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我们现在说的省差不多,实在搞不明白的就当做省来看吧。
另,这辈子攻绝对的忠犬小狼狗,不敢渣放心~~
第12章 落户
看着收拾好包袱准备出门的娄烨,娄琛吓了瞬间魂儿都快掉了,急急忙忙跳下床,拉住人哭丧着脸道:“舅舅,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难道舅舅真的气至如此,要扔下他不管了?
然而娄烨并没有回答娄琛的问话,他慢悠悠的喝了杯茶,只当娄琛不存在一样,开始擦拭自己的佩剑。
他神情认真而专注,像是对待深爱的恋人一样,半分心思也不留给娄琛。
娄琛见状心里头“咯噔”一声,他倒是不怕舅舅大发雷霆,但就怕舅舅像现在这样,既不责备也不说教,只是忽视他的存在。
楼中心中微慌,但很快冷静下来,一边在心里头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一边开始想起了对策。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有多么天真,从前他也有顽皮惹舅舅生气的时候,但他却总有办法让舅舅开口原谅。然而今天,平日里最是疼爱他舅舅却油盐不进,任随他怎么解释认错也没半点回应。
娄琛这时才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有些急了。
他可以无惧皇帝龙威的震慑,无畏战场的生死绞杀,却生怕惹得他那清风霁月的舅舅厌烦。
毕竟舅舅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求回报,真心实意待他好的人了。
“舅舅,娄琛知错了,你别走,别走……”娄琛想起了上一世舅舅也是这样,知道他与高郁的关系以及坊间传闻之后,就开始他对不闻不问,漠视他的一切行为。
他也曾告过罪,求过饶,可舅舅却全然不理,连解释的机会也不曾给他。
他原想着再等等,等舅舅气消了,他再长跪面前求他原谅,可却没想到没过多久舅舅就去到了西南,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昔年不愉快的回忆涌上心头,娄琛心里头一阵后怕,说话也带了些许情绪:“舅舅……”
听到娄琛带着些微哭腔的呼唤,娄烨这时才有了反应。
他放下剑,转过头来,浅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娄琛,直到娄琛紧张的后脖子都跟硬了起来,他才动了动手指,在桌面一敲,波澜不惊道:“现在知道着怕了?那你昨晚上‘择剑宴’上怎么不怕?”
“我,我……”娄琛我了半天,那些早想好的理由、借口在喉咙口滚了一圈,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老实低头认错道:“舅舅我错了,不该自作主张,也不该忤逆您。”
一边说他还一边抽起了鼻子,鼻头红彤彤的好不可怜。
“你不是忤逆我,而是忤逆陛下。”娄烨冷着脸道:“你明知道当时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在四位皇子中选一位做他的‘执剑’,你却偏偏反其道而为之。你可知当时若陛下真的发怒,会有什么后果吗?”
娄琛不敢顶嘴,只乖乖道:“娄琛知道,轻则驱逐出京,重则……永不录用。”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如此任性?”娄琛也想听个答案,想知道他向来乖巧懂事的外甥为何突然叛逆起来。
“我不是任性,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娄琛目光灼灼的看着娄烨,解释道,“四位皇子同时赠剑,我若收下其中一柄,势必得罪其他三位皇子。娄家不过是落魄世家,三为皇子我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外甥我想了想,既然这样干脆谁也不选,随侍陛下身边以求安宁。”
娄琛这话说的不假,当时虽然已然决定放弃对高郁的感情,不再做他的“执剑”,但除了随侍南梁皇之外,他的确有其他不错的选择。
大皇子举行不良可以排除,但三皇子品性纯良,四皇子天真友善,选他们既可以避免树敌,也可以在日后暗中帮助高郁,的确不失为好的选择。
但若真两相比较,选四位皇子中任何一人,却都比不上随侍陛下身边有利。
因为按照太祖定下的规矩,若随侍皇帝身边,“执剑”可在京中三营中任选一营加入。
娄琛有实力也有毅力,他吃的军中的苦,也相信自己若入得军营中一定能很快脱颖而出,赢得陛下青睐与信任。
所以他最后选择了南梁皇,选择了最快也是最便捷的上位、接触实权的方式。
娄烨闻言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道:“你这算盘倒也打的不错,但你可知这其中的凶险?”
“当今陛下仁慈……”娄琛欲言又止,其实他也在赌,赌自己上辈子对皇帝的认知是否有错,赌陛下对娄家的愧疚。
索性,当今陛下重情重义,所以他赌赢了。
知子莫若父,娄烨怎么会不懂娄琛话里未尽的意思。陛下既然特许了娄琛入选执剑,那就绝不会轻易断了娄琛仕途。
娄琛这一次虽然略微凶险,但也同时试探出了陛下的底线与态度——陛下有心扶植娄家。
轻叹一声,娄烨看着面前的眼神坚毅的少年,这才发现当年那个跟在他背后,咿呀呀叫“舅舅”的小孩儿真的长大了,会审时度势,也能独当一面了。
娄琛听到那一声轻叹便知道舅舅已然被他说服,提到喉咙口的心悄悄放下,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果然,静谧许久之后,娄烨轻声解释道:“舅舅不是怪你自作主张,既然说了要你自己决定就会尊重你的选择。舅舅只是希望你无论何时做下任何决定的时候,都能多考虑考虑自己境况,也……考虑考虑你远在西南的母亲。”
面对总是无条件为他着想的舅舅,娄琛愧疚不已。
他明白舅舅的担忧,也知道舅舅的思虑,但重活一世若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他就必然会做出一些冒险的决定,他别无选择,只能险中求胜。
但终究是亏欠舅舅,娄琛低下了头,将道歉的话在心里默念数遍之后才回答道:“外甥知道了。”
“知道就好。”娄烨见他一副恹嗒嗒的模样,收起了一脸的严肃,微微笑了出来:“好在这事结果不算坏,靖王……”
提及“靖王”两字娄烨舌尖仿似触电一样,不由的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靖王世子也不是无能之辈,陛下将世子召回就是想要说明对靖王的倚重,辅佐靖王世子虽然不能有从龙之功,但也不失为另一种重振娄家的方法。”
只是这路稍微弯了一点而已……
娄琛眼眸微暗,他对靖王父子可无甚好感。
上一世若不是靖王执意发兵,被围西南腹地,舅舅也不至于以身犯险,孤身深入敌营,最后……
可以说,娄烨上辈子的死与靖王脱不了干系。
娄琛这辈子无甚他想,只想替高郁打下万里江山,护自己在乎的人一世平安,所以他要规避一切伤害舅舅的可能,即使那人是南梁的靖王。
但那都是许久以后的事儿了,娄琛摇摇头,不愿再回想那些沉痛的往事,只小跑两步圈住娄烨的胳膊道:“既然舅舅不生气了,那这包裹……”
娄烨撇了他一眼,淡淡的回道:“包裹你给我放下。”
“舅舅……”娄琛拉长了声音,委屈的不得了。
“傻小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娄烨捏了捏娄琛耷拉着的小脸,笑笑解释道,“你既然当选‘执剑’,那就可算作南梁官员了。身为官员就的有官员的样子,总不能一直借住驿站。好在舅舅在京城还算有点家底,有一套小宅子,只是多年无人居住,恐怕已经荒废了。”
“舅舅的宅子?”娄琛眼睛亮了起来,上辈子舅舅可从未告诉过他这个宅子的存在。
“许多年前置办的了,也在那就住了小半年,后来……”娄烨说到此处忽的顿住了,像时勾起了什么不悦的回忆,“算了不说了,你到了就会知道。现下快去洗漱、收拾包袱,吃过早饭后我们就离开,今天就不住驿站了。”
娄琛明白那宅子定是与那人有关,也就不在追问,只开心的道:“好,舅舅你等我。”随后就一溜烟的跑去水盆边洗漱了。
娄烨看着看着活泼可爱的外甥,一边摇头一遍笑。
娄烨的宅子在长安街的尽头,两进两出,比起娄琛上辈子住惯了的将军府,的确可以称作寒酸。
但就是这样一个院子,耧车却住的十分惬意。
他跟着娄烨忙前忙后,打扫布置,总算在娄烨亲属令到期之前将院落收拾干净。
这一年的秋天,除淮南以外南梁全国皆丰收。
南梁皇下令减免当年三分之一税收,以表爱民之心、恤民之意,让百姓们过个丰收年。
过了许多年后人们才发现,这一年虽然看似是南梁历史上相当平静的一年,既无风波也无巨浪,但若细细研究也会发现,许多事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起了变化,成为以后掀起滔天巨浪的机会。
善德八年八月初一,娄琛正式入宫任靖王世子之“执剑”。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暂时退场,嘿嘿~
至于舅舅跟靖王的关系,这个嘛以后剧情到了会说明的,靖王有孩子这个事……算了还是不说了,反正知道世子是他亲生的就是。
娄琛:渣男,不要跟舅舅有任何关系!
靖王:……我委屈╥﹏╥...
娄烨:小琛那是你婶婶,不得无礼!
高郁:皇叔成了阿琛婶婶,那我应该叫什么?
第13章 世子
娄琛虽然担的职位是“执剑”,但皇帝并没有单独给靖王世子安排一位“奉笔”,到了崇文馆了解到情况之后,娄琛这才知道自己成了南梁史上唯一一位身兼两职的“执剑”。
但敕牒已下,娄琛回天无力也只能认了。
上任第一天,娄琛一大早就到了崇文馆。
西南倒不似西北那般常年风沙满天,湿气重草木盛,在那儿住了好些年的娄琛换上青色长袍之后倒不像个武将,倒像圣人面前虔诚的学生,儒雅居敬。
但也可能是到的太早了,娄琛在崇文馆中等了大半个时辰,其他皇子陆陆续续都来了,靖王世子依然不见踪影。
娄琛倒也不急,索性站到了世子的位置上,细细回忆起这位靖王世子起来。
说起靖王世子高显,娄琛可谓印象颇深。
上辈子没有这次的周折,他第一次见到高显已在巨变之后——高郁母妃淑贵妃的灵堂上。
那时候刚刚失去母亲的高郁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精神萎靡不说,还见谁都一副敌意满满的样子。
虽然死后母妃被追封为了景仁皇后,但这些迟来的尊荣却如杯水车薪,怎么也弥补不了高郁的小小心灵受到的伤害。他只知道母亲离开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害死母亲的人还在宫里好好的活着,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世道何其不公,何其残忍。
高显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他们视野的,他与匆匆赶回的靖王一道出现在灵堂上。
娄琛还记得高显那时的模样,个头不高才到他胸口,一双酷似靖王的杏仁儿眼瞪得大大的,对什么都好奇的很,四处张望。
上过香过之后高显听从靖王吩咐留了下来,明面上是陪高郁说说话,其实则是陛下担心高郁却无从表达,只能安排个人陪着高郁,怕他钻牛角尖。
高郁对这个小堂弟陌生的很,所以对其出现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自顾自的烧着纸钱,抽抽噎噎不停的抹着眼泪。
同样,高显对从未见过的堂哥也无甚兴趣,他就静静跪在一旁,直到犯困打起了哈欠,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高郁身上。
娄琛到现在都记得,高显对高郁说的第一句话的是:“堂哥你为什么要一直哭,不累吗?”
最是需要人安慰、陪伴的时候,听到这样近乎冷血的问话,高郁一时气结,虽然没有怒骂,但语气却好不到哪儿去。
他近乎苛刻的问道:“本宫母妃死了,本宫难道连哭都不行了吗?”
可没想到,高显回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死了就死了呗,我刚出生母亲就死了,但我从来没哭过。”
“什么?”高郁抽噎了一下。
“父王说了,人生来便是到世间受苦的,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取蕴苦。”高显眨巴着眼睛看着高郁,一本正经的道:“这些苦都是人必须经历的,只有尝过全部的苦难,经受住了考验,死了才能去更好的西方极乐世界。父王说皇后娘娘收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是个顶顶善良的人。她这么温柔又这么善良,那她肯定能到极乐世界。”
说着高显还起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跪坐在垫子上,很是真诚的道:“所以堂哥你应该高兴才是啊,皇后娘娘去了神仙住的地方,同神仙一起生活,可比我们在人世间受苦要幸福多了。”
那时候高郁也不过十岁出头,哪儿听得懂这些佛家真言里生生死死的言论,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的他只好呆愣愣的看着高显,连抽泣都忘了。
后来娄琛才知道高显不是冷血,而是天性如此,说的好听叫生性淡然、看得穿、悟的透,难听一点也就是薄情寡义。
高显笑的时候天真烂漫,冷漠起来却也叫人心寒。
索性高显虽然性格迥异,但却从来没与他们对立过,甚至还有意无意帮了几个不算小的忙。
高郁登基之后,高显去到了江南做他的闲散王爷。闲来无事时就出出海,打打倭寇,也算是守护了一方安宁。
娄琛正出着神,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收回神思低头一看,竟是高郁。
几日不见高郁还是那个样子,精神头不错他梳着垂髫,着青色对襟长衫,肉嘟嘟的小脸在衣衫的衬托下更显白皙,粉嫩嫩的看着好不可爱。
不过二皇子现在心情显然不大好,他努了努嘴吧,有些不悦的道:“那谁……本宫刚叫你,你怎么不应?”
那谁自然指的是娄琛,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叫他名字……
娄琛心中忍不住想笑,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恭敬的行了礼之后回答道:“二皇子恕罪,下官刚才有些走神,因此没听见您的问话。二皇子找下官,所谓何事?”
“那什么……”高郁有些别扭的朝旁边看了看,见其他皇子都在与自己的奉笔闲谈,并没人注意到他之后,才继续太高下巴,努力装作凶巴巴的样子倨傲道:“你这人忒不懂事,那么高的个头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不知道你挡着本宫的光了。”
皇上尚未立太子,因此馆内授课之时,皇子们都是按年纪、身量分席而坐,分列左右大殿左右两排。
靖王世子只比四皇子大上几个月,因此安排位置比较靠前。
巧的是,他身后只有一人,而那个人就是二皇子高郁。
但这亮窗明几净大殿亮堂的很,要多高的个头才挡住座位离他有一丈多远的二皇子殿下?
娄琛知道高郁是因为前日赠剑之事心里不愉,也不会与他计较,只告罪道:“殿下恕罪,娄琛第一次来崇文馆,有些规矩还不懂,还请殿下见谅。”
“不懂就多听多看学着点,那什么……还不快赶紧坐下,一会儿夫子来了你还跟木桩子一样杵在这儿,成何体统。”最后一句说完,高郁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样,气急败坏的一跺脚,不等娄琛反应就直接走了。
娄琛微微一愣,侧过身子看了眼正装模作样埋头书中小孩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小小年纪就学会口是心非了,不好,真不好。
虽这么想着,但为了不拂二皇子的好意,娄琛还是决定坐下来等,以免“不成体统”。
巧的是他刚准备坐下,授课的夫子就走了进来,而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位久等不至的靖王世子高显。
比起上一世见到的高显,这会儿的靖王世子年纪还要小些,五官除了那双大眼都秀气的很,乍一看就跟个小姑娘似得,秀秀气气惹人怜爱。
高显习惯倒也没改,刚进门就眨巴着眼睛开始打量整个房间。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大殿众位皇子、奉笔都被他仔细瞧了一遍,直到夫子出声提醒,他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挨个儿给四位皇子见了礼,然后告歉道:“学生刚到京城还有些不适,昨晚更是因为今日就要到崇文馆来上学,太过紧张,睡不安生。今日到的有些晚,还望夫子恕罪。”
这话说的真切,配合着他那双大眼睛下淡淡的黑眼圈,十分具有说服力。
今日执教的是严夫子,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因才学出众被岭南世家推荐入仕。在翰林院里当好几年编修,好不容才谋得这个机会的他,当然知道审时度势,不会跟那些老学究一样,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