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面露惧色,但仍坚持道:“贵客若执意进入,只能先迈过我的尸体。”说着,也抽出了长刀。
方池心想,武林盟的人难道都这么不怕死?双目一凛,伸出两指,直取武士的咽喉,武士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钳制住了,方池反手将他从栏杆扔到楼下,口中说:“纵然你不怕死,你这命我却不要,但是拦着我的路,便是你的不对了。”
武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空中飞速下降,他吓得哇哇大叫。
方池心想这下应该没人拦着了,正想踏入厅中,忽然一人快如鬼影,倏的出现在他面前。
方池看去,正是姚广。
方池看着姚广:“你想试试我的剑锋么?”
姚广低头抱拳:“不敢,秦庄主,是喽啰对您无礼了,只是,您带剑入内,确实不符盟中规定,还请您退让一步。”
方池沉下脸来,说:“若我说不?”
姚广感到他身上溢出的杀气,后退了一步,保持着抱拳的姿势,说:“秦庄主,要么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您可以带剑入内,只是要让我们检查一下剑上是否有什么暗器、□□。其实我们防人带兵器入厅,怕的是暗箭伤人,如果只是一柄刀剑,还不碍事。”
方池心想,这倒也算合理,便答应了,将浣尘交到姚广手里,姚广先对着剑鞘观察一番,然后将剑拔|出,细细查看,拔至三分之一时,方池眼中寒光一闪。
姚广停手,将剑还给方池,说:“好剑不给主人以外的人随意把玩,秦庄主果然是爱剑之人,姚某造次了,现在可请庄主入内了。”
方池颔首,走进厅中。
厅中一片灯火通明,下人来来去去,在桌案上摆上鲜花、器皿,武林盟的人都已就位,最前方坐的是赵昀的那位连二哥,连铭辉。
连明辉看他就位,开口道:“今日宴会由我主持,昀弟方才派人来说,有要事处理,无瑕到场,而于大哥久病卧床,今日也缺席了,还请秦庄主多多担待。”
方池知道,连铭辉口中的“于大哥”虽然也只是代盟主,但比连、赵二人资历深,其实是真正意义上的盟主。这位于盟主经常是卧病在床,似乎身体不怎么好,而且外界传他不会武功。
方池摇摇头表示不在意,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赵昀竟然也没来。
连铭辉继续道:“有人怀疑琴心录在秦庄主之处,此事非同小可,为了查清此事,我们请庄主来武林盟和我等一同议事,打算将其中纠葛向庄主和盘托出。”
连铭辉说话虽然还算客气,但是场上明显有人不够冷静,连铭辉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说:“秦庄主,我有话要问,去年秋,您是否离开过静月山庄?您去了何处?那时正是天琴老人在雾龙岗负隅顽抗之时,有人说您正是在那时和天琴悄悄会面,拿到了琴心录。”
“……我秦羽的名誉并非是‘有人说’就可以污蔑的,你们武林盟说话空口无凭,传出去让人笑话。”方池声音虽不大,但是掷地有声,传遍了整个大厅,厅中人看他说话如此强硬,面面相觑。
“并非空口无凭,”又一人站起来,说:“我们铲除天琴老人时,在雾龙岗发现一片羽绡,这羽绡,乃天蚕吐丝,合以西方名鸟的羽毛,一同织成,据我们查证,您身上的衣服正是此物制成,不知您对此如何解释?”
方池笑了:“我秦羽有上乘轻功,去那雾龙岗,尘尚不染,遑论落下一片衣服,有那等蹩脚的功夫的,自然不是我秦羽。”
举证的人闻言愕然,还想说什么,连铭辉挥了挥手,让他坐下,说:“方才的事情并无实证,是你们莽撞了。”
厅中沉寂了一会儿,接着响起一片小声谈论的声音,之后又有人站起,说:“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其实我们知道秦庄主秋日离开山庄,是去寒冰境劫走当年的北冥玄冰体弟子,据我们调查,这名弟子醒来后很不正常,对秦庄主百依百顺,犹如稚童依恋长辈。那洛云川,虽然行为不端,但当年从霍北庄中带走她,少说也有救命之恩,之后更有教养之恩,她醒来后却不去找寻洛云川,这岂非不正常。我们怀疑,她被你控制了,而你之所以能这样做,正是依赖琴心录中的魔曲,魔曲能惑人听觉,让人犹如身处幻境,深度催眠的话,能让一个人如同行走的木偶般,任人摆布还不自觉,秦庄主,你承不承认?”
“一派胡言。”方池冷冷地斥道。
“这只是推测,还不能说明什么,”连明辉在座上说着:“一切应找那位弟子查实,她现在何处?”
场中人议论纷纷,最终说道:“她当在静月山庄中,静月山庄如铜墙铁壁,如果秦羽不肯放我们进入,我们亦拿他无法。”
方池说:“你们真想见她,让你们一见也可,待我回庄,便将请柬发来,想去一见的人尽管去。”
听他如此说,连铭辉的面色和缓下来,他举起面前的酒杯,说:“话说到这里,诸位也该口渴了,不妨稍作歇息,有话稍后再说。”
座上人互相点头,一同举起酒杯来,说:“敬代盟主一杯。”
方池也举起酒杯,但并不喝,倒在地上,再用真气蒸干,遮掩过去。
系统问他:“你怕有毒?”
方池哼了一声:“如你可以验毒,我也不必如此,偏你不行,那我只能自己小心一点。”
系统不说话了。
连铭辉拍拍手掌,唤来一名舞者表演,舞者身穿白衣,舞姿轻灵优美,座上人都争相赞叹。
方池冷眼看着,没有欣赏的想法,只想快些离开是非之地。
过了一刻钟左右,配合舞蹈的擂鼓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紧凑,走神如方池,也注意到了,他暗想,这已经不合调了吧?偏那舞者旋转得飞快,跟紧了鼓声,又让人看不出差错。
方池细听音乐,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直到系统说出:“你有没有听出鼓声的背后有琴声伴奏?”
他才恍悟过来,捂住耳朵,从座位上站起,但这时厅中所有人,包括连铭辉在内,都双目涣散,只片刻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
方池愕然,向那舞者看去,舞者揭下面纱,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她面露喜色,喊道:“爹爹,他们全倒下了!”
爹爹?方池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大厅门口。
“不!还剩一个!”少女指着方池,有些嗔怪地说道。
中年男子国字脸、一字眉……一张脸完全是赵昀描述中的样子,方池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祸事上身了。
那中年人狞笑着朝方池走来。
方池提气往后一跃,肺腑中忽感一阵剧痛,他忙停了下来,那中年人离他越来越近,说:“秦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方池大惊,说:“你做了什么?”
中年人狂笑起来,说:“你自诩聪明,其实只是个糊涂虫罢了,你真以为不喝酒就万事大吉了?你知不知道,毒在你的剑上?!”
“剑不离身,好个剑不离身,那——”中年人嚣张地叫道:“你就去死吧!……”
他话音刚落,方池感到肺腑中疼痛加剧,这时候运气绝对是死路一条,但是不用轻功逃离又会落入对方的罗网,方池进退两难,最终只能挪动双腿艰难地倒退两步。
中年人走近了他,方池冷汗涔涔,中年人露出嘲讽的笑,忽然扬声道:“楚儿,你过来,拖他去见大人。”
叫楚儿的少女甜甜地答应了,跑到方池身边,拽着他的胳膊往门那边走去,方池原以为这只是个一般少女,还想挟制住她,哪料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方池看去,少女掐住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血印,痛楚使得方池差点闷哼出声。
少女边拽着他,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嘻嘻笑着,笑容天真无邪,但此刻在方池眼里,她不啻于一个恶魔。
就这样,他被硬拉着出了正厅,来到了楼梯口,少女在楼梯对面的墙壁上有规律地敲打了几下,墙壁开了一个大口,少女带着方池跳入其中,中年人紧跟其后。
方池不知道这个通道通向何处,直到他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血腥气,他无法运功,被少女负在背上,降落地面时,少女却故意摔下他,这让他双腿猛然着地,钻心的痛苦传来,方池痛得浑身打颤。
少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方池心想难道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朝她望去,她眼中是偏执的恨意。
方池心里一寒。
“爹爹,你说还有一个人呢?还有一个人,要不要也让楚儿抓来?”少女撒娇似的推了推中年人的胳膊,说道。
另一个人?方池心想。
那中年人摸了摸少女的头,说:“不必了,爹早先已经把另一个人抓住,交给大人了,楚儿,你去看看,是不是他?”
方池闻言又是一惊,往前看去,只见这个地方两边都是木栅,形似牢狱,两边的烛台上烛光微弱,在通道的最前方,隐隐有两个人影,一个人在椅子上静静坐着,另一个则被五花大绑,背对着方池,身上穿的,正是一件黑衣。
烛光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少女却如一只灵猫,轻车熟路前行,她跪在坐着的男人的面前,说道:“见过大人。”
男人以手支颐,微微点头,姿态文静,但身上的压迫感让人敬畏,方池暗想,一切就是在这个人的操纵下进行的么?
少女向男人请过安后,便走到地上那人面前,扇了那人一巴掌,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说:“你也有今天啊,赵昀。”
说完踢了一脚,让地上的人翻了个身,面朝方池,方池看见那正是赵昀的脸,一股寒意自脚底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第32章 孤狼剑侠11
楚儿仍在对地上的人又踢又踹,这时椅子上坐着的男人动了一下,放下了覆盖在1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脸上的手,方池看见他脸上反射出金色的幽冷的光,起先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他很快就察觉那是因为男人脸上有张面具。
金色的面具之上,勾勒着红唇獠牙阔面吊睛的大鬼的面容,看去实在骇人。
楚儿也看到了男人脸上的鬼面,就是她也禁不住身体一颤,对赵昀的踢打停了下来。
男人突然发话了:“陆长老,你说要处置仇家,地方我给你腾出来了,你看这里还可以么。”
“这里是大人的私牢,没人可以擅闯,属下哪敢有什么不满意。”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男人的问话给他施加了莫大的压力:“……能走到今天,抓住这两个畜生东西,报属下的血海深仇,这一切都多亏了大人。”
男人“嗯”了一声,便沉默了。没有他的命令,陆长老和楚儿都一动不动。
男人终像回过神来一样,说:“陆长老,你可知,今日这二人殁在这里,对江湖人不好交代。”
陆长老以为男人反悔,面上露出焦急之色,说:“大人,您不是答应我了吗……”
“你不要急,”男人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仇总是要报的,我岂能让你多年的经营白费……”
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忽然向方池看来,说:“这就是那位秦羽?”
陆长老紧张地握了握手,说:“是,大人。”
“他看着倒比地上那个顺眼许多。”男人说着,语气平稳,看不出情绪波动。
陆长老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说“是”。
“你让他凑过来,让我看看。”
楚儿闻言“哼”了一声。
男子轻笑道:“丫头,你笑什么。”
楚儿嗔怒地道:“他是人家的仇家,大人却觉得他好看么。”
“我没说他好看,”男子从喉间流泄出一丝笑意:“我只是要看看他,楚儿莫非嫉妒了?”
“嫉妒?楚儿嫉妒什么,嫉妒自己生下来不是男子吗?”楚儿气得跺脚,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生着闷气。
陆长老不知想到了什么,虽在阴暗湿冷的地下,身上却汗流不止,然而他不敢反抗,推搡着方池上前。
陆长老想让方池跪在男人面前,方池不肯,最终男人站了起来,和他平视,他并没有摘下面具,然而煞有介事地“看”着,叫方池心里发凉。
男人一锤定音地说道:“我借他一晚,明天还你。”
男人的话让父女二人身体僵硬,久久不能回话,男人见状问了一句:“怎么,你们反对?”
“不敢,”陆长老垂头道:“对他的凌|辱,便是对亡兄最好的祭奠。”
“你这样想最好。”
男子起身,一掌打在椅背上,只见那椅子缓缓下沉,最终陷在地里,一块方形的砖滑出,盖在椅子上面,掩去了它的踪迹,与此同时,椅子后面的墙壁出现了一个大洞。
男子率先走进洞内,方池站着没动,男子运功将方池一吸,方池被迫滑移到了洞口之中,男子按下门内开关,洞口慢慢掩住,方池最后看到的是陆长老和楚儿幸灾乐祸的表情。
方池十分不解,他大概猜到了陆长老和“秦羽”之间有什么仇,但他猜不透面前的男人是何方神圣。
不论陆长老和楚儿表现得多凶悍,方池终归可以用系统武器攻击他们,但眼前的这个人……系统还没有把他划为危险人物。
按照系统说的话就是,他的心中没有敌意,没有杀意,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牢狱的后面原来是一个卧室。男子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一个小瓶,倒了点东西在手心,吃下了之后朝方池走来。
方池有些紧张,手心冒了汗。
他要活命,一定要吃解药,解药他没有,还要花功夫去找,他如何从那对父女的眼皮子底下离开武林盟,还有命去配置解药?或者,他有何办法从那对父女手里拿到解药,离开这里?
解药也许面前的男人就有,方池心想。但从那对父女最后的眼神来看,面前这位也绝非善类,他怎么可能给他解药?
方池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但男人却好像能读懂他在想什么,说:“我给你解药,你……”
方池大惊,随即大喜,朝男人看去。
男人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喑哑的诱哄的:“现在立刻躺到床上去。”
方池的脑回路跟不上,笑容在脸上慢慢变得僵硬,他忽然回想起楚儿说过的“嫉妒生下来不是一个男子吗”,明白过来,脸渐渐变白,脚步一点点往后挪。
“你不答应?”男子凑上前来,捏住方池的下巴,说:“我猜,像你这种人,就是平时有人肯对你好,你也是不屑一顾的,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挺清高,众生如蝼蚁,都该站在你脚下仰望你?”
他和楚儿一样碰过方池却不怕中毒,大概是吃了避毒丸一类的东西。
“我对你这种人特感兴趣,而我恰好又喜欢男人,折辱像你这样的男人的自尊,大概是我最大的兴趣了。”男人说着说着笑起来。
方池觉得面前的大概是个断袖,外加变态。
天要亡我,他想。逃出外加寻找解药的想法彻底消失了,面前的是一条死路。对的,就是死,也不可能答应这个男人。
方池一言不发,抱着浣尘,走到房间的一隅,坐下来,闭目养神。
男人对他的做法并不惊讶,说:“我等着你,你会来的。”
方池问系统:“不能杀了他吗?”
“不能,他提出的是交易,有付出有回报,不算犯罪。”
方池“呿”了一声,闷闷在地上坐着。
过了不知一刻钟还是半小时,他觉得喉咙有种脱水一样的烧灼感,整个人像是晒在海滩上的鱼一样,极度难受。
方池知道,毒|药发作得更厉害了。
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就解决掉自己,但在男人面前自杀让他很抗拒,他想,还是毒发身亡更好吧。
渐渐的,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方池感到害怕,原来中毒身亡最后意识会模糊的么?身体感觉不像自己的,整个人像做梦一样轻飘飘的,但痛苦却像压在胸口的大石那样,又很真切。
昏暗之中,一个声音传进耳里:“寤寐伤魂散,这毒的滋味绝不好受,中毒者,会思绪混乱,接连产生幻觉,深陷在自身经历过的最可怕的噩梦中,连自杀也做不到。”
他没的说错,当陷入幻觉的时候,除非你脖颈底下就靠着刀刃,不然,你是连自杀都无暇顾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