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才发现连弈什么都弄好了,只是倚在墙边看着他。
“看什么?”
“看你。”
“你好了?”
“嗯。”
“怎么还不出去?”
“等你。”
“那个……”林溯推了他一把:“我要上厕所,你先出去。”
“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好吗?林溯一脸土色,僵硬着转过身,动作慢地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
“好了没?”连弈问。
好个球,你在这里我怎么好?林溯拉起裤子转过身:“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味道不好闻。”
“怎么?你还害羞?”
“谁害羞?都是男的我有那个必要吗?”
连弈点点头:“也是,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地方没被我看过。”
“你……”林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平复了下气息,改口道:“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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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上火,而且……”他的目光朝林溯下面看了看:“你这几天身体状况不适合吃,那就皮蛋瘦肉粥吧。”说着人就出去了。
粥端了出来,林溯尝了一口,连弈问。
“味道怎么样?”
“真难吃!”
连弈道:“我第一次下厨,难吃是应该的。”
林溯大勺大勺地吃着,吃完了还端起碗来把汤都喝了。这味道,就像他老家街头的那家“正宗皮蛋瘦肉粥”,那是一种童年的味道。
说真话,这粥比他妈妈做的还好吃,连弈可能是得了街头那位卖瘦肉粥的婆婆的真传。
第12章 第十一章躲着
连弈让林溯休息一天,他不应,说是不愿意因为他一个人影响整个剧组进度,非要去。连弈说送他去,他也不应,说被人看到会说闲话,非要挤公交,连弈怒了。
“要么呆在家里休息,哪也不准去,要么就让我送你去,自己选!”
“我要去剧组。”
管家把车开来,连弈命令道:“上车。”
车上,林溯随口问了句:“那个洛斯是谁啊?”他和连弈从小一起长大,小学中学的同学都是一群人,但是没有洛斯。那天的订婚宴上,他跟洛斯关系看起来好像特别好。
“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他叔叔是我父亲的……助理。”
美国?美国么……
林溯的思绪忽然有些乱了。
“安棋,我要去美国了。”期末最后一场考完,连弈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平时的寒暑假,连弈都是要和家人去旅游的,他以为这次也一样,便随口道:“哦,什么时候回?记得给我带礼物啊。”
“不回来了。”
“……”
“我家要移民去美国,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
“安棋,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祝你……一路顺风。”
那天他们没有一起回家,连弈先走了,头也没有回。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年消失不见。那天他约了几个同学去吃烧烤,很晚才回家。他看到连弈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甚至可以看到连弈坐在桌前发呆的影子。
他离他这么近,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把连弈喊出来,可他却找不到一个挽留的理由。
第二天已经是放假,他一觉睡到十二点,隔壁连弈家已经空荡荡的了。
其实只不过是个同学转学的事情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他却难过了好几个月。那段时间学习学不进去,饭也吃得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几个同学还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失恋了?
现在算算,从连弈离开的那一年,到现在,竟然也有七年了!
七年前分离的时候,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七年后他会跟连弈领结婚证。
不止是那一刻,这七年里的每时每刻,梦里或者现实,他都从未想过,他和连弈竟然有一天会结婚。
“你吃醋了?”连弈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溯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就像空白的那七年,连弈在美国某个城市的那七年,与林溯没有任何关系的那七年。
“对了。”林溯问:“我们结婚的事,你父母知道吗?”
“我父亲不知道。”
林溯问:“你不怕你父亲反对?”
“他反对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溯不语。
连弈笑着说:“怎么?这么急着想见你的婆婆和公公?”
“我只是疑惑。”
“我母亲已经病逝了,我父亲嘛……其实说不说无所谓的。”
无所谓吗?
林溯沉默了下来。
也是,反正就是玩玩而已,床伴而已,又何必惊动家长?反正十年后他们还是要离婚的,毕竟都是男人,无法孕育后代,而连氏集团需要继承人。
一场戏罢了!
为防止被人误会,林溯提前一个路口下车,走路去公司。与连弈前后十分钟到达公司,大家都准备完毕,就等连弈和林溯了。
全体人员集合,连弈简单说了几句,便道:“大家上车吧,准备出发……林溯跟我一辆车。”
林溯拒绝道:“不了,我坐大巴。”
几个剧组同事惊讶地张大嘴巴:“连总也去?”
陈志林说:“今天辛苦连总前往监督,大家都给我动起来,机灵点。”
“是,导演。”
连弈问:“大巴上还有空位吗?”
陈志林道:“有,还有两个。”
“那我也坐大巴。”
同事们嘴巴张得更大了。
上了大巴,林溯瞟了一眼,只有最后一排的两个座位是空着的,像是刻意为他和连弈留的。他又别处看了看,然后走到一个女孩面前:“你好,请问我能跟你换一下座位吗?我有一些细节想请教导演。”
“当然可以。”
“谢谢。”
女孩笑着起身,去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连弈上了大巴,目光四处看了看,走到林溯身旁,对他后座的那人道:“你去后面。”那人忙笑着起身匆匆起来让开,这下连弈就顺利坐在了他后面。
林溯拿着剧本,跟陈志林讨论着,不时有同事搭上几句,他也陪着聊聊。一路上,聊得热火朝天。
只是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取景地点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下了车,大家把器械,道具搬下车,布置场景,林溯拿着道具木棍,跟动作戏的老师在一边学习。学了一会儿,连弈忽然走了过来,对动作戏老师道:“张老师辛苦了,喝点水。”
被大老板递水,张老师受宠若惊:“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连弈道:“张老师去问问陈导吧,可以的话就开工。”
“好的。”
张老师走后,这里就只剩下连弈和他,一瓶水递了过来,林溯几乎是抢般地接了过来:“多谢连总,连总真是亲民,宅心仁厚,哈哈。”他扭开瓶盖迅速喝了一口道:“我去问问导演,看要不要开始演了。”
转身,没走两步。
“站住!”
连弈的语气都变了,意识到这样的处境太危险,林溯灵光一闪,对着那边大声喊:“张老师!连总说有事找您!”
可怜的张老师被连弈使过去还不到三分钟,又被使了过来,大热天跑来跑去,还得面带微笑,也是难为他了。
林溯在心里默默同情了张老师一把,就飞快地跑掉了。
“连总,您找我有事?”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连弈盯着林溯的背影,在心里恨恨道。
“连总?连总你怎么了?”
张老师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连弈回过神:“嗯……今天的戏份很重要,要好好指导林溯。”
“是,连总。”
这特么不是废话嘛?
那边摄像机,场景布置,道具,灯光都已就位。
第一场戏是男主齐鸣与三个丧失搏斗,他打败了丧失,从其中一个丧失手里抢到了他的第一个武器,一根木棍。
这场戏没有台词,都是动作,一次就过了。
然后是第二场,第二场是一个重头戏。是齐鸣与电影里的大反派蓝修第一次发生碰撞。
蓝修在电影里只出现三次,而且在故事二分之一的时候就领饭盒了,其实只能算是个龙套。龙套由谁演,这个一般没人关心,可当得知演这个龙套的是他们大BOSS的时候,不仅林溯,片场除了导演陈志林,所有人都呆住了。
刹那间,龙套都变得高级了。
连弈没有任何解释,换好了服装走过来对导演说:“可以开始了。”
齐鸣穿着一件白色T恤,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根有他四分之三长的木棒到处翻箱倒柜,寻找补给。然后,在打开了一个堆满灰尘的箱子后,发现了一箱子的罐头。就在他伸手去拿罐头的时候,被人抢先一步。
“喂!这是我先发现的!”
抢罐头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披风,黑色的刘海有些长,半遮住眸子,那张脸怎么看怎么好看,可直觉告诉齐鸣,这个男人并不友好。
男人挑了挑眉:“那又如何?”
“你还我!”
说罢,齐鸣提着铁棒冲了过去。
齐鸣练过的,当初打小混混可是以一敌五。可是,此刻却一棍都没有打中男人,晃来晃去,转得头晕。男人似乎陪他玩够了,手腕动了一下,他手里的木棍就掉在了地上。接着被人抓住双手,反剪,顺手带入怀里。
后脑勺靠在宽阔的胸膛上,两个手腕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明明是一个擒拿的动作,林溯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环抱在怀里,太暧昧了。
“为什么躲着我?”
头顶忽然传来连弈压得很低的声音。
第13章 第十二章搭戏
林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连总说笑呢,我们从早上到现在都见着面呢,我到哪躲你?”
“给我正经点,我要听真话……”
一秒,两秒,三秒……
鸦雀无声。
“卡!”导演站了起来:“林溯,你台词呢?演戏呢,你发什么呆?”
林溯赶紧从连弈怀里出来:“对不起导演,我一时忘了。”
“重来!”
然后又重复刚才的,这次连弈的动作比刚刚要狠,林溯手腕都被捏疼了。被禁锢在怀里,连弈居高临下狠狠盯着他。
而正好齐鸣此刻的台词也符合林溯的心情,他大声骂出来:“放开我!你卑鄙无耻下流!这些食物是我先看到的,你凭什么跟我抢?放开我,王八蛋!”
“你再嚷嚷,把丧尸喊来了,到时你自己就成食物了。”
蓝修眯着眼睛低头警告,语气十分危险。然而齐鸣像是不怕死一般越骂越带劲:“那又怎么样?丧尸吃人是因为他们没有了意识,你呢?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偏偏要来跟我抢,还打我,你比丧尸还没人性!你混蛋!你这种人迟早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啊——”
左手一阵剧痛,手臂被卸了下来。
“给我安静点!”蓝修冷声道:“你先看到的?呵呵,你先看到难道就属于你吗?别说不是你的,即便是你的,我也同样可以抢过来!”
说着,蓝修低头,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捏住齐鸣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这是强者生存的世界,法律在这里是没有用的。”
“你放开我!”
齐鸣扭着身体尝试甩开下巴上的这只手,却被捏得更紧。
许久,齐鸣放弃了挣扎,骂声没有再继续了。齐鸣垂下眼帘,表情让人看了心疼,声音小得如同呜咽:“我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蓝修愣了愣,接着放开了他,顺手把他的手臂装了回去。他只拿了两瓶罐头,剩下的留了下来。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刀递了一把给他:“不会使用铁棒,还用铁棒防身,太蠢!”
“要你管!”
齐鸣没有接,蓝修把匕首放到了罐头上面里,转身离开。
“卡!很好!下一幕。”
林溯在一边树荫下乘凉,手腕红了,下巴也隐隐作痛。他拿起剧本,仔细看了三遍,硬是没有找到捏下巴这个动作。
这是连弈自己加的?不是说演员不准私自加戏吗?怎么连弈做那么大的动作导演都不喊卡?
没有太多时间让林溯抱怨,马上又开始下一场戏的拍摄。
齐鸣与初恋女友夏小柔在隧道里的重逢,也就是试镜的时候连弈让林溯演的。
白色雾气笼罩下,夏小柔的扮演者李莎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背着一个小熊耽美文库慢慢从隧道里走了出来。这一边,齐鸣衣服上沾着泥土和刚刚与丧失搏斗后的鲜血,用木棍支撑着自己慢慢往前走,眼神里是一片死寂。
因为以前演过,有感觉,眼神也到位,这一幕一次就过了。
然后到下一幕。
“是……你吗?”齐鸣颤抖着手,惊喜中想要去抚摸恋人的脸,却又害怕,怕是梦,怕一触碰,梦就醒了。
“是我。”夏小柔开口。
得到回答,他终于鼓起勇气抚上夏小柔的脸。真实地感觉到了,生硬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灿若朝霞的微笑,死水一般的眸子慢慢开始发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你……”
“每次在黑暗中醒过来,身边躺着尸体,刚死的,死很久的,路上是丧失,成群结队,没有一个活人。妈妈,爸爸,我的朋友,一个个惨死,我以为你也……当初我不该说那些话,我后悔了,我从来都不希望你离开我,生也好,死也好,不生不死像怪物也好,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齐鸣没有等到夏小柔的回答,而是肚子上一阵剧痛,血瞬间染红了衣服。
他看看肚子上的匕首,鲜血,抬头看着夏小柔那张熟悉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这时,四周围上来一群人。是齐鸣的敌人,看阵势,起码有三十个人。
夏小柔在齐鸣的注视下漠然转身,走到了一个光头身边,光头把她搂进怀里。
“臭小子,毛都没长齐也学着别人泡妞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光头手下一个马屁精说。
齐鸣挣扎着站起来,对光头怒道:“她是我女朋友,你放开她!”
“女朋友?癞□□想吃天鹅肉,小柔,你说,你是谁的女朋友?”
“你的。”夏小柔低声说。
“哈哈哈,听到没有?谁是你女朋友?白日梦做多了吧你,给我打!扯他衣服,扒了,上了他!小白脸!上!”
衣服被撕开,齐鸣拼命拉着,因为肚子上的疼痛,力气在一点点流失。最后认命般的闭上眼睛。
忽然,身上的人停下了动作,撕他衣服的两个男人直直地朝后倒了下去,一人太阳穴上插着一把飞刀。刚才嚣张的那个老大此刻跪在地上拼命求饶:“修哥饶命,小的不知道,小的错了,修哥饶命!”
重复来重复去,也就是这几句话。
蓝修冷冰冰地对光头开口:“一只手或者一只眼睛,你要自己选,还是我帮你选?”
光头脸色发白,最后还是拿起小刀,狠狠刺进自己的左眼,鲜血如注,他捂着眼睛痛哭。
“你可以滚了。”
两个手下扶起光头,逃命似的跑了。
“小柔……”齐鸣艰难地朝夏小柔伸出手。
“齐鸣,对不起。”
夏小柔说完深深看了齐鸣一眼,转身跟光头一起离开了。
“小柔……小柔……”
齐鸣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口,一声声喊着夏小柔的名字,直到夏小柔身影消失,还不放弃。忽然被蓝修按住肩膀。
齐鸣发怒地甩开蓝修:“放开我,我要去找小柔。”
“你的伤口在流血。”蓝修提醒他。
“不用你管!”
蓝修还是抓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齐鸣眼睛发红跟蓝修扭打起来:“你让我走!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忽然整个人被放倒,蓝修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制住了他,让他无法动弹。然后,他欺身靠近,慢慢吐出几个字:“就凭我救了你的命!”
说罢就开始扯齐鸣身上的衣服,齐鸣急了,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警惕道:“你干嘛?”
蓝修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瓶药和绷带,帮齐鸣处理了伤口,然后看了看他惨不忍睹的衣服,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T恤丢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