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没了音讯, 臣提出想见一见之前使臣的要求全部被挡了回来, 臣想自己去找,身边眼线却是众多, 难以托身。”
皇上交待的差事眼看怕是要黄, 使臣心里也急, 瞧其眼下青黑怕是好几宿没睡过好觉了。
薛湛难得安慰句:“刘御使去休息吧, 好好睡一觉,待明儿我的人找到了之前几位使臣的府邸, 到时候还要劳烦刘御使出面商谈。”
“世子爷手下有会高丽语的人?”
薛湛扬眉:“有。”当初也可以说是恶趣味, 每个人被他压着学了门外语, 就像白七学的羌人语, 赵十一学的便是高丽语。
“如此就有劳世子爷了!”刘御使大喜, 恭敬拱手后回自己院子果真睡了个好觉。
越十一接了自家主子密令偷偷前去打探消息,只是前脚才走,后脚就出了事。
“还有这等事?”薛湛皱眉跟王将军对视眼, 冲前来报信的副将军颔首:“买药的人呢?”
“末将让侯在门外。”紧紧抿着双唇,显然气的不轻。
“让他进来。”
一身灰色短打的兵丁进来,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的。
“草民见过将军。见过世子爷。”他只是军医账下的小徒弟,暂时没有军职所以只能称草民。
颔首应过让其起来,薛湛看其神色,轻笑下:“你知道我?”
兵丁勉强扯了扯嘴角:“世子爷的功勋闻名天下,草民听军爷们时常说起。”
哟,这还是个小粉丝呀,薛湛笑下,示意王将军继续。
这时候也不讲究什么,王将军板着脸道:“把事情原原委委说一遍。”
兵丁吓白了脸,嗑嗑巴巴说了起来。
“师傅说我们带来的药材有几味不够用了,令我前去此地的药铺购买一些,草民便领了银钱在城里找药铺。因语言不通,草民找了大半上午才找到一家,之后到了里面,草民拿出师傅画的图册找了掌柜,半蒙半猜的凑齐了药,但在付钱的时候草民发现比我们大明的还贵!草民急的没法子,又想起师傅急着用药,便咬着牙付了银钱,因时候不早怕师傅着急,一时匆忙就没有细看药材,等回到军营打开袋子一看才知道大半草药都是发了霉的沉年旧药,”说到这里兵丁都快急的哭了,扑通一声跪下:“都是草民的错,草民不该粗心大意没有检查药材,都是草民...”
听清原由,王将军的确气极:“军用药材如何重要,莫说在购买的时候要仔细验看,在用的时候都需检查品质!”
“王将军息怒。”薛湛偏头劝一句。
王将军尴尬一笑:“都是我管教不周,才弄出如此笑话,让世子爷看笑话了。”
薛湛摇头示意:“这兵丁粗心大意顾然有错,但在湛看来,最可恶的是药材铺欺人太甚所至。”
闻言,领兵丁过来的副将一脸戾气,咬牙切齿:“将军,不是末将不顾两国邦交,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为高丽拼命流血,高丽却连药材都不肯提供一点,拿银钱购买却还要受此欺辱,实在是敦可忍敦不可忍!”
王将军也是气!
薛湛起身就袋子里的药材翻了翻,发现上面一层到是好的,但到巴掌厚就是潮湿霉点斑斑的旧药,捻点到鼻子下一闻,全是一股子霉味到半点没个药味了。
兵丁看应该是看了,不过应该没有仔细翻开下面看,不过身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又怕耽误差事,一时情急没有细看也是应理的。
旁边跪着的兵丁一副要吓哭的模样,薛湛一边翻开其它几袋一边问:“这些药材花了多少钱?”
“回、回世子爷,总共花了五两又一百二十文,钱是草民师傅先从账上支、支取的,”
那么说就是军饷,买了假药材弄丢军饷,难怪都要吓哭了。
薛湛把袋子全数打开,每一袋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巴掌厚后变成旧药。
“这些都是什么药材,可是主药?没有这些药,可耽误军医医治伤兵?在大明的价钱又是多少?”
“回、世子爷,都是刀剑伤口用药地辅药,没有这些药也能起到作用,只是伤者怕是要痛一些,在我们大明,这些药材通共三两银子就够了。”
也就是说贵了差不多一倍,不,高丽的消费没有大明高,应该说比高丽市面的价钱贵了一倍不止!
“虽然是些辅药,但伤兵的伤情马虎不得,”说着冲王将军道:“将军若是不介意,我虎豹营应该还有些剩于药材,可以先紧着将军用些。”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薛湛勾唇反问道,随即道:“都是军人,自该相互帮助,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说着派人去取药材,回首间到是心中一动,拎着厚皮袋子把药材全数倒出,一条指长的绵布也随之掉了出来。
上面写的是高丽字,但薛湛不用猜都知道这是铺子便于统计的记号,相当于现在的便签条。
“找个懂高丽语的使臣过来。”
待到使臣过来确定心中所想,薛湛哑然冲王将军一乐:“这是都把我们都傻瓜了?存心更换药材,却连这么个证明都没摸去,看来这些高丽人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看着薛湛像是有了主意的样子,王将军与副将对视眼:“世子的意思是?”
薛湛拍拍手:“敢这么干仗的不过就是身在高丽国界,这就跟身在异地一样,抱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想法没把我们当回事,不过,本世子会告诉他们,除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话,还有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们是大明的军队,即代表的是朝庭脸面跟大明军队的威严,受此欺唇还忍气吞声,那算是丢脸都丢出国门了。”眼见王将军露出疑虑,笑道:“事关两国邦友,将军不好出面,我却是没什么顾虑。”
王荣的将军品阶不低,但毕竟是将军,可薛湛不一样,他除了掌管虎豹营外,还是定远侯世子,这是实打实的爵位!按理他来高丽,高丽国主理该设宴招待,最不计太子也该出面才是,但现在一个两个没个人影,他就所幸闹大些!
点上吴用罗一几个,带着兵丁药材跟懂高丽语的使臣,薛湛便直奔药铺。到了药铺抬头一望,先是嫌弃的撇撇嘴,随后直接一句。
“这药铺给本世子,拆了!”
薛湛表示他一向霸气,不打也不砸,直接拆!
罗一几个直接如猛虎扑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牌扁震下来,拆个四分五列!
药铺里的掌柜小二吓的惊声尖叫,唯二两个看病的立时也吓的连滚带爬跑了,连带周边几个铺子的掌柜都是脸色刷白,生恐殃及池鱼。
瞧着自家主子一副土霸王的模样,吴用轻咳下:“主子,是不是太过了点?”
薛湛睨他眼:“怕什么?大不了小爷赔他十七八个,保证比这间要大!”
话说带人拆房子什么的,不要太霸气!这要是能录下来再发给远在京城的朱麒麟,不帅他一脸?可惜没有工具,连个傻瓜相机都没有,差评!
想到这里薛湛又想吐糟了,别人穿越都有个金手指,再不计都有个特异功能的空间灵泉什么的,到他这怎么就啥都没?大差评!
若真有穿越大神,听了估计呵呵他一脸。你说你没金手指都在大明搅风搅雨了,这要再加个金手指,呵呵,你是想冲向星辰大海还是咋的?
第82章 秘密回京
武力值暴棚的人拆起房子来那叫一个事半功倍,特别是这种纯木质结构的房子, 一拳一个洞, 一腿一个窟窿, 拆起来那叫一个畅快!
半刻钟后,高丽官差赶来, 整个药铺连屋架子都摇摇欲坠了。
薛湛给使臣打个眼色,对方一个箭步:“各位官差来的正好,我们世子爷在这个药铺买了发霉的假药材, 正想找人要个说法呢!”
使臣前去交涉, 薛湛百无聊赖的把玩一块玉佩, 那姿态那模样,简直是装逼界祖宗!
邦交一事历来敏感, 高丽官差也不敢冒然动用武力, 只得围起来等待上面派人下来。
薛湛冷笑, 示意罗一一等继续。
待到上面派来的人到, 最后摇摇欲坠的屋架子轰然倒蹋,薛湛掏出帕子捂住口鼻, 冲来人瞥了眼:“谁呀这是?”
使臣凑上来:“回世子, 说是高丽王世子。”
“太子?”
使臣干笑下:“不是, 是高丽国主王弟的嫡子。”
也就是说国主跟太子还是没出面, 派个王世子算个什么事?难道以为所谓的高丽王世子跟他这个大明侯世子品阶一样?日他个仙人板板, 也配?!
薛湛心里来气,对方气焰也不底,指着人噼哩叭啦一大堆, 听了使臣翻译的话,薛湛眯了眯眼。
“王世子的意思是,本世子吃饱了撑着跑来污陷一个小小的药材铺子?”
使臣把这句话翻译给对方,对方叽哩叭啦一堆,意思是不能凭他们一方的片面之词,薛湛冷笑让吴用把药材全数倒出来,里面指宽绵条一条不差,点点下巴让人拿着给围观的群众看看。
“有棉条为证,字迹,章印,年份,清晰明了,王世子总不会认为本世子闲着没事五年前就在这个药材铺买好药材,然后特意放到霉变,今日再来污陷这药材铺子吧?话说把本世子需要的药材换成霉变的,也难为他能凑齐。”
使臣把他的话原数翻译大声宣布出来,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瞎子都能瞧出问题来。
“证据确凿,事实胜于雄辩,药材铺卖本世子假药,还以高于市面一倍不止的价钱,本世子到想问问,这是哪里来的天理?!”
“莫不是高丽一国忘了,我大明军为何会来这里,我大明军为谁受的伤?”
“欺凌如此,混账如此,本世子倒想看看,谁来给本世子一个交待!”
气势大开,目光凌厉一扫,逼的高丽一等无不敢对视,薛湛这才挥手:“走!”
罗一一等训练有素齐齐停手,随自家主子身后陆续离去。
走出老远,吴用问:“主子,军饷不追回来了?”这不是主子的路数呀!
“急什么?”薛湛白他一眼:“放心,不出两个时辰,对方必会乖乖送上门来!”
事实薛湛的确猜对了,对方乖乖奉上饷银,姿态放低好话好尽,全数推给误会,薛湛也没多作纠缠,只收军饷五两又一百二十文,对奉上的百两赔罪银两分文不取,凉凉一句‘传出去还道本世子贪了你们高丽百两贿赂,收回去吧,本世子丢不起这人’,堵的前来奉还军饷的高丽使臣们脸色一时青一时白的,颜色甚是好看。
待人一走,薛湛放下茶杯,脸色冷厉,王将军从屋后出来,副将也是一头雾水:“这高丽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世子大闹这么一通,对方就想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王将军也是拧眉:“按理,此事高丽太子也合该出面才是,派几个御使使臣,这是想无视世子了?”
薛湛冷笑:“此事还没完,且看着吧,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深夜一道黑影翻进院子,和衣而睡的薛湛旋身摸上佩刀,黑影凑到窗下:“主子,是我。”
是探听消息的赵十一。
把人放进屋内,不出半刻钟,赵十一化身黑影再次融入黑夜,翌日薛湛把赵十一探来的消息说给王将军及使臣们听。
使臣们一听,惊的立时起身:“死了?这高丽想来个死无对证?”
薛湛抿唇,他听到时也是惊诧非常,这高丽莫不以为逼死几个使臣就能万事大吉吧?
王将军冷哼:“借兵大明赶走倭寇,几个使臣临时应下约定也是情由可原,功过相抵,高丽国主却直接逼死了他们,啧,当真冷酷无情。由此可见,这高丽国主怕也不是什么明君,不过一暴君罢了!”
使臣们起身:“与我们相商的使臣虽死,但商定的契约不可毁,下官立即递帖子面见高丽国主,讨个说法!”说走就要走,薛湛却是举手拦了下。
“众大人稍安勿躁,听湛一句,此事暂且按下,容我属下今夜探查过后再作决定。”
“世子爷的意思是?”
薛湛神色莫名,眼神晦暗:“我怀疑高丽太子已经不在王城了。”
“不在王城?”
“对...”
夜晚赵十一再次化身黑影探入薛湛屋内,但不想满屋子的人吓了他一跳。
薛湛扫眼精神抖擞王将军及勉强打起精神的使臣一等,嘴角即不住一抽。
赵十一轻咳下:“见过世子,见过众位大人。”
“说吧。”
“是。”
“属下按世子的吩咐去了高丽太子府,蹲守了大半天一直见太子府不曾有客防,尔后属下翻入太子府,”说到这眼角扬起抹轻屑:“或许是对方以为我们没人能潜入太子府,也或许是以为除了使臣就没人懂高丽语,太子府里人既然警惕不高,被属下机缘巧合听到一个消息。”
“如何?”薛湛探头。
赵十一抬头:“正如世子所猜,高丽太子已经不在王宫,而是于十二天之前就已经出了王城。”
“去了哪?”使臣们忙问。
“京城。十二天前高丽太子受王命,护送高丽公主前去京城和亲。”
果然如此。
想到高丽太子不在王城时,薛湛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想,托着不见总归不是解决之道,逼杀前去借兵的使臣也只解燃眉之急,毕竟商谈是两国的事不可能一国说毁就毁,而和亲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成了姻亲,难道大明还能死扒着那点费用不放?
一句‘礼仪之邦,天朝威严’,就算最后知道被高丽摆了一道,朝庭也会选择粉饰太平!
用一个女人,一个可有可无的姻亲身份,换大明数千将士的伤亡,无数银钱的损耗,高丽打的好算盘!或许,有了姻亲关系,高丽太子一哭诉此次高丽的损失,大明朝庭以示宽厚还会赏下不菲的赏赐!
想到这里,薛湛就有种抓心挠肝之感!
“王将军,众位大人,湛即刻回京,就算只有三成机会,湛也定要赶在亲事确定之前报备皇上!”高丽的态度一上报,按朱棣的脾性,两国之间友邦的关系十之八九怕会成为泡影。“王城这边就劳烦众位大人给湛打掩护,王将军若是可以找机会退出王城范围,寻个易守难攻的山头驻军。”
“世子放心,这王城还巴不得我们离远些呢。”数万精兵驻扎城外,这高丽王城怕是没几个能睡好觉的,如今要走,对方怕要高兴的放鞭炮才能表态心中欢喜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薛湛立即收拾行装,点上十个虎豹营精兵,就着夜色摸向城外。临出城,冲一路护送的赵十一道:“你懂高丽语,呆在这里随机应变。”
“属下明白。”好刀要用在刃上,他留在王城的价值比随主子回京要大的多,之所以跟上来,是有一条消息在众人面前不好说。“主子,属下有个消息不知该说不该说...”
薛湛倾耳过去,随即瞪大眼:“当真?”
赵十一拧眉:“属下也不敢确定,只听太子府里的人提了一句,如此重大的事情谁都不敢摆在明面上说,所以属下也只听了个源头,因时间紧急亦无法查证,还请主子恕罪。”
“无防。空穴不来风,此事也不可能无端生出来,你且先盯着。”
“是。”
两拨人分道扬镳,薛湛领着吴用及零队十人用铁爪攀上城,趁守城人员不注意溜下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了高丽王城!
军营外面众多眼线,为免打草惊蛇,十二人就这么趁夜狂奔十数里,到之前定下的补给点寻得十二匹好马直奔沿海,一半水路一半陆路的急赶慢赶,终在几天后入大明边境。
到了大明边境事情就好办了,薛湛亮出身份,从边境守军那弄些战马,一路官道策马狂奔,经渤海水路,上岸后又是沿路译站更换好马,日夜不停披星戴月的直奔京城!
一路风尘扑扑,终在近十天后的深夜临近京城城下,薛湛亮出身份敲开城门,马都不下,认准方向就直奔皇宫!
在皇城官道上急赶慢赶,在官道那头也有一小队人马策马狂奔而来,两道人马暗自提高警惕,在一个点相继擦身而过。
这么晚了谁还会出城?
薛湛心里一边想,想起对方领头人,黑夜太暗瞧不清楚,但从身形跟隐约轮廓.....等等!薛湛忙勒住马!
就这么一转眼,刚才那队人却已经从街道那头打马回转,领头人勒马停在薛湛面前,银月从乌云后探出,月光散下,领头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便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