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另一位着青绿色长袍的公子,他不赞同折扇公子的意见:“先前半个时辰,先生讲的冯寿可不是这种’伟大’的人,我推算这个渣男估计得死在战场上,冯顺娶冯荷还算合理。”
“不对,不对。”折扇公子反对,“先生也先前讲了,这冯寿和冯荷才是一对儿,这两人可没少私会啊。”
珑枫座位旁的是一位姑娘,虽然姑娘黏了假胡子,穿了男装,但是再伪装也伪装不出一个喉结来,只是都是来听书的,听客们都心照不宣就是了。
那姑娘反驳道:“冯荷已经十七了,冯寿都二十岁的老男人了,他为什么不让父母去向冯荷的老父提亲,还一直瞒着村里所有人,私下见冯荷,绝对的渣男,我倒是同意这位公子说的,”她指了指青绿色长袍公子,“冯顺和冯荷才是一对儿。”
珑枫听着他们说话,和南皓嘟囔了一句,“冯荷不是男子么?征兵应该征冯荷啊,怎么能说是让老父去,而且,服兵役也能替吗?”
南皓:“一会儿听先生讲。”
书生张等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了,这才又一次拍了醒木,定场拢音。
官兵们先去的冯寿冯顺家,冯家父亲白日上山采药,不小心将右腿摔断了,正躺在床/上养伤,是冯母开的门。
弟弟冯顺在给父亲煮药,哥哥冯寿不在。
几个粗/鲁的兵胚子,将冯家里外搜了一遍,茅厕都没放过。
没找到的冯寿,冯父又有残疾,看着像是领头的官儿伸手指向正在煮药的冯顺,“每家必须出一个,你哥跑了,你父残了,那你上!”
“就在这时,”书生张莫名停了一下,“冯顺问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他问:‘我家隔壁是小姐姐和年迈的老父亲,他们怎么必须出一个?’”
“哼~”折扇公子为自己猜对剧情骄傲了起来,扇子刷刷刷的扇,风从前面穿过吹上了珑枫的脸。
珑枫感觉头昏减轻了些许,坐直身体,悄悄蹭风,南皓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书生张继续说道:“那官头儿瞪着双铜陵眼,‘每家必须出一个!’”
冯顺没再说话,顿了顿,简单地拿了两件衣服和干粮,又从床底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样东西,和父母道别,跟着官兵后面服兵役的队伍,来到了冯荷家。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定场诗,我查的百度,有一首和书生张要讲的故事内容接近,也并不完全相符,所以,文内我只留了最后三个字~
下面是这首定场诗全文: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厮人不堪言,吆酒催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倾有泪,徒迷花寥我无缘,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待到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
=3=
然后关于书生张说书,一般说书先生没他这样的,他瞎停瞎拍都是为了行(与)文(众)需(不)要(同)。
第8章 08 猜测
冯荷守住屋门,“家父年迈,上不得战场,我去!”
官头儿大手一挥,照例先搜全家,得看看冯荷父亲是不是真的战不了。
书生张很是烦人的又停了,一是让听客们消化转折剧情,二是让听客们验证自己之前的猜测,然后继续猜~
珑枫问南皓:“冯寿去哪儿了?他不在自己家,也没来找冯荷。”
南皓:“你猜?”
珑枫:“……”
珑枫不是猜剧情的好手,南皓不说,他就只能继续听折扇公子的猜测了。
珑枫现在是很佩服折扇公子的,至少书生张现在说的基本都在他的猜测范围内。
珑枫这会儿不止是耳朵在听折扇公子与青绿长袍的对话,眼睛也专注的看过去了。
因着刚才姑娘的加入,折扇公子这回是回过头来猜剧情的,瞧见珑枫“崇拜”的目光,更是骄傲的不行。
“要我说啊,冯寿一定是挖私房钱去了,他要贿赂官差,把冯荷保下来。”
姑娘反对,“一个小村子靠采药种田为生的男人哪来的私房钱?”
“这就是你不懂了,”折扇公子给姑娘继续讲,“你们平日足不出户的女儿家,都会藏私房钱,那男人自然也会存啊,这冯寿都二十了,还没娶妻,家里也才一个弟弟,多年存下来,这笔钱绝对不少!”
他这话相当于直接将姑娘和身旁丫鬟的伪装拆穿了,一时间珑枫和青绿长袍男子都看向了姑娘。
珑枫是没看出来,毕竟姑娘的小/胡子贴的很逼真,就像真的毛发。而青绿长袍男子估计是之前没注意。
姑娘好看的嘴唇动了动,这回没反驳,她将目光投向了青绿长袍男子。
那男子果真是和姑娘一个战队的。
“之前说了,冯荷是因为幼时体弱多病,老父怕他夭折,所以一直当女儿来养的,但其实他是男儿。”
说到重点了,珑枫忍不住插了一句,“请问如果冯荷真的是女孩子的话,老父又不能上战场,他们家怎么出一个呀?”
折扇男子赶忙出风头,“这你就不懂了,老父老过七十才能避免被征的命运,七十老来稀嘛。老父去不了,冯荷即使是女的,也得去!”
珑枫:“征兵不是都要男孩子?”
“谁说的?”姑娘插嘴,“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从不比男的差!”
青袍男子给珑枫解释,“姑娘家一旦逼不得已进了军队,按照规定是不能正面上战场的,基本上都是在后勤。”
“我猜测接下来应该是找到冯寿了,冯寿代替冯荷也有可能,给点儿铜钱就行,但是……”
姑娘抢过话头,“但是不可能!”说着还瞪了折扇男子一眼,然后有些害羞的对青袍公子说道:“公子真厉害~”
珑枫看看青袍公子,又看看姑娘,又歪向南皓,两只手玩耍起南皓的衣袖来。
这次停顿时间较短,毕竟停顿前剧情并没有进展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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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头儿大量了一下冯荷,冯荷瘦高瘦高的,面色还算健康,在供养老父的同时自己还能不面黄肌瘦,必定是能吃苦的,官头儿就要点头将冯荷记录在册了。
“突然,奉命搜索的官差们从冯荷家屋后的茅厕里逮到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冯寿。”
官头儿放下笔,双眉向中间靠拢,皱起一个八字“你家还有一个人,怎么能瞒报?”
冯荷看着被推到在地的爱人,先前积蓄的勇气漏了一大半。
官头儿见冯荷不说话,就将视线转向抖抖索索的冯寿。
冯寿被捉出来,吓得眼泪是一把鼻涕也是一把,他快速爬到官头儿脚边。
嘴脸丑恶地指出了冯荷的真实性别。
“冯顺就站在队伍里,却没能阻止冯寿,心里很是痛苦,他暗暗发誓,进了军队,一定要努力建军功,照顾好冯荷,不让冯荷受罪。”
这一句很有神转折的功效,使得原本的俗套爱情瞬间换了男主角。
“被队伍村子中的小伙子们指出这是冯寿后,只见那冯寿一边将自己一直藏在树下的私房钱交了出来,一边继续和官头儿哭喊:‘大人,我家已经征了我弟了,这些钱都给你,都给你,求求大人,放过我,我给大人磕头了。’”
“官头也是奉命行/事,回头看了看站在队伍里沉稳的少年郎,又看看脚下不断嚎啕的茅厕男,一脚将他踹开了去。”
“啪!!”书生张讲到这儿,醒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午再说道!”
听客们:“……”
青袍男子摇头道:“书生张每次都是如此,吊人胃口。”
“非也,”折扇男子又插嘴,“上半场确实应该完了,甚至整个故事都讲完了。”
姑娘问道:“何以见得?”
珑枫拽着南皓的衣袖,示意等会儿再出去吃午饭,先听他们讨论剧情。
折扇男子将扇子合上,不断拍打着手心,“官头儿将人踹开了,自然是不待见冯寿,最后被征走的肯定是冯顺和冯荷。”说着还摇了摇头,“这既然都是男儿郎,基本上都是要上前线的,冯荷是当女孩子被老父养大的,冯顺又才十三岁,这一旦上了战场,只怕是凶多吉少咯。”
姑娘声音急了,“男主角才出来露了一下脸,就……”
冯寿不光明正大和冯荷在一起除了吊着玩儿,还是不想让村人将他视为异类。幸好冯顺不在意这个,他愿意认真的和冯荷在一起,可是两人还没感情互动呢,突然就说要上战场,要死了……
珑枫不能接受,他抽抽鼻子,双手捞住南皓的胳膊,哽咽地控诉故事里的冯寿,“这个男的太坏了。”
姑娘:“对!贱男人!渣男!不要脸!”
折扇公子、青袍公子:“……”
珑枫声音里有些哽咽,应声和道:“对,渣男~”
折扇公子、青袍公子:“……”
珑枫一边用手拍着珑枫的背安慰,一边带他出了听书厅,将人带进了和票一起预定的雅间。
雅间里,书生张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第9章 09 剧透
珑枫一见着书生张,愣了。
难怪南皓可以提前拿出票来,原来是认识……
可是南皓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朋友的,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其是凡人,而自己又总是宅在家里,所以不知道吗?
“南皓哥,你们认识?”
“呵呵呵,”书生张笑了起来,“当年你百日宴,老头我还去过,你居然不认识我了,真伤心。”
书生张还为了表示他真的很伤心,低垂着头摇了摇,又“呵呵”两声。
珑枫:“……”
南皓拉着珑枫坐下,“珑枫不小了,莫要逗耍。”
珑枫见书生张更是伤心欲绝,“是不小了,所以你开始护短咯~”
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护着了……
珑枫:“……”
打趣一通,张老头神神秘秘的拿出两壶酒,打开一壶,酒香瞬间冒了出来。
“这可是我在酒乡收的好酒,就为了这次和你们见面,见月老那老家伙儿,我都没舍得拿出来。”
珑枫早晨刚开了酒戒,对这东西有些着迷,一时注意力跑到酒壶里面了,没仔细听书生张的话,只听到了这酒是请他们喝的这一点了。
珑枫想喝书生张的酒,却不识书生张其人,招呼不知道应该怎么打,手从桌子下偷偷探向南皓,还未碰到南皓的衣摆。
南皓就已经自觉地为他开口介绍了,“这是八仙之一张果老,通玄先生,你百日宴上和月老因为喝酒……”
“咳咳~”书生张干咳着打断,“在小孩子面前给我老人家留点面子。”
这么说起来,珑枫就想起这个老头是谁了。
懂事的问好,“通玄爷爷好。”
……
悦茶楼里陪茶吃的糕点,个个长相诱人,美味可口。
珑枫将酒浇到糕点上,吃的不亦乐乎。听着书生张和南皓聊天。
得知上午书生张讲的故事是真实存在的,不过是用了化名,便急忙问他,“最后冯顺和冯荷平安回来没?冯寿这个渣男怎么样了?冯荷的老父亲呢?”
张果老摇头拒绝剧透,珑枫不依,这样吊人胃口,又不是下午不捧场了。
张果老:“如果结局不好,你下午还来?”
珑枫坚决道:“那肯定不来。”
就见书生张连连摆手,“那不讲了,不讲,你这下午不来,茶楼得损失不少。”
珑枫:“……”
人们不是说书生张的下半场都是酣畅淋漓的快意精彩么,结局不好怎么快意?珑枫感觉有些委屈,感觉自己听了虚假宣传,这书生张根本名不符实,要不就是张老头假扮的。
话题到了这里似乎有些进行不下去,珑枫非常渴望提前知道结局,很想知道那些人之后的故事,特别是知道这是真实,而不是胡编乱造的故事之后。
当他将求助目光投向南皓时,南皓就顶着那张木瓜脸看向张果老,半威胁的施了个小术法,将桌上的酒隐藏了去。
张果老也只是起了逗逗小朋友的心思,玩笑几句。见珑枫当真了,又见南皓为了小朋友居然连威胁这套都用上了。
又想保住面子又想捡个台阶下,于是摆出说书时候那一言不尽、将说不说的架势,在珑枫催促的眼神中勉强说了一下冯寿这个伪男主的下场。
因为征兵时候的那场闹剧,冯家兄弟的父母知道了冯寿欺骗冯荷感情的事情,农家人朴素敦实,很是羞愧,没怎么想冯荷不是女孩子的事情,好好照顾起冯荷的老父,期盼着冯荷冯顺能够平安归来。
这个时候冯寿这个渣男又作妖了,死活不想父母和冯荷老父来往,还说自己一直以为冯荷是女的,是冯荷欺骗了自己的感情。
听到这儿,珑枫忍不住插嘴,“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南皓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做安抚。
珑枫住了嘴,安安静静的听着故事,偶尔嘴里巴咂一小块沾了酒的糕点。
冯家村的人到底不是瞎子和聋子,且冯荷是男子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村人甚至是冯寿的父母都很担心什么时候,就会被冯寿咬一口。
冯寿这个人在被孤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正好他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不用留在这个小小的村子照顾两个老不死的。带着征兵时候没贿赂出去的钱财,打包了几件衣服,就走了。
珑枫吃着糕点,有些不满,这是什么结局,坏人怎么就活的这么潇洒,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心情不好,吃的就多,好在珑枫吃的慢,张果老卖关子卖到现在,珑枫堪堪才把桌子上全部糕点解决,顺带解决了一整壶酒。
南皓又给他点了几盘,按住他继续倒酒的手,“不能再喝了。”
张果老等着珑枫眼巴巴瞅着他问结局,结果在没反应过来时候,珑枫喝了他整整一壶酒,顿时肉疼的不行,赶忙将剩下的酒收回怀里,嘴上还要几分面子,“小孩子不能喝太多酒,影响身高,还影响智商。”
珑枫:“……”好嘛,谁让你讲个让人心情愤愤难平的故事。
不过还是要再长得高些,比南皓高了,南皓和他在一起时候就会更有安全感。
张果老大概是书生张扮的久了些,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讲一句埋十句伏笔,让听客们又爱又恨。
刚才应该是到了该停顿,让听客讨论的一步,只是被珑枫误以为结束了,听着还有后续,珑枫忙抛掉打张果老酒的主意,听起故事来。
冯寿曾经听村里的秀才讲过京都的繁华,就想着去京都住下,凭着自己手里的钱财,讨个美貌的老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离开冯家村去京都必须要翻过一座山头。近年战乱纷飞,匪盗横行,冯寿翻山时候遇到的占山称霸的山匪,被劫了钱财不说,还被去了根强留在山上为山匪们做一些打扫卫生饲养马匹的事情,长时间受到的非人对待加上自身抑郁成疾,没两年就死了。
终于知道了一点点故事的后续,珑枫贪心,还想要听到更多,“那冯荷和冯顺呢?”
可巧,茶楼的小二来唤,“先生,下半场马上要开始了。”
珑枫扁了扁嘴,感觉头有点儿大,站起来扶住桌子,和南皓送了书生张出去。
等书生张一走,珑枫立马就趴在了桌子上,塞了两块儿糕点下肚。
南皓问他:“下半场要开始了,还听吗?”
珑枫没回答,反而顺着这话思绪都飘远了。
冯寿是死了,可是书生张还没有说冯家村的那些老人怎么样了,还有冯荷和冯顺……
之前那位拿着折扇的公子说了,这乱世战场里,死人紧紧只是一个数字,甚至一旦征兵册遗失,那他们就是连名字和身份都无法找回的孤魂。
珑枫越想越悲伤,甚至莫名的将自己代入了冯顺,他觉得自己和冯顺都是一样的,多少年如一日的陪伴在那个人身边,那个人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