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必果你偷偷摸我!”
景必果大窘,缩手道:
“才没有,你看错了!”
两个人一个拉一个缩,梁劲才十岁,就像一只四处找其他小羊角力的小羚羊一样,景必果的反抗令他玩心大气,他每天手上挂着砖头在院里桩马步,虽然比景必果的年纪小,手劲却不是必果能比的,景必果被拉得跌在炕上,背上被坚石更的土炕磕得一阵疼痛,景必果眉头一蹙,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兴奋起来的梁劲压在下面。
梁劲小狗似的横着趴在景必果肚子上,回头冲景必果乐,景必果扭了好几下,无奈对方面团似地粘着他,甩都甩不下来,景必果气得锤了梁劲几下,有些生气道:
“你快下来!都几岁了还这样闹!”
梁劲心想你才比我大几岁就用大人口气训斥我,于是装作没听见,不但没挪动地方还伸手景必果身上瞎摸。
梁劲只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崽子,他没抱什么龌|龊念头只是想挠挠景必果的痒痒肉让对方求饶而已,景必果则被他的动作吓得脸一白心头狂跳。
景必果立刻绝了玩闹的心思,运气内功,伸手在梁劲后颈上一拍,所谓睡xue就位于耳垂之后枕骨之下的位置,被景必果一拍,梁劲立刻感到两眼发沉,失了压制景必果的力道,景必果抓住机会从他身下钻出来。
此时景必果已经发髻歪斜,衣衫凌乱,哪里还有刚才洗完澡的齐整模样。景必果虽不是女子,但在隐私这一方面其实比黄花闺女还要保守,想起刚才被梁劲摸了身体,虽然隔着衣服依旧感觉羞赧异常,气得蹬了一脚睡得正香的梁劲一脚。
梁劲在睡梦里咂咂嘴,翻个身嘟囔了一声继续睡,不多时就打起了小呼噜。
景必果扶扶被弄乱的发髻,看见梁劲就这样合衣躺在床上,外边天气乍暖还寒,这样睡估计会着凉。梁劲感冒了梁姜氏势必会担心,景必果试了试没法把梁劲抱起来,只能不情不愿地起身把跌得整整齐齐的棉被拖过来铺在梁劲身上。
被子今天刚晒过,散发着暖烘烘的香气,这味道闻起来就让人感觉懒洋洋的。屋子里没了梁劲嬉闹的声音猝然安静下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炕上,撒在坐在炕上的景必果身上,景必果眯着眼,觉得阳光刺眼得很,他打了个哈欠,屋外传来梁姜氏养的那窝母鸡絮絮叨叨的声音,景必果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心里想着稍微眯一刻钟,就躺到了陷入沉睡的梁劲身边,耳畔传来梁劲均匀的呼吸声,景必果拉过被子的一角盖在身上就没了意识。
所谓春困厌厌,所说的估计就是这春日午后沐浴在煦色韶光之时,带轻寒而知暖的绵软无力吧。
平日里梁姜氏一做饭,景必果就到厨房里梁姜氏帮点忙,梁姜氏也舍不得让他做粗活,只让必果给自己打打下手,心里则对景必果愈加喜爱。
这一日,直到梁姜氏准备好晚饭,梁长虎有事出门没回来,她也不见梁劲和景必果,她心下纳闷,于是在家四处寻找,她先去东屋没瞅见梁劲,又去西屋查看。
梁姜氏一推开西屋虚掩的门就看见梁劲和景必果躺在一个被窝里睡得正香。梁劲睡觉不老实,半个身体都压在景必果身上,平躺着的景必果估计感到不舒服,蹙着眉头红红的嘴唇轻启着却始终未醒。估计是合衣睡又盖了棉被有些热,两张小脸都睡得红扑扑的。
梁姜氏看见这一幕,一瞬间感觉心柔软的都要化了。在嫁给梁长虎之前她哪里敢奢望如今这样的日子,身边不但有疼爱自己的丈夫,又有健康淘气的梁劲和乖巧贴心的景必果陪伴自己,有了这般夫妻和睦兄友弟恭的家,她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虽然必果不是梁姜氏所出,可是她不在意这些,梁姜氏甚至暗暗庆幸景必果不是她生的,否则少不得又是个和梁劲一样的臭小子,哪像现在,真是懂事得招人疼呦!
梁姜氏又想起了昨晚丈夫和自己说的一番话,她看着景必果的睡脸鼻子一酸,这孩子从小没爹,虽不知那什么白水宫是什么地方,若景必果的娘真的如梁长虎所说是个那样的人,必果想必在白水宫里吃了不少苦头。
梁姜氏轻拍景必果,唤道:
“必果?必果?醒来,该吃饭了……”
必果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以前的事了,梦里他又回到了白水宫,他从长长的没有人烟的廊下穿过,院子里的翠竹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必果看见他娘穿着白裙子抱着仍在襁褓里的弟弟坐在庭院里,梁劲想跑过去哭叫着也让娘亲抱抱自己,那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只是抬了抬眼皮瞟了必果一眼吩咐:
“带大少爷下去。”
然后就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侍卫,捂着景必果的嘴巴把他扛在肩上往外走,景必果的月匈口被侍卫的肩膀顶得生疼,他感到窒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感受着空气就这样一丝丝地抽离自己的身体却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脸从红转白又变青,最终坠入黑暗里的时候听见有人叫自己“必果”。
不对,必果想,我不叫必果,我是景行啊……
景必果瘪瘪嘴,迷茫地睁开眼,花了好久才认出眼前的是梁姜氏,他叫了一声:
“婶婶?”
景必果的心跳得很快,他感觉身上很重,往月匈口一瞧,原来抵着自己月匈口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是梁劲横在自己月匈口的一条胳膊,梁姜氏看他脸色不好,帮他把梁劲的手臂挪开,她摸摸景必果有些汗湿的额头,问道:
“做噩梦了么?别怕,婶婶在呢!劲儿也真是,干嘛把手压你月匈口上!”
说着梁姜氏又一脸疑惑地看了看依旧睡得香甜的梁劲,说:
“说起来,劲儿平日里一有说话的动静就起来的,怎么到现在也没醒?”
景必果闻言才想起自己点了梁劲睡xue的事情,吓得又出一头冷汗,连忙假装摸梁劲的脑袋后边虚拂一下。其实点xue就是借助内力使人的某一个xue位暂时淤塞来掌控人头器官和肌肉运作的一种方法,故而有些xue道被点对于人体还是有些害处的。而景必果选的虽说是最柔和的点xue法,梁劲没有内力护体,解了睡xue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分才醒过来,醒来也是晕乎乎的,就和喝醉酒了一样,估计最少也要半日才能恢复。
梁姜氏一个平凡农妇自然看不出儿子被人点过xue道了,她看见儿子颇为沉默地往饭桌边自己的位置上一坐拿了饼就吃,还以为梁劲有心事,于是悄悄询问景必果,景必果自然不敢说实情,只得说:
“估计是睡多了,缓缓就好了。”
景必果看着梁劲乖乖地坐在桌前一口一口慢吞吞吃东西的样子居然有些新鲜,只见梁劲那双墨蓝的眼珠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饼,不像以前一边吃饭一边还东张西望的,此时显得沉默又可爱。
景必果感觉稀奇,忍不住凑近些,梁劲感觉到他靠近,抬头看了他一眼,辨认出是必果,于是傻呵呵笑起来:
“必果,嘿嘿……媳妇儿……”
景必果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
“梁劲你说什么?”
才刚满十岁的梁劲豪气干云地放下筷子,他想要和景必果亲近,又不知该做什么,索xing把吃了一半的豆饼塞到景必果手里,继续傻乐道:
“你吃!”
景必果本来就觉得梁劲傻,现在真是……更傻了……
梁劲直到第二日起床才恢复清醒,梁姜氏确定梁劲无恙以后松了一口气,梁劲好像忘了被景必果拍了一下陷入昏迷的事情,梁姜氏问他发生了什么,梁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梁姜氏为了防止出意外,索xing杜绝了梁劲在家里睡午觉这件事,梁劲下午闲下来梁姜氏就让景必果教他看书,出乎梁姜氏的意料,一向不爱读书识字的梁劲听她这样安排竟然没有半点异议,每天下午乖乖拿着书往西屋一钻,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来,梁姜氏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让梁长虎去王夫子问过,被夫子告知梁劲的课比前两年学得好很多以后,梁姜氏终于放下心来,对于景必果也更是喜爱。
其实王夫子也有一事一直想不通,他在乡学里也教过书,还是头一次遇见梁劲这样的学生,一上课就盘腿打坐念经,偏偏每次叫他回答问题他都可以回答得出来,而且考试的名次也不低,莫非真有人可以一边念经一边专心听讲?
王夫子当然不知道,他所教的每一篇诗词古文,梁劲都事先在景必果指导下学过背过,白水宫替少宫主找的启蒙夫子都是最好的,景必果学到的一点也不比乡野夫子所教的好上不少,教授给梁劲的时候虽然不及夫子当年讲的,和王夫子比起来居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若干年后,梁劲想起那年的这个午后,他深深感到十岁的自己真是单纯的要命。
被点了睡穴醒过来的梁劲: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
作者:好吧,景必果点不会武功的梁劲睡穴这件事的确有些不厚道,但我觉得梁劲活该= =
第9章 梁劲的危机感
如此一转眼就到了六月。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四月底,每年五月地里的庄稼熟了一波,学堂放春假以便学生可以帮家里做农活。
因为明天快要放假了,上课时学生们的心思就不太集中,王夫子连着提问三人都答错以后也没了上课的心思,索xing提前半个时辰下课,学生们欢呼一声往学堂外面涌。
“诶!梁劲!你等等!”
梁劲也理理书本起身回家,走到半路突然听见路边有人叫自己,梁劲回头看见一个和自己比自己高一些的少年。
少年约摸比梁劲大四五岁,个子其实比梁劲高出不少,可是由于站立着的时候出于习惯勾着脖子,所以看起来只比梁劲高一头不到。
除了站姿不端,这少年脸上看起来也是颇为猥琐,这猥琐无关他的相貌,而是表情气质,那挤眉弄眼的模样,无端让人觉得不喜。
梁劲暗暗皱眉,这少年他不但认识,而且算起来还是梁姜氏舅舅家的孙子,名叫姜玉祥,自己要叫一声表哥的。
梁劲却没吭声看着姜玉祥,姜玉祥搓搓手,一脸讨好地说:
“好久不见秀娘姑姑,她身体可好啊?”
提到梁姜氏,梁劲点头:
“我娘她身体挺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玉祥见梁劲态度软化,急忙套近乎道:
“表弟!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可是一家人!”
梁劲没空和姜玉祥在此地磨洋工,家里还有梁姜氏和景必果等他回去吃饭,于是不耐烦道:
“表哥,你有话就直说吧!”
姜玉祥道:
“诶!我就问问你,你家是不是来外人啦?”
梁劲立刻明白对方指的恐怕是景必果,因为遭到追杀,梁长虎曾经反复和梁劲强调不能让别人知道必果的存在,梁劲听了立刻警惕起来,盯着姜玉祥道:
“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姜玉祥听他否认,急道:
“我看见的!那天我放羊从你家门口走,亲眼看见你家院子里有个漂亮闺女!是不是你爹家的亲戚啊?”
提到“漂亮闺女”,姜玉祥的表情愈发让梁劲感觉不舒服,梁劲突然想起来的确听说梁姜氏娘家最近正在给这个表哥相看姑娘,姜玉祥又表现得那么露骨,梁劲虽然只有十岁但是村里的孩子大多早熟,闻言虽然不知道这个“漂亮闺女”从何说起,也气得脸色发青,怒道:
“我家没有闺女,八成是你看错了!我要回去了!”
平时梁劲不是上学堂就是在家里和景必果待一处很少出来玩耍,姜玉祥好不容易才在梁劲放学途中把他拦住,见他要走,连忙阻拦道:
“你别走啊!我告诉你我肯定没看错,我都看了好几回了,就住你家西屋那个!”
梁劲闻言脑筋居然一时没转过来,皱眉想了想道:
“我家西屋没住丫头啊!”
他一顿,意识到姜玉祥指的就是景必果,梁劲心头顿时涌起从未有过的怒气,瞪着姜玉祥道:
“好啊!你偷看我家!”
姜玉祥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慌不择口,可是这都怪梁劲家那个“漂亮闺女”长得太让人心痒。景必果所梳的丱发是男女通用,梁姜氏心里偷偷把他当亲闺女,特地扯了红头绳给景必果束发,景必果不知梁姜氏把他当女孩,只是觉得那很小的小孩子才用的颜色,一开始不乐意戴红头绳,后来看见梁姜氏一脸期盼终究不忍辜负了秀娘婶婶对自己一片好意的好意,才勉强同意。
其实红头绳在农村里只有女孩子才会用,景必果本身有长得雄雌莫辨,用了红头绳束发更是显得乌发如墨唇红齿白,被姜玉祥当成女子也不奇怪。
姜玉祥正好是相媳妇的年纪,瞧见景必果第一眼就惊为天人,他也是没忍住,偷偷扒在梁家土墙外面看了好几回,苦于他家与梁姜氏与嫌隙,梁长虎又是个猎户,他不敢得罪,就想从梁劲这里探探口风。
梁劲气得捏紧拳头,好在和景必果相处的日子里也将对方处事不惊的xing子学了几分,梁劲深吸一口,压下心头怒火,漠然对姜玉祥道:
“那不过是我爹家的侄儿,在我家暂住几日罢了,表哥看错了。”
姜玉祥听梁劲说他的“漂亮闺女”是梁长虎的侄子,是个男的,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咂嘴道:
“怎么可能呢?男的哪里会长他娘的那么好看……”
梁劲往日自己是夸赞景必果的话不离口,此刻听见姜玉祥夸必果好看,觉得心里却好像翻了醋坛,他心里道:必果长得再好看也轮不到你说。梁劲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抬脚往家走。
姜玉祥连忙拉住梁劲,他心悦那“漂亮闺女”许久了,怎么会因为梁劲一句话就信了心仪的女子是个男孩的事实,于是死缠烂打地揪住梁劲的袖子,道:
“我不信!她一定是个姑娘!你和我一块去看看!”
梁劲闻言,心里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猛地甩开姜玉祥,怒喝:
“你还知不知道羞|耳止|,就算必果是个女儿家,你这样窥视打听就是要毁他名节的!”
姜玉祥连忙辩白:
“表弟!你还小不明白,我是打定主意要娶她做娘子的……”
他还没说完就被梁劲大力一推,梁劲年纪小力气却足,姜玉祥被推得倒退数步,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怒道:
“梁劲,你他妈的敢推我!”
梁劲再也忍不住,也爆粗口道:
“混账!你说你要娶他,你凭什么娶他!你连他是男是女,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以光是瞧他好看就要娶来做媳妇?你滚开!”
姜玉祥腆着脸和梁劲说了半天,却被骂混账,他爹就是个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姜玉祥从小就学着他爹东游西逛不务正业,他被梁劲说得恼羞成怒,扑向梁劲,嘴里不干不净道:
“你个小毛子他娘的敢骂我!我揍死你!你毛都没长齐就在家里藏姑娘才是臭不要脸!你爹娘和你一样不要脸!”
梁劲避开姜玉祥看似虎虎生威其实虚软的拳头,他听见姜玉祥问候到自己爹娘身上,气得得脸色发青,梁劲一脚扫过去把姜玉祥踢倒,俯视姜玉祥咬牙切齿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梁劲骨子里有鞑靼人血脉,他虽然不似梁姜氏那样五官明显与汉人不同,但是眉骨明显更高,鼻梁更挺,此时发起怒来,和梁长虎相似的浓眉之下一对墨蓝的眼珠里已经浓黑一片,那目光就好像有实质,姜玉祥被梁劲盯得居然心里一颤,这小毛子明明比自己小了五岁还是个小孩,发起脾气来怎么那么吓人。
姜玉祥一向是欺软怕石更,他怕梁劲也怕梁劲那个猎户爹,此刻心里生了怯意,嘴里兀自骂骂咧咧:
“你和你娘都是臭毛子,你爹是个鳏夫才娶你娘的,小爷看得上你家的姑娘是抬举你……啊!”
他还没说完就被梁劲一脚踢在下巴上,牙齿磕到舌头,痛得姜玉祥大叫一声,嘴里都是血。
梁劲由于娘是鞑靼人后代爹又不是姜家村人,在姜家村从小受其他小孩排挤,没有同龄的孩子愿意和梁劲呆一块儿,这就是为什么景必果来梁家以后梁劲从一开始就百般巴结必果,不想必果不理自己的原因。而这姜玉祥就是带头不和梁劲玩的孩子之一,别的孩子看梁劲的亲戚都不想和他来往,更不愿和梁劲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