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叶看他画了一会儿,说自己也来试试,姜帷此时心情大好,大方地把鼠标让了出去。
冯子叶手握着鼠标,选了个橡皮擦工具想先把姜帷画的线擦掉。
“哈哈,子叶你是不是傻,”姜帷看冯子叶用橡皮工具一点点擦线的吃力样子,笑起来,他直接将手覆盖到冯子叶的手上,“来,你看啊,你只要点这里,再点这里,咻~看到没,画面就直接清除干净啦!”
冯子叶耳朵微红,手背感受着来自姜帷手心的力度,他也不去推那只手,而是驮着那只轻轻覆盖着自己的大手,选择好画笔工具,一笔一划地画了起来……
先是一竖,再是一竖,然后一横,姜帷不知道他要画什么,手也忘记了拿开,好奇地盯着显示屏。
一个圆,两个连在一起的斜线……
冯子叶歪歪扭扭地画完了,显示屏上是用红色画笔画出来的“I LOVE YOU”。
I LOVE YOU,我爱你。他在英文的末尾加了一颗涂满的红心,仰起头,微笑地看着姜帷。
姜帷只感觉自己手心开始出汗,子叶正对着自己,笑得那么好看,薄唇下露出的牙齿白得亮眼,如果要让他形容天使长什么样的话,他此时一定会回答,就像冯子叶那样。他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骂道:“笨蛋,这样写字是测不出鼠标性能的!”
说完,就也点击了橡皮擦,刷刷地开始擦起来,似乎也忘记了有一键清除的功能。
冯子叶把脑袋搁他肩上,轻轻地说:“也不知道谁才是笨蛋……”
所有人都收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礼物,只有历险,顶着一头黑线走过来,他拍拍冯子叶的肩膀,哭道:“子叶……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别人的礼物都那么大只,只有我的,是一个头发圈……”
其他人闻言,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历险手里捏着一只只价值几块钱的头发圈,笑出了声。
圣诞节,就在这样一片笑声中度过了,挂钟啪嗒一声将指针跨过十二的数字,大家互相说着圣诞快乐,结束了完美的一天。
接下来的日子冯子叶给所有人放了假,过完圣诞节就只有元旦节可能会接到活了,所以在那之前,大家可以休息。
杜饶和佚辰回了老家,肖一靖被祁飞邀请去家里玩,后来干脆住了下来,历险接了个电话之后也决定回家,宁一萌住到了稅馨家里,俱乐部里呼啦一下子,就只剩冯子叶和姜帷了。
人都走干净后冯子叶看着姜帷,问他怎么打算。
姜帷想了一下,说自己也要回家。
冯子叶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消息时自己心里刺痛了一下,但他很快振作回来,继续问姜帷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姜帷挠挠头,说如果元旦的时候还是没活,那就等俱乐部叫他的时候他再回来。
冯子叶点点头,“那我送你去车站吧。”
收拾行李的时候姜帷才想起来,一遍往旅行箱里塞着衣服,一边问:“你呢,你也回老家吗?”
冯子叶摇摇头,他把姜帷最后一件衬衣叠好,说:“我家里没人,就不回去了。”
看着冯子叶寂寥的样子,姜帷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胸口盘桓,大概……是心疼?他捉过冯子叶正在爹衬衣的手,说:“那我就回去两天,然后就回来陪你。”
“真的吗?”冯子叶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可他又看了看那一箱子的衣服,担心道:“这样会不会不好?你家人该说你不着家了。”
“没关系,他们又不知道我放假放多久!”姜帷已经下定决心,反正回去了好不了几天爹妈就得催自己结婚,催自己换个体面的工作,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爹妈没开口的时候赶紧跑路。而且……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真不能结婚。
冯子叶还是担心,又说了几句,姜帷就干脆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姜帷的解释,冯子叶问:“你还这么年轻,你妈妈就催你结婚啊。”
“唉,这个不说也罢,反正我妈就是闲的没事就净掺和我的事了。”姜帷并不想对此做过多解释,他怎么能告诉冯子叶,自己妈妈是因为怀疑自己是gay所以催着结婚呢?这种话说出来明显不妥。不过……他想了一想,怎么不论是杜饶还是自己妈,都怀疑自己是gay啊?
开着小面包到了车站,冯子叶又帮着姜帷拎行李,把人一路送到了检票口。
“快回去吧,送到这儿就行了。”姜帷摸摸冯子叶的脑袋,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
“我再送送你……”冯子叶不舍,一手拎着姜帷的行李,一手抓着人的羽绒服。
“好啦,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我去两天就回来,你安心。”姜帷拍拍冯子叶单薄的肩膀,摸到骨头时又是一阵心疼。“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这阵子都是我和佚辰开车,你好久没开车了,手生,记得开慢点。”
冯子叶眼睛又亮晶晶的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悄悄跑出眼角的泪花,在反射白炽灯的光。
他唰地放下行李,扑到姜帷怀里,来了个紧紧的拥抱。
姜帷也回抱住他,两人就这样搂着,不再说话,时间静默了,风静默了,灯光静默了。
直到广播响起,检票马上要结束了,姜帷才不舍地将冯子叶放开,他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在冯子叶额上印了一吻,然后拖着行李飞也似的跑开了。
留在原地的冯子叶摸摸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有来自姜帷的温度,他笑了起来,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笑得开心,甜蜜的感觉从那个吻的位置开始扩散到全身,他用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姜帷,你这个木头。”
第49章 事有蹊跷
没有姜帷的日子,冯子叶感觉度日如年,好在,他才刚过了“两年”,就被事儿找上了。
找上他的是正事,事情来自汪大正。
汪大正一早就急吼吼地来俱乐部敲门,明显是急得钥匙都忘了拿。冯子叶给他开了门,汪大正就几步冲到饮水机边上,翻出纸杯连喝了三杯,才匀过气来,说:“子叶,你快给俱乐部物色一个新场地!”
冯子叶歪头,这场地用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换呢?“老大,你大老远过来就为了说这事?而且……为什么要搬呀?”
“咳咳咳!!”被冯子叶一问,汪大正像是被呛到了一样咳嗽起来,一张脸都快咳红了,他转了转眼睛,解释道:“最近年底,网吧生意好,我就想着拿着这些钱给你们换个大一点儿的场地……”见冯子叶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他又补充道:“而且现在咱有了教练,一直让你跟教练挤一屋也不是个事儿,对吧?”
汪大正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戳中了冯子叶的心。他早就不想和历险住一屋了,这历险老爱对自己动手动脚,又不好说他,要是换了更大的场地两人能有单独的房间的话就再好不过了。一来自己可以摆脱历险的骚扰,二来,历险毕竟是个知名的大教练,让人家一直跟自己挤一屋也确实不合适。
冯子叶点点头,也就不再多问汪大正别的了。
汪大正见冯子叶打消了顾虑,将人带着下了楼。
“老大,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还穿着拖鞋的冯子叶已经被几步拖到玄关,他一边抓钥匙一边问道。
“不去哪儿,去车上拿钱。”汪大正不多说,已经开始按电梯按钮。
以往汪大正都是直接将钱打到冯子叶管着的俱乐部的卡上,这次怎么改换现金了,也不嫌麻烦。冯子叶刚刚打消掉的疑虑,再次浮了起来。
汪大正也不看他,下到一楼就跑去车上拿钱,他来得太急,都没把车停在车库,看样子是准备给完钱就走,不做多的停留。
从车上提下来一个大袋子,冯子叶接过去的时候肩膀一沉,差点没闪着腰。
“找到地方之后尽快搬,搬完了先不忙通知我,我会再跟你联系的。”汪大正跨上驾驶座,嘱咐完这句就开走了。
车子绝尘而去,留下冯子叶站在原地,觉得哪里没对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对,愣了一会儿之后他看看手里这一袋钱,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把这袋子巨款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
他提着钱上了楼,换了身出门的衣服拿上车钥匙和门钥匙,又吭哧吭哧把钱提到停车场,就开着小面包去银行存钱了。
存完钱后始终还是觉着不对劲儿,回想了一下汪大正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俱乐部了,这冷不丁终于来一回,还甩下一坨现金就跑,确实是有点反常!冯子叶前后思量了一番之后决定,跟宁一萌说说这事。毕竟宁一萌现在也算俱乐部的股东,是俱乐部的老板之一。
想到这里,冯子叶果断掏出手机,落后的小面包上并没有蓝牙通话功能,他只能拿胳膊夹着手机,一边开车一边打。
“喂,萌萌!”电话嘟嘟几声后就顺利接通了,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叶子,本萌才走几天,你就想我啦?”宁一萌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那头蹦出来。
“你在哪,今天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想跟你——”
“嘭!!”
冯子叶话没说完,前方的货车突然急刹,A市的三环上车流很快,冯子叶虽然没有超速,但踩刹车的时候还是明显来不及了,与前方急刹车的货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货车上的白菜哗啦啦掉了下来,将冯子叶的小面包瞬间埋住。
“救……”冯子叶想喊救命,一个字勉强挤出来之后就感觉胸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醒来的时候冯子叶已经在医院了,宁一萌和稅馨都在床边,此时宁一萌正哭的稀里哗啦的,稅馨在一旁不住地安慰。
“……怎么回事?”冯子叶脑袋还晕着,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这个傻逼!开车打什么电话啊!!!不要命啦!!”宁一萌见他醒了,哭得更大声了,正在隔壁床换吊瓶的护士连连皱眉,叫他们小声点。
稅馨把宁一萌拉起来靠自己怀里,才跟冯子叶解释起来。
她说,交警调查过了,当时冯子叶发生车祸的路段红绿灯是绿色,大货车属于无故刹车,全责。也不能怪子叶开车打电话,当时那个情况,即使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也会跟突然刹车的货车碰上的,她把那句“当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话车祸程度会很轻”吞进了肚里。
冯子叶点点头,“我说……我怎么这么背呀……”
“呜呜呜,你知不知道你可吓死我了!跟我电话打到一半就是嘭的一声,我手机都差点吓掉!!”宁一萌还在哭,不过在稅馨的眼色下哭得小声了一点。
冯子叶伤得不重,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脑袋被砸坏的前车玻璃划破了,口子不深,没伤到要害,只有点脑震荡。这一方面得益于他系了安全带,另一方面,也得庆幸那辆急刹的货车上驮的是蔬菜而不是钢筋。
他试着抬了抬手,就感觉自己浑身都疼,稅馨连忙叫他别动,几个人说着话,姜帷就进来了。
“诶?姜帷?”冯子叶有些惊讶,但惊讶之余,是更多止不住的惊喜。
姜帷几步走到冯子叶床前,一双眉毛都快揪在了一起。
“都说了你手生,开车得慢点儿,怎么还是出事了。”责备的句子,却满满都是心疼和关切,他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想摸摸冯子叶,又怕伤到他痛处,最后将手搭到了床边,紧紧扣住床沿。
“安心……我没事的。”冯子叶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伤情,他虽然哪儿哪儿都疼,但还是咬着牙说自己没事,甚至还努力抬起了手,摸摸姜帷刺刺的脑袋。
是稅馨通知的姜帷,这种事,宁一萌是肯定不会干的,她虽然平时直播这两人的基情互动直播得不亦乐乎,但从心里来说还是不希望子叶和姜帷走太近。稅馨可不知道这些,她知道冯子叶的情况后立马就给姜帷打了电话,宁一萌拦都来不及。
冯子叶手实在是疼,才搭到姜帷脑袋上,牙缝里嘶嘶吸气的声音就跑了出来。宁一萌见状赶紧把他手抬起来放回原位,心底对姜帷的不满也加重了几分,不停拿眼睛横姜帷。
稅馨把冯子叶的伤情讲了一遍,又把冯子叶出事的前前后后因因果果说了一通,姜帷才算是稍微放了点心。
“谢谢你们照顾子叶,你们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好。”姜帷道了谢,就要打发稅馨她们走,稅馨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太明显了,一看这两人就是在冯子叶床边守了一夜。
稅馨也不推辞,又给姜帷嘱咐了几句交代了吃药换药的事情,就要领着宁一萌出去。
宁一萌一双眼睛早就哭成了桃子,抽抽噎噎地,不想走。最后是姜帷赌咒发誓说自己一定能把子叶照顾好,她才勉强跟着稅馨离开。
人走了之后姜帷看着冯子叶,一颗心揪着,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我不回去的话就不会出这档子事了,子叶,以后你不准开车了,要去哪里跟我说,我载你去!”
“关你什么事啊……真是,瞎分锅。”冯子叶还是很虚弱,他又忍不住想摸摸姜帷脑袋了,不过手指刚动一下,就被姜帷按在了原地。
“那个司机也是,怎么这么可恶!”姜帷一边按着冯子叶,一边愤愤道。
冯子叶叹了口气,幸好,这阵子放假,车祸出在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受伤了、让大家担心了以外也没太多影响,最重要的是,没有影响工作……不对!一想到工作,老大之前交代了说让自己尽快给俱乐部物色新基地的,现在自己这躺在床上一根脚趾头都动不了的样子,可怎么办啊?
思虑至此,冯子叶并没有接姜帷的话,而是担心道:“之前老大让我给俱乐部找个新基地,现在我这情况怕是动不了了……”
“你都这样了还担心什么工作啊!”姜帷一听心里就难受,小心地摸摸冯子叶的脸,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说:“诶,你是说,老大要给咱换新场地?”
冯子叶浑身疼,想点头点不了,于是眨眨眼睛,道:“对啊,而且老大来跟我说这事时一副很急的样子……”他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示意姜帷靠近一点,才接着道:“一大清早就跑来俱乐部,撂下一袋子现金就跑路了。我去银行存完钱回来,就是心里想着这事儿……所以开车的时候才分神了……”
姜帷拿耳朵贴着冯子叶听他说话,微弱的气息喷在脸上,却在听清楚冯子叶谈话的内容后再也激不起别的心思,面上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他们的老大,汪大正这个人,别的还好,就是在对俱乐部的拨款这件事上十分抠门儿,当初签他们几个的时候承诺的签字费到现在都没到账,说是要他们起码打进城市争霸赛了才给。当时他们几个LOL水平也确实不咋地,没有别的俱乐部肯签他们,他们才勉强答应了汪大正这样苛刻的要求。
而这样一个抠门的老板,居然会突然间抱着一大堆钱过来,姜帷是怎么也不能相信这其中没问题的。他不禁联想起汪大正以前是当官儿的,这钱……不会不干净吧?!
姜帷的思绪发散着,嘴里也不自觉地学着冯子叶那样压低声音,回道:“这事儿确实有点怪……”
“而且啊,”冯子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老大当时还说,让我尽快把俱乐部搬到新的地方,搬完了别联系他,让我等他电话就好……”
“这……这真的太怪了!”姜帷总结道。
第50章 全身换药
“嘶——”姜帷还陷在思考当中,冯子叶却被痛得发出了声。他伤口上的麻药渐渐地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绵长而毒辣的疼。
姜帷见子叶这样,也顾不得再考虑俱乐部的事情了,他连按了几下床头的铃,又等不及地跑出了病房,直奔着护士站就去了。
这时已接近午休时间,大多数护士都去吃饭了,只有一两个还在岗位上值班。姜帷目光在几个护士之间扫了一圈,最终朝那个正坐在电脑前鼓捣资料的男护士走了过去。
看了眼对方的胸牌,姜帷清清嗓子道:“刘护士长,麻烦您到69号床看看,我朋友现在浑身痛得不行!”
刘姓的护士镜片闪着光,抬头看了姜帷一眼,“小王,69号呼叫,你去一趟。”
被叫做小王的实习护士从配药室里探出一张稚嫩的小脸,立马脆脆地应了一声,“哎~”
姜帷见状一把拉住刘护士的手臂,央求道:“我、我朋友是男的,他现在浑身是伤,女护士……不太方便看。”而且还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护士,这无论如何也不能去给子叶瞧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