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复活
刘正第二日果然依约前来,只是作为刑警的他敏感地觉得殷老板和这位伙计之间似乎融洽了许多,甚至这个一点都不像伙计的伙计周身更加平和了。
他从小到大,对人的感觉就特别敏锐,这种敏锐让他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刑警大队队长的位置,只是……
“刘警官早啊~”
不早了,这会儿都十点了,开店的都像你这么开,迟早赔本赔到裤衩都当掉。
“要不要吃早餐,陆皆刚刚做的,超级好吃!”殷参坐在餐桌上,嘴里叼着水晶虾饺,手里的汤匙也不停,端是恣意自得。
“不用了,我们还是快点进入正题吧,等下我还要回局里。”汇报工作,毕竟警局的上级知道了这事,也是难掩八卦心。
“好吧,那你等我吃完饭再说吧,你也知道身体不好……”
刘正斜斜地瞥了眼刚刚从厨房里出来的陆皆,依旧是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像是出生良好的贵公子,完全看不出会做饭的样子,怪人。
半个小时后,两人移步厅堂,刘正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伙计陆皆的身影。
“殷老板,这是那两人近期的过往行动和法医死亡报告,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殷参也没看,老神在在坐在太师椅上,翻了两下又将文件推了回去,示意刘正打开它,刘正不明白,但还是打开了文件档案袋。
“药膳店里的受害人叫熊老大,原名熊元,表面上是个古董经销商,但在我们行内,他就是个翻地皮的,按现在的时髦值来讲,他是个盗墓的。”
刘正点头,这熊元本来就有案底,十分好查。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吕梁也就是后一位受害者应该是那个盒子的买主,对吧。”
没错,刘正点了点头。当初,他们在熊元死后,查到熊元与吕梁约在那家药膳馆进行交易,熊元最近经济有些紧张,他打听到吕梁是个大主顾,使劲攀扯上他,又打听到吕梁平日里喜欢药膳,才会将药膳馆定为交易地点。
那时候熊元为难服务员,也是因为吕梁随口问了一句为何还没上菜。
因为两人定的是包厢,所以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直到熊元死去,他们将吕梁锁定为第一嫌疑人,再到吕梁在家中无故死亡,不过才三天的时间。
而且因为吕梁的身份特殊,乃是本市的大富商金家的女婿,警局才会受到这么重的压力。
“其实这个吕梁,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不是买主。”刘正准备了一下措词,开口:“他是富豪金家的女婿,却并不在金氏内供职,相反他在结识了许多富豪名流之后,做起了买手的生意。虽然比不上富豪,但据我们调查,月入百万完全不成问题。”
“买手?”
“大概就是二道贩子,将自己觉得有价值的东西买下,然后将这件东西高价卖给更需要的人,以此赚取高额的差价。”
殷参秒懂:“中间牙人,‘成三破二’,倒也是好买卖。”
“没错,因此吕梁人脉颇广,在金家的地位不算太低。据说这盒子,他本来是买回来卖给邻市一个信佛的富豪祝寿用的。”
殷参心道得亏没送出去,不然就不是两条人命那么简单了。
“那有没有调查到他们两人对那个盒子做了什么?”必定是触怒了佛陀,佛陀才会降下业障的,虽然他也猜到了一二,但还是想听听证据怎么说。
神佛虽无情,却不会平白无事弄死人,毕竟弄死人不要力气啊。
刘正想了想,忽而记起了佛像褪金箔的画面,开口道:“据熊元老婆说,熊元买了金箔和金漆,准备给佛像刷一层佛光再做旧,听说在没有发生命案之前,那盒子是可以打开的。”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这盒子和佛像,据说是熊元多年前在北邙山一个墓穴里挖出来了,上面刚挖上来的时候都是土沁,熊元花了些心思才去掉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那段时间熊元特别走运。”
殷参敲了敲茶几,开口:“以熊元的性格,他不应该将这件宝贝留在手里这么久啊?”
“据说是那盒子里的佛像卖相太差,没人接手,近几日吕梁在熊元家中正巧看到,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殷参心道这两人也是心大,这自古请佛容易送佛难,你们这还没送走呢,还给人刷金身做旧,佛陀没有立马弄死你都是他心善了。
看到面前一脸求真相的刘正,殷参将业果缓缓道来,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对于普通人来说,佛陀斩业什么的可能太过玄幻了。
刘正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为什么熊元老婆没有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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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有人时时供奉参拜而来的,因为敬畏供奉,刘正心想这盒子还挺赏罚分明的。不过……
“那既然如此,昨天那盒子擦拭干净分明……”流光溢彩,连他这个外行人都觉得是大宝贝,没道理熊元和吕梁不知道,还要刷金漆做旧啊!
殷参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是三言吗?”
感受不到气场的流动,又不得佛门法诀,若是谁都能够发现,那还叫佛门秘宝吗?
……
“好了,我的工作到这里就完成了,刘警官,我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殷参敲了敲扶手,一脸的笑意,就差伸手要了。
刘正将档案袋收起来,边收便开口:“准备好了,就在局里,等下我让人送过来。不过我能不能去*寺给证物拍个照?”
“这事你去找三言就可以了,我做不了主的。你放心,不用这么谨慎,佛陀其实挺好说话的,只要你不去动他。”不然昨天他们匆匆带着盒子上*寺,也没沐浴更衣也没参拜,这会儿早就横尸街头了。
好吧,刘正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手机恰好响了起来,出去接了个电话后,刘正脸上刚刚破案的轻松写意完全被凛然所替代。
“殷老板,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什么事?”
“吕梁……复活了!”
**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吕梁躺在地上冰凉透骨没有呼吸的样子,刘正可能真的会相信对方只是假死的说辞了。
明明已经冷硬呈现尸僵了,这会儿却睁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小声安慰着吕夫人金明珠。
“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下午我喝了点酒,你也知道,眼睁睁看着人死在你的面前,我这心里难免有些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睡了过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辞毫无漏洞,只是……刘正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躲闪的金明珠,心中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殷老板说佛陀斩业,难道只斩几天?!
吕梁复活后,他也去看了熊元的尸体,因为案件还未结案,尸体仍然没有火化,依旧冰冷地躺着,没有一点儿要复活的样子。
所以……佛陀斩业还看人有没有钱的?!
据说刷金漆这个主意还是吕梁提出来的,如果按照殷老板的话,没道理吕梁就这么活过来了!
刘正想不明白,但上级要求迅速结案,甚至在他没有来得及再去找一趟乘风阁,案子就已经入了库结了案。
除了熊元死了,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刘正的心里总不是那么回事,这日周末他休假,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古董街上。
再一抬头,就看到了乘风阁前,那个叫做陆皆的伙计一头长发全部束了起来,手中正在清理什么,那似乎是一把短刀,而且……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陆皆发间那根金红色的丝带。
这是警局拜托殷老板解决事情付出的代价,据保管的人说,这丝带是佛家用来稳固人类魂魄压收气场的,这人难道是魂魄不稳不成,刘正心里难掩好奇,却并没有问出来,因为他知道即便他问了,对方也只会笑着敷衍他。
人都到门口了,刘正决定走进去找一下殷老板,毕竟上次他说完复活二字,殷老板脸上的错愕是十分明显的。
“哟~刘警官,要买什么啊?我给您八折优惠!”
呵呵,不需要,他径直走到柜台前,直视殷参的眼睛:“殷老板,你能不能陪我去见一次吕梁?”
殷参也知道里面有猫腻,事实上即便他不去看,也知道吕梁这人的复活肯定是人为的,这个世界上能够经受得住佛陀斩业的也就那么几样东西,他猜个来回就差不多了,区别只在于……是正是邪。
“刘警官,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去见吕梁的时候,他是不是与你曾经见过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刘正回忆了一下,有些懵:“殷老板,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身体言行什么都可以。”
“我没有什么印象。他一直躺在病床上,旁边是他的夫人,两人并不是很欢迎我们,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夫人金明珠对我们的躲闪总让我觉得里面不肯这么简单。”
殷参想了想,蹲了下去,不知在里面翻找了什么,半响站了起来将一个小铃铛放在了刘正手中:“你摇摇看。”
刘正依言摇了摇,竟是没有一点儿声音。翻了翻铃心,分明还在。
“你再去一趟见一次吕梁,如果铃铛依旧没有声音,那你就不用来我这里了。”
刘正心中一动:“那如果有声音呢?”
第7章 正直
刘正去找吕梁的行程并不顺利,不说案子已经结案,就是吕梁修养的私人疗养院,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刑警队长可以硬闯的。
国家保护每一个公民的人身权利,自然也包括起死回生的吕梁。
不过幸好,刘正是个很有恒心很有毅力的人。疗养院毕竟不是正常人可以长待的地方,如果吕梁想要做一个普通正常人,那么势必要从疗养院里出来。喝多酒假死又不是车祸肾衰竭,不需要一个正常的青壮年在疗养院呆一年半载。
所以在疗养院外面等了七日,刘正终于看到载着刘正的车开了出来。
殷老板说,只要铃铛靠近邪祟之物五米以内的范围就会自动发出声音,所以刘正取了个巧,他租了一辆摩托车,戴上遮挡的头盔,在刘正车子行驶到半山腰岔路口的时候,瞬间超了上去。
“叮叮当~叮叮当~叮叮当~”声音富有韵律,刘正却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直觉觉得吕梁的“复活”不妥,但真相真的放在他面前时,他反而有些慌张。
所以他油门一踩,迅速超过前面喁喁而行的私家车,徒留下一地嚣张的尾气。
吕梁坐在车中,眼珠子似乎转得有些太过灵活,最后又是左右转了转,似有所感。
刘正一口气就开着摩托车到了古董街,车把手上的铃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声响,但他还是忍不住解下来,放在耳边摇了摇,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简直……神了!
“看到你来,我便不太开心。”
刘正来的时候,殷参正站在小板凳上帮陆皆绑头发,陆皆的头发又顺又黑,像是精心染织的绸缎一般,殷老板甚至有些庆幸没有坚持让人剪头发。
绑头发的绳子自然是那根金红色的丝带,看到刘正跨进来,殷参终于将手中的丝带绕了上去,刘正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记得一眨眼的功夫,那根金红色的丝带就已经将乌黑柔亮的头发固定在了发心,甚至还被人精心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刘正凑过去看了看,没看出这个结是怎么打的,只觉得异常的好看。
“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这可真是掌柜的不像掌柜的,伙计不像伙计,这世上哪有掌柜的给伙计绑头发还一脸求表扬的,刘正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哦对了,我以为刘警官这么久没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哦,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刘正正要将手中的铃铛放下,就被殷参推了回去:“铃铛就送你了,来往皆是朋友,送你防身了!”这种铃铛,他有一整箱,送人完全不心疼。
“……谢谢啊!”然而并不想要这种防身,刘正将铃铛收到外衣口袋里,继续开口:“果然如殷老板所料,铃铛一靠近吕梁,便叮叮当叮叮当响个不停。”
两人一来一往地交谈着,陆皆却已经坐下来烹茶,用句矫情的话,那就是一举一动皆可入画。等到茶汤煮好,两人都得到了一杯。
殷参轻轻抿了一口,脸上自是惬意:“那刘警官,是要做什么吗?”
吕梁用了不正当的法子苟活于世,这是殷参本就十分肯定的事情,而区别只在于……刘正的态度。
这是近些年过来少有的耿直人,殷参向来喜欢和直脾气的人交往,因为不费脑子。
刘正不说话,他也静静地等待,甚至还十分好心地提点:“其实这世上,并没有什么逆天改命的法子,有的不过是蒙蔽天机、以命换命,所以呢,你猜吕梁是用什么法子活下来的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对着刘正说的,但陆皆却明白,这也是在对他说。然他却笑了笑,这笑容带着嘲讽,身上的雅致竟是瞬间少了三分。
刘正有些敏锐地抬头,却只看到浅褐色的茶汤。
“茶冷了,要换吗?”
难道是他的感觉出错了,刘正别开眼神,摇了摇头,将略微冰凉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精神倒是出乎意料地清醒了三分。
“殷老板,我希望查明真相。”
**
两日之后的夜晚,殷参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开始后悔没有再多穿一件衣服出来。
陆皆轻轻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以这人的心性,竟然会答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让他足够清楚殷参的身体之差。
甚至他觉得,当初他初来时那一下竟然没有将人掐死,也是神迹了。
按理说,元气这般浅的人早就该不容于世了,可这人却偏偏活着,甚至除了时不时咳血吐血之外,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刘正走在两人的最前面,抬头看了看浑身散发着“我很有钱,你穷就不要进来”的私人会所,有些犹疑道:“那个殷老板,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这一看就对是对穷人的莫大考验,刘正捂着荷包,心中默默哭泣。虽然他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但……人是铁饭是钢,是人终究是要吃饭的。
殷参好似没有看到刘正的表情,恶劣地展颜一笑:“那是自然,你都说吕梁现在正在里面,这是他这些日子仅有的一次外出,我们怎么可以不抓住时机呢!”
说着便拉着陆皆走进了会所,门口的礼仪小姐在看到两人面容的时候,笑容更加甜美了。特别是在殷参拿出会所的顶级vip卡时,笑得刘正心肝都颤了颤。
这小姑娘笑得……怪好看的。
“先生几位?”
“三位,顺便告诉你们老板,就说姓殷的找他。”殷参说完就没有再说话。
等到刘正反应过来,三人已经坐在亭台错落的小院落里,桌上还有袅袅的茶香,耳边仿若有古意绵绵的丝竹管弦之音,端是人间仙境。
刘正突然觉得,自己对有钱人有了一种仇视。
而且……殷参这个人,在古董街开了一家临近倒闭的古董店,身体又奇差,整个人萦绕着一股神奇的东西,看不透,也猜不明白。
门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开,刘正一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衬衫和黑色长裤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撞色撞的……
“你的品味还是这么差,伤眼!”
来人竟然也不恼,看了看陆皆和刘正,最后选择坐在了陆皆对面,啧,看美人心情就是好:“没办法,谁让爷长得一般呢!”
一般吗?刘正抬头,确实是平平无奇的面相,不算好看,也不算难看,如果不是这身衣服,估计就是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面相。
几人互道姓名,才知道这红黑撞色的男子就是这家名为红黑会所的老板李炎,唔,曾经是乘风阁的客人之一。
“怎么,殷老板大驾光临,难道是我这小小会所又出……”李炎也是怕了,上次闹得那真是……他还有这么多钱,每天都要苦恼怎么花钱,怎么可以早早就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