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步月终于回了头,盈盈双眸已是怒火微涨,忽而他又笑了起来,“曾经与教众玩笑,他们问我有朝一日变成了女子会如何,我于是大方道,当然是让兄弟们先爽一爽啊!如今我真成了女人,夏大侠认为我还敢再回去?”
不待夏云峰再说,他已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远去,长长的游廊上,美人靠深黑如墨,一旁的水塘碧绿如洗,荡出涟漪生生不息。
夏云峰远看那身影进了游廊一侧的厢房,双目深深,若有所思。
他自然不信步月一番胡说八道,那这其中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冬天日短,再加上淫雨不歇,天色晚得极快,步月正吃晚饭时夏云峰身边的随从翟朗来报说他今夜去了郁甄世家,恐怕是赶不回来了。
步月面上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待翟朗出门远去,他立马扒拉几下扔了筷子便往山色居去,这些日子他没少往那边走,与夏初临相处得极是融洽,却是没有机会再进一步,夏云峰好不容易离家一次,他自是要好好利用。
方出了院门,他又踌躇不定,此番过去似乎太早,倘若夏云峰回来就更不好说,想了想,他又回去,直坐到戌时还不见夏云峰回来,这才收拾了出去。
到了山色居时,夏初临已散了发半靠在床头看书,一豆灯火燃在旁边,恰照得少女容颜瑰丽,精致的五官有着平日没有的柔和,三千乌发垂在脸侧,透着一股成熟女子才有的风韵。
她抬眸冲着步月微笑,极是欢喜道:“这般晚了,阿月怎么来我这里?”
步月微阖了双眸望她,烛光之下更是容貌绝艳,他凑近了夏初临,先是一个深情注视,再是微微一笑,将声线压得低沉而冗长:“忽然想你,于是就来了。”
养在深闺的少女,哪里听过这等露骨又深情的话,再投以火热的目光,烛光微照之下,气氛恰好,可撩拨得春心微荡,心扉初开,恰是良辰美景之时刻,步月自是信心满满。
不料夏初临睁大了纯澈的双眼笑道:“大晚上的你想我作何?”
不解风情的人步月也见过不少,却真未见过像她这般不解风情的女子,步月成天约她花前月下,甜言蜜语说得自己都要腻死了,夏初临却还是不懂他一点点的意思,真是眉眼抛给了瞎子看。
步月犹不死心,上去握住了夏初临的手,柔声道:“想你便是想你了,临儿可有想我?”
美人柔荑方一入手,夏初临忽的惊道:“阿月,你的手怎的这般冷,大晚上地过来,定是冻坏了罢!”言罢,温热的双手已捧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步月方从寒风中进来,确实冷得厉害,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客气道:“外面着实冷得很,但只要被临儿握住便不冷了。”
“可不要着了风寒,快脱了衣服来我床上暖暖。”
步月原本被霜打的心头忽然一跳,鲜花怒放,忙道:“好呀好呀,我这就脱!”
脱了外裳,夏初临早已为他腾出位置,温暖的被窝,还有少女淡淡的体香,当真是久违多时,步月一时激动难掩,奈何身边美人只能看不能吃,真真熬苦了他一代风流采花贼。
二人再说了一会子话,已是到歇息时分,步月如今美人在侧,就算过把干瘾也好,哪里肯去,不料夏初临道:“夜已深了,外面又冷,阿月不若与我睡在一处罢,免得着了风寒。”
这下他真是喜出望外,连声道好,更觉身边之人温柔可爱,幽幽烛光之下只见她目光似水,面若春花,不禁叹道:“临儿,你真好看。”
夏初临也是直直看着他,唇边笑意不减,声音糯软甜腻,低低道:“阿月才最好看。”
话音未落,那人已俯下身子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夏初临瞪圆了双眼望着他,步月微微一笑,眼神深邃:“睡吧。”
转身灭了灯,黑暗的夜晚,屋外细雨之声连绵不绝,夏初临却还是满心的疑问,明明都是女子,为何阿月总对她做奇怪的事情?
继而她又被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相拥而睡。
“阿月……”黑暗中这糯软的声音带着软软的疑问。
“嘘,睡觉。”
第22章 黄书
湖光居,游廊外。
清晨雨雾尤显朦胧,这淫雨霏霏的天气中,那点晨光似乎总伴着雨雾不散,带着湿冷的寒意,衬着白墙黑瓦,墨色房屋高低错落也融入了这样的晨雨朦胧中,氤氲成了一幅别致水墨画。
画中朦胧,渐渐生出一朵雪白的伞面来,那撑伞之人也着了一身雪色裙裳,在雨雾中缓缓行来,入了乌色门,上了白玉桥,渐渐可见窈窕身形,是绝妙的姿态,又透着几分慵懒和随性。
待那人过了桥,脚下一池碧水倒映了他的身形,雪白伞面微微一抬,乍然见到游廊正中孑然而立的男子,面色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庄主回来得好早。”
夏云峰面若冰霜,冷冷看着他,并不说话。
步月没事人般笑笑,弹弹身上水珠:“既然庄主无甚吩咐,奴婢告退了。”
“听说你昨晚与临儿睡作一处。”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步月转身对他笑了笑,美目流转,秋水盈盈,明明极是艳丽的容貌,又透着些许的不羁,嘴角上翘的弧度恰到好处,隐着一抹讥讽之意。
他柔了声音慢慢道:“回庄主,奴家与临儿一见如故,甚是投缘,昨夜相谈甚欢,忘了时辰,便歇在了她那儿,想来同是女儿家,也无甚好忌讳的。”
夏云峰冷冷一笑:“你倒真把自己当成女人了,不若就当一辈子女人罢。”
步月依然盈盈答道:“庄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想来是不会食言的。奴如今身为女子,自当有女子的权利,他日变回男儿身,定会遵守诺言,不再招惹良家女子。”
“变作女人就可招惹良家女子了?”
步月做作地伸兰花指捂嘴一笑:“女子的闺中姐妹情,哪里是庄主这般大男人能明白的,奴这般身子,难道庄主还担心我与她能发生点什么,嗯哼?”
冷冷看他那妩媚之态,夏云峰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忽然走近几步,深黑目光直直盯着他,透出几分暴怒的气息。
那距离靠得实在太近,步月不由得退了几步,不料夏云峰越发逼近,直将他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彼此的呼吸交换着呼吸。
步月那盈盈的笑意终于笑不下去,露出了本来面目,凶道:“死鬼,你想做什么?”
夏云峰额头的青筋终于不再跳动,狠盯了他一眼,沉声道:“临儿是我妹妹,你若再敢靠近她,我会让你当一辈子女人。”
狠话都撂下了,步月总得捧个场,连忙赔笑:“知道了知道了。”
“别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步月笑了笑,轻声道:“那你说我现在想的是什么?”
夏云峰愣了愣,额头的青筋又跳了一下。
步月道:“我在想庄主是否看上了这具皮囊,否则怎会靠得如此之近。”
夏云峰眸色一暗,缓缓放下靠在墙上的手,退了几步,面上的神情却更是难看,步月左看右看,终究没看出他究竟还在气些什么。
“就算世间再无一女子,我也不会看上一个不男不女的魔头。”
“庄主明白便好。”
正要走时,却听他道:“从今日起,一个月内不得离开湖光居。”
步月朝他行了娉婷一礼,柔媚了腔调,恶心得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奴但凭庄主吩咐。”
果不其然,夏云峰额头的青筋又是一跳,剑眉冷肃,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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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期间,步月爱上了看书,日日埋头苦读,乖得不能再乖巧。
《春花艳想》、《空欢幻》、《玉体横香》、《玉楼春》……据说有一些是当今已经绝版的小黄|书,如今都满满地堆在书桌上,若是一本正经的夏庄主见了,不知是何等的脸色。
步月正歪在一把花梨木太师椅上翻看那《玉楼春》,说来也怪,这书名竟跟他当“花魁”那家青楼一模一样,想来应是取自这书名,况且里面书写勾栏鲜艳之事,代入感非常强烈。
房门被叩响了三下,一下轻,两下重。
步月连忙起身开门,门口正站了一个粗布短打的男子,头发粗粗盘在头顶,身材些许矮胖,第一眼看过去绝对敦厚老实的面孔,然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总是闪着精光。
他是湖光居的杂役弟子,勉强算夏云峰的小厮,大名叫马大仁,大家都唤他马大头。
步月见到他便像苍蝇见到了……不,就像饿了许久的人见到肉,两眼泛光,眉眼都要开出花来了。
“大头大头,又拿来了甚么好书?”
马大仁憨厚笑了两声,拿出一把烟杆来抽了一口,眼中尽是得意:“你猜猜。”
“我才不猜。”步月又躺回太师椅上抽了口烟,“你何时也学我抽烟了。”
马大仁又抽了一口,笑道:“我看你抽得挺有滋味,也学着抽抽。”
“滋味如何?”
“很有意思。”马大仁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本深黄色封面的书放在步月面前,微微压低了声音,“前朝□□,尽是一些偷香窃玉,红杏出墙的浪荡风流事,其故事之细腻入微,扭曲变态,鲜艳浮浪,绝非前面几本所能比。”
步月从烟雾中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倏然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深黄色的封面上是用草书写的四个大字:《夜夜春梦》。
一看书名便知是好书!
步月大致翻看了一遍,果如马大仁所说,鲜艳浮浪无比,于是,他邪笑着望向马大仁:“大头,此绝版好书,你可事先看过了?”
马大仁厚脸上微微一红,点头:“我看完后立马给阿月送来了。”
步月哈哈拍了一下他肩膀:“好兄弟!大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马大仁看着他笑颜如花,那容色绝代,光辉万丈,不禁便痴了,久久收不回自己目光。
步月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这是他所能利用的武器,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只当不在意,又问道:“庄主今日去了哪里?”
马大仁道:“庄主一大早出了远门,还吩咐不要留他的晚饭了。”
步月点了点头,绝艳的面容慢慢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待他打发了马大仁,便立马收拾一番,大摇大摆往湖光居外走去。
守在门外的宋河山伸出一只手拦住他去路:“阿月,你还不能出去。”
步月道:“马大头说那死鬼出门了,不回来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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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山双手抱胸:“庄主对你防范得紧,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还是小心为妙。”
步月对他抱拳行了一礼:“河山哥说得是!”
二人说了一会子话,步月便回房歪着身子继续做他的夜夜春梦,果不其然,两个时辰后夏云峰出现在湖光居,并且一个下午都在练剑。
步月心道夏庄主你这般真真假假地来考验本座,累不累?
然他道高一尺,步月魔高一丈,殊不知他身边之人早已被步月收拾得服服帖帖,就差没当面喊他主人了。
第二日夏云峰果然出了远门,步月收拾得整整齐齐去撩拨他的亲妹妹夏初临。
话说这夏初临也算是极品中的极品,何止是一个不懂风情,简直是未开化的小孩!枉他步月多么露骨暧昧的事情都暗示过了,偏偏她还瞪着一双迷茫无辜的大眼问他这是为什么?
步月好几次险些吐血,然而,越难搞定的女人他越有兴趣。
于是,他这次故意带了一本《空欢幻》过去,还不小心落在了夏初临的床边。
既然她不懂风月,那他便教她如何风月情浓夜夜春梦!
第23章 风波
洞庭浩淼湖光居,细雨绵润不绝,烟雨氤氲中,白墙黑瓦也是模糊而湿润的色泽,染了墨的韵味,水的柔媚。
水墨之韵中,一室书香。
步月正津津有味地看那“锦帐鸳鸯,绣衾鸾凤。一种风流千种态:看香肌双莹,玉箫暗品,鹦舌偷尝。屏掩犹斜香冷,回娇眼,盼檀郎。道千金一刻须怜惜,早漏催银箭,星沉网户,月转回廊。”
读完一回,抽一口烟,再是回味一遍,想不到世间竟还有这等极品文字,当真是妙趣横生,妙哉!
步月正对着书中文字浮想联翩,乌沉色的房门忽从外打开,湿冷寒气一时吹散屋中暖意,满室浓浓烟味被另外一股味道取代。
有杀气!
他从书中抬头,吐了浓浓一口烟,恰见夏云峰冷着面容,眼中似隐了愤恨与鄙夷,直冷冷地看着他。
步月心中一寒,心道莫非他偷偷去找夏初临之事被发现了?
此时做贼心虚岂不是自己认了,他便将书合上,理直气壮道:“死鬼,你看着我做甚么?”
夏云峰并不言语,眼中却更冷了几分,只将他来上下打量。
步月被他冷眼看了许久,不由得也瞧了瞧自己,没看出任何不妥,再问道:“夏庄主,可是我又哪里得罪了你?”
夏云峰冷冷一笑,一字一句都透着深重的寒意:“步月,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
步月心下疑惑了,面上却道:“庄主为何突然对我的心感兴趣了?”
“想看它究竟是用甚么做的,竟能毒辣至此!”
步月一怔,脸上僵硬了片刻,小心道:“你发现了?”
夏云峰眼中冷意更甚。
步月站了起来,释然道:“不就是吃了你最喜爱的那绿尾金鱼,等我恢复身份,再还你几条便是,你要绿的红的紫的随便选!”
夏云峰面色一变,惊道:“你吃了我的绿绮?!”
“啊?难道不是这件事?这……好罢,我承认你鞋里的绣花针是我放的。”
夏云峰面色又是一变,步月这才低头看去,面上讪讪的:“原……原来你没穿那双鞋,哈哈,我刚刚逗你玩儿的,你看你整日绷着张脸,多严肃呀。”
夏云峰的脸却是绷得更严肃了,跟那凶神附体似的,缓缓地逼了近去,冷声道:“你还做过什么?”
步月默默退了几步,心道我使过的小手段多了去,偏就不告诉你!
那夏云峰却是越发地逼近了,步月靠在身后书架上,只能对着那张越来越近的面容,仔细看去,这张脸棱角分明,隐隐有威仪散发,却是如剑的凌厉,似霜的冰寒。
“你说是不说?”
步月皱了皱眉头,突然提高了声量:“我就做过这两样小事!你待如何?”
夏云峰道:“可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两样。”
“你还知道什么?”
不知怎的,他似感到夏云峰面色稍微和缓些,转瞬却更隐了愤怒,沉声道:“比如你偷穿我的衣物,在书房看那□□之书,暗地里扎了一个在下的小人,诸多这般,你可还记得?”
这下轮到步月吃了一惊,这些事他自认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且不说夏云峰如何知道的,这死鬼竟还能当做不知道,任由他胡作非为,究竟安的什么心!
他忽然冷笑道:“既然庄主都知道了,还问我这个跳梁小丑做甚么?”
“可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没交代。”
步月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道:“我却忘了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事没有坦白。”
夏云峰看在眼里,忽然伸手扼住他喉咙,下手凶狠,步月不曾想他会动如此大的肝火,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
“夏云峰,我承认是往你茶水里放了其它东西,可你也用不着痛下杀手!”
夏云峰手下劲道松了松,冷声道:“你放了什么?”
步月正犹疑着,那手下力道又是一紧,连忙道:“就是……就是吐了口口水……”他见夏云峰面色立马大变,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连忙道,“就是一次,而且,只是一点点,这世上多少女子想要我的口水还得不到,我这般还算便宜你了!”
他不过成心恶心夏云峰,果然,夏云峰的脸更是黑得不能再黑,一手将他甩到地上,沉声道:“紫星堡七百二十一条人命,其中一百多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步月,你怎狠心将他们屠戮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