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后,混沌
颇具规律的空间乱流即将形成几年一度的风暴,在周围布置好了传送阵法,一袭蓝衣的神将轻轻抚摸手中的天帝玉玺,喃喃自语:“师父,中小世界借转世修炼积攒力量,却让弟子晚回来几百年,我神族损失之惨重,定要以留于神界、肆意妄为的魔族之命相还,他们将魂飞魄散,哪怕魔尊亲自出手亦无能凝魂聚魄,如此可好?”弯起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堪称狠厉的弧度,将满腔怨愤尽数集于魔族的飞蓬冷笑一声,伸手感受由小及大的空间波动,他低喃道:“该开始了…”随其话语,身影以最快速度回归准备就绪的神魔之井。
半日之后
“轰!”罡风惊天全力出手,成功阻拦了因他出现而震惊不已的重楼一下,飞蓬在心底为取回照胆的决定微微庆幸,然其未曾多想,便直接将神剑收回神魂,并自爆神体、魂魄遁出,冲向神魔之井意欲逃遁。
才救下仅存的五灵魔将,正为魔界之损失暴怒不已,魔尊就发现神界骤然封印,不假思索赶来此地,发现始作俑者似乎未来得及回进入神界,他便迅速出手以空间法术将之吸出,在发现对方是遍寻不得的飞蓬时,重楼自然惊骇不已。心底因神将为神界呕心沥血之行为极端不爽,又有魔族留守军士集体魂飞魄散之事,魔尊自然未曾手下留情,他毫不犹豫启动最强的空间法术阻挠神魂,还生怕不够的丢出无数自带阵图把周遭一切尽数禁锢。
知晓不重伤对方今日绝对无法脱身,心中本就有怨怼的飞蓬一时昏了头脑,他似是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干脆选择了其认为最快的逃遁途径——点燃半数魂力,神将眼神冰冷肃杀对着魔尊使出了殒神秘法。血色印迹一出,重楼脸色大变,飞蓬自以为对方必然会全力躲闪而令空间法术露出破绽,便放下心来以剩余魂力吸收神力,以寻觅法阵之破绽。
阵法封锁的不仅仅是对方,亦是自己,同样暂时被困于此的重楼心底发凉的认定素来公私分明的飞蓬是想杀了自己,可当年不晓情意,险些陨落于神将杀局时,魔尊内心只有不甘和战意,现在却多了悲怆和不明所以的狂怒与嫉恨,其抬手就是同等的血色秘法!两者相撞爆发绝亮的光芒,全盛时期的重楼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伤势自是不轻,但其红瞳亮如星辰,瞧着神魂重伤再无挣扎之力的飞蓬,他唇角微微上翘。
“为神界如此不惜一切,神将当真堪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吾魔族损失再惨重,只要神将在手,就都不算什么…”魔尊语气似笑非笑道:“也不知,位高权重如第一神将,能否撑过我魔族诸多酷刑而毫不泄密?”
瞥过已然封印的神魔之井,想起被提前送进去的天帝玉玺,飞蓬内心一片平静,在重楼面前从来不会示弱的他眨了眨蓝眸,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弧度:“本将当年博览群书,各项皆有理解,最近为神魔大战又做了个复习,魔尊可听说过…素来无声无息、只用于自身的灵魂诅咒?”
“你…”重楼表情僵住,不详的预感登时大作,却来不及了。
神魂周遭闪烁秘法纹路,飞蓬轻笑一声:“吾以本心发誓,但凡有非自愿之因泄露本族隐秘之趋势,当烟消云散、灵魂湮灭,永世不得超生!”重楼面容铁青的骤然出手,然飞蓬周身的秘纹已化为锁链,其手空空穿过未引起丝毫反应,神将笑得决绝而坚定:“现在,魔尊尽管抓本将去用刑吧,吾拭目以待!”话音未落,飞蓬便被一道灵力击晕过去,最终依稀可见重楼气急败坏的脸和血眸中激烈燃烧的怒焰,真是…分外好笑。
表情冷硬的抱着飞蓬的神魂,重楼深吸一口气,心底怒火反倒是渐渐消散,特别在看清对方嘴角微微弯起的笑容时,更变为哭笑不得:“神魂之力损耗大半,魂魄重伤,汝把自己伤成这样居然还得意!”他点点飞蓬的眉心道:“但用你换神界,对我来说,倒是非常值得…”随其话语,一魔一神已入本体空间。
空间宫殿,寝室
服下无数灵药恢复到巅峰状态,重楼看着昏迷的飞蓬,犹豫一下,将之放在床上,他红瞳滑过一缕暗沉:“…抱歉…本座不能放神将走…”心念一动,改良版炼魂法阵阵图化为璀璨金光笼罩神体,重楼抿抿唇,阖眸沉静顷刻,再抬眼已恢复往日的威严凛冽,抬手间阵法骤然起效!
被硬生生熔煉魂魄的痛苦中,只余神魂的飛蓬倏爾醒轉,下意識壓抑慘烈的悶哼,其面容上血色盡褪,額頭不多時就汗如雨下,藍衣浸濕、緊貼神體,凸顯出勁瘦的軀體和流暢的線條,令重樓心疼之余又難免心裏癢得厲害。魔尊轻叹一声,顶着神将不明所以的视线,其忽然拉来被褥给他盖好,才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背后传来沙哑又夹杂微不可察颤抖的问询:“既知什么都问不出来,魔尊为何不杀本将?”
重楼没有回头,连脚步都天衣无缝到无有丝毫停顿,出门之前只留下一句冷语:“神将固然令魔界损失惨重,然汝之存在,价值更高。”
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重楼,揣测对方大抵是急着去处理大战和自己此次行动造成的后续事务…可除了实力够强的五灵魔将,与因为云天青而被他特地丢到鬼界的玄霄,留守神界的魔族无一幸免,造成的魔务…应该足以把魔尊活埋了吧?想到这一点,神将莫名有些幸灾乐祸,但激痛自灵魂深处源源不断传来,使得飞蓬根本没力气笑,便只能软软的倒在床上,感受着魂力一点一滴被提炼出来,浑然不知,重楼只是简单传了个讯息给魔族长老团与手下嫡系魔将,就全神贯注的注意着他的情况,现下正在隔壁房间心烦意乱的四处踱步呢!
时间渐渐流逝,法阵上方悬空的玉瓶渐渐盛满璀璨的蓝金色魂液,魂力完全耗尽时,阵法自动消散,有气无力的飞蓬抬眸瞥了一眼瞬间出现、坐于床边的重楼,只见其脸色颇为放松,红眸却隐约有些心疼,明白对方于自己虽无想要的感情,然知己情谊从未改变,飞蓬昏厥前倒是心情略好笑的调侃一句:“魂液与神血颜色相同,倒是挺好看的。”
“……”重楼嘴角欢快的抽搐了两下,可内心尽是温暖,但大局为重,他终究无有改变主意。魔尊一只手搭于神魂,以自己全盛时期境界设下封印,保证了神将重伤的魂魄只能由自己输送力量助其恢复,且无法吸取灵力亦或转为神力。然这般效果之封印…方法复杂、耗费甚大,重楼松开手时也精疲力尽,不得不服用大量灵药,并在心底对自己的身家颇为满意,直至恢复的差不多,就抱起飞蓬直入春滋分泉。
花树之下,春滋泉内
心底以穿衣服有礙神體吸收靈力爲由,口幹舌燥的重樓手指微動,把飛蓬所穿衣衫一件件剝去…黑亮水潤的長發披散于肩頭,白皙瑩潤的肌膚、挺直緊實的腰臀在水色的掩蓋下若隱若現,配合神將蒼白的睡顔,竟奇異的帶來一種引魔摧殘的脆弱之美,令魔尊血色的雙眸中暗沈的欲念更盛。
素來沒有壓抑欲望的習慣,魔族面對心上人從來都是順心而爲,且飛蓬正沈睡,反倒是省心了…唇角彎了彎,重樓挽起散亂的發絲,一個吻印在唇上碾磨頃刻,又撬開齒列細細品嘗內中的甘美,魔尊的深吻似乎令神將喘不過氣,其眼睫毛動了動,卻在靈力流入神體時又陷入更深層次的沈眠,全然不知自己正處于何等的危險中。
將飛蓬的姿勢從依靠于懷中調整爲跨坐,修長有力的雙腿因其主昏睡而隨意搭在兩側,讓重樓遐想起被這雙腿緊緊夾著腰肢的滋味…那定然是世間絕妙的享受。可知曉神將如今傷勢看似穩定、實則難經刺激,魔尊遺憾的打消占有對方並令之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饒的衝動,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在輸入靈力滋潤神魂、治愈魂魄傷勢之上。
不过,从其依稀流出的低声喃语便能看出,重楼并未打算放过飞蓬:“汝不爱吾,而且以神将的责任感,怎么可能与敌族之首的魔尊结为伴侣呢?”他将飞蓬抱得更紧,坚定决绝的笑了笑,声音低不可闻道:“以你之清心寡欲,又有二十万年知己相交,只要我得到你,就注定能在汝心底重重烙印一笔,即使最后死于你手,往后也绝不会被忘记,如此,吾又何必犹疑…”
作者有话要说:
#818三观不合非要谈恋爱的危险#魔族的爱情观和神族完全不一样,前者是一定要让对方忘不掉自己,后者是希望对方一直活得好好的233333
第195章 2、事了拂衣功名隐
醒过来第一眼便瞧见花树,飞蓬难得怔忪了一下,接着发现自己未着寸缕、此地是春滋泉支流,心情就更复杂了,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心想重楼还真是…穿着衣服不过是减缓灵力吸收速度罢了,自己现下被软禁根本不缺时间好吗!眼神扫过花树下的茶桌以及放在上面的一件崭新蓝色华衣,因为身上痕迹被消除而不知晓自己被魔尊占光了便宜的神将翻了个白眼,直截了当躺倒在泉眼中。
魔界,魔宫主殿
“……”看着溪风恭恭敬敬抱来了一大摞的魔务请他审批,重楼的脸皮瞬间扭曲:“前段时间不是才处理过一次吗,怎么会这么多?!”
“尊上,去神界的所有我族军兵,除却五灵魔将,还有不知所踪的玄霄外,尽数陨落,他们直辖领域内的强者为赢魔将之位,正闹得热火朝天、沸沸扬扬。”溪风语气甚是平和:“还有尊上,属下想问问,玄霄在哪?是否…”
“…汝去九幽禁地,让长老院好好研究一下神魔之井的封印…”重楼翻开最上面一本魔务:“至于玄霄…”想起自己魔识发现的飞蓬所布的直通鬼界传送阵,魔尊皱了皱眉:“从九幽禁地回来,你再去鬼界一趟即可…”溪风表情略有惊讶的应是,见重楼没有其他吩咐,便躬身一礼转身去往长老院。
鬼界
花了十年时间与长老院众位高手一起研究禁制,在赤霄完成法阵准备召集众魔突破封印前,首席魔将终于去往鬼界。
第十九层入口,在鬼界住了很久,知晓自己师弟已是鬼界巡察使的玄霄今日被云天青拉到这里道:“第十九层地狱,平时是百年一开,想历练的高手往往都会进去,那里无有秩序,一切强者为尊,倒是和汝魔界差不多…”其实以他鬼帝亲传弟子身份,非特定时间也能进入,但还没出师的云天青很能拎得清,丝毫未在非鬼界人士面前暴露自己最重要的身份,哪怕是面对其倾慕已久的玄霄。
“天青,你是打算进去历练?”玄霄神情有些讶异。
云天青笑着摇头,拿出一枚胸章贴在衣服上:“这是身份象征,不会有鬼敢主动挑衅的,此行,吾是带师兄去拜访一位前辈…哈,他是你们魔界阵营的哦!”
以最快速度直入最豪华的一座宫殿,侍者瞧见云天青先是一愣,就默不作声的行礼放行,玄霄挑了挑眉,对师弟巡察使的身份更多了感叹。他们直到深处,才被一个长相怪异的鬼拦了下来:“哟,天青,你怎么来了?还带了一个…这是魔族?”眼神一凝,他面容严肃起来。
“啧,魑将军,今日是汝执勤?”云天青嘿嘿一笑,非常自然的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这是我师兄玄霄,吾带他来见见鬼王前辈。”
“……”一瞬间便明白过来,魑好笑的摇了摇头:“你何不携他…”
“咳咳!”打断了好友的问询,云天青脸色不自然的红了一下,又恢复常态:“师兄是魔将,所以,我只是和…众位前辈们说了一下,没敢带他去拜访…”
若有所思的玄霄表情一滞,魑耸耸肩:“也是,鬼界那帮老家伙更偏向神族的立场,虽不会予以为难,却不可能有所照顾…”他对着玄霄点点头:“吾冥族自三族时期起就是兽族盟友,高层和兽族那边老友亦一直保持着联系,汝是自由魔将,还是长老院麾下?”
云天青闷笑一声:“都不是…”魑有些不解
玄霄终于接口:“这位前辈,我是…魔尊麾下嫡系…”
魑的面容一正,仔仔细细瞅了玄霄一遍,才转向云天青:“难怪汝带他来见我们王上了…毕竟,魔尊嫡系虽然待遇很好,然而…”他少有同情意味的摇首叹息道:“危险程度和劳累程度也是全魔界最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改换门庭吗,其实赤霄和瑶姬麾下比较好,真的!”
“……”玄霄瞠目结舌不知道作何应对,云天青则抱着肚子笑到发抖:“哈哈哈,实际上吾亦是这般作想,奈何我师兄就是个死心眼!”
魑拍拍玄霄的肩膀:“算了,既然汝一定要坚持,便努力吧,哦,多向溪风学习一下,我觉得,他很不容易!”云天青笑得更欢了,而玄霄的嘴角抽搐不停,魑耸耸肩,让开身体:“行了,不说了,请进。”
华丽的殿堂,云天青拉着尚处于蒙圈状态的玄霄,轻车熟路直奔书房,敲门而入时笑言道:“鬼王前辈,吾来看你啦!”然定睛一看,云天青瞪大眼睛:“不会吧,这都好几百年了!后土前辈,您和鬼王前辈还没分出胜负?!”
被精纯的神气吓了一跳,玄霄本能紧绷了一下,华衣长发的男子随手丢下一枚棋子,抬头毫不在意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鬼王这老家伙,魔尊倒是好算计,让他牵制吾无法回归神界,神魔大战已结束好久,居然还不肯放松!”
“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打了个哈欠,鬼王脸色有些困倦:“他一日未曾出手,神魔大战就不算真正结束…如今封印已定,只望魔族长老院出手之结果早一点下来,毕竟…吾也好困好想休息!”
“呵呵!”后土靠在椅背上,声音自信而笃定:“从古至今,只要是他的布局,哪里出过差错?!哪怕是魔尊加上整个魔族高层,也绝不可能打破封印!我便坐等看笑话好了!”
瞥了一眼面容震惊的玄霄,云天青接口:“反正很快就能结束了,不过,似乎连鬼王前辈您,也对魔尊带领魔界长老院即将开始的行动不看好?”
“的确!吾可并非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当年他甫一现世便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这些怎么可能是…单纯困于流殊秘境中央结界活千年所能知的?且其明明身份不是正统,战后居然身居高位…因此,我敢断定,他必然得天帝真传,最起码也有八-九成手段,三皇之强,即使只有八-九分,也不是魔族高层能破解的。”冥土之王淡漠一笑:“与之相反,重楼纵然和他少时相交、青梅竹马,实力也一直相近,但其自始至终更在意力量,军事能力则出自蚩尤和战场淬炼。”
鬼王似笑非笑道:“…作为魔尊,重楼非常合格,然他其他方面从来不精!若是一对一公平决斗,吾必会赌他们同归于尽,可如今…封印已下,又怎么可能是魔族长老院能打破的?其中阵道能力最强的赤霄、瑶姬虽然都不错,但毕竟实力差距太大,更别说神界还是他之主场,是故,结果…其实已经定了。”
云天青深吸一口气:“多谢前辈指点,受教…”
早把云天青这个鬼帝弟子当成忘年交的鬼王没有回礼,而是瞧向脸色懵然呆滞的玄霄,颇有些好笑的撇撇嘴:“你带来的这个是?”
“玄霄见过鬼王前辈…”回过神来,玄霄当然不敢失礼,他犹豫一下又道:“见过土魔神。”
云天青弯弯眉眼:“我师兄是魔尊麾下,鬼王前辈,汝作为魔尊盟友…”
哑然失笑的起身在云天青头上敲了个板栗,鬼王笑骂一声:“汝行啊,与其请本王稍加照顾,还不如劝你师兄改换门庭呢,重楼的麾下…真心不是好待的!”
“……”正带着上门拜访要魔的首席魔将溪风来到鬼王殿,嬴政闻听此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和他一道进来的溪风一句话脱口而出:“鬼王前辈你口下留情我们嫡系本来就人少再减员要累死了啊!”
“噗!”云天青、嬴政甚至后土皆被溪风一句话笑得浑身发抖,玄霄表情几乎生无可恋,首席魔将反应过来干笑一声、转移话题道:“溪风见过鬼王前辈,见过土魔神…”他再瞅向玄霄:“尊上怕你会找不到回魔界的路,派吾来接一下,不过…”和云天青双眸相对,其暗叹一声,出言试探道:“玄霄,你是选择留于鬼界,还是随我回去?”
“……”玄霄一时沉默不语,云天青眼神闪了闪,对鬼王笑道:“晚辈其实是带师兄来找您要见面礼的,顺便希望您能给点照顾…”他耸耸肩略有无奈的笑了笑:“毕竟,吾作为巡察使,实力不够强,暂时不能离开鬼界,实际上我挺想去魔界瞧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