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工作人员都见过林建,知道他妈妈和院长的关系,便腾出一张床给父子俩休息。
福利院条件简陋,腾出来的也是张单人床,饶是林东隅再小,两个人还是万分的挤。林建侧着躺,将儿子整个揉进自己怀里。林东隅抓着林建衣服,小声恳求道:“爸爸你别趁我睡着了走,我想,看着你走。”
林建拍拍儿子的背,让他快睡,也算是默认了这个小小的请求。
第二天一早,林建就起来拿了些纸坐到东隅旁边写东西。
林东隅其实早都醒了,他只是不想面对林建的离开,就装睡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林建东西没写完,也就由着他去了。
早上十点,林建实在是没时间再拖,他叫醒装睡的儿子,帮他温柔的洗脸刷牙。然后问工作人员要了个信封,将写好的信和□□一起装进去封好,交到东隅手中。
“宝贝,见到院长奶奶了,第一件事就是将这个交给她。记住了吗?”
林东隅没说话,只点点头。林建蹲下来亲亲儿子的额头,“那爸爸走了,再见。”
林东隅一直将林建送到门口,看着他一个头也没回,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中。
他抹了把眼泪,心想:我长大了两岁了,我可以自己好好活下去。
一直没回头的林建在下一个拐角处,忽然捂着肚子吐了。他想:原来痛到深处,是恶心的想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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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阿姨,您好!
我是林建,不知道宝贝把这封信交到您手中是什么时候,但是我还是想迟来的道声歉:对不起。对不起您的期待,也对不起东隅的信任。
我食言了,没有照顾好宝贝,让他跟着我吃尽苦头,却没享受多少快乐。
因为一些原因,我和朋友开的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欠了些债,我可能要去远一点的地方。
让东隅再跟着我颠沛流离不合适,我也不忍心。所以我将他托付给您,希望他能快乐成长。收养证我舍不得给您,就当是我留给自己最后一个念想吧。
信封里还有张银、行卡,密码是我领养东隅的那天。希望在我不在的时候,您能继续供他上学。
我希望,他能成为一个自己想做的人。
如果到他成年的时候我还没回来,您就帮我告诉他我可能离世了,收养关系可以解除。但是在他还没到十八的这些时间,恳请阿姨不要告诉他了。我自私的还想再当他十一年的爸爸。
或许也是我想的悲观了,说不定两三年后我就能回来,那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接宝贝回家。
我要说的差不多就这些了,阿姨,希望您不要怪我。帮我多陪陪东隅,开导开导他,鼓励他好好学习,坚持自己的梦想。电闪雷鸣或是下大雨的晚上有时间多陪陪他。当年那些犯罪分子留给他的阴影太大,每到相同的场景他还是害怕。
阿姨,那就这样了吧,有一丝的机会我一定回来!
祝您和福利院的所有人,健康长寿。
林建
2002年3月22日
院长看完这封短短的信,肺部像是被水填充,久久呼不上来一口气。她喃喃道:“就不能等等阿姨吗?等我回来也好啊!还有你妈妈,她怎么可能只是口头交代我照顾你?”
院长猛然间惊醒,拿起手机就给林建打电话,但却不出乎所料,铃声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
林东隅从将信交给院长开始,就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看着院长奶奶打出的电话一直无人接起,最后一丝期待也落了空。他眼神茫然的问:“院长奶奶,爸爸是不是抛弃我了,他说会回来接我都是骗我的?”
院长挂断电话,看着东隅雾蒙蒙的眼睛就不住的心疼,“没有。爸爸一定会争取回来的,他不是不要你了,是不想让你也跟着受苦。你看――”她将银、行卡递到东隅面前,“这是你上到高中的钱,爸爸都留给你了。”
“可是,上学根本就没有爸爸重要!我不想要钱,我就想要爸爸,跟他在一起才不是受苦!”
院长摸摸东隅涨红的脸蛋,“爸爸也是为你好,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爸爸当时就没有和我说明白,他没问我怕不怕吃苦就替我做决定!我不怕吃苦,我就是想让他陪着我长大!院长奶奶,您帮我联系爸爸,我想自己和他说!”
林东隅第一次这么像一个小孩子,撒娇哭闹,拼尽全力想留住最心爱的宝贝。
院长正准备安慰他时,电话就自己响了,她接起电话。
“院长,您快来一趟医院!有人捐款要帮成成做手术,医生说这病拖不得,早一分钟就多一份治愈的可能!您快来签字,让成成进手术室!”
成成就是突发心脏病的那个小孩。
院长忙答应着,她挂了电话急匆匆往外赶。走时还不忘嘱咐东隅,“你先和小朋友们玩,奶奶回来就帮你联系爸爸。你一个小弟弟成成要做手术,很危险,奶奶要先去照顾他好不好?!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林东隅站在院长奶奶的办公室门口,默默点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被风吹来一大团浓墨色的乌云,黑云团团翻滚,风雨欲来。
而这一边,王颉办公室。
陆子喻小心翼翼的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轻声进了门。
王颉正在写教案,抬头扫了他一眼,“有事?”
“嘿嘿,老师,下午那节实验课我想请假。希望,您给批个假。”
“又请假?!”王颉皱眉,“你算算你这学期一共上了多少节课,天天去找林建玩,都不知道像人家学学!人家还知道悬崖勒马呢,你呢?混毕业啊?!”
“嘿嘿,我这不下午就去找他吗?他不是和您说了嘛!”陆子喻不想再把两人做的丢人事说一遍。
王颉疑惑,“说什么?”
陆子喻更疑惑,“林建没来找您借钱?”
“借了啊,说没照顾好东隅,想送他回福利院,然后再回设计院上班。”
陆子喻脸色剧变,“坏了!!妈、的,那货耍老、子啊!”
王颉被陆子喻的表情吓一跳,都来不及计较他说了脏话。“怎么,他有事瞒着我?”
“不光瞒着你,还骗了我!”
王颉急了,“到底怎么回事,说重点!”
“我,林建还有一个叫王远的王、八、蛋今年开学一起开了家美术补习机构,谁知道王远吸毒,卷了钱跑了,最后因吸毒贩毒被警察抓获时已经把钱挥霍完了。家长追着屁股后面要钱。因为去年元旦节,我和东隅一起现场画了幅《小王子》,所以报名的学生中有很多都是他同学。我们一时半会儿还不上钱,学生们估计从家长嘴里听了几句抱怨,就老在学校欺负东隅,前几天东隅胳膊被人用刀子割伤,林建才爆发了。他答应大后天,也就是今天还钱,然后我们抓紧时间先去借钱,他说他来找您借,我就以为您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个屁!”王颉气的爆粗口,“小兔崽子,连我都耍!”
“老师您等等,我先给林建打个电话。”
“打!打通了看我不收拾这小兔崽子,胆肥了啊!”
也不知是陆子喻挑的时间不对,还是被王颉给骂怕了,总之半分钟后,陆子喻铁青着脸道:“手机关机了。”
“老师您别急,我再打打学生家长的电话。”
这次陆子喻人品好,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您好,我是美术机构的负责人陆子喻,那个,我想问问林建林老师给您打过电话吗?”
“哦,是您。我早上还见过林老师,他将钱退给我们了。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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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那再见。”
“再见。”
陆子喻挂了电话,又不死心的拨了一个,“你好,我是美术机构的负责人陆子喻,那个――”
“又怎么了?!还有完没完?!我儿子记过了,钱我也收到了,都两清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阴魂不散啊!”
“我――”陆子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挂了电话。
他手机音量开的大,办公室里安静,王颉讲电话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逮着空隙,忙问陆子喻怎么了。陆子喻沉着脸,一边播下个人的电话,一边快速回答老师,“划伤东隅那孩子的家长。”
电话又打了出去,得到的依然是钱已退回的消息,陆子喻不死心,将所有家长的电话都拨了个遍。令两人震惊的是,林建将所有的债都还完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有钱,我们俩也不至于让公司倒闭了啊!七八十万呢!林建从哪儿弄到的钱?!”
王颉沉思片刻,突兀的问,“你知道东隅是哪个福利院领养的吗?”
“知道。城郊的那家,我知道地方!”
“走,去找林东隅,看看林建给他留什么信息了没!”
陆子喻想都没想,跟着老师就出了学校直奔福利院。
因为陆子喻在办公室将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了个遍,花费了不少时间,等俩人出了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翻滚了一天的乌云终于化成液体,落了下来。
林建一个人坐在火车的候车室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发着呆,他握着扣掉电池的手机,像是强迫症一样,将后盖拆开合上,再拆开合上。反反复复也不知在纠结什么。
又一趟火车到站,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最后是一对母子。年轻的妈妈带着五六岁的小朋友。
小孩跟着人流往外走,被妈妈叫住,“宝贝,别跟着出去,我们现在这儿坐一会儿,爸爸回来接我们。”
“真的吗?”小孩儿喜形于色,“耶!我太爱爸爸了!好久没见他,快想死我了!”
女人脸上也挂着笑,她左右看看,候车室的座位上都有人。便把孩子拉到身边,“我们站着等会儿爸爸。”
“小姐,您和孩子坐这儿吧!我的车马上就来了。”林建站起来将座位让出。
女人感激的道谢,让孩子坐下后给林建说谢谢。
小孩儿就用清澈的眼睛望着林建,“谢谢叔叔。”
“不客气。”林建笑着看他,“我也有一个儿子,比你大一点点。”
女人惊讶,“先生看着好年轻啊,您孩子都那么大了?”
林建点头。等车等人都无聊,俩人便聊了起来。林建得知孩子爸爸去年开始就被公司分配到这边的分公司,女人和孩子在另一个城市生活,趁着周末,便带孩子过来看看爸爸。
俩人聊了好一会儿,孩子都不耐烦了,他抓着妈妈的衣摆问,“爸爸怎么还没来?”
女人就摸摸儿子的头,“今天晚上暴雨,估计是路上堵了,宝宝再耐心的等等,回头让爸爸给你买好吃的。”
林建从四点进了火车站就没注意过外面,他惊讶,“雨这么大?”
女人点头,“嗯,暴雨。”
林建低头沉思了会儿,终于还是将电池装了回去。开完机他正思考要不要给院长阿姨打个电话,问问宝贝睡了没,让阿姨去陪陪他。
还没等他想好,电话就被人打了进来,林建一看是院长的电话,急忙接了。
“终于打通了!林建你快回来,东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愿唐先生安好。
希望来世,他们还幸福。
哪位大大求教一下,封面怎么放啊……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什么?!”林建拿着手机只觉得五雷轰顶。
“东隅不见了!中午我看过你的信,他问我是不是爸爸抛弃他了,我就把银、行卡拿给他解释,说是爸爸不想让你跟着受苦,他就很激动,让我快联系你他要亲自给你说。刚好这时候医院打来电话,那孩子需要马上手术。我知道东隅一直很乖,就放心的让他等我回来。但是刚有工作人员给我打电话说是东隅不见了!”
林建也不管离不离开,拖不拖累谁了,他条件反射的往外跑,心里就一个想法:我把东隅弄丢了。
“东……宝贝,您知道宝贝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工作人员也说不清楚,好多孩子反应说是下午玩的时候就没见!你也知道,大门一直是不开的,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去的。”院长站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听着电话那边蹚着雨,气喘吁吁的声音,安慰道:“你先别紧张,除了照顾孩子的我把人都派出去找了,你最了解他,去他常去的地方找!”
林建挂掉电话,摸了把脸上的水,喃喃道:“下着大雨呢,宝贝……会不会害怕……”
“你说什么?!”
“您说的孩子林东隅今天下午自己跑出去了,现在院长派大家都出去找,到现在还没找到。”
陆子喻和王颉赶到福利院听到的就是这么个消息,师生俩面面相觑。
“走!去帮忙找!”王颉当机立断,也不浪费时间,拉着陆子喻就一起加入了寻找林东隅的行列。
“你了解那孩子吗?知不知道他会去哪儿?”王颉撑着伞,但由于走的急,加之风雨太大,全身早已湿透了,他干脆收起伞,一边加快步子,一边向陆子喻了解情况。
陆子喻走的时候就没打开伞,他把滴着水的刘海撸到后面,“了解是了解,但是我就知道个林建家,玩具店和他学校,剩下也不知道他常去什么地方啊!”
俩人走到路口,伸手拦下一辆车,陆子喻一屁股坐进去,“往前开,留意路边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司机看着淋成落汤鸡的两人犹豫不决,心想这也看着不像是六岁孩子的爸爸啊,不会是俩劫匪吧?!
陆子喻急得都快生出火了司机还是不动。“你他、妈……”
王颉拽了把他的衣服,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过去,“按他说的开,朋友的孩子丢了,急着找!”
司机收了钱,又听王颉这么解释,忙快速的开车。
两人眼睛紧紧的盯着车窗外,虽然知道这里离福利院那么近,估计工作人员都找过了,但是,万一呢……孩子那么短的腿,能走多远?
“搞什么?!父子俩没一个省心的!一个比一个倔!”陆子喻简直都快气疯了!
“我考虑林建那钱来路不正,怕连累你和东隅,所以选择远走他乡。至于这孩子――是不是很恨林建,以为他抛弃了自己,负气的离家出走?”王颉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件事情,他冷静下来才觉得林建不会无缘无故一声不吭的就走。那孩子冷静,万事三思而后行,这一定是他觉得最好的解决方案了!至于什么原因,百分之九十九和那笔巨、款有关!至于东隅,他不是很了解,只能就正常六七岁孩子的思路去猜了。
“林建可能你说的对,他家伙永远都是有福一起享,天塌下来一个人去扛。但我了解东隅,你不能用正常小孩的思路去思考他。那孩子太早熟了,可能是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他很会看人眼色,也分的清什么是甜言蜜语,什么是真的为他好。再者他有一点轻微的自闭症。对除了林建外的其他人总抱着丝戒备。但是特别爱林建!快两年的养育之恩,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恨他以至于离家出走。我觉得――”陆子喻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很可能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察觉了林建将他带回福利院的真正原因,他接受不了,所以试图去找林建。”
王颉思考了下,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此时两人已经将陆子喻提供的地方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东隅的影子。
“东隅知不知道你们美术机构的地址?”王颉忽然问。
陆子喻脸色一变,飞快的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林东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太阳还在正空中的晴天走到了夜幕缓缓降临的乌云密布,再到如今大雨磅礴。
他凭着令人不可思议的记忆力,从福利院混上公交车,一路坐到家的附近,他快速的奔跑回家,忐忑的敲门。生怕遭到林建的训斥。
他都想好了,这次不管爸爸怎么说他都不会再离开,他要告诉爸爸,他不怕吃苦,一点都不怕,只要能和爸爸在一起,不管怎样他都会很快乐。可是门如愿的开了,门里的人却不再是林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