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婆孙俩软磨硬泡,林建终于松了口。三人约好从明天开始,林东隅在家吃完晚饭,林建将他送到这里,晚上下了课,再从这里接他一起回家。
林东隅拿着自己的预支工资,开心的和奶奶再见。出了玩具店的门,林东隅将钱上交给林建,非要带着他去医院看病,林建没法,只好和儿子一起去找家社区医院。
林建一手抱着玩具熊,一手去牵儿子。林东隅心疼的看着爸爸整个肿起来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攥着他的衣袖,尽量不去碰到手掌。
林建其实感冒的挺严重,医生建议他挂吊瓶,但是他实在是挤不出来时间,医生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他开了两天的肌肉针外加三天的药,林东隅还自作主张的跟医生要了一瓶给林建手上敷的药。
看完病实在是挺晚,回去已经来不及做饭了,林建奢侈的带着林东隅在外面吃了顿晚饭,回家路上还给他买了个小蛋糕。
晚上到家,林东隅忙催着林建吃药,然后打开小蛋糕,等他喝完了药就将第一口蛋糕送到林建嘴边,林建笑着叼过来吃了。东隅也没顾上自己吃,拉着林建的左手,边涂药边跟他说,“爸爸,你先吃,我们一人一半。”
林建笑着道好,他知道,就和每天早上的牛奶一样,他不喝,东隅也不会喝。
趁着他吃蛋糕的功夫,林东隅拉着他的手用棉签蘸着药轻轻地往上涂,满脸郑重地神色比对着自己的考试卷还认真。
小蛋糕真的是太小了,林建两三口就解决掉了一半,剩下的推给林东隅。
林东隅就着林建用过的叉子,一点一点万分珍惜的吃着小蛋糕。
林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狠狠地闭了下眼睛,摸摸林东隅小小的脸蛋,让他吃完快去写作业。自己转身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
这一天心情起伏太大,林建一只手用冷水洗了把脸,靠坐在墙上,将脸埋进双腿间,闭着眼睛把所有的思想放空。
这是我要的生活吗?
我将这个孩子领回来,就是为了让他陪着我,然后让他连吃一块蛋糕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吃完?
我当时是怎样信誓旦旦的保证,我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
我做到了吗?
连物质生活都保证不了的人,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的说去追求理想?
林建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想通,他第二天中午趁着午饭的时间约见了陆子喻。
“怎么了,这么着急找我?”陆子喻拉开林建对面的凳子,转头对身边的服务员温声道:“先给我一杯柠檬水。”
“渴死我了!”陆子喻抱怨道:“电话里也不说什么事,急死我了都。”
林建老神在在的坐着,片刻才淡淡开口:“我想辞职,暂时离开这个行业。”
“噗——”陆子喻一口柠檬水喷出来,呛的咳了半天才勉强开口:“老大你这又唱的哪出啊?谁又招你惹你了?告诉我,老、子替你弄死他!”
“你这哪冒出来的匪气?”林建皱眉,而后才云淡风轻的回答他:“没什么,就我自己,想辞职。”
“王老师知道吗?”
“不知道,我准备等手头的工作做完再和他说。”
“他一巴掌呼死你信不信!”陆子喻拿纸巾擦着桌子上他的喷出物,一口闷掉了剩下的半杯,生怕林建再一句话让这半杯柠檬水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林建笑他,“那是师父对你的态度。”
陆子喻擦桌子的手静住。是啊,他老是冲动,王老师带他的时候就知道。但林建不同,他做每件事每个决定之前都会冷静的思考,权衡所有的利弊得失。所以最后的决定,也一定是他认为的最优方案。
陆子喻不由得郑重起来。“为什么忽然这样想?那你叫我来是?”
“投资。我想开一家自己的美术机构。”
“我需要知道原因。”
林建正视他的眼睛:“我希望林东隅可以像所有同龄的孩子一样,每天担心的最大的事也就考试。”
陆子喻不屑,“那不可能,你儿子太早熟了。而且就他那样的,妥妥第一名压根就不用担心。”
“但是我想给。孩子懂事,那是父母的功劳,但如果孩子能干,那是因为父母太无能。”林建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想如何去措词,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张张嘴只是道:“我想给他安全感,让他不会担心有一天我会抛弃了他。”
陆子喻沉默,林东隅身上没有安全感。他也感觉到了,每一次面对最重视的人时,他就会变得小心翼翼,总是会努力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但那不是真正的他。至少,不是完整的他。
“好。”
“你——”林建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什么都不问?”
陆子喻大笑,“信你么不是!我手上有些钱,不跟你合作还得去找别的投资,毕竟自己人嘛,我知道你能力。不过你也没储蓄,我的钱肯定不够,去找我家老头子要?”
“不用。”林建打断他,“你爸又不是什么公司大老板,也是工薪阶层,别去打扰叔叔了。赔还是赚我们也没底。”
“那你的意思,再找一个合作人?”
“嗯。我现在在的美术机构的一个老师,他原来跟我提过,不过被我拒绝了。他人我去联系,三十多,蛮圆滑市侩的,但是能力不错。”
“好,你安排。”
半个月后林建辞去了设计院的工作,王颉叹了口气,什么挽留的话也没有多说,只告诉他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他,也可以随时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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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S市这几年因为搭上经济大发展的顺风车,中心的商业区越来越发达扩大。推杯换盏,商业竞争合作,亦或是纸醉金迷消费人生。每一个沉浸进来的人都像是瞎眼走泥潭,无非分个自愿和被迫。
经济快速发展的时代,每个人都显得浮躁而激进,以为踏进去,都能赚个金钵盆满。殊不知,就像真正的舞会和他们现在所在的群魔乱舞似的酒吧一般,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林建躲着人群,找了个颇为安静的角落,一杯接一杯的往下灌酒。
这是距他和陆子喻谈妥后的一个月。
看着眼前晃出重影的肢体,林建下意识的去找被王远拉走的陆子喻。陆子喻倒是先没看见,王远却硬是生生冲进他快要晃花了的视线。男人脱了廉价西装,只着白衬衫和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热舞。衬衫的扣子稀稀拉拉扣了两三颗,也不知对没对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挑逗与柔情,愣是勾住了姑娘的心。要不是亲眼看见,林建到还真想不出来来那个说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要将国画发扬光大的美术老师,竟还是个游历花丛的情场高手。
林建盯着他看了几秒,摇动的腰身再加上发酵的酒精,晃的他的头越发疼起来。林建赶忙转了头,才从模糊的视线中找到陆子喻的身影。他尽量维持着身体平衡向陆子喻挪去。
陆子喻在和一个姑娘撩闲,看见步子略有些蹒跚的林建,歉意的和姑娘道歉,过来扶住了他。
越正式的事情越是在最随意的场合被决定,就譬如合同永远是在酒桌上被决定而非会议桌,这是中国人的劣根性。酒桌上,吃吃喝喝,就是谈掰了也好有个遮羞布,你不尴尬我也不尴尬。
林建学着“入乡随俗”。
陆子喻没想到他就被王远拉走了一会儿,林建就把自己喝成这样了,扶着他在一边坐下,皱眉道:“怎么喝这么多?”
林建又给自己倒酒,含糊道:“难受。”他灌下一杯,问陆子喻:“你为什么不难受?”
陆子喻好笑:“我又不像你喝那么多,当然不会难受。”
林建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自嘲地笑了下,“对,是我矫情了。”说着一杯酒又一饮而尽。
陆子喻听出了林建的意思,他压住林建又去倒酒的手,正色道:“因为这不是我的主职,我随时可以撤退,我依然还是个建筑设计师。林建,这真的不适合你,要不,我们算了吧。”
“别闹,谈了一个月,就剩签合同了,怎么可能说不做就不做?”
“就因为合同还没签,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林建笑着推开陆子喻的手,“你这不是坑人家嘛,再说,这是我选的,我也从来没有后悔。熊与鱼掌不可兼得,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陆子喻叹口气,“本来我不该这样劝你,毕竟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真的值得吗?如果有一天,东隅知道你是因为他而放弃你喜欢的而选择这个,你让他怎么想?”
林建垂下头,低声道:“也不全是为了他。我妈曾跟我说,理想永远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林建嘲笑,“都给不了自己孩子一个富足的生活,谈理想?可笑吗?!我可以有钱了再成为一个设计师,却不能追上理想了再让东隅去看病,去养好身体,去上学。我当时特别想我妈的时候,才去福利院领养的东隅,他陪我撑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那如果照顾不好他,我不就是个只知索取的混蛋吗?人不能太自私。”
陆子喻沉默了,他发现自己没法反驳。
“来,陪我喝些。”林建给自己和陆子喻倒满,“也是我矫情了。这个世界上,每天吃不饱的穿不暖的,生下来就不健全的的人多的是,我只是暂时不能干我自己想干的职业了而已。所以,就今天,我就醉今天一晚上。”
陆子喻接过酒,也不说话,只和林建碰杯,一口干完。两人喝得凶,在舞池肉林中,像是格出一方结界,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在乎。
在王远和拉走陆子喻之后,林建自己一个人就喝了好多,再加上实在是想醉,不一会儿,他便被撂倒在了桌上。
陆子喻还只是微醺,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已是晚上快十一点,他过去和王远打了声招呼准备送林建回家。
王远看出林建一个人喝了闷酒,也不自讨没趣要他留下来继续玩,只是叮嘱道:“那行,你们先回吧,记着明天签合同。”
陆子喻答应着,架上已走不了路的林建,出门打车送他回家。
林建可能酒品随人,也温温和和的,既不吐也不大声胡说,就占着个座位窝在那里睡觉。
一路上陆子喻稍微开了点窗户,再加上下了出租车往家走的路上吹了些风,林建也略清醒了些,只是人还站不住,头还是疼得厉害。
怕吵醒估计都睡了的东隅,陆子喻尽量小声地开门。门一开,陆子喻沒扶住林建,他一头栽了进去扑在了书桌上。桌子不堪重负被推着发出了刺耳的一声,陆子喻忙打开灯怕他再撞倒。
“东隅?”陆子喻疑惑,人呢?
林建迷迷糊糊听见陆子喻叫人,也跟着抬头看,屋子一共就三十来平米,一眼睑能看到全部,但是……宝贝呢?!
林建吓出一身冷汗,酒瞬间就醒了。
陆子喻抓着林建问:“你不是说他在家吗?!”
“应该……是,是在家啊!”林建急出一脑门的汗,他掐着太阳穴努力思考,“我就怕……怕今晚会,会回来的晚,就去……给……找,赵阿姨说宝贝……宝贝今天不去……玩具店了啊。”
“找!”陆子喻拉住已经慌了神要往外冲的林建,当机立断,“找东隅有没有留言,他不会一个人无缘无故出去的!”
找遍了家里每一个地方,终于在林建崩溃前,在桌子下面找到了一个翻开的本子。
“林建,孩子我怕他一个人不安全,接到了玩具店,你回来后来接。――赵玉玲 lin dong yu”
本子估计原来是在桌上,被林建开门进来时一撞,直接跌到了地上,才致使两人吓了个半死。
虚惊一场,林建的腿整个都是软的。陆子喻只好关上门,扶着林建去玩具店。
因为当时赵阿姨让林东隅每天下午去给她帮忙,林建慢慢的和她熟悉起来,有时候林建忙她会帮忙管着东隅,林建有什么东西也习惯给她送一些。今天晚上估计就是听林建要出去,晚上不放心过来瞧瞧,看林东隅一个人在家,索性接他去了玩具店。
这时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了,林建住的这地方虽不在市中心,但因为考虑到东隅上学,也并没有住太远。晚上虽说不如市中心那样热闹,但也不会说空无一人。
等陆子喻扶着林建赶到玩具店的时候,路灯下稀稀拉拉还有些行人,店里关得只剩下一扇门,暖黄的灯光里,赵阿姨和林东隅一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里。小孩不住的向外张望,殷殷的期盼着。
等看到林建出现在视线里,整个眼睛瞬间都亮了。撒腿朝着林建跑过来,准备一下冲进了他怀里。
“哎哎哎,东隅你慢点,你爸站不稳。”
林东隅忙直刹车,堪堪停在了林建眼前:“爸爸!”
“怎么还不睡,跑到奶奶玩具店了?”林建忍着头痛,摸摸他的脸蛋,温柔的问。
陆子喻扶着林建一边,林东隅努力扶着另一边,忽视了他的问题紧张的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额……”林建在东隅眼前,一直是个模范好爸爸的形象,这还是他喝醉,就被儿子堵了个正着。“没事,就有点头晕。”
这时赵阿姨也过来了,帮着把林建扶进了店里。夜也深了,赵玉玲催着陆子喻快回家,陆子喻说不急,送这父子俩回去他再走。
“他都喝成这样了东隅能照顾的了他?”赵玉玲佯怒,推着他往出走,“明天还不是周末,阿姨就不留你了,免得耽搁你上班。我这店后面就是住的屋,多出来一个给这父子俩住。”
陆子喻因为美术机构的事,这一个月来找过林建好多次,也和赵阿姨打过交道,便放心道:“那麻烦阿姨了。”
陆子喻走后,赵玉玲拦住要走林建,端了盆水让林东隅给他擦擦,自己去厨房煮醒酒汤。
林建迷迷糊糊,半搂过林东隅让他快睡,明天早上还要去上学,林东隅异乎寻常的坚持,挣开没就没多少力气的林建,拿起毛巾在水里浸浸,给林建温柔的从脸擦起。
林建拗不过儿子,只好顺从。温暖的房间,东隅触手可及,林建就像是在外游历多年的游子,一下找到了可以信任的地方。在林东隅面前,知足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林东隅像他生病时爸爸照顾他的那样,给他把全身擦了下,再帮赵奶奶给林建喂了醒酒汤。
“赵奶奶,你快去睡吧,我照顾爸爸就好了。”
赵玉玲摸摸他的头,想着也不需要什么了,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抱到床上,“那你也快点睡,有什么事就叫奶奶。”
林东隅点头:“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奶奶。”
赵玉玲离开后,林东隅把被子拉开给林建严严实实得盖好,自己再钻进去,窝进林建怀里,抓着他的手搂在自己身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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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二天一大早,林建朦朦胧胧间,习惯性的朝旁边摸了摸,没有像往常一样摸到一个小人儿,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起的有些快,再加上昨天的宿醉,林建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疼炸了。他掐着眼角超旁边看,才发现不光林东隅不见了,整个房间都大变了样。
不像俩人租的房那么逼仄,整个房间布置简单,一张床,床边各一个床头柜,再加上衣柜。简单干净中却透着一些温馨。
林建侧过身,从床头柜上拿过闹钟,才发现时针已经快走到了11点。
也不知身在何处,林建一边快速穿衣一边懊恼的回忆,昨天晚上回家没发现儿子,赵阿姨留了纸条,在玩具店门口见到了儿子,然后……林建死活想不起然后了。按理说,陆子喻接了林东隅就应该把他们父子送到家才会走,可如今这儿是?
穿好衣服,林建打开门走了出去。
赵玉玲正在给客人找钱,抬头就看见一头雾水的林建,笑着开口:“醒了?”
“嗯。”林建不好意思道:“麻烦阿姨了。陆子喻怎么把我放您这儿了?”
“没事,昨晚太晚了,我看你醉的还不轻,东隅一个人肯定是照顾不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