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屋内坐好后,张熙不禁自责:“林叔,我真不知道我的鱼有毒……”害了张姨的命。
然而,张熙才一开口,林叔就打断了他:“小熙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不管你张姨她是怎么死的,她老公都赖定了。”
心里虽然有过这种想法,可是张熙并不愿意往深了想,听到林叔这么说,张熙还是平静地问了句:“为什么?”
林叔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就是紫城的规则,没有地位的人,总是任人欺负!一般拜了金主的人,基本上都是要住到金主家去伺候的,并不是金主家条件有多好,而是如果你住在外面,必然会成为别人勒/索的对象,那些金主们自然是不愿意多花钱,只好让他们的奴/隶住到家里去!要想在这紫城生存,要么你就得忍得了欺负,忍不了的,就得找个金主做靠山,志向远大的呢,也可以自己努力成为金主。这就是以前颜国的旧制,也是如今紫城的金主法则。”
听了林叔如此直白的诉说,张熙冷笑了一声:“可是茹连喜真的不是我的金主啊,那些钱都是他借给我的。”
林叔摇摇头:“可是别人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张熙抓住林叔的手,期盼道:“林叔,我们走吧,离开这里,随便去哪个城池都比这好吧?”
林叔的眼里却尽是无奈:“我已经是活不了几年的人了,在这世上我唯一的牵挂就是初一,他在紫城,我盼望得到他的消息,我不会走的。小熙,你走吧,你本不该受这些苦,回到你来的地方,至少有朋友可以依靠。”
“林叔……”张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久的相处,张熙已经舍不得留下林叔一个人了,林叔现在的处境,这叫张熙如何忍心独自离去?
可是,想要生活在紫城,真的就那么难吗?张熙有些茫然了。
第053章 意外
调整好心情后,张熙接下来思考的,还是生计问题。捕鱼卖鱼几乎是不可能了,因为在张熙养伤的这几天,他裹着头巾去过紫城内,城内随处可见张熙的画像,并宣告他卖的是“问题鱼”。虽然没有说明他的鱼有毒,可是也不会有人敢冒险再买他的鱼了。
明显的,那个男人想整张熙。
喝着张熙刚刚熬好的药,还有他刚刚买回来的蚀粉,林叔心疼道:“小熙,你也别去城里找工作了,我们捕鱼自己吃,是不会饿死的,至于蚀粉,我相信,我一定会戒掉它的。”
“可是还会有人找来要钱的,我们……”张熙担心的,是那些有心人。
林叔却毅然地说道:“我们搬家吧。”
“林叔……”张熙有些诧异,“你不是说不能离开这里,怕初一哥找回来吗?”
明明几天前,林叔是那么地坚决。
而现在,林叔却改了想法:“我想过了,初一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不能那么自私,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们搬吧,远离这里,重新生活,至于欠的债,以后存够了再回来还。”
“林叔……”张熙又一次揪心地痛了起来。
林叔他竟然为了张熙放弃了等待、寻找他的亲生儿子,这得需要多大的爱与割舍啊!
长这么大,张熙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如此浓厚的父子之情,他一年里都见不到父亲几次,对他的印象除了电话里的寥寥关心以及定期的汇款外,张熙实在是感受不到任何父爱。然而,在这个茱唐世界,却有这么一个陌生男人,短短几月就给了张熙无比真诚的父爱!这一回,张熙是真正的体会到了一种巨大的、无形的感情。
简单却又深厚。
“小熙?”林叔见张熙一直深情地望着自己,却不说话,便主动叫唤起来。
“哎!”张熙连忙回了神,微笑了起来,“您把药喝完后,就把东西稍微收拾一下,我去趟城里,一会儿就回来,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去城里干吗?没什么重要的事,最好别去了。”林叔有些担忧。
“放心吧,我会把脸挡好的,我就是去和茹连喜告个别,毕竟不能让他以为我逃跑了。”张熙解释自己的目的。
“嗯,也是,那你快去快回。”林叔再三嘱托张熙要注意安全。
进了城后,张熙直奔茹府,门口的侍从在看清张熙的脸后,十分恭敬地请他进了门。也只有在这里,张熙才会被尊重的对待。
见到茹连喜后,张熙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真的要离开了?”茹连喜有些吃惊。
张熙淡淡地说:“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里吧,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不会赖帐的。”
“其实,”茹连喜有些不解,“只要我做你的金主,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啊?”张熙有点出乎意料茹连喜的话语。
茹连喜却立马又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对外说是你的金主,其实私下里你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的,只当是帮你,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听到茹连喜的解释,张熙有些丝丝的感动,但是张熙的良心和自尊却阻止自己再次接受茹连喜的帮助,张熙拒绝了:“谢谢你了,不过我真的不想欠你太多。”其实,张熙最不想欠的,是感情。
“没事,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茹连喜也不气恼,一如既往的好风度。
与茹连喜道别以后,张熙匆匆赶回家。
然而,还在几千米外的距离时,张熙却看到了冲天的火光!那雀跃的火焰,就在熟悉的方向,熊熊燃烧。
心里立马沉了一下,脚步也是一顿,随后,张熙就飞奔了过去!越是跑近,张熙的眼眶,就越发模糊不清起来。
大火已经将那茅草屋完全包围,整个房屋的样子似乎只剩下几根主梁框架!
“林叔!!”张熙的一声呐喊,喊得撕心裂肺,他不断地想要冲进去,却已经找不到可以进/入的缝隙。
张熙脑海里闪现着初见林叔时的点点滴滴。林叔慈祥的神情,温柔的关心,虚心地教导自己,永远的包容……他所有所有的一切,如今都让张熙心痛不已!
第/一次想要冲进火场,张熙的衣袖被烧毁,手臂被烫伤;第二次想冲进去,张熙头发焦了一片,额头被烫伤。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最后,张熙狼狈地坐到地上,无助般的痛哭了起来:“对不起,林叔,我是胆小鬼,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啊……”
茅屋的外框架彻底坍塌,轰隆声和烈火的滋滋声交融,彻底震塌了张熙的心!
如果早知道这次分开是永别,我必然不会选择进城,而是好好的陪在你身边,我都还没好好的尽尽做儿子的孝心,都还没好好的喊你一声……
“爹……”张熙仰天长啸了一声,这一声,林叔却终究没能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说好的一起离开呢?说好的父子之约呢?痛哭之后,张熙失魂落魄地在心里质问。
第054章 温热
大火已经将一切都化为灰烬,然而,张熙的心,也跟着紊乱不堪。自杀?他杀?意外?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张熙完全理不出头绪!一向冷静的他,此刻竟像丢了魂魄。
林叔不在了,自己现在又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此时赶来的一帮男人,却不由分说地抓住了张熙。
“就是他放火的,看啊,他的等级居然是零级!”一个男人大声地喊着。
张熙一惊,这才看到被烧断在地的黑色布带。这一瞬间,张熙垮了肩膀,放弃了挣扎,任由这些人将自己带走。
因为张熙知道自己的反抗定是无效的,在这里,拥有一个零等级的身体,似乎是无任何抵抗之力的!
张熙认命了。
这帮人将张熙带到了紫城里的中心广场处,并召唤着其他人来参观。没多久,广场就围满了人。
“大家过来看看这个肮脏的人,他卖过问题鱼,等级居然只有零级!现在,他还杀人放火了!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处置他啊?”一个男人站在张熙身边,揪着张熙烧掉一半的头发,讲着话。
“打死他!”
“挖掉他的眼睛!”
“砍了他的双手!”
“吊他十天半月!”
……
张熙的眼前之景有些模糊,听着台下人的怒吼,张熙突然很想笑。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些百姓啊,一个个的,为何都这么心肠恶毒?还是说,虐/待别人,他们就会很开心吗?
“大家安静!”台上的领头男子又开始发言,“既然大家都痛恨这种人/渣,那就让他尝尝我们的万人脚刑吧!”
万人脚刑?什么意思?
男人揪着张熙的头发,将他拖到了一个石柱子边,然后,张熙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了起来!
捆紧以后,男人还特地“好心”地提醒张熙:“万人脚刑是触犯金主法则才会用的,就是让在场的人,每人踢你一脚,直到踢满一万人为止!幸运的话,你还是可以活着离开的。”
张熙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却看不透张熙此刻的心情与想法,只觉得他过于镇定了。
所谓的万人脚刑紧接着就开始了,所有人都跃跃欲试,就连孩子都在讨论这一脚该踢在哪里!听他们议论,凡是能踢得罪人哀嚎苦叫的,都会得到别人的赞赏。
于是,第一脚,张熙被狠狠地踢中腹部,那感觉,果然是满腹的翻江倒海啊!超级疼!即使张熙有快速恢复的体质,可是这要踢够一万脚,真不知道这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为了缓解疼痛,分散注意力,张熙竟然开口唱起了歌:“说,有什么不能说,怕什么,相信我,不会哭,我不会难过……”是刘惜君的《我很快乐》。
张熙只是觉得这首歌的节奏很适合一下一下的挨揍,而且不算悲伤,还十分励志,非常契合此刻的情景吧。
“错,谁的错,谁能说的清楚,还不如算我的错……落,就算我的心,从十六楼落下,负一层b座……”
每被踢一下,张熙就唱一句,到了后面,他甚至唱出了精神气,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张熙这样反常的状态,让很多人不能理解,却也没有人去猜测张熙的意图。他们只是继续沉浸在他们自己虐/人的兴/奋状态里。
一首歌艰难地唱到后面时,张熙的嘴里开始溢出了鲜血,皮肤上更是青紫一片。重重地咳了几声后,张熙在心里自嘲:“难道垦喇族的这种体质,就是为了挨打的么?”来到紫城不过数月,他竟已经挨了无数次的打!真正是太过悲哀了。
哦!no!又是一阵剧痛!
就在张熙以为会被活活踢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风姿绰约,纸扇轻摇。
来的人不是茹连喜,又会是何人!
“住手!”茹连喜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过来。
“茹公子。”所有人都毕恭毕敬起来。
领头男人见茹连喜脸色阴郁,连忙上前解释道:“茹公子,他可从来没说过您是他的金主,所以我们……”
茹连喜回瞪了男人一眼,然后转身走近张熙,看着张熙被铁链都绑出了血痕,浑身更是惨不忍睹。茹连喜不禁十分心疼,握着纸扇的手也愈发紧了些。
张熙吃力地撑着眼皮,看清了茹连喜后,沉重的心,仿佛一下子落了下来!就这么与茹连喜对视着,张熙便觉得自己已经离安全不远了。
茹连喜一只手伸到张熙嘴角,轻轻地帮张熙擦拭血迹。
就在张熙准备说话的时候,茹连喜却突然低头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待会配合我,别任性了。”说罢,茹连喜又快速地退了回来,并转脸面向众人。
张熙只觉得耳边留下了一丝温热。
“这个张熙已经拜了我为金主,任何人再伤害他,就是跟我作对!”茹连喜大声地宣布起来。
顿时,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
“茹公子已经好几年没收人入府了,今天居然为了这么个低等人……他有啥好的?”
“他的命也太好了吧!好羡慕!”
“估计是同情他吧,以前茹公子不也是落魄……”
“唉,别乱说,被茹公子听到可就惨了!人家现世可是厉害人物!”
……
茹连喜眼神示意了下人,下人便赶紧去解捆着张熙的铁链。
领头的男子对这情景有些着急,他大步走到张熙面前,立即质问:“你不是说茹公子不是你金主么?”男子的神情明显的慌张,估计是怕茹连喜怪罪自己吧。
张熙被人松了铁链,然后被人搀扶着。
在茹连喜刚刚大声宣布的时候,张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茹连喜必定是用这个方法来救自己的。
所以,张熙虚弱地说道:“是你弄错了吧,我可没跟你说过茹公子不是我金主。”
“什么?”男子顿时慌了起来,连忙弯腰向茹连喜道歉,“对不起,茹公子!我也是从别的地方听说的!对不起!”
茹连喜冷哼了一声:“算了,幸好我来的及时,如果他真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是!多谢茹公子!”男子松了一口气。
然后茹连喜便吩咐了下人,带着张熙,一起坐上了马车,往茹府走了。
留下一群,被惊坏了的百姓。有人为踢了张熙一脚而后悔,也有人因为没有踢到而可惜,反响不小。
马车里,张熙因为身体虚弱,坐得有些不稳,就在张熙努力抓着坐板的时候,一只温柔的手伸到了张熙眼前。
马车里只有两个人,很显然,那是茹连喜的手。
张熙缓缓抬眼,与茹连喜的目光对上后,他微笑着道谢:“谢谢你。”
茹连喜却是没有说话,继续伸着手臂,并用坚定的眼神回给张熙。
张熙似乎懂了茹连喜的意思,干脆也不矫情了,伸出自己的手搭上了自己面前的。
茹连喜瞬间紧紧握住,用尽了力,也要稳住张熙的虚弱身体。
然后,两人相视而笑,彼此似乎更近了一些。
————————————————————
而待广场人群散去,领头男子鬼鬼祟祟地走进了一个偏僻拐角处,在那里,正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等着。
黑衣人见到笑着而来的男子后,掏出了一个荷包扔了过去,并赞许道:“这次做的很好。”说罢,黑衣人就转身一跃而起,极速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男人掂了掂荷包的份量,满脸贼笑,收好之后,他也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了。
第055章 [虐身]印记
茹连喜为张熙安排了一处雅间,周围花香四溢、竹林劲美。不得不承认,茹连喜的确是张熙的贵人,张熙真的很怕他的这份恩情,无以为报。
在几个下人的伺候下,张熙清洗了身体,抹了药,也换掉了血色的衣服。茹连喜给他准备的,都是些素净的衣物,此刻穿在张熙身上的真丝睡袍,隐约闪现着点点红色血痕,竟颇有一番残酷的韵味。
茹连喜也不过多打扰张熙,吩咐下人随时伺候,并让张熙安心休息,什么都不必操心。
如果不是心有所属,恐怕张熙真会对这个善良的男人动了心,这茱唐,这所有人世,怕是都找不到如此之好的男人了。
入夜之后,张熙一个人躺在幽静的小屋内,想着今晚一定会是来到紫城后睡得最安心的一晚了,便微微浅笑,渐渐入梦。
深夜里却被突然的刺痛惊醒,张熙瞬间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服从大脑的指挥,竟一动也不能动了!只能眨眨眼对着正上方一圈的屋顶看,头也扭动不了,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张熙惊惑之际,一抹黑影而至,探着脑袋看向了张熙。
“茹连喜?!”张熙看到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脸后,脱口而出,然而,在看到茹连喜冰冷的眼眸后,张熙察觉到了不对劲,努力猜测了一句,难道是,“茹卫?”
“算你聪明。”茹卫开口,字字强硬。
“是你让我动不了的?”张熙又问,猜测着自己可能被点了穴。
茹卫没有回答,但是表情已经是默认了。
“你想做什么?”张熙直接问。
茹卫忽地嘴角上扬,一只手轻轻地抓起张熙的右手,另一只手竟然将张熙的真丝衣袖向上捋起,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张熙被他的举动惊到,心里隐隐不安,再次开口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茹卫只是盯着张熙那白皙的手腕,一会儿后,终于开了口:“看来我那个好兄弟还没有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