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锒戈觉得宋佑的建议可行,从行李箱拿出一只包装颇为精致的钢笔。
殷锒戈刚打开房门,转身便与同时从房门里出来的温洋打了个照面。
两间卧房相邻,房门相隔三米多远。
已经换下睡衣穿戴整齐的温洋一手拉只行李箱从房门里出来,蹑手蹑脚的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关上门一转身看到殷锒戈站在对面看着自己,吓的他差点叫出声。
殷锒戈看着温洋身旁那两只,似乎是在情急之下被塞的鼓囊囊的行李箱,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问,“这是干什么?”
温洋避开殷锒戈锐利的目光,拉着行李箱一边朝门口走一边故作轻松的笑道,“这两箱是朋友落在这的东西,刚才他打电话过来让我送过去,不是什么大事,你先睡吧,对了,很高兴认识你。”
殷锒戈望着温洋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下一秒快步走进旁边那间温洋的房间,发现里面已是冷冷清清,被褥衣柜,空空如也。
显然,温洋是要搬走。
殷锒戈跑出房间,发现温洋已经拉开门准备出去了。
“等一下!”
这一声声贝太高,又短暂急促,听起来既凶狠又充满威慑力,传到温洋耳中更像是索命的声音,他下意识的转头,然后便看见朝自己跑过来的殷锒戈。
这一下,温洋着实吓的不轻,他连那两只行李箱都顾不上了,松开手便猛地的关上公寓的门,然后朝着消防楼道疯一样的跑去。
等殷锒戈拨开堵在门口的行李箱打开房门时,温洋已经消失在走廊上了,他跑到电梯前,发现电梯还停在楼顶未动便猜到温洋并没有坐电梯,然后迅速跑向消防楼道。
温洋一次踩两阶的顺着楼梯向下跑,而殷锒戈直接摁着扶手从一条楼梯跳到另一条楼梯,一边慌急的喊着,“温洋!!”
殷锒戈的声音在寂静的楼下里显的极为洪亮,快到楼底的温洋听的全身汗毛都倒竖起来,最后一阶楼梯突然踩空,整个人摔趴在了地上。
殷锒戈的喊声越来越近,温洋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上了,站起身就冲出了公寓大楼。
第八章 那挺伤人的!
温洋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从公寓楼下一路未停脚的狂奔到了小区的保安室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气喘吁吁的转身望去,发现那个男人并没有追上来,这才弯腰双手扶着膝盖缓气。
保安室内的一名保安见温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上前询问,温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挤着笑称没事,等走到路口准备打车的时候,温洋才想起来自己还留在公寓门口的那两只行李箱。
那里面可是他全部的家当。
温洋懊恼的简直想挠墙,为什么世界这么小?!居然让他和那个恶魔合租在一起!
那个男人在酒吧的时候明明前呼后拥的有那么多手下,怎么看都像都不像是和自己是同一阶层的人,为什么发神经的出来和别人合租?!
温洋此时大脑一团糟,所幸的是钱包和手机还在身上,此时还不至于不知所措,正想着今晚该如何度过时,温洋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来的人是唐文旭,他从唐淞那里拿到了温洋的号码,将唐淞从医院送回去之后他一直放心不下温洋。
唐文旭问了温洋关于酒吧今晚的异状,温洋没敢告诉唐文旭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只说自己出来的早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唐文旭也没有多问,而是很真诚的对今晚没能请温洋喝的尽兴感到抱歉。
唐文旭的嗓音温沉磁性,听着格外舒服,总令人在不知不觉中与他亲近起来,温洋此时就是这种感觉,就仿佛他已经认识唐文旭很久了,已经是很不错的朋友。
唐文旭听到手机那头汽车鸣笛的声音,疑惑问,“你还在路上吗?”
温洋望着冷寂的夜色,神情有些暗淡,“还在路边,正打算回去呢。”
“在哪?要不我开车去找你,送你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的。”温洋连忙拒绝,“我我已经快到住的地方了,几分钟的路程而已,谢谢唐大哥。”
又聊了几句温洋才挂了电话。
最后温洋招了辆出租车,在一家小宾馆里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先打电话给自己在医院的上层请半天假,然后到了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温洋才重回公寓取行李。
此时公寓里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温洋猜测他可能是去上班了。
温洋觉得对那个男人来说,自己就是他一路客,也许他会对自己昨晚古怪的行为感到疑惑,但绝不会在自己这个陌生人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其实两人合租,各过各的也无所谓,只是在知道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后,温洋实在受不了那个男人带给他的那种强气压,仿佛站在他的跟前自己会连呼吸都困难。
温洋拉着两只行李箱刚出公寓的门,迎头便碰上了他此时最害怕看到的人,殷锒戈。
殷锒戈昨晚之所以没有一路追着温洋出去,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追赶会吓坏温洋,否则以他的脚力绝不可能让温洋有机会冲出小区,后来他便在温洋昨晚过夜的小宾馆里也开了间房,房间恰好就在温洋房间的隔壁,半夜他就站在温洋的房门口前前后后犹豫了近半小时,最后几乎是咬着牙忍耐才没有去敲温洋的房门。
一夜过去了,殷锒戈觉得温洋也该冷静了,这才暗暗跟着温洋回到公寓,在温洋进去拿行李的时候,他便堵在门口等他。
之所以堵在门口,是因为他担心温洋还跟昨晚一样莫名其妙的逃走。
温洋看着站在门口的殷锒戈,那身高几乎高出自己一个头,看着他的眼睛都不得不微微仰视,而且即便隔着衣服温洋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一身健悍坚实的肌肉,那矫健迅猛的长腿,估计能一脚把自己门牙踹掉了。
就像昨晚他踹那个男人那一脚一样。
看着被殷锒戈堵的严严实实的门,温洋更加不知所措,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殷锒戈,生怕他突然上来揍自己。
温洋眼底的恐惧令殷锒戈深为不解,他尽量将自己的声音说的听起来温柔无害些,“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我向你道歉。”
温洋没有说话。依旧一脸不安的望着他。
殷锒戈慢慢的朝温洋走去,一边轻声道,“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告诉我,我想我能给出一个解释。”
温洋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的工作是什么?”
殷锒戈心底泛起一阵狂喜,但没有表露在脸上,“一个普通的创业者而已。”殷锒戈苦笑道,“所以别把我当洪水猛兽好吗?那真的挺伤人的。”
第九章 心跳加速!
殷锒戈的示弱令温洋心底的压负少了很多,但一想起昨晚此人开枪杀人的场景,温洋顿时不寒而栗,“你平时会打人吗?”
殷锒戈一愣,温洋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道,“你看上去很凶,所以我就我就问问”
殷锒戈忍俊不禁,轻笑着说,“我可是良好市民,犯法的事从来不做。”
“……是吗,呵呵。”
温洋有点怀疑自己那晚是不是看错人了,那个时候躲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那张逆光的侧脸,当时那个男人穿着与气场与此时眼前这位完全不同。
殷锒戈已经走到温洋的跟前,伸手拉过温洋身前的两只行李,“我帮你把它拉回房间吧。”
“谢谢,我自己来吧。”温洋说着,拉着两只行李箱回自己房间了。
殷锒戈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第一步是成功了。
这时,温洋突然从房里探出头,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您昨天下午来公寓前两个小时在什么地方…我…我昨晚一家咖啡厅里看到一个人跟你长的很像。”
“一直在酒店应酬。”殷锒戈轻声道。
“是…是吗?那看来是我认错人了。”温洋干笑着道。
半信半疑的关上门,温洋此时依旧不确定这个男人是否和昨晚的是同一个人,仿佛是与不是都各居一半,不过因为殷锒戈彬彬有礼的态度,此时温洋已经不像昨晚那样害怕了。
收拾好一切,温洋刚出卧室便看到在门外等他的殷锒戈,殷锒戈约他一起去吃午饭,温洋婉拒了。
虽然他暂时相信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自己,那也是在自己和他没有任何交集摩擦的前提下。
所以无论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如何,自己都不能与他靠的太近。
“我请你吧。”殷锒戈不死心,他此时只想和温洋靠的越近越好,说两句话,或者是嗅着温洋身上仿佛能让他静下心的气息,只此这样他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我们能住在一起也是种缘分不是吗?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温先生的地方还请…”
殷锒戈跟在温洋后面,出了公寓后一直跟着温洋进了电梯,电梯里,他站在温洋的后侧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温洋耳廓后那一小片光滑细腻的皮肤,最后目光又不由自主的从温洋的雪白的后颈下落至温洋的臀部到那两条细长的腿上。
等将温洋全身的都扫视个遍时,殷锒戈的视线又停在温洋的侧脸上无法移开。
仿佛在安静的注视中,十一年来藏在心里的种种眷念都如股细留般缓缓流过胸膛,那种飘飘忽忽,沉醉其中难以自拔的滋味,美好的犹如梦境。
出了电梯,殷锒戈依旧不厌其烦的跟着温洋,似乎誓要请温洋去吃这顿午饭。
这对温洋来说,就如身后跟着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我工作的地方有食堂,我去那里吃就行了,我吃完午饭还要赶着上班,我们还是以后有时间再约吧。”温洋很客气的说完,转身快速上了一辆公交车。
比起与温洋说上话的兴奋,此时温洋的拒绝对殷锒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到医院的时候,温洋才觉得自己半悬在心口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差点就以为那个男人会跟过来。
下午在手术里参观了一场手术,出来后便被叫去外伤科帮忙,温洋在医院向来任劳任怨,所以这即便不是他的工作范畴他也会尽心尽力的去做,哪怕他知道一被叫来这里帮忙又会拖到晚上七八点才能下班。
沈宏雨曾暗中叮嘱过医院的人,尽量给温洋安排最忙最累且下班最迟的工作,目的自然是逼温洋自行离开医院,因为如果温洋日后留在这家医院,做为温家的养子,沈宏雨很难想象自己的丈夫会不会在日后将这家医院的股份分出一部分交给温洋。
就算她将温洋从温家赶走,也改变不了温洋是温家养子的事实,当年那个女人是通过合法合理的领养手续将温洋领进温家,所以温洋一直都是有资格继承温家任何资产的。
时不时的有外伤患者送来,虽说很多都是简单的消毒包扎,但总有一些患者会有一连串的埋怨,特别是在看到温洋胸前挂着的实习生的工作证时,仗着有钱有势,嚷嚷着必须由一名正式人员包扎。
而被患者嫌弃时的同时,温洋还要被外伤科的主任训。
意料之中的,温洋被留下来加班了,傍晚五六点的时候,在更衣室胡吃几口面包喝两口水便被叫去继续工作。
仿佛只有温洋自己不知道,他一直被别人刻意为难着。
替最后一位伤者处理好伤口,温洋准备下班,他刚准备回更衣室换衣服,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令他有些恍惚,也有些振奋,他快速转身望去,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心跳,不禁加速。
第十章 同时等待!
祁瀚的左臂流了不少血,映红了一直裹在伤口上的外套,一进来,陪同他一同来医院的好友赵垠便嚷着一名靠他最近的护士为祁瀚处理伤口。
赵垠身高体壮,面相又较为凶狠,他一时着急祁瀚的伤开嗓有些急冲,把那名小护士吓的不轻,不过当小护士看到赵垠身后受伤的祁瀚时,惊吓的面容上,又升起一片惊慕紧张的羞涩。
祁瀚长的很帅气,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眼眸清澈鼻梁挺直,周正的五官仿佛浸染在阳光中,英挺朝气,眉眼中又仿佛带着一丝年轻张扬的不羁,他看着直盯着自己脸偷看的小护士,嘴角微微上扬,肆意调侃道,“美女,视奸也是罪哦。”
小护士脸霎时红的能滴出血来,她慌慌张张的解开祁瀚伤口包裹的外套开始工作。
祁瀚的肩膀至手肘中间,有一道近十厘米长的血口,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看上去却十分吓人。
温洋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心口突然一阵难受。
那该有多疼。
温洋默不作声的折回自己的岗位,他佯作在一旁帮忙收拾消毒器具,然后小心翼翼的偷看着旁边不远处的祁瀚,不知不觉中,疲累的心都仿佛获得了一丝慰藉。
如果能经常这样看到他该有多好。
祁瀚歪着头,一只拳头撑着脑袋,他望着眼前颇为靓丽的小护士,懒洋洋的戏谑道,“美女,领口是不是太低了,露胸也就罢了,点都快露出来了。”
小护士下意识的捂着胸口,然后麻利的系好领口的两粒纽扣,同时满脸都是尴尬,她抿着嘴,转身跑到温洋旁边,一脸窘迫道,“我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温医生您帮去应付那位伤者,就剩包扎了。”说完,不等温洋同意与否,小护士一脸羞愤的跑开了。
温洋愣愣的站在原地,心跳突然抑制不住的加快,直到赵垠朝他大吼,“你傻站那干嘛,你们医院就这工作效率吗。”
温洋这才急急慌慌的跑过来,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祁瀚的眼睛,然后动作娴熟的替祁瀚包扎。
“祁瀚,接下来几天晨报的头条就是你了。”赵垠坐在一旁,笑着道,“就你今晚见义勇为的举动够祁叔他为你宣传一辈子的,这也间接为你未来的仕途之路打下基石了啊。”
“我可没指望靠这事火起来,再说了,我从没打算走我爸那条路,当官不如从商。”祁瀚漫不经心道,“我就是可惜今晚救的那三女的连个号码都不留,枉我这么拼命的从歹徒刀下救他们。”
“怎么,合着你今晚是拿命泡妞啊。”
温洋听出了大概,看来祁瀚手臂上的伤是因救人而致。
在包扎完伤口后,温洋突然嘴不受控制的开口,那不像是来自一名医生官方式的关心,倒像是一名爱慕者的体贴,声音翁小,“下下次小心,别别再把自己弄受伤了”
话一说完,温洋感觉自己的脸又烫又热,他下意识的转身,祁瀚突然伸出抓住他的一条胳膊。
“我们是不是见过?”祁瀚皱着眉,站起身后绕到温洋跟前。
温洋的下巴几乎快贴到胸口,鼻尖渗出亮晶晶的汗珠,他抿着嘴很小声的说,“那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了”
祁瀚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温洋的脸,突然惊道,“温洋?你,你是温洋!”
温洋缓缓的抬起头,对上祁瀚清澈的眼眸时又慌慌的扭过头,快速道,“好好久不见。”
赵垠走了过来,“祁瀚你认识他?”
“当然,他是我高中同桌,高中三年一直是他,那时候长的可没现在这么好看。”
高中三年,温洋是祁瀚的小跟班,又像是祁瀚任劳任怨的小奴隶,他不吵不闹,透明如团空气漂浮在祁瀚的周围。
祁瀚的作业和值日都是温洋帮他完成,祁瀚饿的时候温洋帮他买的食物,祁瀚打球渴的时候,也是温洋拿着瓶水站在篮球场旁默默的等他,只是因为温洋不善交道又寡言少语,所以在班级里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就连祁瀚自己在享受着温洋的服务时也经常会忽视温洋的存在,甚至没有把温洋归于自己的朋友之一,温洋的耐心让他渐渐将温洋对他的好当作是理所当然,所以一毕业,他几乎就把温洋给忘了。
就连此时能认出温洋,对祁瀚来说都有些意外。
温洋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十指紧张的攥着。
温洋一身白大褂,衬的他脸上的皮肤白的透明,漆黑的瞳仁不安的左右摆动着,祁瀚看着这样的温洋突然觉得莫名的亲切,他一手搭在温洋的肩上,轻笑着道,“现在不能叫你小温洋了,该叫温医生了。”
心脏如装置了马达,咚咚跳个不停,温洋至始至终没敢抬头,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在此时与自己靠的那么近,这种感觉已经不单单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