谢宫主厚爱,但是奴婢是折袖堂主的贴身侍女,此时奴婢做不得主。”
“折袖,你看如何?”青月那双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神撇过来,东麟显得有些犹豫,好是好啊,不过,“桃夭并不是下人,折袖无法决定她的去留,桃夭,你的想法呢?”
东麟看向桃夭,脸色很认真,仿佛真的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桃夭心里却是一动,自从来了这古代,就没看见半点人权,如今折袖将选择权放在了她的手上,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那种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意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这…”
“本宫主要个下人而已怎的如此麻烦,难道你们两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他皱着眉脸色有些冷厉,不知道是在愤怒看上的人被抢了还是东麟对他的命令的违背。
“咳。”
“大司空是不是受了风寒,怎么老是咳嗽,若是如此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青玄不语,只是与青月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
“不是没有…”桃夭急切的想要解释些什么,最后看了东麟一眼,一语不发的站到了青月旁边,青月看向东麟,眼神里尽是炫耀与挑衅。
神经病!
“堂主,有信。”
“是谁?”宴会结束了,东麟开始整理各门派送来的礼单,妈的这关我什么事儿啊,我看就是青月存心找茬,记恨我就送了坛酒是吧。还好,看到了青玄兴致勃勃的来又垂头丧气的走的样子,笑死他了。
“不知道,是仆人在门上看到的,正好被一只飞刀钉在门口。”
东麟接过展开,本来慵懒的神色却变得越发凝重,一时无语。
“堂主,怎么了,是谁的信?”
“没什么,拿去烧了。”
东麟沉吟着,考虑着这封信背后的含义。看这字迹便知道是谁,收集情报这么多年,江湖上有名的人手稿都有几份,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是江湖上出头的人,东麟了解他的祖宗十八代。
宋歽,宋国皇子,天下第一美人的弟弟,男主之一,说什么月下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半夜三更的到什么小树林相见,有毛病,东麟才懒得理他。
东麟理所当然的放了鸽子,可惜了宋大皇子在树林里吹了一夜的冷风,凌晨的时候还想握拳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之情,结果发现自己的手冻僵了,冻僵了…而与此同时,那封本应该被烧掉的信却兜兜转转到了宫主青月的手里,青月心思一转正好找不到机会给折袖添点麻烦,那张纸又被放在了大司空青玄的桌子上…
这些东麟都不知道,不过宋歽每天的来找他还真是烦,只好找个身体不好的借口避而不见,倒不是怕,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毕竟他与宋歽之前可见过。
今日天气不错,来献礼的各门派都走的差不多了,几位男主却留了下来,冥风吗,是被青月以宾客的身份强行留下来的,可是自此以后就一直把人晾着,宋歽,东麟还真的得避着他,哑奴跟他可是有国仇家恨,没了女主在中间调停,两人见面不得打起来才怪,听说缠影又来了,只好将手中事物甩给尧君,尧君解决不了的就让陆皎去拖一拖她师傅,自己一个人偷了闲跑去晒太阳。
一碟点心一壶绍兴美酒,东麟咂咂嘴,总算没有烦人的人和事了,闭上眼睛小憩。忽然心里一动,耳边隐隐传来男女的谈话声,大概是本能作怪,不由自主的想要听的更仔细。
说话声渐悄,小桃林里传来令人脸红不已的声音。呃,东麟缩了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这下尴尬了,听到了如此不可描述之事,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正想趁人不备之时离开,树下却缓缓行来一个黑衣劲装的男人,一语不发的就站在东麟所在的树下,低着头仿佛失了魂魄。我是下去还是不下去呢,算了不下去了,当着别人的面听到他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啪啪啪什么的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两人离得不远,那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婉,东麟撕了两块碎布塞在耳朵里,我没听到没听到。
耳边缭绕着的呻/吟声最终归于沉寂,东麟松了一口气,那人抬起头来愤恨的看着两人的方向,嘴里念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连对一个乞丐都那么温柔,偏偏不看我一眼,你可以跳舞给别人看却不能跳给我看…”
男人狠狠拍击着树干,十指将木头都刻出深深的痕迹,眼睛发红状如狂乱。东麟默默看了一眼抱紧了手里的碟子,算了我还是等他走了在下去吧。
宋歽看着桃夭系好衣带,白皙的肌肤上还有欢好后的痕迹,忍不住将人拉到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却忽然想起另一个人来。
“干嘛。”桃夭示意的推了推男人的胸膛,“我告诉你,青月若是知道了,你就惨了。”
闻言宋歽心里露出一点厌恶,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身体实在美妙,他又怎么会靠近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脸上却带着邪魅的笑,粗粝的指腹揉搓着桃夭被吮吸的鲜艳欲滴的唇瓣来,感受到他越来越粗暴的力度和眼底的暴戾,桃夭在觉得有些恐惧的同时又带着来自本能的兴奋,身子不由自主又觉得瘫软起来。
树下的男人念叨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树上还有人,他狠狠拍向树干,啪嗒一声,手忙脚乱的东麟没有抓住那个被震下去的酒壶,好死不死的掉到了冥风的头上。
“谁。”那人厉声喝到看向高处,一袭碧色衣袂在灼灼桃花中悠悠飘荡,他看不清他的脸,因为那少年并未看他一眼,东麟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脸,妈的,运气不好。
“到底是谁?”刷的一声,男人抽出了手中长剑。
“我。”那人忽然翻身而起,露出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来。他一条腿蜷着一条腿晃来晃去,看上去十分悠闲。
“折袖堂主。”男人眼里闪过一点不明显的慌乱,有些窘迫的将剑插回剑鞘,心里带着不为人知的羞恼。
他正想告辞离去,却看见少年从耳朵里掏出两团碎布往地上一扔,满不在乎的对他说:“因为全天下谁都可以就你不可以。”
什么?冥风被震惊了,随即而来的便是阴狠,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会不会对桃夭造成威胁,会不会影响到她的计划,自己是不是应该杀了他…一瞬间眼里闪过十分复杂的情绪,脸色也是复杂的很,反而忘了第一件事是要防止东麟离开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东麟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脸色变化,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身为一个男人,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亲眼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这样的滋味如何。”
果不其然看见男人怒视他的样子,不由的轻笑道:“我记得你以前的名字不叫冥风吧,为了桃夭你情愿抛弃身份和姓名,丢掉尊严和自由,现在怎么就如此轻易的就将她推给别人。”冥风一切不叫冥风,至于叫什么作者也没说,桃夭有一个爱好,收留那些长得清秀的穷人家的孩子,享受养成的过程,等那些孩子长大以后就会对她十分亲近甚至以身相许。而那些人分别叫做冥一冥二冥三,以此类推…总的来说,冥风还算好的。
冥风一脸的迷茫,“你不懂,我只是不想伤害她,我只想让她好好的。”
切,所以你就任着她在外面乱来,甚至在她与别的男人欢好的时候独自站在门外吹着冷风。东麟居高临下睨着她,脸上尽是轻蔑,这样的男人,他自然瞧不上,说什么情深不寿,连最起码的勇气都没有。
“做她唯一的男人,抓住她,锁住她,折断她的手脚,剥去她的傲骨,让她只能依附在你的身边。”这样女主就不会出来现行了,我撮合男女主的任务大概也算完成了吧。
第31章 无尚10
东麟一个翻越到了地上,使了力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很罕见的,他没有反抗。
“不要说配不上,如果你连颠覆天下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你就真的配不上她了。”
那双曾经如鹰隼般的眸子写满了迷茫,眼前的少年比他小上许多,在他眼里,他似乎很弱小,不能承受他的一击,可是心底升起的臣服之感却让他不能小看了眼前的人,那种仿佛来自生命最原始的悸动与敬畏告诉他他应该相信他的话,毫无顾忌的完成他的指令。
“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东麟眼神一闪,成功了?
“你应该让她臣服,让她知道你是他唯一的男人,不管是谁跟你抢,杀了他就好,记住,你是最后的赢家。”他轻轻在他耳边说到,如同呓语,温湿的呼吸有些微凉,冥风有些恍惚,心里一直空着的地方仿佛被填满了。
直到东麟说完退后,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他有些不满意刚刚两人的距离,不知是不满意于太近还是太远。
“我知道了,我会做到的,”他低下头,似是宣誓,“我会把那些人一个个清理掉,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孺子可教也,东麟满意的点点头,刚想离开时,却听见一个令人发厌的声音。
“折袖堂主为何不来见我,可知我在这桃花林里等了多久。”
宋歽衣衫还有些凌乱,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东麟抬头看了看日渐西斜的太阳,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在这里是觉得风景甚好又拉着桃夭打了一炮所以捱到了现在。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歽从树后转出来,抬头看向天空似是赞叹,“我与你在桃树林相约,就是觉得这里太适合你了,一样的灼灼其华,勾人心魄。”
少年撇撇嘴,不给面子的说到,“可惜我最讨厌桃花了,太张扬,”他盯着宋歽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知道吗,太张扬的东西总是活不了多久。”
宋歽愣了一下,明白他是在影射自己,不由大笑到:“哈哈,一年未见,雷锋弟弟比起福月客栈里可变得太多了。”
东麟:……对不起雷锋叔叔我错了,再也不乱披马甲了。
一年前江南的福月茶馆里,人声鼎沸
“唉,你听说了吗?最近新起了个冥楼,才创建不久就干了几单大生意,把一些老牌的暗杀组织都逼得没地方活了。”
“恩,听说那冥楼的主人是位倾国倾城的女子,还是什么大家族的传人呢,江湖上不知道多少少年侠士为她倾心呢。”
呵,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宋歽脸上不由的显出一丝笑意,或许那个女人真的是不一样的吧,一向怕麻烦的自己竟然会主动的提出为她寻找寻找养颜的灵丹。
“救我…”
就在这时,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浑身染血的青年,碰的一声撞翻了旁边客人的酒桌。
“哪里来的亡命徒,还不快滚出去!”福月客栈里大多是江湖侠士,那被冲撞了的客人拍案而起,操起桌上大刀就要动手,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群白衣青绶的年轻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