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被粗鲁的丢进浴室里,衣服全部撕扯下来,双手又绑回身后。冷水淋在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头上的劣质洗发水散发着刺鼻的香气,“你要是想杀我就痛痛快快的杀,这是干什么?”
阿峰不说话,只是执拗的做着手中的工作,就像在摆弄一只不听话的狗。
“要么放了我,我绝不会报警!要么杀了我!”张驰拼命躲闪着,头发被抓得生疼,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痛苦的弓起身子不停咳喘。他知道这样激怒绑匪是不明智的,可像现在这样被对方耍弄得心惊胆战的感觉,真的快要让他承受不住。
喉咙突然被紧紧扼住,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涨得快要突出来,脑袋里一跳一跳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动手了吗?终于可以解脱了吧,死亡是这样的感觉吗?可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说不怕死果然都是自欺欺人吧?
张驰无意识的抠抓着扼住咽喉的手臂,不想就这样死在无人知晓的废屋里,还有话想说,还有事要做,还有个人,想要再见一面……
那双手渐渐放松力量,从勃颈上离开。久违的空气涌入肺叶,引发又一阵剧烈咳嗽,张驰狼狈的趴在地上,贪婪的大口喘着气,下边胡乱套了条破裤子就被阿峰拖回之前绑住的地方。
冷掉的盖饭再次被踢到面前,这是要羞辱他吗?双手绑在身后要怎么吃?像狗一样趴跪在那里舔吗?张驰别开头,拒绝露出更多丑态。
“张嘴。”
突兀传入耳中的冰冷声线,刺激到张驰紧绷的神经,下意识的猛然回头,却撞到了递到面前的勺子,饭菜洒落一地,他惊愕的瞪着对方显露出不悦神色的双眼。
“张嘴。”阿峰又一次命令,“还是你想舔着吃?”
张驰能够想象到,如果他再一次拒绝或打翻勺子,这个人真的会把他的头按进饭盒里,还少不了一顿踢打。已经不能继续激怒了,对方的情绪也到达了临界点,张驰只好乖乖张开嘴,吃掉勺子里的冷饭冷菜。
配合的态度似乎让对方非常愉悦,当把盒子里的饭菜全部吃干净之后,张驰发现阿峰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给他接了满满一杯水,又将弄脏的地面收拾干净,没有再一次把他绑在那根水管上,就这么放心大胆的拿着钥匙和藏在包里的刀出了门。
绑匪终归是绑匪,自己差点因为一顿饭而放松警惕。对方可是拿着刀的匪徒啊!是去寻找下一个抢劫目标吧,那把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刺入自己的心脏。
不断嘲笑自己对侥幸的过度依赖,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奇迹的存在,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张驰吃力的站起身,开始在房子里兜圈寻找可以逃出去的途径。
然而,此时此刻,张驰总算明白了阿峰为什么会那么放心大胆的把他扔在这里就走。这间房子的构造相当古老,所有窗子的开孔位置都很高,即使踩着凳子也能难爬上去,外侧还被木板钉得死死的,门也反锁着。
就这样放弃吗?难得的真空期,如果阿峰是去抢劫,一会儿半会儿绝对回不来,这是绝佳的逃脱机会了,必须好好利用,要继续想办法才行!
对了,卫生间!虽说卫生间的窗也被木板钉死,但那扇窗面积较大,位置也比较低,站在马桶上是可以轻易够到的,只要能利用腿的力量,踹开那些木板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玻璃……
张驰冲向铁床,躺在那里一顿翻滚,让床单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爬回马桶上想也不想的撞向玻璃窗,玻璃应声碎裂。张驰抬起腿狠狠踹着木板,寂静的夜里,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让人不寒而栗。
在生存面前,没有什么是可怕的,一切都不能成为阻碍!
果然那些木板钉得并不太结实,根本抵挡不住大腿的力量,很快,整片木板都被踹了下来。张驰探出身子,确认窗子到地面的高度在接受范围内,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往外一蹿,忍受着玻璃划破皮肤的剧痛钻了出去。
顾不得摔得钝痛的身体,张驰吃力的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此刻露出的表情是怎么样的,是哭是笑都不重要,他唯一知道的就是……
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第4章 04 错失
真的自由了吗?这环绕四面的高墙是怎么回事?
月光照耀下,可以清楚看到院墙上镶嵌的碎玻璃片,反射着森森寒光,本该用来防盗的设施,此刻竟成为防止人质逃跑的绝佳利器,说不出的讽刺。
张驰捡起窗框掉下的碎玻璃,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绑住双手的绳子割断。他不死心的围着院墙寻找,哪怕有个狗洞让他钻出去都可以。奈何,砖墙结实得密不透风,连个裂缝都没有,唯一有可能出得去的地方,就只有院子正前方那一扇将近三米高的大铁门。
铁门紧锁,拳头大的锁头静静挂在那里,铁板似的门板毫无攀爬的着力点,不过没关系,双手已经自由了,这种问题难不倒他。张驰跑到后院角落里,推倒了那口空置已久的大水缸,粗重的水缸在土面上滚动发出轰隆隆的噪声。
有了水缸垫脚,再加上一把锈迹斑斑颇有年代感的破椅子,翻出铁门之外简直是易如反掌。
逃出来了!终于逃出来了!张驰赤着脚在脆硬的草梗上狂奔,直冲向眼前那条亮着暗淡灯光的公路,肆意感受着自由的夜风拂过面颊。
深夜的公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张驰不死心的蹦着跳着挥舞着手臂,高声呼救,希望能引起偶尔路过的货车注意,可他的心越来越凉,没有一辆车愿意为他停下。
张驰将自己隐藏在树影下,沿着公路越走越远,没事的,他不怕,就算没有车子停下,他早晚也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
引擎声又一次燃起张驰内心的渴望,尽管只有一丁点希望,他也要试一试!张驰冲到公路中间,等待那辆豪华的轿车停在面前,迫不及待的冲上去拼命拍打乌黑的车窗。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我被绑架了,求……”
车窗缓缓落下,求救的话语戛然而止,张驰仅仅愣了一秒,立刻转身拔腿就跑!从车里钻出来的阿峰拎着绳子举着刀,几步就追上了慌不择路的张驰。
后腰被狠狠踹了一脚,张驰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半天爬不起来,那双运动鞋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入视线之中,就像死神降临一般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放了我吧,求你放了我。”肚子又挨了一脚,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这一次死定了吧?口中喃喃着求饶的话语,声音轻得自己都快要听不清。身体再次被绳子牢牢绑住,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阿峰塞进车里带回空屋。
“如果想杀我就给我个痛快好不好?”张驰颓然靠坐在墙边,巨大的黑色塑胶袋被丢在身旁,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阿峰从袋子里拖出一条长长的铁链,还有锁头,不悦的瞪着张驰,粗鲁的抓过张驰的脚踝,把铁链在上面缠了一圈紧紧锁住,另一端则锁在排水管上,“真的想死吗?想死为什么怕成这样?”
锁链的长度只够得到厕所和那张破铁床,其他的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面对阿峰的质问,张驰沉默了,他怕!他当然怕!而且怕得要死,恐怕对方已经从他剧烈颤抖的脚踝感受到他内心抑制不住的恐惧。
“我只是去买些铁链,再想跑,就真的杀了你。”阿峰充满恶意的抓着张弛的脚踝,猛然将其拖倒,脚踩在脆弱的膝关节上,冷眼瞧着吓得拼命蜷缩起身体的人,“或者踩断你的腿也不错。”
“不!”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脚步声渐渐远离,张驰惊恐的睁开双眼,以为对方又要去拿什么折磨自己的东西,却见到阿峰躺到床上翻了个身,手臂掂着脑袋侧卧在那里盯着自己,黑暗中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如同紧盯猎物的狼。
“害怕吗?害怕就向我求饶吧,这种感觉让我很舒服。”
变态!
张驰在心中怒骂!这不是个普通的绑匪,根本是个心理变态,他在享受被惧怕的乐趣吗?这样下去自己的处境会更糟糕,谁也无法保证这家伙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把自己虐待致死。
这么多天了,到底有没有人发现自己失踪?程俊呢,程俊在干什么?难道没有人报警吗?
所有的窗都被木板堵得严严实实,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昼,也计算不出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阿峰总是会在下午或傍晚出门,凌晨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带着新鲜的食物,还有不知从哪抢来的钱或珠宝。
能对阿峰出入的时间做出这样的粗略判断,完全是通过阿峰开门那一瞬间,由门外的天色推测而来,黄昏与黎明何其相似,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时间段是不是正确的。
张驰发现,每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都会放着些饼干面包或者是糖果之类的零食,有时候还会有牛奶,是怕自己饿死在这里吗?如果自己死了,他的罪会变得更重吧?
这一次有几天了?记不清也分不清,饿醒了吃,吃饱了睡,浑浑噩噩的吊着一口气,活在这个不被人知晓的角落里,度日如年,张驰怀疑自己也许会就这样由内部开始腐朽,精神世界先一步崩塌,孤独的无聊的死去,只到化为白骨都没能被人发现。
为什么阿峰还没有回来,是被警察抓走了吗?那是不是自己就快得救了?警察会来的吧,如果阿峰肯说出绑架自己的罪行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救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快要把他逼疯的地方。
希望是这样!
但如果他死了呢?哈!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会知道这里还囚禁着一个人质,自己将于绝望之中痛苦的死去吧。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刀枪架在脖子上更让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寂静被打破,咔啦啦的响动从门外传来,有人在触碰院子里大铁门的锁头!还有听不真切的交谈声,门外的不止一个人,肯定不是阿峰。
会是警察吗?一定是的!
“救命!救救我!”张驰扯着嗓子呼喊。
铁门吱呀呀的打开了,脚步声靠近,房里的木门在对方的蛮力下就像纸片一样歪歪扭扭倒向地面。可走进来的人并不是警察,而是当初和阿峰一起实施抢劫的虎哥和铁牙。
张驰觉得自己的心,冷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更新速度真是对不起啦~~~
第5章 05 噩梦
看见被锁在房子里浑身布满青紫的张驰,虎哥和铁牙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状况,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
“这怎么回事?阿峰那小子还把人质养起来了?”铁牙猥琐的嗤笑着,“真不知道他还好这口。”
冰冷的铁刃拍在脸颊上,散发着淡淡血腥气。张驰一动也不敢动,他很清楚这两个人和阿峰不同,是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把刀子捅进他身体里的穷凶极恶的歹徒。
“许立峰呢?”虎哥问。
许立峰?那是谁?张驰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实在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许立峰!阿峰!”虎哥不耐烦的着重强调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那混小子躲哪去了?”
“我不知道。”话音刚落,下颚重重挨了一拳,身体倾倒撞向墙壁连带着撞到了额头,疼得张驰眼前阵阵发黑,“我真的不知道,他很久没回来过了!”
铁牙嘿嘿笑着,摇动着刀子在张驰胸前晃来晃去,“你当我们是傻子?他要是很久没回来,你能活这么滋润?还牛奶,还巧克力?这是养小情人儿呢吧?快说!”
皮肤被划破的刺痛让张驰不禁痛哼,冷汗布满额头,他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液渗透出来,沿着胸腹淌下,竟有些痒。一拳接着一脚,每一击都下足了狠手原来可以这么痛苦。
“说不说!你说不说!”
叫嚣声在耳边不停盘绕着,口中弥漫血腥味,终于压抑不住强烈的呕吐感,一口鲜红血液呛入口鼻喷涌而出。
“他好像真不知道。”虎哥蹲下来拉扯着张驰的衣领将他提起,手中的人摇摇欲坠,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铁牙还是不甘心的持续着踢打的动作,愤愤抱怨着,“那小混蛋竟敢独吞那些钱,有种别让老子抓到,气死我了。”
不要再打了,好痛,好难受,这样下去会死的吧?阿峰到底在哪里?回来啊,快回来救救我。
张驰不自觉的在内心祈祷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此刻那么渴望见到阿峰,那个人虽然也常对他暴力相向,可与现在遭受的殴打相比,那实在是温柔太多了,原来阿峰从不曾真正的伤害到自己!
“走吧走吧,你杀了他有个蛋用,伤成这样没两天也得死在这破地方,反正他也逃不走。”虎哥说着跨出门去,“别弄得警察追上咱们就不好玩儿了。”
“呸!”铁牙意犹未尽的啐了倒地不起的张驰一口,不情不愿的跟着虎哥出了房子。
不知过了多久,真的听到警车拉响警报器,呼啸着从附近的公路飞驰而过。是真的吗?还是幻觉?怎样都无所谓了,现在就算解除一切束缚,他也没力气爬到公路边去求救,门大大敞开着,外面已是黄昏。
难道不是盛夏吗?为什么这么冷。额头上的毛巾好冰,甘甜的液体被轻轻灌入口中,张驰本能的吞咽下去。得救了吗?被路过的警察发现了?太好了,还活着。
身上不再有汗湿的粘腻感,身下也不是冷硬的洋灰地面,还有如此细心的照顾着自己的人会是谁?
“程俊?是你吗?”
不等张驰睁开沉重的眼皮,喂水的动作蓦然变得粗鲁,那些水几乎是泼在他脸上,同时也让他清醒了许多。噩梦果然还没有结束,眼前的根本不是程俊,而是许立峰。
“程俊是谁?”
该回答吗?如果回答了,会不会害程俊成为被勒索的对象?如果不回答,也许又会挨一顿揍,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扛不起第二轮殴打。
幸好许立峰没有对这个问题多做纠缠,见张驰不回答,他也没有再问,转而收拾起房间里寥寥无几的家当。回来的时候院门是被撬开的,屋门更是惨不忍睹,猜也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看来已经不能继续停留。
房子正中地板上丢着一个塞得满满的皮质手提包,敞开的拉链中隐约露出一叠叠红色纸张。
“那是什么?”刚问出口张驰就后悔了,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质问劫匪袋子里的是不是赃物?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钱。”许立峰只是淡淡瞥了张驰一眼,他认为那没什么值得隐瞒的,“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要换地方了。”
起来?说得轻松,浑身的骨头都像脱节了一样不听自己的使唤,张驰苦笑着尝试支撑起身体,几次以失败告终,胸前包扎好的伤口不意外的渗出鲜红。
“算了。”许立峰不耐烦的把张驰按回床上,匆忙绑起双手双脚,用胶带把那张还想说什么的嘴巴牢牢贴住,扛着人拎着赃物一并丢进没牌照的豪车里。
张驰记得这辆车,上一次逃跑就是被这辆豪车骗了,他不相信许立峰有能力买得起这样的车,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扑上去求救,现在想想自己实在是太傻。哪个劫匪会乖乖去买车?肯定不是偷的就是抢的。
前座后座之间的夹缝非常难受,中间的凸起硌在腰侧疼得钻心,路途颠簸,更是加剧了这种非人的痛楚。张驰很想对许立峰说没必要绑了,现在就算把他放路边他都没力气逃,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胶带堵住了嘴。
算了,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还有逃离的希望。
又是深夜,又是人迹罕至的公路,许立峰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这样下去逃脱的希望会越来越渺茫,只有见到人才有发出求救信号的可能性。张驰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冷透了,那些电视里常演到的求救方式哪个都用不上。
双手被绑着,写不了纸条,身上所有能写字或发出信号的东西被搜刮一空,从根本上杜绝了发出信号的可能性,难道想逃只能依靠双腿了吗?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的脚踝上的锁链,将张驰最后的希望也狠狠击碎。
不知何时陷入短暂的昏迷,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来,车门打开,双脚被大力握住往外拖,就像在拖拽一麻袋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