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苏亮那副要把自己闷死的蠢样,高鸿终于大发慈悲地控制被子把苏亮解救了出来。当然,所谓的解救就是把苏亮和被子一起浮在半空,然后只拉被子,让他自由落体地摔在床上。苏亮看着自己浮在半空被子,脸上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果然有鬼,要死了!
“你知道了。”高鸿意有所指地说道。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苏亮秒懂了对方的意思。高鸿指的正是苏亮知道了对方不是人的这件事……对方坦率的态度让苏亮愈加的害怕,他看过很多电视剧,电视里坏人对看到自己秘密的人都特别坦率,因为他们说完之后就会杀人灭口——只有死人是最守秘密的。苏亮不想死,但是他已经知道了高鸿的秘密,就算他现在装鸵鸟捂着耳朵也没用,所以他一边蜷着身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地看着四周,一边低声求饶。
“……我、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求求您放我回家吧。”即使知道见效甚微,苏亮还是努力挣扎着,“我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和身体很差的母亲,他们很需要我,求求您看在我这段时间努力照顾小良份上放过我吧。”苏亮红着眼眶说道。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还以为能轻松离开?”高鸿低声笑道,“你真是天真得可爱。”
“……呜呜,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听出对方没有让他离开的打算,苏亮顿时悲从心来,忍不住哭了出来。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这只是未到伤心处!突然知道自己要死了你能不伤心吗?!
苏亮哭得很伤心,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止都止不住。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现在一塌糊涂。
“你不想死?”高鸿问道。
苏亮拼命摇头。
“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有一个条件。”高鸿慢条斯理地说道。
“真的?!我什么都答应!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苏亮闻言眼前一亮立刻说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文件夹就飞到他面前。
“签了这个,我就放过你。”高鸿说道。
“这是什么?”苏亮用颤抖的手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雇佣合同。
合同简洁了然,要求苏亮为高鸿工作十年,十年后便自动解除雇佣关系。每年工资三十万,做得好还有奖金,节假日还可以放假。除去雇佣他的人不是人这一点,这个工作待遇对苏亮来说简直好得不能再好。可是一旦想到高鸿是只鬼,而他要为鬼工作十年,苏亮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着苏亮捧着文件夹在那里抖得像只刚出世的小鸡,高鸿仁慈地直接说道:“要么签合同,要么去死,你只有这两个选择……你看上去不怎么想选后者。”
在这种选无可选的情况下,苏亮只能拿起别在文件夹上的笔颤抖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在最后一笔落下时,他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他预感到他以后的人生也将一片黑暗……
“相信我,为我工作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痛苦。”看在徐子良份上,高鸿难得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需要钱,明天我会把三十万打进你的银行卡里。”
“……您、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呢?”苏亮问道。
“你只要照顾好徐子良就行了,就像你之前做的一样。”高鸿说道。
苏亮看了看在婴儿床上酣睡的徐子良,认命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先生。”
——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王小凡看着地上的李洪尸体和绑得像只粽子的张祖,纠结地问道,“这不好向刘局交代啊。”
“歹徒三人内斗,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死了一人,另一人逃逸,剩下的那个被我们控制。”郑正总结道,“刘局问起来你就这么回答,我现在叫人过来处理。”
“可是我们来的时候这具尸体还不在,可是一眨眼它就出现了,弹痕和搏斗痕迹怎么办?”王小凡疑惑地问道。
“感谢收钱收得手软的刘局,他恨不得现场什么痕迹也没有,那他就可以轻松混过去了。所以不用担心什么现场痕迹,你只要照我说的去说就行了。”郑正耸耸肩,拿出手机拨通警局的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两部警车出现在高鸿的别墅外,一起来的还有郑正的上司刘局长。果然如郑正所说,刘局长在指挥了警察把李洪和张祖分别搬上警车后,就让警察们直接离开。就像徐美玉那件案件一样,明明就在高鸿别墅外面发生,对方却一点也没有进去询问里面的人有没有目击了什么的打算。作为一名警察,刘局长不是来办案的,他只是来收拾尸体。
让其他警察离开后,刘局长便气势汹汹地走到郑正面前,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郑正!我让你去调查张闾的车祸你跑到这边来干什么?!你这是公然违反我的命令!”
“您让我调查张闾的车祸,张闾车祸前曾经来过这里,按照程序我应该来这里询问一下。刚好遇到有人准备入室谋杀我也很意外,也许这和张闾的死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调查一……”郑正把手插进裤袋看着冲到他面前刘局,英俊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行!”刘局立刻打断郑正的话,他喘了两口粗气,昂起头重新摆出上级的样子颐指气使地对郑正说道,“张闾的事和这件事毫无关系!最近麒麟道发生了一起放火案,你去调查那个案件!至于这件事和张闾的车祸你都不用管了,我会交给其他人!”
“当然,你是局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郑正就直接掉头走人。刚好他也不想让他一无所知的下属去询问那间鬼屋里的人,整件事就是那只鬼做的,他们可以去问谁?问鬼吗?别开玩笑了。
这次就顺着刘局的意又何妨,反正他阳奉阴违惯了。郑正勾起嘴角想道。
第25章 扭曲的石膏像1
“咔嚓……砰!”
郑正关上房门,把钥匙扔在桌子上。他一边扯开衬衫的扣子一边走到吧台,拿起一瓶红酒往玻璃杯里倒了大半杯,便端起杯子往嘴里灌。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完,他便直径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洒在冰冷的瓷砖上泛起一阵水雾,很快就让浴室的玻璃门模糊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人影。郑正把衬衫扔在地上,扯出腰带后随手挂在挂钩上,两三下把长裤脱掉后,他走到花洒底下。温热的水珠洒在他身上,顺着曲线完美的背部流进股间,再滑过笔直修长的长腿最后汇在地面。
热水加上酒精,加速了郑正的血液循环,他感觉到一种微醺感。郑正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禁冒出那个男人说的话。
郑正烦躁地一拳打在浴室的墙壁上,就在这时,客厅的手机响了。郑正顿了顿扯下浴巾随意擦了两下就赤条条地走过去接通电话。
“我是郑正,有事吗?”
“老大,不得了了!T市金碧花园一栋房子楼顶上发现了一具碎尸……从那个还算完好的头来看,是、是我们昨晚盯梢的那个林远伟!您快过来看看!”
郑正皱起眉沉声道:“我知道了,让其他人在我到之前什么也不要动。”
慢慢吸了一口气,郑正咬着牙把浴巾扔在地上。他妈的!那群疯鬼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
T市市郊有很多轻工业的工厂,不久前突然而来的经济危机导致不少小型工厂破产,有些工厂就算没有破产收到的货单也大大减少,所以连加班也省了。以往灯火通亮的一带如今就剩下零零星星几间较大型的工厂还在运行,东城市市郊一下子寂静下来。
此时一间废弃的小型工厂闪过一道亮光,在空无一人的工厂内透出一丝诡异。
沿着昏暗的走廊一直向前,“嘀嗒”腥臭的水从生锈的水管滴落,水滴碰撞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上回响,在尽头是一道灰色的铁门,昏黄的灯光从半掩的门内透出。
一盏灯泡被挂在房顶,在灯泡微弱的光照下,一个身着工作服的人正拿着一支粗大的木棍在半人高的铁桶内用力搅拌着。铁桶内的白色浆状物不断地往外冒气泡和雾气。似乎觉得差不多了,‘他’放下手中的木棍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把一个大木箱拖了出来。木箱看起来很重,‘他’花了一些时间才把木箱拖到铁桶旁。
弯下身打开了木箱上的锁,‘他’沉默地打量着木箱的内容物。
一名浑身赤裸的男人被绑住手脚蜷在木箱内,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漂亮的光彩,绷紧的肌肉有着十分性感的线条。
“……真漂亮……”‘他’轻声说。
“唔唔唔!”男人睁大眼睛,但被汗水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对方手上一块黑色的图案。
“也差不多了……”
无视男人的挣扎,‘他’拿起勺子居高临下地开始往箱子里淋铁桶里的白色浆状物。
“啊啊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又迅速淹没在咕咕的水声中,悬挂的灯泡无力地摇晃了两下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此时在T市上空游荡的吴大勇的鬼魂若有所感地把目光转向T市郊外。
——
夏天的天气如同娃娃,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湿漉漉的天气给扫墓的人们带来了不便却仍不能减少他们拜祭祖先的热情。
“这种天气烦死了,我身上都要生蘑菇了!”陈展鹏不满地低声嘀咕着,“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搞这些,早早在清明节弄好不就行了吗,每年都拖到这个时候才去。”
“你别嘀嘀咕咕的,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传——统!等下被大姨听到看她不烦死你!”走在陈展鹏身边的表姐小声警告道,要知道这些姨妈姑姐嘴上的战斗力可是相当强的,到时候不但陈展鹏被说她也难以幸免。
“是是是……”陈展鹏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一群烦人的大妈。
陈展鹏在心里开小差,脚下一不注意就被地上的伸出来的东西绊了一下,八月十五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咔。”一声脆响。
断、断了?陈展鹏冒着冷汗移动屁股,然后放心地发现断掉的不是自己的骨头。他转而瞪向绊倒自己的物件——沾染了泥水的白色石块,看上去这件石块原本是被埋在泥土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小截凸了出来,也就是这小截石块绊倒了陈展鹏。
“什么东西啊?”
“展鹏你没事吧!”表姐快步走过来扶起陈展鹏,“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没事。”陈展鹏捡起被他弄断的那一小截白色石块疑惑地自言自语,“谁那么没有公德心把这种东西埋在路边啊,就不知道埋远一点吗。”
“把它扔掉!”表姐生气地对着陈展鹏喊道,“山里头的东西能乱捡吗!今天我们是来扫墓的!”
“能不能不要那么迷信啊,学什么不好,偏学那些三姑六婆的。”陈展鹏没好气地说了他表姐一声又转头去看手上的白色石块,“摸上去像是石膏啊……怎么会被埋在这里呢?嗯……真奇怪……”
陈展鹏虽然不是美术系的学生,但是因为同宿舍的苏亮有选修美术,他又经常陪苏亮去听课,所以对石膏这类材料多多少少有点认识。
“唉!你快扔到它啊!很晦气的!”表姐在一边干跳脚。
“知道了,真啰嗦。”准备把石膏块扔掉,陈展鹏却在石膏块脱手的时候停住了,他看着石膏块的断面慢慢收紧眉头。
“你到底扔不扔啊!陈展鹏!”
沉默了一会儿,陈展鹏转过头一脸哭丧脸地看着表姐:“好像不能扔了,表姐……”
表姐定睛一看,陈展鹏白手上的石膏块被她掰开了两半,新断开的断面上镶着一小块微黑的骨头,反应过来后她脸色发青地看向陈展鹏的脸。
“如果我们想的一样的话,我想我们需要和警察叔叔喝咖啡了……”陈展鹏说道。
——
报案后过了近一个小时警察才来到现场,几个警察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石膏块挖了出来,挖出来后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块石膏块大概有一个人高,形状十分古怪,蛇状般扭曲的石膏主体在头和尾处有一些不规则的凸起。白惨惨的石膏块表面粘着棕红色的红泥,看上去有像白色的石块上溅上了大量的血液。
“天呐……看上去真倒胃口,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一个年轻的警察脸色难看地把视线从石膏上移开。
“我也不知道……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东西就觉得很不舒服。”另一名警察环视了周围的树木说道,“真邪啊,扫墓的居然遇上这种事情,感觉像挖坟似的。”
“吵死了,说什么呢!都什么时代了还那么封建!都让开!找人把这东西破开了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带头的资深警察瞪了那两个说话的警察一眼说道。
“还有什么啊,不都发现了一截手指骨头了吗,里面肯定是死人吧……直接叫鉴证科的人来不就是了……”最先开口的警察低声嘀咕,“而且谋杀案一向是郑队他们管的,王小凡那个家伙又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真是可恶!”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看着的陈展鹏突然开口了。
“这个……看上去好像一张人脸……”他眯起眼往那块石膏块上凑了凑,然后指着石膏块的一处看向带头的警察。
听了这话分散在周围的警察都忍不住向陈展鹏的位置靠了过去。
“哪里?”
“这里。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嘴巴……”陈展鹏一边说一边移动手指。
几个警察都睁到眼睛仔细地看着,但是陈展鹏指的地方凹凹凸凸一个大饼一样大的图案,却又没有看出什么。
“不像啊,不是和其他部分一个样吗,小哥是你的错觉吧。”还是最年轻的警察插嘴。
别人反驳,半桶水的陈展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一脸纠结地接着说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图案像人摇头的样子吗……就是像把脸按在面团上扭来扭去印出来的痕迹。”
听陈展鹏那么一讲解,几个警察回过头来看那个图案的确有点像。
“……张队,这个看上去真像张人脸,而且好像很痛苦的样子……”这下子几个警察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如果这石膏里的真的是人的话,恐怕就不是普通杀人那么简单了,这大概是虐杀的变态杀人案。
“……先把石膏弄开吧。”张队下命令,“对了,这位小哥就是报案的人吗,你能给我讲讲情况吗?一会儿可能还要麻烦你去警局做一下笔录。”
陈展鹏把视线从石膏块上移开,抓了抓头发对张队点了点头:“作为公民这是应该的。”唉,要是苏亮在这里就好了,他美术学得比他好多了,听说苏亮想去美术馆最近开的石膏馆那里参观?他刚好从姐夫那里弄了票,到时候把票送给他好了,反正他又不喜欢这种娘娘腔的东西……
第26章 扭曲的石膏像2
蜂腰长腿的制服青年快步地走进局长办公室,他看都不看办公室里的人直接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刘局,找我有什么事吗?”青年打着哈欠说道,因为通宵没睡,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郑正你的礼貌呢?!进来之前懂不懂敲门!”坐在办公桌后中年男人不悦地瞪着青年,从他上任到现在,这个家伙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多破几件案就自以为是,真是不懂规矩!
郑正直接站起来走到门边敲了两下又重新坐到凳子上:“好了,门敲过了。那么我们伟大的刘局长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为了金碧花园的案子我一晚没睡。”
中年男人的鼻腔猛地收缩了几次,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我跟你说过不用你管那件案子!你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刘局,你只让我别管八檀路的内斗,可没让我不管金碧花园的案子。”郑正说道。
“两件案子不是都一样吗?!你在给我耍什么小花样!”中年男人气愤地拍着桌面大声道。
“刘局你这话就说得没道理了。八檀路的案子和金碧花园的案子怎么会一样呢?先不说别的,首先受害者就不一样,更别说作案手法和动机了。八檀路那件案子是内斗,金碧花园那件……呃,看那个血淋淋的现场摆明是寻仇啊,怎么也无法混为一谈。”郑正耸耸肩说道,“话说我昨天晚上赶到八檀路的时候,其中那个内斗中枪杀了同伙的嫌疑人已经跑了,听刘局您的意思,似乎是暗示金碧花园的受害人就是八檀路的嫌疑人?不愧是刘局!居然这么快就认出了受害人,还找到两件案件的关联,我真是太佩服您了!”郑正坐直身体一脸诚恳地拍了两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