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铁青着脸考虑要不要当场退货,转头见老人那沧桑写尽的脸,笼子里的小猫极适时地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咪——”
齐骁投降,回屋里找到笔,快速地签收,把单据还给老人。
猫。
真做得出来!齐骁提着猫笼回屋之后,恨得牙痒。
打开笼门,小猫警惕地张望了一阵,小心翼翼地踏了出来,它并不畏生,走到跪在地上的齐骁身边,低头嗅了嗅齐骁的膝盖,然后开始——
顺着齐骁的大腿爬……
可怜的齐骁从床上跃起,只随意套了条薄睡裤,小猫这自来熟的动作勾得他嗷叫了一声,连忙把小猫抱起,重新放到地上。
它果然是奶牛状的,黑白斑纹像足了画上的荷兰奶牛,四只脚全白。
齐骁不客气地抓起小猫,审视它的部位,咋舌道:“公的,干嘛长奶牛样?”
猫笼上方还绑着个同等长宽的纸盒,齐骁拆开一看,里面是两包幼猫的猫粮,还有六小罐罐头。
纸盒下边居然粘着个普通的信封,齐骁瞅着头皮发麻,心中警铃大作,还是没能克制住好奇,抽出了信:
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毫无疑问是常宇的。
“齐骁:
你不想见我,也没关系。
猫咪是只普通的家猫,没什么品种,是我捡来的,我养不了,交给你吧。
厕所跟猫砂我买了,放你车库门口,你有空就下来拿。
新年快乐。
常宇”
齐骁把信纸揉作一团,扔进垃圾桶。
奶牛猫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见齐骁停下来,它立马改成蹲坐,抬起毛茸茸的猫头,一对大眼认真地看着齐骁。
气不打一出来的齐骁手指奶牛猫,面目狰狞:“你——”
小猫:“咪咪咪(我饿了,有吃的吗?)。”
齐骁:“……”
找来个塑料碗放厨房里,倒了些猫罐头,趁着奶牛猫吃食的当儿,齐骁迅速冲入房间换好衣服,跑下了楼。
车库门口果然摆着个透明包装的猫厕所,两包猫砂则靠在旁边。
寒风肆虐,齐骁直到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才叹了口气,无奈搬起厕所等物,垂头丧气地回去。
常宇,的确他大爷得够狠!
他是没底线没节操的人,但齐骁不是,所以真要拼下限,齐骁好像只有认输。
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比如聚众x乱这种事,比如把小猫寒冬腊月赶出家门这种事……
唔,这么想对常宇不太公平,齐骁调整情绪,尽力令自己客观。
当年他们会互相对上号,归根结底,是因为一只猫。
那时候是深秋,没现在这么冷,但是到了夜间,也是非穿大衣不可的温度。
齐骁捡了只走路摇摇晃晃的小猫,带回了家,然后被继父从家里踢了出来。
他一身单衣,怀里抱着小猫,想哭又觉得窝囊,心里难受得要命,委屈,愤怒,交织成紧咬牙关。
母亲没有维护他,他可以理解。
一只猫而已,为什么要为了它的去留而让新家不睦?
在街上瞎逛的时候,命中注定的机缘巧合,撞上了常宇和他的狐朋狗友。
他们在学校里本来是没有交集的,常宇算权贵少爷,齐骁则是外来客。
常宇那夜心血来潮,非要拉上齐骁一起去“店里”玩,齐骁挣扎之后,露出了怀里的小猫。
他还记得那桀骜的少年看到小猫时蓦然瞪大的眼和瞬间柔和的嘴角:“咦!小猫!哪来的?”
“捡来的。你……你家能养吗?”齐骁的口气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板。
常宇说:“当然可以。不过我比较喜欢狗。”
但小猫还是交给了常宇,它活下来,成了常家一只威风凛凛的胖子,齐骁后来曾见过它许多次,但是它已经不记得齐骁了。
忘恩负义的小混蛋,要是现在还在的话,也是步入老年的猫了。
时光荏苒。
常宇因为这事走入了齐骁的生活,两个少年开始了一段极不对等的所谓“恋爱”,莫名其妙的感情直到两败俱伤才画上句点,齐骁虽然说是扳回一局,但也闹得元气大损,好些年才恢复过来。
现在两人角色互调,猫是常宇捡的,齐骁收留。
只是齐骁回到家中便没有机会再伤春悲秋,把猫厕所放好后,一回头便看到小奶牛在客厅里焦虑地嗅来嗅去,他心里一个咯噔,三步并两步上前把小猫抓起,往猫砂上一放——
小奶牛立刻舒畅地解决。
齐骁看着满足的小猫,忽然想到一个漏洞:这猫如果是常宇捡的,那,怎么还会有送货员?又不是网购快递!
所以,连那位老伯也是常宇请来的演员?
齐骁头疼了。
第9章 不合时宜的倔强
9、
生活中多了个欢蹦乱跳的活物,有时候是件很美好的事。
齐骁给“小奶牛”取名叫“常猫”。
跟姓常的某人无关,纯粹是因为猫身上的黑白纹让他想起黑白无常的合体——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后面有没有些潜意识的东西,齐骁表示他又不是弗洛伊德。
小猫一点都不乖,来的第一个晚上便把卫生间的卷筒纸巾全部扯了个干净,缠着纸巾手舞足蹈地“咪咪”。
睡觉也一定要齐骁抱着,黏在床上才不乱叫。
齐骁无奈,到底心软。
然而过了几天,因为寂寞过度而希望找个伴的念头却神奇地淡了下来。
他想,也许,那些迫不及待、奋不顾身地扑进一段关系里的人,都可以先养只猫,狗也行……
至少把自己的空虚填满,充好了气,才更容易招徕他人。
应该是这样,公司里的人看着齐骁精神焕发,都当他是恋爱了。
嘴巴刻薄的老板甚至笑他是老树开花。
人,果然是需要活物的。
寄托着活物,再成为活物的寄托,回报并不仅仅限于物质,更多时候是种精神。
大概这是人有灵魂的一个证明?
养儿防老,养猫它只会抬着猫脸,面瘫地叫着“咪咪”,它的猫手只会破坏,不会建设,不会帮忙,即便如此,齐骁还是觉得满足。
常宇的确没有再出现,但他也没有彻底消失。
每隔两三天,齐骁的车库前便出现一袋猫罐头,有时候还有猫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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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像离婚后没有抚养权的那一方默默地通过这种方式支付抚养费。
齐骁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常宇,叫这厮停止此类“骚扰”的行径,但拿出手机,又总是迟疑几秒,放弃。
何必呢?
时间一晃到了月底,马上又要过年了。
傍晚五点三十分,正准备从公司离开的齐骁同时收到两条手机短讯。
一条来自母亲,另一条则是全然陌生的号码,里面的人物却是熟悉的。
母亲问,除夕回家吗?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讯长得仿佛在写短篇小说:发信人自称常宇的老板,常宇遭遇了事故,送院就医后已无大碍,只是目前的情况不适合独自居住,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有人照顾。如果这个号码的拥有者是常宇的亲人或者朋友,麻烦联络一下。
电话号码和地址都写得极为详细,就是那个事故语焉不详。
齐骁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他打电话给常云,言简意赅地汇报完毕,说:“那是你弟,你要不要去看看?”
常云在电话那端笑得云淡风轻:“他为了你离家出走,你不去看看?”
“那不是我弟弟,我没责任。”齐骁道。
“嘿,真做得到再说话。”常云嗤笑,“齐骁,你如果不是够白痴,常宇也不会吃住你那么久。你要不要再回忆一下,你当时有多恨他?”
多恨?企图杀人的恨。
齐骁闭了闭眼,苦笑着叹:“……不要,这样很幼稚。”
常云胜利的笑声化作利箭,穿过物理距离,从齐骁耳膜直刺心房。
不知道自己到底败给了谁的齐骁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找到了地址标注的目的地。
看到了躺倒在床上,犹在昏睡的常宇。
以及鹤发鸡皮却腰杆挺直,穿着犹如圆球的老板……娘。
齐骁一见之下直觉这位老板娘是开大排档小吃店的,一问之下居然还真是,老板娘在城郊处开着个面店。
常宇在面店干活?
齐骁觉得脑子不够用。
老板娘没有久留,指示着齐骁病历表、药袋等等的位置,颠三倒四地转述了医嘱,踮着脚猛力拍了拍齐骁的肩头,笑容仿似梯田般丰富:“小伙子,你好心,这小常手机里只有一个号码,我还担心没人来。是了,那医药费我垫的,你能替他还了不?”
齐骁无言地掏出钱包。
老板娘欢天喜地走了之后,他打量起常宇,打量起这城郊简陋公寓的小窝。
近一个月不见,常宇明显瘦了。
胡子拉碴,脸色焦黄,鼻青脸肿,憔悴不堪——且乱发蓬生,刘海过眼,看得便令人忍不住要翻找剪刀喀嚓。
齐骁碰碰常宇的脸,触手滚烫。
拿来病历表,医生的字只能看懂日期,倒就是昨天的事。
再环顾这个居室,十来平米的单间,除了床便是张学生用的书桌,床边开着电暖炉,对着床五步远的位置砌了个台子,放着单灶煤气炉,锅,以及几个凌乱的碗。
齐骁记忆中的常宇,是个连开水都不会烧的人,更别提自给自足。
为什么这个人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齐骁?”常宇醒来,只是迷茫了刹那,嘴角立刻垮下,“好痛!”
“你跟人打架了?搞什么鬼?”齐骁暴躁。
常宇脸上的伤是轻的,重的是右手掌,掌心为碎玻璃瓶贯穿,据老板娘那不清不楚的解说,愈后不良的话便是残废了。
“好痛……”常宇没回答,撑起身子,看向齐骁,眼里泛红,他拼命眨眼,深吸了好几口气,龇牙咧嘴,“比被你打的时候痛多了。”
齐骁失了耐性:“你他x地到底出啥事了?”
他忍不住把手机拿出来,气急败坏地打给常云,等对方一接,他近乎咆哮:“你弟真要死了,你们常家不来收尸?”
没等到常云回答,常宇发威地弹起,用手腕猛将齐骁的手机扫落在地,气势逼人地叫:“不!”
齐骁愣了,他被惊得忘了去心疼手机,呆问:“不什么?”
常宇喘着气:“不用他们管。”
“……他们不管谁管?你又不是流浪汉,送你去救助站人家都不收。”齐骁恢复了些许冷静,他看着眼前居然在发抖的常宇,气笑中,竟真生了份恻隐。
常宇低头,把五官摆到微笑的位置,再昂首:“谁也不用管。”
齐骁双手叉胸:“哦?那把钱还我。你的医药费。”
“……欠着可以不?我,我没存钱,除了房租水电吃饭,都,都买猫罐头了……”常宇即刻软了下来,缠着绷带的手无意中抬了抬。
虽然时机不对,齐骁却想放声大笑:
太阳啊,他终于有一天能用钱砸瘪常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有空随便码点,至少更新日期上不至于太难看……
第10章 到底想干嘛
10、
齐骁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的模样,外表不动声色。
“你到底在干嘛?”齐骁甲发问,脸色狰狞,食指戳出。
齐骁乙叹了口气回答:“总不能见死不救。”
“这货要死了吗?”齐骁甲双手抱胸,凶神恶煞。
“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你看到他穷困潦倒,还欠钱负伤,一副蔫啦吧唧的样子,难道不高兴?啧,啧,心胸宽广,圣人,圣人啊!”齐骁甲干脆热烈地鼓起掌来。
齐骁乙无话可说,默默遁走。
齐骁本人按下了齐骁甲的嚣张,皮笑肉不笑地说:“得,就看在常猫的份上吧。”
常宇就托猫之福,跟着齐骁回了家。
原本齐骁是让常宇服软,回去给老太磕个头,认个错,重新回去当常家少爷,但一提到这个话题,常宇嘴封如死蚌,闷声不吭,等齐骁把口水浪费完,连唾沫星子都喷不出来,他就看着齐骁来一句:“我不会回常家。你别说了,要么你就回去吧。猫还好吗?”
齐骁盯着常宇,那瘦削的脸,野草滋生下巴和两腮,他做不出绝然的事。
“你跟我回去吧,要是你没其他朋友的话。”
常宇默默地回视齐骁,倏然问道:“你跟我做不?”
“你把自己当婊1子吗?”齐骁气笑,“可惜我没堕落成嫖1客。”
“那我不去。”常宇低头。
齐骁简直抓狂,他痛心疾首,当时怎么脑子犯抽想到要干这小子?这下好了,一脚踩上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随便你!”他恨恨转身,走不到门口,又折回来,大步到常宇面前,一拳挥落,直接砸到常宇肩窝,把他打得往后趔趄。
齐骁再上前补上一拳,常宇仰面倒在床上,喘着粗气。
犹不解恨的齐骁单腿跪在常宇腿间,揪住他的衣领,咬牙想骂,却哑口无言,又把常宇一扔,发了狠一鼓作气地把常宇的内外裤并儿剥下。
气温零度以下,电暖炉的威力有限,常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然后因着齐骁伸手抚弄他家小蛇的动作又一个。
他闭上眼,主动把两腿屈起,分开,口里问:“你有多长时间没做了?”
齐骁懒得再说话,手指来回戳了几戳一会要通关的穴处,勉强算是准备工作完毕,接着行云流水的动作一套,直接把桩子打入,用力开始活塞运动。
他无意给常宇快乐,常宇大概也没有什么快乐,隔了一段时间后,身下那人似乎又不习惯了,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间发出嘶嘶声。
齐骁一边在寒冬腊月唯有一台电暖炉的冻室内干得挥汗如雨,一边咬牙切齿地吼问:“混蛋,做这些有什么意思?啊?”
要是他身下的倒霉鬼不是常宇而是别人,估计能给气得一口老血啐他脸上。
常宇静静地打开眼睛,嘴角抽了两抽,腿把齐骁的腰缠得更紧,似笑非笑:“这不是很公平吗?你没爽到?”
“爽个屁!”齐骁低声咆哮的同时,快慰地将子孙液激喷进常宇的屁股里。
然后他累得倒在常宇身上喘气,侧头看着常宇踌躇了一会,抬起受伤和没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环住他的背。
因为发烧而高于平常的体温出乎意料地穿过厚厚的衣物遮挡,热度直钻体肤,挠着,舔着,发痒,甚而有些刺痛。
太阳的,齐骁想,这算什么?
无论这算什么,提起裤子不认账总显得私德有亏,既然不是银货两讫的关系,摩擦完双方的器官之后,齐骁决定负责,至少在常宇这段负伤的时间里。
奶牛猫是只很有良心的猫,它居然还认得常宇,一见到人,便过去蹭脑袋。
“没节操的混蛋。”齐骁不知道在骂猫还是在骂自己。
他把常宇扔去睡沙发,第二天早上起来,见常宇蜷成一个虫蛹,仍睡得昏然,不由自主地上前,抚摸上常宇的额头。
常宇皱了皱眉,没醒。
齐骁叹气,转身去厨房,干脆利落地从冰箱中取出瘦肉洗净切条,淘米,扔电饭锅,调到“粥”一栏。
他准备好一切,临出门前写了张条,告诉常宇锅里有粥,醒来自助,记得吃药。
直到下楼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齐骁再次问了个狗屁题目:我到底在干嘛?
上班的时候他瞅了个空打电话给常云,把事儿简略说了遍,不由发自内心深处地再问:“常云,我到底在干嘛?”
“照顾你老婆啊。”常云笑。
齐骁嗤笑:“少讲风凉话——你们常家不至于穷到养不起个吃白饭的吧!他都惨成这样了,真不考虑回收?”
常云显然很闲,优哉游哉:“天下没有白吃的饭,常家不介意养个宠物,但宠物也有规矩,跟主人不亲的狗养来做什么——你别叫,这是我们老太的意思,不是我的。至于风凉话嘛……
齐骁,男人唯一能够无原则原谅和退让的对象,只有自己老婆。你到底想做什么,自己考虑好呗。”
常云的话向来很直接,很毒,兼不带脏字:“要三十岁的人了,孩子,能学会一地鸡毛之后收拾干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