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Gary立刻就反驳我,我还没来的及再次开口,就听见他继续说:“我父亲居然毫无压力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我还指望着上演一出为了心爱的人离经叛道的戏码呢……”
我只觉得额角青筋慢慢暴起。
除了会议室里头,就不能指望这个人平时能有几分正经。
Gary性格乐天,加上从小到大辗转生活在不同的过度,阅历倒也还算丰富。有些信手拈来的他自己经历过的趣事也还是很容易让人发笑。
我一边吃饭,一边听他讲段子,气氛倒是还算轻松活跃。
直到我的手机突然发出声音。
是阿辛的电话。
“喂?”
“阿……”刚刚出口,他又把这个称呼吞了回去,“容少,容总离开公司了。”
“跟着。我这就过来,在我过来之前,你千万不要把人给我跟丢了。”
“一定。”阿辛胸有成竹。
我挂了电话,就看见Gary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有些失落地看着我:“唉。”
刚刚通电话的时候我并没有避着他,应该都是听到了。
“好不容易约你出来吃顿饭,你又临时有急事。中国古话的说法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吧?”
“是。”我笑了笑,“你的中文有进步了。这次是临时有事,抱歉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真的?”Gary表情一亮。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Gary飞快的接了过去。
我点了点头,起身就大步朝走去,拦了一辆车。
阿辛的信息不断地向我的手机上发送过来,看的眼花缭乱,我干脆直接追踪他的定位,抄近路绕到了他前头,在半路上上了阿辛的车。
“这不是公司的车吧?”这是我最担心的。
“当然不是!”阿辛鼓了鼓眼睛,“这是我自己的车啊,才买一个星期,我才没有那么蠢好不好!”
我稍稍放心下来,盯着斜前方容世卿的车。
这几天虽然容世卿晚上都回了宅子里头,却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又会消失不见。与其坐等他来去自如,不如提前把他的“据点”摸清楚。我今天没有直接拒绝Gary拉我去吃饭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前几天我一下班就紧紧跟着他,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走,现在我去跟Gary吃晚饭,他很有可能就会挑了这个间隙走。
我想过,如果他消失四五个月的时间是去旅游了,那么偶尔消失的三两天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有一个私宅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狡兔三窟不是。
至于是不是金屋藏娇……那还得进一步确认。
应该……不是的吧?
“阿冰,被发现了。”
容世卿的车在红灯的时候停在左拐车道,却偏偏在绿灯亮了之后一个猛地提速,直接右拐,我们坐的车就这样被左拐的车流阻挡,跟不上去。
……果然狡猾。
“阿冰,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阿辛掉头朝容家宅子开回去,“你还不如想办法直接个他身上安个定位器。”
我斜眼看他。说的倒是轻松。
“额……实在不行车上安一个也可以啊。”
我仍旧斜眼看他。
“那以后还是你自己玩儿跟踪吧。”阿辛幸灾乐祸。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跟踪容世卿这件事儿,总的来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在被容世卿发现了之后。
从这一个层面上来说,跟踪一个知道自己被跟踪了的人,这每次一来一去总是有点儿互相较劲儿的意思。
我每天都准备一份地图放在手边,边跟踪着容世卿的车边把他的路线在地图上画下来,知道被他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甩掉。
等到容氏周围四五公里内几乎能走的路都走了,我就把这段时间的地图整合,总还是会有重合或者交汇的路线。之后就不用傻傻地坐等被甩了,而是根据我推测的路线绕到前面去等。
偶尔判断精准,还能再跟一小截路程,偶尔推测失误,压根儿就见不到容世卿的车。
然后继续整合地图。
一来二去,我都快要把北贡市大大小小的马路都摸的滚瓜烂熟了。
当然,偶尔也会出现容世卿恶趣味犯了的时候。
这条路是我这近两个月以来,发现的容世卿最有可能走的一条路。在上一个红绿灯路口,看着路灯的倒计时,我几乎是心惊肉跳,有多少次我都是因为摸不准容世卿到底会往那边转弯才跟丢了的,导致我现在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都快有心里阴影了。
好在我的路线推测初见成效,绕近路“逮住”容世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只是看起来可能不会包括这一次了。我在这里等了快二十分钟,还是没有看到容世卿的车。我算了算路程,按照容世卿的车速,最多应该只要二十五分钟,二十分钟是最合理的了。
我想了想,看了看手边的地图,还是决定再等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看到容世卿的车经过。
……不应该啊。
我调转车头,决定好好回去再看看地图。
一回到宅子里头,就看到阿辛站在门口等着我。
“容少你去哪儿了?”阿辛跑过来。
“我还能去哪儿。”我弯腰把车里的地图拿出来,把车钥匙扔给站在一旁的下人,没好气地说,“我又把人给跟丢了。”
阿辛表情古怪:“你这哪里是跟丢了人,简直是丢人。”
我瞥他一眼。阿辛性格直爽,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确实对我忠心耿耿,我就也从来不跟他计较他偶尔的没大没小。
等我进了玄关,正要往厨房走找点东西吃的时候,才知道阿辛那句“丢人”是什么意思。
我在路口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等到的人,正坐在沙发上头悠然自得地看着杂志。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回来了?”容世卿从杂志里抬头,视线从我手里捏着的地图上一眼带过,表情从容淡定,“吃饭吧。”
*****
自从上次回忆之后Gary说了那些话以后,容世卿果然就把容氏跟KIM公司合作的相关事务全部扔给了我,无可避免地让我没法儿认为减少和Gary这个话唠碰面的次数。
不过从这一个月的正式合作展开以来,不得不说KIM公司却是是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这二十年来,能在美洲大陆上突然崛起也是有迹可循的。
即使平常看起来不靠谱的Gary,在办起正事儿来也还是很利索的。
Gary走在前头,用手里的权限卡打开了一个房门,滔滔不绝地开始给我介绍他们对于酒店房间的规划和布置。
“所以,你们是想把八楼的VIP房间全部装修成古风的?”我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总结道。
“bingo!”Gary打了个响指。
“我承认你们对于大陆市场的研究很透彻,但是你们的设计师能胜任吗?”我坦白道。
Gary罕见地露出深思的表情,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其实这个设计师是我们刚刚从瑞典的一个公司挖过来的,这个设计师在欧洲的时候设计了很多非常受欢迎的中式古风家具,当然,他在室内装潢和布置上也很有一套,我今天找你过来也是想跟你讨论这个事儿。”
“是耶比森?”
Gary惊奇地一拍手:“就是他!Yan,你真是太棒了!”
我自幼成长在英国,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名字。耶比森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从小酷爱中国文化,学的是设计出身,从二十岁开始就设计了很多非常有味道的中式家具,后来名气渐长,大学刚毕业就签下了瑞士的一个著名家具制造公司。
“他的风格在欧美当然受欢迎,但是大陆的顾客对于这种古风的东西司空见惯,效果比起欧美地区,很有可能会大打折扣。”
“对。”Gary点头,“我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也跟他讨论过了。”
“讨论出来什么结果?”
“把两种风格揉和。我让他试试,看能不能把中式古风的东西和中世纪欧洲古堡的风格结合。然后他给了我这些设计图。”Gary从扔在椅子边上的沙发里头拿出来厚厚一摞图纸递给我。
“我回去慢慢看。”这么多的图纸,看来耶比森也是花了心血的。
“好。”讨论完公事,Gary从窗户边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了个懒腰:“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放松一下?”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我拒绝,收好图纸往阳台上走。
这一块要修建成酒店的楼盘正好在马路边上,又接近市中心,从阳台上就可以看见下头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五月的天阳光还算柔和,照在那些车顶上也不算太刺眼,我支着下巴看了会儿,突然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栋楼对面就是商场,商场五楼靠窗的位子上头,坐了三个非常眼熟的面孔。
“Gary,过来。”
“怎么了,Yan?”
我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你帮我看看,那家店窗户边上第三排坐的几个人你认识吗?”
Gary定睛看了会儿:“认识。不是你们公司的董事吗?我记得他们跟你又血缘关系,是你叔叔?另外一个背对着我,不认识。”
可惜了,另外一个人虽然面对着我那两个叔叔,背对着我,我也能够认出他的背影。正是向我多次索要长生锁而不得的吕叔。
我还以为,就算他不曾真心疼爱过我,从前一切关心我都只是为了日后将我当做傀儡,从而掌控顾家,但是至少我也曾真心当他是亲人过,真心感激过他,就算我这一世挡在了他占顾家为己有的路上,冲着从前的情分,我们也不至于闹的太僵,况且上次在顾文冰的墓地前头,我也说过不会再干涉他。
只是现在看来,他仍旧选择于我为敌。
“我也有个叔叔。”Gary突然说,“对我挺差的。”
我转身拿起东西,朝外头走:“去吃饭,边走边说。”
“好嘞!~”
……简直就是一句话变成神经病。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我是在除夕那天坐在顾文冰的墓碑前头,慢慢才想清楚了吕叔对待顾文冰只是利用。
我成长的环境中,并没有父亲或者兄长一类的角色,即使有个母亲,除了养育我,也没有付出过什么母爱。我成长的同孤儿并无二异,事事亲力亲为,不知道依赖和溺爱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在外头,见到的最多的,就是华人家长对孩子的严厉管教,或者英国家长对孩子的循循善诱。我那时以为,中国的家长,大多是对孩子深爱在心却不宣之于口,所以会常有恨铁不成钢的想法,也就会更加严格管教。
于是去了顾家之后,对我不闻不问的便宜爹我自然是没什么感觉,只当跟我的养母差不多,除了养育我,其他的一概不管。只是巧就巧在,早就觊觎顾氏的吕叔看我性格温吞的时候会忍不住斥责几句,看我做事不果断的时候会批评几句,他本是打着打击我的目的,最后却让我以为,这就是长辈,从此以后凡事敬他三分。
我在大陆呆的时间也长了,也渐渐见过不少普通家庭里头,孩子和家长的相处模式了。温柔时自然是如同细水长流,循循善诱,严厉时也是不假颜色,批评斥责,可是批评指责甚至动手打骂之后,也还是会心疼,会因为孩子的哭声动容心软的。
我和吕叔的关系有过一次恶化,便是在我为了救顾石顾玉而双腿截肢之后。
“你为了两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废了这双腿你知不知道?”吕叔激动地指着我:“你要是想当善人,大可以等他们被车撞了之后再救他们,车来了的时候你慌忙火急扑上去干什么?送死啊?没了这双腿你还怎么坐稳这个家主的位子?而且你现在还没有孩子,后代都成问题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蠢?你不会以为自己是顾家当家就真的无敌了吧?凡事请你三思而后行可不可以?再这样鲁莽懦弱下去,估计整个顾家都要陪着你完蛋!迟早的事儿了!今天是你的腿,明天就是顾家!”
截肢手术后不久,吕叔一听说我醒了就冲进了病房,指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字字犀利扎心。
我那时躺在床上,以为最多不过是腿骨折或者盆骨骨折,是绝对没有想到过,就此丢了双腿的。他的这一通斥责谩骂无异于晴天霹雳。
脑海一片空白之下,我当即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和身上插着的各种仪器,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最后却只是扑倒在地上。右腿的伤口撞在地上,伤口再次受创,情况恶化。
当时我就跌倒在他脚边,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我忍痛低吟,面色惨白,险些疼晕过去,也只是居高临下说了一句风凉话:“当我说话是放屁呢,不信?”
然后病房里已经作响片刻的警报就立刻将医生们招来。
原本截肢的时候已经在尽量保存我的腿完好的部分了,只是我那下床一撞,将左腿本来就不好的情况刹那恶化,不得不又截了一小段。
我在之后缠绵病榻有近月余时间,低烧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居高临下的那一声冷笑和讽刺。也是因此生了对他的叛逆心态,不再像从前那样信服他,并且伤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他的强烈反对收养了顾石顾玉,还给他们冠上了顾姓。
成为容少言之后,经常会在路边见到小孩子因为顾着玩玩具而摔倒,即使不哭,家长也揪心紧张的很,总要确认两三边小孩子有没有受伤。也曾很窝心地看到有一位母亲捏了捏女儿的手,捏了捏胳膊肘,又捏了捏膝盖,女儿糯糯地说不疼之后,才放心。
那个时候心里就总是硌应了一块,却也总是理不清楚到底是硌应在哪儿。
如今才总算是想明白了。
原本以为上次谈话之后,吕叔能就此安分,却没料到他终究是个有野心的人,铁了心要在他手下成立个顾家,甚至还把请帖发到了容氏,给了我和容世卿各一份。
“你去吗?”我把手里的请帖扔到一边,趴到容世卿办公桌对面看着他。
“不去。”容世卿看我一眼,“那个顾家算什么顾家,长生锁和顾家主不是都在我容家吗。”
……我莫名其妙老脸一红。
“他说他手里有长生锁,不过肯定是假的,但是骗骗外人够了。”我耸耸肩。
“你想去?”容世卿奇怪道。
我点点头:“想去看笑话。吕泰城前段时间刚刚知道我,之前也问我要过几次长生锁,我没给。几个月前我们刚刚闹翻脸。”
容世卿挑眉:“翻脸了?”
“嗯。”
“你想去就去,问我做什么。”
我整个身子往前一蹭,半个人都趴在了他桌子上:“你也去吧!给我撑腰!”
“我前段时间还没给你撑腰够?撑上瘾了?”容世卿戏谑道。
我往后缩了缩,把头埋在胳膊里头不说话,干脆装死。
“这次不一样啊……”我声音微弱地辩解。
“不是什么大事,去就去吧。”容世卿把手里的笔放了下来,“几点钟?”
我猛地抬头:“晚上六点!”
*****
再次作为客人来到顾家的宅子里头,感觉倒是十分新奇,看待这里从前见惯了的东西,也总是会有新鲜的感受。
但是并不陌生。
毕竟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房一厅在曾经的我眼中,都是我不得自由的牢笼,是变相的囚禁。
比起我的谨慎打量,容世卿倒是轻松太多,平静淡定,真像是个过来给我“撑腰”的,一点都没有身为客人的拘谨,安然的像是在容家似的。
进门的时候原来是专门有人负责把礼物收下,然后去备案的,因为是我赖着让容世卿来的,他要送给顾家的礼物也是我负责挑选的,不过只是一副书画市场买回来的名家字画而已,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是我准备的礼物就好看的很了。进门的时候我也没有递过去,我是准备当面送上大礼的。
顾家宅子也是大的很,现在干脆把整个一楼大厅改成了一个临时宴客厅,摆上了四大桌酒席。这倒是跟容家不同,15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我记得之前我生日宴请宾客的时候,没有摆上这样的酒席,只是同陆家一样,在大厅四周摆上食物,四处放了些桌椅,食物可以自助,桌椅供来休息,气氛更加舒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