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泪说完转身就从隐秘的出口离开了安放镇魔妻的山洞,只留下一个还傻傻拿着镇魔刺对着棺材发呆的衡伤…
第4章
凶险的山间峭壁,高的地方犹如锋利的刀尖直直插入云层。
低的地方,深深下陷,层层叠叠的山体峭壁让人看不到阴影中究竟有多深。
就这样危险的地势中,一条窄小的路由天边接来。
夹在中间的两方人马各个凶悍非常,一丝也不肯相让。
穿着紧身的单衣,一头披散的黑发。
坐在黑色巫马兽背上的衡落,正是被对面的卢裘一刀砍断了发箍。
当时凶险,衡落但凡再慢一点被砍断的就是她的脑袋而不是她的发箍。
天上烈焰一般滚滚燃烧的太阳不断发散着炙热的温度。
可是在这复杂而峰峦骤起的陡峭峡谷中,不知哪里的寒流却总是窜来窜去像是地狱召唤的讯息。
卢裘死死的瞪着对面的衡落,也骑着一匹深棕色绑住了嘴巴的巫马兽。
看着对面气势丝毫不减当年的衡落,如果不是他在离开封魔山之前亲自下了命令。
只怕卢裘自己都会不由的怀疑衡落现在胆敢和自己这样正面叫板,是因为在基地中还尚有退路…
“呵呵…衡落,你那个弟弟还指不定有没有带回镇魔妻呢?万一东西没带回来,你又把衡家所有的一切都给丢了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卢裘嘲笑衡落保不住基地中家族的最后第一点势力,还要拼死出来救自己的弟弟。
在这末世之中还把什么恩义情仇看的如此之重,恐怕也就只有衡家这群不知死活自命清高的白痴了。
卢裘从来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不得不依附强大时,他能够卑躬屈膝甚至可以假装重情重义…
可是有一天,一旦由卢裘这样的人坐在高位上掌握了权力,他只会把所有阻挡他获取利益的人,哪怕是至亲之人都当做绊脚石一般踢开。
衡落依旧绷紧了神经坐在自己的巫马背上。
她对卢裘俨然不屑于多说一句辩驳的话,因为在衡落眼中她没有必要和一个不是人的玩意浪费口舌。
而这就成了正常人会做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卢裘看着对面那个美丽也冷艳的女人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甚至完全不回答自己的话。
卢裘不由的被激起了怒火。
“你包括现在衡家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还敢摆出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哈哈哈哈!衡落我今天就要让你明白明白和我卢裘作对是什么下场?!”
尖锐的怒吼响破天际。卢家所有跟来的人都没有见过如此怒火中烧的卢裘。
尸体还躺在一边的卢由两个眼睛直直的对着骑在马背上卢裘,仿佛也对这样的卢裘感到惊讶。
而举起了那把从衡家抢来的伤魂刀,卢裘狰狞的脸仿佛一个发了疯的人。
比起实力至少在四段以上的卢裘,将衡泪送出崐山之前才刚刚达到四段的衡落终究略逊对方。
尤其还是此刻,犹如疯狗似的扑咬上来的卢裘。
虽然那些僵持着的卢家好手们因为忌惮衡家死忠们只能远远观望。
可衡落被迫披散着的长发在空中划过急促的长弧,她一招一式之间都透露出明显的勉强。
而衡家的落泪剑与伤魂刀都是近百年来难得的宝物。
这对上好的刀剑被所有者不要命的使起来,越发的杀伤力惊人。
眼看着衡落一个后仰堪堪躲过卢裘的攻击,紧接着卢裘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射出铁手爪竟然立刻就要锁上衡落的脖子。
衡家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已经顾不上其他要扑上去为衡落挡下这卑鄙而致命的一击。
可是奈何等衡家的人先乱了阵脚,卢家的那些爪牙就立刻看准机会扑了上来。
这紧张至极的时刻,原本寂静的峡谷内又炸然响起厮杀声。
眼看着自己的鹰爪就要得逞。
梆的一声,一柄奇长无比的利剑就击飞了那阴险的暗器。
这猝不及防的,卢裘都不知衡泪到底是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卢裘顾不上收起自己那瞬间的慌乱。
暗器被看破,就立刻反手操起伤魂刀朝着近在咫尺的衡泪背上砍去。
三人交手,都是至少四段之上的高手。
衡家和卢家其他的那些所谓高手们看着狭窄小道之上交锋的三人。
却只见他们出手收手的速度已经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只能在原本就万分混乱的噪音中,时不时听到十分尖锐沉重的交兵之声。
卢裘被沉着脸的衡泪一剑掀翻在地。
就连卢裘□□骑着的那匹巫马也一同被衡泪的力道摔到一边哀哀悲鸣。
衡泪还穿着那件十分陈旧的黑色大衣,手中提着长剑的他站在逼仄的峡谷中也依旧气势汹汹,仿佛随时都能将阻碍他的山川峭壁一并销毁干净。
卢裘头上都是冷汗…
他恶狠狠的攥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
可就算如此克制自己不要害怕不要畏惧这个男人,卢裘却还是跌坐在地上仰望着对面的衡泪忍不住的往后退…
“二弟…”
衡落还骑在黑色的巫马背上目光狠戾的瞪着地上的卢裘。
听见了自家大姐这句话,衡泪那柄颀长的剑刷的就抵上了卢裘的咽喉一丝逃命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
“衡泪!衡泪!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寒气肆虐的尖刃就挨着自己细弱的脖颈,卢裘可以想象这样锋利的剑在衡泪这样的男人手中,会以多快的速度割断他的喉咙。
所以几乎在那一瞬间都没有犹豫的,卢裘惊恐至极的破着嗓子大喊大叫。
“杀了他衡泪。”
衡落的神情依旧冰冷无比。她一直都是衡家发号施令的那个人,所以就算衡泪再强也依旧只能听她的号令。
可是这一次,剑就这么比在仇人的脖子上。
只需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轻轻一剑,不管是伤魂刀还是别的什么都可能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
然而突然之间,衡泪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衡泪手中的剑还是一寸不离的挨着卢裘的脖子。
可是衡落也在如此紧张危急的时刻发现了不对劲。
卢裘眼看着衡泪紧紧咬着牙关,唇缝中却阻止不住的渗出鲜红的血丝来。
衡泪握着长剑的手突然十分用力的往前一捅,卢裘却在这关键时刻移开了自己的脑袋抬起另外一只手就射出了那没能要了衡落命的鹰爪。
“咔擦!”
一声细微而尖锐的声响。
那犹如死人枯爪的尖利暗器就抠进了衡泪的肩膀上。
如果不是衡泪最后勉力迫使自己朝后移了一些,那抓在肩膀上的暗器就会直接抓破他的咽喉。
衡落也对着突然翻转的情形大惊失色。
抬起落泪剑就朝还妄图翻身的卢裘杀过去。
一个翻身借力,飞跃在空中的衡落衣角长发都将本来就极为凶戾的脸庞衬的更像鬼魅。
眨眼间就贯穿了卢裘的胸口,难以置信的卢裘以为自己能够逃过衡泪的剑就一定能逃出生天。
可是他却忘了原本拼死都要和他厮杀的本来就是衡落。
手起剑落,卢裘双目脱窗一般瞪着对面的冷艳女子。
等到他反应过来就要朝着衡落砍下去的时候,卢裘没有想到衡落连躲都没躲居然紧接着就侧身用自己的肩膀接下了他的一击。
而同时,也在衡落如此决绝的目光中卢裘还来不及发出下一个指令来。
就被衡落一剑捅穿了心脏。
到死为止,卢裘都无法相信自己居然会死于弱他许多的衡落之手。
所以他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死不瞑目一般的瞪着肩膀也涌出血的衡落。
四周的交战声也渐渐变弱,当卢家的人已经看见卢裘被衡落一剑杀死后,也发出了求援信号。
那诡异的呜呜声仿佛引诱鬼怪前来的声响。
其他那些也顿时没了气焰的卢家人各个被衡家的死忠们逼的步步后退。
可是听到了卢家的传讯声,在此情况之下衡落的神色却反而显得更加凝重了。
“衡云张,衡秋茹你们全部都回来!”
衡落低声的喊了一句,也顾不上自己肩头的伤势。
而还原地站在峡谷中的衡泪也抵着剑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他唇边已经可见血色,虽然之前他还能勉力救衡落于危机之下。
可是此时仿佛石像一般立在那里的衡泪,显然没有之前的雷霆万钧让人忌惮了。
很快收到了讯号就从山壁四面八方出现的卢家人马立刻就将衡泪一众人围在了中间。
衡泪早就想到卢裘安排这些不可能不做二手准备。
好歹当年他也与这位卢家的大少爷有些‘交情’,卢裘用惯了引蛇出洞这一招衡泪怎么可能会猜不到。
而那些事后才发现本该活着的卢裘居然已经死了的卢家死士们,远远看到衡泪双手抵着长剑闭目养神…
显然是一幅强弩之末的样子…
卢裘已死,衡泪这个唯一知道镇魔妻在何处的人又已经是强弩之末…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还有谁能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杀!杀了衡泪!杀了他,镇魔妻就是我们的了!”
突然之间,原本就血腥气十足的危险峡谷中顿时又升起一股止不住的汹涌杀意来。
而这杀意沾染的正是所有末世求生之人都有的自私与贪婪。
第5章
刺目的烈日还悬挂在天上,一种令人口舌生干的燥热慢慢开始在这逼仄的峡谷中升腾起来。
陡峭危险的山壁,还有原本就不宽敞的谷道里到处都是人的尸体。
带着还没有完全挥散的寒气,与刚刚才开始出现的热气。
血液的腥味被飘散的到处都是,这危险极了的讯号蔓延在所有热爱新鲜血液的丧尸与怪物之间。
可是却没有一头怪物…
哪怕是饿疯了渴极了…这到处都是食物味道的逼仄峡谷里却没有出现一头怪物。
衡泪站在又一座尸体堆砌的小山丘上,他手中的长剑斜斜的指着地面。
静悄悄的世界里,就连一群站在衡泪身后被庇护的人都仿佛一同陷入了这可怕的寂静之中。
之前还刀光剑影血光四溅,此刻所有的纷乱却全部终结在了衡泪的剑下。
“二哥…”
衡云张的心还砰砰跳个不停,所以远远看着尸体中心的背影小心翼翼的上前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
“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说话的却不是衡泪,众人都转脸看向安抚巫马兽的横落。
而衡泪却甩掉长剑之上的血迹,将那柄泛着银光的长剑重新插回了剑鞘。
“收拾一下,我们去接应家里人。”
横落仿佛不是在对衡泪说,也仿佛他们不回封魔基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大姐?”
衡泪此时已经重新回到了衡落的身边。
高大的弟弟脸还泛着难看的青色。
从衡落带出来的人全都是誓死跟随的几人来看,从来行事稳健的大姐怎么会如此反常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自来接应自己呢?
再联想到之前卢裘与衡落的对话,衡泪死死的拧紧了眉头。
他就那么立在衡落的边上,显然是要向衡落要个解释。
肩膀上打着应急的绷带,衡落却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回给衡泪。
“你照旧和我们分开,我和云张秋茹他们在前面开路,你在后面随机应变吧。现在也不比过去,我没有太多精力时刻看护那东西。”
听见衡落依旧命令一般的声音,衡泪皱着眉头不开口可也不动作就是死死挡住了衡落的去路。
其他衡家的人看到了这样的情况,生怕衡泪误会什么。
尤其是一边向来忠心衡家姐弟的衡云张与衡秋茹。
“二哥,家里出了点事情。现在和您解释也来不及了…您就听大姐的吧。”
衡秋茹是个小个子的少年,虽然实力与衡泪衡落比起来相差很多。
可是从小就在衡家严苛的训练中成长,也是少有的少年人才。
相识多年的家人站在身边满脸担忧的劝告,饶是硬汉如衡泪这样也该动些恻隐之心。
然而这一回当衡家其他人都眼看着衡泪退开脚步后,却没想到衡泪居然又两步走到了衡云张的身边一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当衡云张还一脸懵逼的被衡泪扭着整个手臂按在地上时,衡云张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衡云张要比衡秋茹年岁大的多了,甚至可以说衡家不少事情衡泪不知道的衡云张却知道。
衡泪不能对大姐动手也不能在大姐如此命令下强迫她说出真相。
可是衡云张却不同。
他总不会就连一个衡云张都对付不了吧?
“说!基地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约还从没见过这么坚决反抗衡落的衡泪。
衡泪铿锵有力的声音一点不给面子的低吼出来后,所有站在衡落身边的死忠们一个个都不由的瞪直了眼睛,然后就想都不想的朝着衡泪扑过去。
“二哥…衡家老二…”
参差不齐的叫声都朝着杀意还没敛去的衡泪涌过去,一群衡家人各个绷着身子紧张的朝着衡泪伸出手,却也只是博了个气氛紧张根本起不到真正阻止衡泪的作用。
听见耳边七嘴八舌的解释与劝告。
衡泪却更加下了重手,逼的被摁在地上的衡云张忍不住惨叫险些就要开口道明真相。
“刷!”
落泪剑立刻就顶在了衡泪的肩头。
衡落居高临下的站在原地俯视自己的弟弟。
而衡泪虽然还保持着挟持他人的动作,可是感觉到了衡落动怒所以也不由的顿在了那里。
“不和你说有不和你说的用意。你只管做好我吩咐你的事情就够了。再违逆我的意思就滚出衡家。”
衡落总是这样,下了决定的事情容不得别人半点置喙。
这么多年,能够在衡家得以庇护的人多少都了解衡落的作风。
所以包括衡泪在内没有人会轻易去挑战衡落的权威。
但是眼下危机四伏,稍有一步走错这里所有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就要全部陪葬。
衡泪也几乎从没有这样当众忤逆自家大姐的经历。
可是除了情势危急,除了衡泪已经猜到家里或许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就连衡落那剑一点不留情的顶着自己,衡泪也还是丝毫不为所动。
血腥山谷之内,烈日越发焦灼。
卢家来袭的人都被衡泪的暂时示弱所蒙蔽,从而被杀了个干净。
留下互相僵持的姐弟站在这样灼人的强光中谁都不肯先退一步。
“大姐…”
终于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衡伤一步一顿的走向了衡家众人…
衡泪与衡落都一下就朝着自己的弟弟看过去。
看着衡伤面如纸色,就连叫那声大姐都有气无力,衡落纵使冷漠惯了却还是死死的挤着眉头,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衡伤朝自己走来。
“二哥,对不起。没听你的话,我还是跑出来了…”
早在卢家的人还与衡落厮杀的时候,衡泪就警告过衡伤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现身。
虽然衡伤总是不如他家哥哥姐姐那样聪明的把很多事情提前想好。
可是当衡泪出去与那些卢家的人拼杀不止时,衡伤再蠢也反应过来衡泪要他一个人离开是什么意思…
除了保住镇魔妻最后的归属权力,同时也是为了给他留下一线生机。
慢慢朝着衡落和衡泪走过去,衡伤步履维艰却也努力支撑着自己。
即便一路上衡泪都拼了命的想要保护好衡伤,可终究他还是没能让这个弟弟全然无损的回到大姐身边。
衡泪眼底滑过一抹暗沉,衡落看到衡伤还活着却心中激动,就连拿着剑的手都忍不住的微微发颤。
“大姐…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告诉我们吧?”
就在衡落心中情绪稍有所动的时候,衡伤恳求般的发声却让衡落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她一家之主的坚硬。
指着衡泪的剑缓缓的落下去。
衡落的表情也不由的染上了一丝无奈。
“崐山的人,将你们返回的线路消息卖了出去。我知道的时候,卢裘已经暗中联合了崐山基地内其他几个大家族,把我们地盘的人杀了个差不多…”
衡落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了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