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定托着下巴,他见过唐星宇,那几个皇子他都认识,老大老二都怕了皇后和丽妃,一早摆出不要皇位的架势一年里大概有三百天都不在皇城。老四身体差到根本见不得光见不得风,打个喷嚏肋骨都会折的地步。老五倒是四肢健全,就是人坏啊,五毒俱全不求上进简直不知所谓。
索罗定一直相信,好坏有很大程度是天生的,有些人本质就是坏,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唐星宇会变好?这回不是母猪上树,是树上结母猪了。
正说话呢,一个书院的小厮跑进来,“索将军,有人找你。”
“谁啊?”
“五皇子唐星宇。”
……
第33章
唐星宇突然来访,索罗定虽然看着他烦,但是也不能说不见。
晓月也想跟着去,无奈腿脚不方便,索罗定把她留书斋了,自己去了前院,程子谦当然跟着八卦去了。
晓月很想去看看,但是走不了,只好继续挑图谱。
唐星宇的名字她也有耳闻,知道是个很麻烦的人物,索罗定也不知道会不会真跟他打起来,毕竟人家是皇亲。
“晓月。”
晓月扭脸往外看,就见唐星治跑了进来。
“六皇子。”晓月见他似乎有些匆忙,就问,“什么事?”
“我们要去琴行,你去不去?给岑勉挑张琴去。”唐星治四外看了看,“索罗定没在?”
晓月摇了摇头,“你五哥来找他,他刚刚出去。”
唐星治听到这儿,愣了一下,“我五哥?”
晓月点头,“是啊,好像说皇上将剿匪的事情交给你五哥了。”
唐星治听到此处眼睛瞪老大,“我五哥去剿匪?”
“是他自己要求的。”晓月点点头。
唐星治想了想,退出去几步,往天上看太阳,看今天日头哪儿出来的。
晓月让他的举动逗乐了。
唐星治看到晓月笑了,摸了摸后脖颈子,“那你去不去琴行啊?三皇姐也去挑谱子呢,我们撺掇岑勉主动些。”
晓月倒是有些惊讶,原来唐星治想撮合岑勉和唐月茹啊。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唐星治向来疼爱月嫣,对月茹也很不错,应该不会用姐姐妹妹的婚事去换皇位什么的。
“嗯,也好,不过要找个人推轮椅……”
“我来我来!”唐星治一听晓月竟然答应了,喜出望外,在她改变主意前,赶紧过去推着她的车子往外走。
晓月一方面等索罗定等得很心焦,没法集中精神干别的,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另一方面,他对岑勉和唐月茹的事情比较有兴趣,毕竟也算是关系到她大哥的。
唐星治推着晓月到了门口,众人已经在等了,唐月茹她们几个先走了,剩下的都是男生。
为了怕晓月尴尬,唐星治找了辆马车,让晓月坐在车里,众人一起赶往琴行。
“喂。”胡开胳膊肘撞了撞唐星治,“竟然跟你来了!”
唐星治一挑眉,“那是。”
“索罗定呢?没在?”胡开纳闷。
“说是五哥来找他……”
“谁来找他?”石明亮一旁听到了,皱眉凑过来。
“五哥。”
“唐星宇找索罗定干嘛?”葛范觉得奇怪。
唐星治就将刚才晓月说的讲了一遍。
胡开眉头就皱起来了,“则,星治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这么带着晓月出来了呢,你该去叫上索罗定一起啊!”
唐星治瞪大了眼睛看他,那意思——我好容易单独约了晓月出来。
“啧,这会儿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啊。”胡开一手搭着他肩膀,小声说,“星宇没脑子,不过她皇娘有啊,荣妃铁定让他借着这个机会拉拢索罗定,这可是大大不妙啊!”
唐星治撇嘴,“爱拉拢拉拢呗。”
“那不行啊!”石明亮摇头,“文有白晓风武有索罗定,相比起来,白晓风作用还次点儿,他也没心思做官,可索罗定不一样啊,他有兵权!兵权知道么?!”
唐星治接着瘪嘴,“那又怎样,他还造反不成。”
石明亮和胡开都望天。
晓月一直靠在马车边,听着外边的动静,四人虽然小声讨论,但她大致还是听得到,就接着听。
“你别那么死心眼行不行啊!”胡开恨铁不成钢地瞪唐星治,“以索罗定的性格,他一定不会看得上唐星宇,但还是那句话,荣妃啊荣妃!她一定耍手段,到时候你要是皇位丢了,唐星宇会不会放过你事小,那个饭桶不是昏君就是暴君,到时候只怕什么太平盛世都没了,天下大乱事大!”
“哎呀,总之让我求索罗定绝对不可能!”唐星治还挺别扭。
一旁三兄弟面面相觑,都替他担心。
岑勉一直走在后边,前边四兄弟早就把他忘了,他们的谈话他也听到了,倒是觉得唐星治虽然孩子气了些,但为人算是正直。只可惜,如果真要成为储君,光正直是不够的,任性和妒贤嫉能更是要不得!索罗定这样的人才,怎么可以拱手让给他人,这日后要怎么做皇帝?!
……
摆下众人去琴行不提,且说书院里的索罗定。
书院不像将军府,还有书房什么的,一人一个院子。
索罗定特地让人引着唐星宇到院子里坐着,别进屋。
程子谦搬了个小马扎站在院墙外边,正好可以看到里边的情况,又能听清楚里边说话,就蹲下抽出纸准备记录。
刚对着毛笔“哈”了两下,身旁白色人影一晃,就见白晓风抱着胳膊靠在了墙边。
子谦眨了眨眼,看着他。
白晓风指了指外边,低声说,“外边还有顶轿子,里边应该是女眷。”
子谦张大嘴,“荣妃?”
白晓风一摊手——估计是。
子谦八卦之血又开始奔腾了,白晓风手指晃了晃,示意他——淡定!好戏开始了。
索罗定进了院子,就看到院中等候两个人,一个是年轻人,和看着估摸二十来岁?比唐星治大点儿,两兄弟不怎么像,唐星治长得很不错,眉清目秀还有几分大气,和当今皇帝很像。不过这位么……皮肤黑一些,吊梢眼,眼睛不太有神。他坐在院中的石桌边打着哈欠,身背后一个老公公,花白的头发。
“索将军。”那公公看到索罗定激动啊,赶紧过来给他行礼。
索罗定干笑了一声摆摆手,想了想——这太监应该是荣妃的贴身太监,晖公公。
再看桌边喝茶的唐星宇,就看了索罗定一眼,接着打哈欠。
索罗定倒是放心了——母猪没上树,树上也没长母猪,因为这位五皇子饭桶依旧。
“皇子。”晖公公赶紧手指碰了碰唐星宇,那意思,让他起来给索罗定见礼。
唐星宇并不是说跟索罗定有过节,而是他根本看不起索罗定,他看不起几乎所有人,反正他是皇子,除了皇帝,他需要怕谁么?
但那太监一直对他使眼色。
唐星宇无奈,他娘逼着他来的,只好拱了拱手,连站都没站起来,“索将军,别来无恙。”
索罗定一挑眉——唐星宇这样的倒是好打发。
院墙外,白晓风摇了摇头。
程子谦边摇头边奋笔疾书,写了一大排的——饭桶饭桶饭桶……
索罗定到了桌边坐下,看了看唐星宇。
唐星宇抬头和索罗定一对上眼,赶忙专开……这人无论看多少遍都那么吓人。
索罗定暗自冷笑了一声,智慧和外表输了唐星治九条街就不提了,胆量也不行,唐星治那傻子起码还敢挑衅一下自己。
“五皇子,找我何事?”索罗定端起桌上的茶壶,打开盖子看了看,又放回去,托着下巴喊“小玉,哪壶碧螺春给我。”
白晓风和程子谦困惑地对视了一眼——碧螺春?索罗定能分出碧螺春和龙井的区别?简直不可思议!
小玉是书斋的丫鬟,平日陪着白晓月,长得非常漂亮,也乖巧,所以晓月都不让她干粗活,基本就是帮着磨墨挑衣服的玩伴,两人感情甚好。
小玉正在院子外边呢,大老远听到索罗定叫自己,也有些不解,赶忙跑进了院子,“将军?”
索罗定笑了笑对她勾了勾手,“来壶碧螺春。”
“哦,好。”小玉虽然不明所以,但赶紧跑去泡茶了。
索罗定转眼一看,就见唐星宇果然正望着小玉呢,那意思看来也惊讶这府里还有这么俏的丫鬟呢?整个人似乎也醒过来了。
索罗定暗自摇头。
程子谦踮着脚看了一眼后,缩回来继续蹲马扎。
白晓月就见他又些了一排,“蠢材蠢材蠢材……”
白晓风抱着胳膊靠着墙壁摸下巴——索罗定这是玩得哪一出?
很快,小玉泡好了茶跑回来了,白晓风拦下她,伸手接了她手里的茶壶,摆摆手,示意她回去继续忙自己的,这里就不用管了。
小玉于是就回去了。
白晓风微微一笑,又去叫来了个小厮,将茶递给他,让他拿去给索罗定。
小厮进了院子。
唐星宇正伸长了脖子望呢,看到小厮进来后一脸嫌弃加遗憾——刚才那个漂亮丫鬟呢?
索罗定接了茶水,知道白晓风在外头呢,又看了看唐星宇身后的太监,那意思——你主子不说,不如你说吧。
“啊,是这样的……”晖公公刚想开口,就见外边一个小厮跑了进来,“索将军,荣妃来了,说要求见。”
索罗定嘴角微微一挑——果然。
白晓风和程子谦对视了一眼,自觉找了个假山先避一避,外边,荣妃带着几个随从,急匆匆走进来了。
荣妃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妃子,后宫妃嫔众多,其中最漂亮最得宠的是丽妃,身份最高最有权力的是皇后,最知书达理能和皇上聊心事的是王贵妃,而这位荣妃,则是最会来事儿的一个。
荣妃是尚书陈勤泰的堂妹,家族不小,人长得还行,脾气马马虎虎,野心倒是挺大。只可惜生出个儿子不顶用,被宠坏了,整天惹是生非,大概是迁怒,皇上是越看这母子俩越不顺眼。荣妃一直非常低调,是众多妃子里,最最不得宠的一个。
不过就算不得宠,家族门第还是在的,她有钱也有人脉,所以丽妃和皇后也拿她没法儿,双方关系非常差。
荣妃进了院子,就道,“索将军,叨扰叨扰。”
索罗定只好接着干笑,心说真烦啊,还不如在书斋给白晓月找图谱呢。
“星宇,谁让你来的!”荣妃恶狠狠瞪了唐星宇一眼,“索将军日理万机,那么多军国大事处理,哪儿有空管你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门口程子谦和白晓风都忍不住“噗”了一声。
索罗定心说你会说话不会啊?还日理万机军国大事,皇朝上下谁不知道做官的最闲就是他索罗定,不用打仗不用剿匪,太平盛世连个偷儿都没有,以至于他个大将军还要来书院念书,竟然说他忙?!
“索将军,抱歉啊,星宇说的话您别当真,他自己会处理。”说着,荣妃作势要拖着唐星宇走。
白晓风突然明白了,蹲下问程子谦,“索罗定刚才要小玉拿碧螺春,就是为了不让唐星宇开口?”
程子谦笑了笑,“你当他真傻啊?这厮脑筋快着呢。”
果然,就见索罗定笑了笑,道,“哦,没事,五皇子也没说什么,我让人送你们。”
门口,白晓风和程子谦又忍不住“噗”了一声,好像看这时候荣妃的表情——神作!
而此时,荣妃可谓尴尬。
她原本和唐星宇说好了的,唐星宇假装来找索罗定帮忙,将剿匪的事情一说,她就急急忙忙赶过来阻止,想来个顺水推舟又不是太刻意,没想到索罗定一开始就叫了个美女分散唐星宇的注意力,于是荣妃时机没把握准,戏唱了一半唱不下去了。
索罗定站起来,揉了揉肩膀,“哎呀……别说,我这几天真是念书念的腰酸腿疼的。”说着,对荣妃拱了拱手,“荣妃啊,我就不送了,还要回趟军营。”说完,转身溜溜达达出门了。
程子谦撇子,“切,都不给我八卦的机会,个索罗定。”
白晓风淡淡一笑,“好戏才开场呢,以后有得麻烦。”说完,也走了。
程子谦撇嘴,躲到假山后边。
就见荣妃黑着脸走了出来,身后唐星宇估计是被训了,老老实实跟着。
“你就不能给为娘争一口气么,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荣妃似乎是忍不住了,咬牙切齿训斥唐星宇。
“我们反正是找他办事,直接说不就行了么,花那么多心思干嘛啊。”唐星宇似乎还不满了,“他是臣子我是皇子,搞得好像我要求他一样……”
“你给我闭嘴!”荣妃恨铁不成钢,抬手就要抽唐星宇。
唐星宇赶紧缩到晖公公身后。
晖公公帮着讲情,“娘娘息怒啊,娘娘,索将军似乎是有意阻止皇子说话。”
荣妃叹了口气,“索罗定何等精明,他是不想趟这浑水,也罢,我还有办法。”
说完,出了书院。
到了门口,唐星宇摸了摸头,“娘啊……我关禁闭好几天了,想出去走走。”
荣妃皱眉看他。
“我去打听打听消息么。”唐星宇赶忙说,“总比在宫里什么都不干强啊。”
荣妃叹了口气,一摆手,“随你吧。”
唐星宇赶紧就跑了,准备去飘香院或者怡红院找相好的姑娘去。
……
索罗定回到书斋,发现白晓月没在了,就问捧着衣服经过的小玉,“你家小姐呢?”
“哦,小姐刚才跟六皇子他们出去了,好像说是给小王爷买琴去。”小玉跟着白晓月久了,自然不怕索罗定,也知道白晓月对索罗定有意思,就凑过来,“索将军,他们应该是琴行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啊?刚走没多久呢。”
索罗定搔了搔下巴,“哦”了一声。
小玉见他没什么表示,无奈摇头——这糊涂的啊,什么时候才能云开月明……转身就走了。
索罗定抱着胳膊——白晓月和唐星治跑去琴行了?
“啧,老索啊!你上点心被,小心被人横刀夺爱。”程子谦又冒出来了。
索罗定望天,出门。
“你去哪儿啊?”程子谦跟上。
“去军营啊,不然去哪儿?”索罗定不搭理他,转身跑了。
程子谦不忘在后头嚷嚷,“琴行出门左转左转再左转啊!”
索罗定撇嘴,出了门,左右看了看……还是往左吧……左转转左再左转是个什么走法?
第34章
琴行里很热闹,最近来了一批新的琴,所以买家不少,还有不少人在里边交换琴谱。
晓风书院的人一来,立刻引来了不少人关注。
先来的是唐月茹、唐月嫣、夏敏和元宝宝几个姑娘,她们和楼里的琴师说好了,要几份新的琴谱。
只是一上楼,迎面正碰上一群姑娘下楼。
众人抬头一看,夏敏立刻拉着三人先到一旁看琴。
那几个女人走下来,一阵艳俗的香粉味有些呛人。
这琴行最常光顾的是两类人,一类是才子佳人,另一类,就是窑姐。
说起来,这个琴行的老板也有个怪癖,通常人家琴行,卖窑姐了就招不来才子佳人了,招来了才子佳人的,自然也不让那些窑姐进来。但是这位琴行老板一视同仁,谁爱买谁来买,不爱买就别买。无奈是货比三家之后,这琴行的琴和琴谱都是最好的,所以才子佳人们再看不上那群窑姐,也难免跟人撞正在一个铺子里买琴。
从楼上下来的窑姐各个浓妆艳抹,下边这四个就是高贵优雅,淡施粉黛,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窑姐儿们下来之后,也没走,在中庭挑起琴来。
唐月茹和夏敏先上楼找琴师要琴谱。
月嫣挑中了一张琴,跟元宝宝研究起了音色,决定买下来。
但是还没等两人开口,旁边突然有人插话,“老板,这张黑焦琴我要了。”
元宝宝抬头一看,就见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不过再漂亮也挡不住身上一股风尘味。光看衣着,袒着胸口一大片白花花的,就知道应该是窑姐了。
元宝宝说,“那个,我们先看中的。”
这琴行的琴通常都是独一无二的,很难找到第二张。
窑姐上下打量了一下元宝宝,笑了一声,“小妹妹,这是张好琴,适合高手用的,初学用那些杨木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