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笺压下心头酸楚,放开唐秋期,“下不为例。
唐秋期道:“你与宗主皆非凡夫俗子,你都能平安归来,宗主一定能度此大难。你别劳神……亦别……冲动。”他摸了摸鼻子。
叶长笺勾起嘴角,笑得灿烂,“别怕。唐将离若是不成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他见唐秋期脸如土色,拍拍他的肩膀,“我逗你的。但是其余三个世家……可就没那么好命了。”他说完转身便走,唐秋期遥遥喊道:“你别冲动啊……冷静些……你怎么和涵宇越来像了……”
叶长笺推门而入,见唐将离正阅览四方驻守弟子传来的折子。他坐在一旁,单手托腮,安静地注视唐将离。
唐将离抬起头,问他,“看甚么?”
叶长笺道:“我在数你的睫毛。唐将离,你长得真好看,我越看越欢喜,想把你一口吃掉。”
唐将离微微一笑,“我也想。”
闻言,叶长笺一个饿虎扑羊,风一般卷起唐将离,眨眼间便将后者压在卧榻上。他居高临下地瞧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勾起唐将离的下巴,轻佻邪肆道:“小美人儿,我想上你。”
叶长笺俯身,含住唐将离的唇瓣,轻轻舔舐、啃咬,忽然身体一震,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软下身子,倒在唐将离身上,双目紧闭,神色难耐。他的双腿间有一双灵活的手正在游动。他枕在唐将离的胸膛上,红唇微启,断断续续地喘息,“唐……唐将离……”
唐将离单手抱着他,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手下动作不减。叶长笺紧紧攀着他的肩膀,破碎的呻吟从两人交缠的唇舌间溢出。情潮来袭,他低泣一声,咬了唐将离的脸颊一口。唐将离亦趴在他身上,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叶长笺眨眨眼睛,轻轻地问:“唐将离,要不还是我来吧!你躺着便行。”
唐将离冷冷地看他一眼,“你坐上来自己动么?”
叶长笺蹭了蹭他的颈窝,撒娇道:“唐将离,你去极渊回廊,等你回来了,你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好不好?”
唐将离不答他话。
叶长笺抱着他,轻轻地道:“唐将离,我闭关时,恢复了一些记忆。诛仙剑阵后,我的元魂飘到了三界缝隙。我在那发现了许多上古魔神,皆是没有肉身,没有魔骨。你知我在余下的一百二十年里做甚么吗?”
唐将离问:“做甚么?”
叶长笺笑了一声,“我在守门。”
“人间有人利用祭灵术召唤魔神,我守在门口,下了封印结界,只要我的元魂不灭,他们便不能出来。如此一来,似乎也隔绝了里面的魔神与外界已被召唤的魔神交流。”
唐将离赞许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叶长笺道:“你也知三界缝隙是三界中最无聊的地方,暗无天日。那些魔神就在里面唠嗑,我也听到了许多仙魔之战的事。”
唐将离问:“甚么。”
叶长笺道:“他们最常提到的一位上神,名叫白无涯。”
他侧首,却见唐将离的耳朵似大猫,微微抖动。
叶长笺轻轻一笑,“白无涯是四上神之一,元神为白虎,通体雪白,神威凛凛,一声虎吼,震天动地。四上神中,白无涯擅斩杀封印妖魔,朱祈擅炼化妖魔元魂,青莲擅超度,玄若叶擅治愈之法。听说仙魔之战,白无涯一骑当千,因其冷心无情,被封为战神。也听说,他是最像神的神。群魔每每提起他,皆是切齿痛恨。随后他们说……”
叶长笺闭了闭眼睛,“他们说,幸好白无涯已经死了。”
“唐将离,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唐将离道:“不知。”
叶长笺道:“群魔说,他是蠢死的。”
唐将离道:“不蠢。”
叶长笺“嗯”了一声,“唐将离,我这人最讨厌欺骗。”
“但如果对象是你和小虎,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
“我很担心小虎,他上次来看我,精神不济,瘦骨嶙峋。他还乔装成了一只黑虎,哪有黑色的老虎?他当我是傻子呢。”
“他一定是不想我担心,所以才乔装的。”
唐将离淡淡道:“嗯。”
叶长笺在他脸颊的牙印上落下一吻,温声说道:“我唱曲儿给你听。”他轻轻推开唐将离,坐起身来,龙牙幻化成琵琶,信手一拨,珠落玉盘,吐音清脆,“思美人兮,浊浊沧水不解意,问君何时有归期……”
他低敛眉目,神情柔和,时不时抬眸瞧一眼唐将离,眸中流光敛动,俏皮亦风雅。
歌声清悦,伴随唐将离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叶长笺绕着唐玄碎碎念:唐将离到底怎么了
唐玄:我不知道
叶长笺:他为什么不肯抱我
门外四处寻找叶长笺的唐小虎只听到‘抱我’两个字,火冒三丈。
当晚,唐玄被人套了一个麻袋揍了一顿
唐玄:是谁偷袭我,是谁!
唐小虎:我把你当亲信,你居然敢勾搭我老婆!
唐玄气得吐血三升
叶长笺:坏老虎,你再不抱我,那我抱你
唐小虎肩扛大砍刀:作者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PS:小虎不会有事,这两人今生到此虐完了
第104章 极渊回廊
叶长笺放下琵琶, 盈盈血光一闪即逝。他推门而出,小心翼翼地阖上房门。
屋外, 唐唐负手, 已等候多时。
叶长笺放轻声音, “唐将离刚睡下。先生,去外边说吧。”
两人往澄湖边走。
叶长笺开门见山,“先生, 你要与我说什么?”
唐唐沉默半晌, 道:“将离……没有两月可活了。”
叶长笺道:“我知,请你帮我劝劝他。他不愿去极渊回廊。”
唐唐道:“自你在云水之遥表明身份,云山、萧氏宗主先后退位, 云想容、萧莫凡继任宗主。来年开春, 便是修真界推举尊主之时。外界传言,云山做了百年尊主, 那龙首椅子, 是时候换人来坐。而推举尊主,一比实力,二看声望, 三推民心。”
叶长笺道:“唐门剑宗收徒向来贵精不贵多。再者,如今四大世家里, 唯有剑宗时刻面临生死, 抱诚存真地斩妖除邪。因此若凭人多势众,的确不如云山、萧氏。可若论人心,百年来, 唐门剑宗兢兢业业,驻守四方,恐怕没有哪个世家对百姓的贡献能超越唐门。如今唐门出了唐将离,没有哪位宗主单打独斗能够胜过他。唐将离修为实力皆在他们之上。是以风声四起,谣传唐门欲夺取尊主之位。而唐将离为了保护我,也从不否认。即使现在他对外声明无心尊主之位,也无人会信。恐怕在推举尊主之前,有心之人会蠢蠢欲动。唐唐先生,倘若你们召集唐门四方精锐,也可与之一战。”
唐唐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再者,我们不能因一己之私,枉顾四方百姓。”
叶长笺听出他言下悲悯之意,问:“唐唐先生,我有一惑。为何唐轩对唐将离下的禁咒,与风铃夜渡的魔尊道禁术如此相似?我翻遍唐门藏经阁,皆未寻到记载此法的古籍,唐轩……是从何处得知此术?”
唐唐摇了摇头,“当我发现将离的古怪,为时已晚。”
叶长笺道:“唐将离若是死了,谁能受益?我能理解唐轩对我恨之入骨,他嫉恶如仇,理所当然地想让我死。我虽然理解,但不代表我会原谅。倘若他还活在世上,我一定日夜折磨他,将他加诸于唐将离的伤害加倍还给他!”
唐唐看他,问:“叶公子,倘若将离真有不测……”
叶长笺斩钉截铁,“我一定会倾覆整个修真界为他陪葬。倘若腐朽的问道之法拘泥不化,那便由我重新制定规则!”
唐唐问:“哪怕重蹈覆辙?”
叶长笺嗤笑,“我从不怕死,也不怕事。唐唐先生,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小时候有我娘压着我,长大后有我师父管着我,重生时,有唐将离陪着我。不然以我恣意妄为的性子,早就入魔千八百次。”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澄湖,“你说我感情用事也好,说我自逞刚勇也罢。先生,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让唐将离死的人,绝对不会只想铲除一个唐门而已。”
正值下课风铃响起,叮叮当当,小弟子们鱼贯而出,言笑晏晏,天真烂漫。
叶长笺看着这些与修魔弟子年纪相仿的小弟子,忽然露出淡淡的笑意。当他为人师,方知责任重。他道:“先生,一有风吹草动,请你们立刻通知风铃夜渡。”
唐唐道:“当年……你究竟为何屠杀他们?”
叶长笺沉默良久,道:“他们伤害了我的家人。”
唐唐知如叶长笺这般心高气傲的人不会撒谎,亦不屑撒谎,苦笑一声,“他们正是怕你会伤害他们的家人,是以……才会起争执,才会有战争。”
“我知。我们皆想守护自己的家人,放下手中之剑,便无法保护他们。是以我才会答应唐将离,真相未揭晓之前,按兵不动。”
叶长笺直视唐唐双眼,“先生,你明白了么。唐将离在,我便会守护这世间秩序,唐将离不在,我便会摧毁它。”
唐唐摇了摇头,失笑道:“你何必威吓我?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赶他去极渊回廊。”
叶长笺对他深深一揖,“多谢你,先生。”
到得晚膳时分,叶长笺推门而出,却听到唐若依与唐唐在隔壁的院子争吵。
唐若依问:“将离究竟出什么事了?”
唐唐揉了揉眉心,“你别问了。”
唐若依的泪水忽然成了串往下落,“当年……当年姐姐突如其来地消瘦……不成人形……父亲想让姐姐知难而退,可是她宁可死也不愿杀姐夫,最后父亲以死相逼,姐姐才迫不得已举起了剑,是姐夫自己把胸膛送上莲翘……”
沉默半晌,唐唐道:“若是你父亲也逼迫你杀我,你会怎么做?姐姐与姐夫至少还留下了涵宇。可将离若是死了,留下什么?你是他至亲的人,为什么你也要逼他?”
唐若依震惊道:“将离……将离快死了?”
唐唐低声道:“将离这些年,一直奔走于四方驻地,他培育出一批又一批精锐弟子,护佑一方百姓,他为唐门做得已经足够多,你能不能别在逼他?唐门祖训,你我最为清楚,大哥以死相逼都不能阻止将离与叶长笺相爱。你能不能别再逼他们?当年之事,真相如何,我们皆不知晓,怎知究竟是叶长笺对不起我们,还是四大世家对不起叶长笺?他若真像传言那般是非不分,暴虐无道,为何还不对我们下手?”
他们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叶长笺亦无心再听,足下轻快,来到厨房。
他见只有唐秋期一人揉面团,问:“怎么不见唐涵宇?”
唐秋期道:“捉妖去啦。他现在可是‘小唐辰夜’,‘十步斩一妖,千里不留行’,上次你问我姑苏五百里的妖魔是否都除尽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啦,都被他收了,没收的也吓跑了。”
“我让你给他的妖修古籍,你给了没?他修炼得如何了?”
唐秋期道:“当然给啦,他日以继夜地修炼呢。苦了我啊,白天监督他,晚上还得为他护法。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吸收日月精华,会变成一颗十全大补丹?初期修炼,一波又一波的妖怪被他吸引,蜂拥而至。拜他所赐,我的修为也蹭蹭蹭得涨。现在他能和我打个不相上下吧。”
叶长笺微微颔首,“他妖血已除,如今又掌握妖修法门,月圆之夜不会再现出原形。”
唐秋期笑眯眯地看着他,“师父,他妖形是个啥玩意儿?”
“你觉得呢?”
唐秋期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沉思片刻,笑道:“他这么暴躁,一定是朵霸王花吧!”
叶长笺摸了摸下巴,“我倒觉得是条喷火龙。”
唐秋期道:,“他哭的时候可没下雨。”
叶长笺问:“他经常哭吗?”
唐秋期摇了摇头:“打架的时候不哭,打输了也不哭,副宗主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也不哭。”
“那他什么时候哭?”
“副宗主生病的时候。平日里受了委屈,也就含着怒火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你说他哪里见我不顺眼,说出来呗,总藏在心里,娘唧唧的。”
叶长笺环顾四周,“怎么不见唐兴、唐青?”
唐秋期道:“唐兴不是直系子弟,照理说不留在唐门,但是他自小和唐涵宇亲近。涵宇游学回来后,变得沉默寡言,与从前判若两人,唐兴自然也发愤图强啦,他留在云水之遥呢。唐青自幼父母双亡,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老宗主拖着半截入土的身子,抱着他,千里迢迢跑去云山求救,然后便好啦。他胆子又小,见不得妖魔,云山比唐门安全,他经常留在云山。”
叶长笺奇怪道:“生病怎么不去徒山?”
唐秋期道:“医术无法救治了。云山的藏经阁里包罗万象,据说当时的云山宗主便是照着古籍施了一种失传仙法,救活唐青。”
他见叶长笺皱紧眉头,道:“老宗主平日里很疼惜我们,也很疼大师兄,他给大师兄下魂咒,也是迫不得已。”
叶长笺道:“你也知魂咒吗?”
唐秋期道:“唐青对我科普的,他看了许多修仙古籍。魂咒是一种古老的仙术,唯有血缘至亲才能下。云山、唐门向来交好,老宗主一定是偶然瞧见云山藏经阁中的古籍,怕你危害唐门,因此才先下手为强,让宗主杀了你……他未与你长久相处过,不知你的为人,你……”
叶长笺打断他话,“唐轩逝世前,可有人前来拜访?”
唐秋期道:“云想容和萧凛。”
云山萧氏,又是云山萧氏!
叶长笺怒火大盛,气往上冲,唐秋期见他神色不善,急忙道:“你可别乱来,你不为自己想想,为我家星河想想。”
叶长笺气极反笑,“关星河什么事?”
唐秋期道:“如果风铃夜渡与四大世家开战,星河身为你的入门弟子,一定得打头阵,我可见不得他受伤。”
“再说啦,你们若是打起来,修真界会大乱的。”
叶长笺听他话里有话,问:“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唐秋期道:“演武堂放出消息,年底的四大家族会议,内容是讨伐风铃夜渡。”
叶长笺冷冷一笑:“在推举下任宗主之前,讨伐风铃夜渡?谁打头阵,唐门吗。”
唐秋期摇摇头,“这我就不晓得啦。宗主这样子,也去不了会议。而且……”
“而且什么?你痛痛快快地说了!”
唐秋期索性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宗主继位这么久,额间脉纹仍旧未生成,外头风言风语,说他因为和你同流合污,天道不承认他,所以脉纹未成。说不定他已经入了魔。”
“放屁!”
叶长笺气到极点,重重地一锤桌子,“轰隆”巨响,百斤长桌被他拍为两半。
唐秋期目瞪口呆,“我们的晚饭……”他看着洒了一地的面粉,欲哭无泪。
“你激动甚么?唐门子弟没一个理会他们的。嘴长别人脸上,随他们说呗。”
叶长笺问:“萧莫凡、云想容的脉纹都生成了?”
唐秋期道:“萧莫凡的脉纹在斗法时会显现。云想容的脉纹是彻彻底底生成了,额间点着一抹红呢。”
他说着去瞧叶长笺,“你的脉纹似乎也没生成。”
叶长笺冷冷一笑,“我入魔时,脉纹曾出现过,你想看吗?”
唐秋期问:“脉纹到底是什么?”
“各大修真门派中掌门人特有的标志,意味道法传承。”
唐秋期皱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随后摇摇头,“没有就没有呗,宗主永远是我们宗主。”
这时唐玄从门外走进,看着满地狼藉,咋舌道:“你们打架了?”
唐秋期白他一眼,“叶公子一听有人说宗主坏话,气到失控了。”
唐玄道:“叶公子,与其在这生闷气,你不如多去陪陪宗主。”
叶长笺道:“我方才太冲动了,麻烦你们再准备一些晚膳。”
他与唐秋期打扫地面,唐玄与几个小弟子负责烧水做饭。
小弟子们窃窃私语,“宗主好像越来越瘦啦。”
“宗主生什么病了?”
“不知道,不会是不治之症吧?”
“你别瞎说!宗主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事。”
叶长笺听了半晌,心中五味陈杂,他问:“倘若你们宗主需要出远门治病,你们允吗?”
小弟子却高兴道:“那最好啦!我们劝宗主多休息,他也不听,叶公子,你去劝劝他吧,把病治好了再回来!我们在唐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