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摸着自己滚烫的额头,席慕容了然。像自己这样的身板,如果没有人陪,岂不妥妥是被当做点心的料?
如此,他便不再纠结对面那人为何会这样问,只淡淡地道:“我并不属于哪个部落,我的双亲刚去世不久,我是独自到这里来的。”
很奇怪,他到这里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他最熟悉的华国语,而是和那人一样的语言!他想,这应该还是因为原主的大脑下意识的本能,正好,倒是不用他费劲学这边的言语了。
对面那人似是有些意外,抬眼看了席慕容一眼,但那紧皱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过。
席慕容被他那紧皱着不放的眉头闹得有些烦躁,前世,他可是席家的二少爷,从不用看人脸色行事,奉承巴结的人更是不在少数,何曾用得着像现在这般,仰人鼻息?
然而他也很清楚现在的他究竟是处于怎样的一个境界,他不能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即使这个人很明显地表露着对他的不喜,他也不能像之前那般置气。他必须说服这人将自己带到他们的部落,否则错过了这个人,他便只能等死了!
正在腹中打着要说服那人的草稿,那人低沉的声音抢先一步响了起来:“既然如此,你就先随我去我们部落吧!”
话很简短,却成功震晕了席慕容的耳朵,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小的时候,想方设法想让席磊带自己去游乐园,席磊却已经背着他站在了水上过山车的跟前。
席慕容无意识地张了张嘴,一时间,脸上的惊诧与欣喜交织,生生织就了一副光怪陆离的表情。
看他如此表情,对面那人的眼眸猛然间闪了几闪,须臾,却又像风中飘摇的烛火,猛然间熄灭。半晌,那人才又低沉着嗓音道:“可以走了吗?天快黑了,我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部落。”
席慕容这才回过神,忙不迭点头,跟上了那人的脚步。
他的头好像是更晕了,但对方个子比他高出一个头有余,一双腿更是长得突破天际,一步迈出去能顶他两步,即使他很努力地去追,越来越晕眩的感觉却让他渐渐力不从心起来。
冷汗从额头流下来,流到了眼角,遮住了他的视线,他越来越看不清前边之人的背影。最后,席慕容终于咬着牙在跌倒之前喊出了声。
“喂……”声音几不可闻,席慕容只能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心中一遍遍祈祷那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见他在听到自己的呼声后转过了身,席慕容才放心地栽倒在地。
漫长的昏昏沉沉后,席慕容终于睁开了眼。
背部传来一股钻心的钝痛,夹杂着一丝清清凉凉的感觉,席慕容抬起手放在额头,长长呼出了口气,烧已经退了。
因为背部有伤,席慕容是被人以趴着的姿势放在床上的——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以一块大石做成的长条状的东西,就是床——故而现在他的胸腔已经被硌得生疼,连喘气都有些费劲。
席慕容用胳膊撑着石床,想翻个身换个姿势,不料却扯到了后背的伤,那钻心的疼,让席慕容禁不住吸了口凉气。
等那阵疼过去后,席慕容才咬着牙缓缓趴回了石床上。
他不禁有些纳闷,看这情境,他应该是被那个人带回部落了,那他的伤应该多多少少得到些救治才对吧?怎么反而比在湖边的时候,更疼了呢?
正出神间,屋子的门口挂着的草帘被人一掀,一个人影端着个碗走了进来。
“呦,醒了?”那人将碗放在石桌上,走到了石床前。
席慕容瞄了眼那个碗,竟然还是个陶的!他的脑中有一部分原主的记忆,从那部分残缺不全的记忆里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是相当于远古时期人类的那种原始世界。
一开始他真怕他穿越来的这个世界,过的是那种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不过从这生活用品来看,他现在所在的这个部落,貌似比他预想的,要先进的多?
也有可能是因为原主的双亲因为远离族群,生活水平和创造水平比较低,原主又从来没有到过别的部落,这才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和进步也说不定。
不然怎么解释他脑中的记忆和现实有如此多的差异呢?
来人是个长相和善的中年男人,席慕容看着他走进来,视线不由得扫了眼门口——没有看见那个带他来的人。
中年男人用手摸了摸席慕容的额头,松了口气,笑了,“烧可算是退啦!现在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
说着也不等席慕容回答,转身到石桌前端起碗,自顾自地说着:“还是亚诺那家伙细心,发现你快醒了,便让我给你做了些粥。只要这烧退了啊,再大的伤也不是问题,好好的养几天就好了。”
席慕容被他说的云里雾里,不是说远古的人对抗疾病的能力很弱吗?他的高烧,就是放在现代社会,也得去医院打点滴才行吧?况且他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眼前的这个人又是怎么做到帮自己退烧的?
席慕容漫无目的地发着呆,没等回过神,一勺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粥已经送到了他的嘴巴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
平淡下来了,小伙伴们要坚持看下去啊o(* ̄3 ̄)o
第5章 第 5 章
碗里的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黑黑红红,看起来香糯无比,席慕容的注意力立刻便被吸引了过去。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里不停地说着要矜持要矜持,身体却不听指挥地抢先了一步,一口把那把粗糙的木头勺子叼在了嘴里。
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席慕容禁不住睁大了眼睛。香糯的粥已经流到了咽喉,他本能地咽了下去,吐出勺子后,脸已经涨变成了一张红布。衬着他圆睁的双目和纤细的颈项,显出了几分柔弱和惊艳。
中年男人看着他红彤彤的脸庞不禁笑了,席慕容被他的笑声惊回了神,只觉得愈加窘迫,他支起身子,讷讷地道:“那个……我自己来就好。”
中年男人看见他的动作,连忙伸手制止道:“哎哎,别乱动啊!
亚诺说你那背上的伤都发脓了,我只能把那伤口周围坏掉的肉都剜掉。现在你的伤口可大着呢,千万不能乱动,崩了伤口可就麻烦了!”
席慕容闻言不敢再动,同时也被中年男人话中的一个词引得眉心一跳。
“发脓?”怪不得在林中的时候,他非但不怎么觉得伤口疼,反而还有些痒呢!只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远古世界的吗?又怎么会知道“发脓”这么一说?
中年男人却以为他是听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释道:“发脓啊,就是伤口烂掉了。亚诺说,就是那烂肉让你发烧的。亚诺那家伙,平时就爱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们都习惯了。”
亚诺?听这中年男人话中的意思,这亚诺应该是个人名,而且听那话中无意中透露着的亲昵,那人大概还是他很亲近的人。
只是那人竟然知道“发脓”这种透着现代气息的词语,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的烧十有八九也是那人帮着消去的,难道,那人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穿越来的外来者?
“哎呀,光顾着和你说话了,粥都要凉了!”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懊恼,又有些不好意思,手中的动作却不慢,一勺一勺地将碗中的粥喂给了席慕容。
席慕容一开始颇感觉别扭,但肚子里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却让他没空矜持。两人一个吃一个喂,很快便将碗中的粥吃了个干净。
见他乖乖地吃完了饭,中年男人禁不住眉开眼笑:“亚诺说,你这高烧几天没有进食的,是不能吃那些烤肉的,最好的便是吃些粥,才能让你的身体更快地好起来。”
席慕容暗暗向这个叫做亚诺的人道了声谢,虽然现在他肚子很饿且足能吞下一头牛,但以他现在这虚弱的身子骨来说,吃烤肉,妥妥就是嫌命长的节奏啊!
中年男人细细打量着安静地趴在石床上的席慕容,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似是有意状似无意地道:“亚诺那小子,呆头楞脑的,那么多的雌性向他示好,他就是跟瞎子一般看不见,他的成年历练早就过了,可就是迟迟找不到伴侣。催的紧了,他竟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找伴侣,要一个人过!哎!可真真是愁死我了!”
说着瞄了眼静静倾听的席慕容,又感叹道:“不过自从他把你带回来啊,倒是好像开窍了,懂得关心人了。以前他哪里会去管别人呀,看他那样子,恨不能那些雌性都离他远远地,和他沾不上丝毫的关系才好呢!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关心一个雌性呢!哎,对了,你叫什么呀?”
中年男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席慕容却听得莫名其妙,现在他已经猜出这个叫亚诺的,很可能便是眼前这个大叔的儿子。只是雌性又是个什么鬼?叫男人女人不好吗?非得叫雄性雌性,让他听着有种穿越到动物世界的赶脚。
不过他倒是不反感眼前这位大叔和他的唠叨,听他这意思,大概是那个亚诺性子比较木讷,不会讨好异性,故而迟迟找不到老婆。所以这位大叔才会和自己说这些,大概,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吧?
以前他身边的人也难免遇到被家里面催婚的时候,他还记得其中一个和他玩的好的哥们儿被他的母亲逼婚,郁闷得喝到酩酊大醉的样子。眼前的这个大叔的心理,大概和他的那些朋友们的家长是一样的吧?
只是说到名字,席慕容愣了愣。他仿佛记得原主的名字也是叫什么容,只是那记忆太过碎散,他现在竟然想不起来了!算了,反正突然换成别人的名字他也不习惯,就不改名字了吧!
“啊,我叫席慕容,您叫我慕容就好。”
“慕容?好特别的名字啊!我叫霍克。”霍克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来很是欢喜。
直接喊名字吗?席慕容家的家教是很严格的,这种目无尊长的叫法他还真叫不出口。
权衡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顺应这里的习惯,直接喊霍克了。
“霍克,多谢你照顾我。”席慕容道了声谢,有些糯糯的声音听起来乖巧极了。席慕容暗自叹息,前世的他声音本是那种较为清亮的,只是他不怎么爱说话,也很少笑,生生使得自己的声音带了些森冷,让他很是不喜欢。现在换了副壳子,却偏偏又是个小少年,虽然嗓音不难听,但他也不想要这种软软的声音啊,离他理想中那种低沉的嗓音更是差太多了,让他很是失望。
霍克见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以为他是累了,便走到石桌前,拿起碗对席慕容道:“慕容啊,你现在身上有伤,要多注意休息。家里的药草没了,我得去采一些来。石床旁边有罐水,渴了你就用旁边的勺子舀着喝。”
席慕容有些感动,没想到霍克会对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如此体贴入微。看着霍克,他真诚地笑了笑道:“谢谢,我知道了,您也要多注意安全。”
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尊称。
霍克闻言回头对他笑了笑,点头应了声,掀起帘子走了。
一连几天,席慕容都是在是床上度过的。霍克照顾得很是细致,加之他的身体本就年轻,伤口恢复得很好。
部落不大,霍克家来了个陌生人的消息部落里的人自然是很早就知道了,不过霍克一直说席慕容的伤很严重,要好好养养,他们才止住了好奇的心。现在听说席慕容好了,于是便都迫不及待的,打着来串门的借口,来看席慕容了。
对此席慕容并不介意,只是那其中明晃晃的或好奇、或羡慕、或略带敌意的眼神让席慕容感到寒毛直竖又莫名其妙。
尤其是这些目光全都来自男人们,其中一些年轻的男人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探究和敌意。
席慕容很是纳闷,他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唯二见过的人便是霍克和霍克的儿子亚诺。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事便倒地不起了,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难道是原主的原因?
但席慕容很快便推翻了这个猜测,和霍克相处了这么些天,他清楚地知道霍克压根是不认识的,那那些比霍克还年轻的人便更不可能认识原主了。
不过席慕容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霍克也不是瞎子,见那些人对席慕容露出了敌意后,便毫不客气地将他们赶了出去。
真的是赶,不留情面的那种。
被那样的目光看着,席慕容当然也不会很开心,但他初来乍到,霍克和亚诺对他又有救命之恩,说什么,他都不能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出来,给霍克引来麻烦不说,还会让他在这个部落里难以立足。
他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想怎样就怎样的少爷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需要尽快成长起来,学会好好与人相处便是第一步。
被霍克赶过那么一次后,那些年轻的男人们倒是不来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中老年人。说来也奇怪,来霍克家串门的,竟然全是一些男人。一伙男人围在一起唠家常的样子,着实让席慕容很是恶寒了一下。
那叽叽喳喳的场面,比之他前世的那些爱八卦的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谈话的内容也大同小异,什么谁谁家的怀上啦,什么谁谁家的夜里叫的忒大声,他都听见啦,什么谁谁家的小雌性快要长大了,得快让他家小子行动起来啦……反正就是些家长里短,席慕容听得云里雾里又尴尬莫名,这都是些啥啊?
起先席慕容以为,之所以来的全是男人,是因为这里的主人霍克是男人,异性们要避嫌。后来从他们谈话的内容中才了解到,之所以来的没有女人,竟是因为她们都外出打猎去了!
这让席慕容纳闷又震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社会,竟是女子外出打猎,男子在内顾家?难道,这里其实是个是女尊男卑的母系社会?
想到这里席慕容禁不住苦了脸,他虽然不是个多么大男子主义的人,但要让他在家里坐着,心安理得地让女人去外边冒险拼搏,他还是做不到。
不过幸好他早就已经弯了,对女人又没什么兴趣,就不去祸害人家好姑娘了。虽然这里的姑娘略彪悍了点……咳!
他在这里铁定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的命,这样,倒也省了他被女人养着的尴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确实有些无聊,小伙伴可一定要挺住啊!
同时谢谢小伙伴们的收藏,谢谢路人甲童鞋的评论(鞠躬90°)!
第6章 第 6 章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席慕容穿上霍克给他做的草鞋,挑帘出了门。
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他也该想着搬出霍克家了。在知道亚诺把屋子让给他,自己却睡在部落旁的树林里时,席慕容更感觉过意不去了。
之前他是受了伤,霍克顾及他的伤口才让他住了这么久,现在他已经好了,他怎么能继续占着主人的屋子,让主人睡在外边?
至于搬出去住哪,席慕容决定暂时不去想它。前世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什么都不会,但人若被逼到一定的境界,那潜力还是无穷的。
“你说什么?你要搬出去?”霍克正在院子里翻弄一些晒着的药草,听了席慕容的话,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失落,仿佛还有些惊慌。席慕容不禁反省起是不是自己的哪句话哪里说得不合适,才让这个和善的大叔露出如此表情。
其实他只是表达了霍克对自己的照顾的谢意和对自己想要搬出去自食其力的决心,并没有说别的什么呀,这应该没什么毛病吧?
可是,霍克这表情又实在是吓人,席慕容不禁有些发愣。前世他从不用担心说错话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帮他解决。从而也导致他现在独自面对这样的情况时,禁不住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霍克先反应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已经失去控制的脸,勉强笑着对席慕容道:“怎么突然想到要搬出去住呢?在这里住得不习惯吗?”
霍克的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失落,席慕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这个要搬出去的想法其实是有些伤害到眼前这个和善的大叔了。
还没等他出声安慰,霍克却突然眼神凌厉地道:“慕容,是不是那些多嘴的和你说什么了?那些人就是嫉妒!嫉妒你长得好看,你别搭理他们!更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席慕容被霍克的那句“长得好看”雷得不轻,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的伤已经好了,你每天那么忙,我哪能再像之前那样白吃白喝还让你伺候着呢?况且,之前因为我占了亚诺的房间,让他不得不每天都睡在树林里,现在我好了,搬出去,他也能回来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