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瑱略有不满的说:“我不想是因为我是他亲哥哥,你之前都没见过他,行的又是皇命,怎么会突然想到换人。”
这一点不只是玉瑱,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夜景弦的动机,夜景弦没法回答,想了想才吐口道:“......不足与外人道也。”
“哼!如意,跟哥回家,这人不可靠。”玉瑱说着伸手过来,夜景弦把他挡下来,说:“钰儿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早就不是你家人了。”
“我没同意,谁敢娶我弟弟!”玉瑱气呼呼吼道。
“呵,反正儿子都有了,不想认账也不行。”夜景弦反唇相讥道。
“你——”玉瑱呼啦一下站起来,“爹,你早知道?”
夙忧淡淡的说:“并不早。”他放下手中茶杯,说:“我知道的时候,刚刚有了恒儿。”
玉瑱颓然坐下,低着头忽然开口道:“爹,当年......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夙忧手指一抖,不好的记忆涌现,他侧开头,面上没了笑容,身边的无霜比他更甚,不仅面容焦灼,还带着几分忐忑和害怕,他偷偷看看夙忧,见他并没有要说的意思,轻轻把心放回去,太可怕了,若他提起从前,他还有脸呆在他身边吗?
玉瑱自顾自说道:“父皇强行把我带走,养在皇后身边,你在的时候,我只能偷偷跑去看你,还怕人知道,有一次,父皇发现我去找你,让我在院子里跪了一夜,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敢去了。”玉瑱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可我一直很想你,再后来,你不见了,只剩下如意,我安插了人手小心的保护着他,当我知道他被带走的时候,我真的......就像天塌了的感觉,我在这宫里再没有亲人了。”
钰儿低头听着,鼻子也开始泛酸,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夜景弦,可现在,他有了爹爹,还有牵挂他的哥哥,还会迎来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他该是多幸福呀。
钰儿悄悄往前挪了一点,拉住玉瑱的衣角,小声唤道:“......哥。”
玉瑱身体猛然一颤,他小的时候,他每每前去偷看他,看他摇摇晃晃的学走路,听他咿咿呀呀的说出一句句话,每次都幻想着他能这样揪着他的衣角叫他哥哥,现在他希望的终于实现了,他又找回了他的弟弟。
玉瑱回过身,轻抚上钰儿的面颊,钰儿闭起眼睛,抱住他的手把脸贴上,来回磨蹭几下,夜景弦虽然想把钰儿抢回来,可也不好拂了人家兄弟相亲,但是转念间他又想到一事,出口问道:“他的二哥呢?”
玉瑱愣住,疑惑的看向夜景弦,一旁站着的燕瑰心中陡然一惊,他稍稍向后退了退,目光飘向夙忧。
“什么二哥?”玉瑱问道。
夜景弦看向夙忧,说:“钰儿有两个哥哥,你,还有一个呢?”
“两个?!”玉瑱震惊道,他只知道他被迫离开夙忧后,夙忧就一个人住在偏僻的宫殿,父皇不去见他,他也不可能有别的孩子,后来那次风波,夙忧有了如意,他一度很开心,因为他可以有弟弟了。
而且......男子明明只能生两个孩子啊。
“哥,你不知道爹爹是什么人吗?”钰儿问道。
玉瑱更诧异,什么人?难道还有特殊身份?玉瑱的目光明显的表明他什么都不知道,钰儿呵呵笑着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惊的玉瑱哑然无声,都说完后,玉瑱竟然生出了与当初钰儿相同的想法,他们的父皇,当真配不上爹爹啊。
所有事情都已明了,玉瑱和钰儿两双眼睛盯着夙忧,暗暗询问他那人是谁,燕瑰手里沁出冷汗,他会怎么做,会说出实情吗?
夙忧一直沉默着,很久很久,久到钰儿几乎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说道:“我本没想过与你们相认,但钰儿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雪冥,还有他身上的秘密关系着他的安危,所以不得不点明身份。而瑱儿,也是为了省去那些麻烦,才说破。”
夙忧看了燕瑰一眼,“既然已经与你们相认,便不能再厚此薄彼。”
“燕瑰,是你的二哥。”
钰儿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燕、燕大哥?”
玉瑱也震惊的看向屏风边上站着的那个人,那人曾唤过夙忧师父,而且进了屋里就没再说话,他本以为是夙忧收的徒弟,可、可是,竟然会是他的二弟。
燕瑰一时不知所措,他嘿嘿笑着挠挠头,语无伦次道:“那个、嗯,师父,哎不是,爹,我......嗯我也知道。”
“你知道?”钰儿惊讶的重复,“那你怎么不与我相认啊?”钰儿从床上下来,几步冲到燕瑰面前,拉起他的双手晃了晃,夜景弦也十分震惊,看来当年的事真是复杂的很。
玉瑱也走过来,捶了捶燕瑰肩膀,笑着对夙忧道:“爹,我何时有了二弟,为何我从不知道?”
夙忧面如冰霜,与那边三兄弟相认的和谐格格不入,他站起身,冷冷道:“你当然不知道,燕瑰的父亲不是玉淳。”
几人再次愣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夙忧已经非常不高兴了,几乎濒于恼怒,他强力控制住自己微微发颤的身体,转身向门外走去,几人不知该不该跟上他,都愣在原地,燕瑰心下微抖,他们究竟有怎样的过去,以至于他提起他的父亲都气成这样。
“那是谁?”玉瑱急道,钰儿对于燕瑰与他并非同父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与燕瑰关系一直很好,燕瑰也很照顾他,能多一个这样的哥哥他很开心,可玉瑱不一样,他身处凉玉皇宫,皇帝可以三宫六院,但后妃若有别人就是惊世骇俗,所以这对他来说很难接受。
夙忧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手指无霜,道:“......是他。”
无霜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全身像浇了盆冷水一样冰冷彻骨,待他脑回路转回来,狂喜将他淹没,他、他的孩子?他与小欢竟然有个孩子,他怎么不告诉他,无霜狂喜的脸色骤然一僵,他做过那些事,他怎么可能告诉他,他能把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是对他和孩子的恩赐,怪不得他对燕瑰一直有种异样的感觉,他不是雪冥之主,感觉不会太明显,可他已经莫名的与燕瑰逐渐亲近,逐渐了解。
夙忧已经走了出去,无霜愣怔半晌才想起来出去追人,他来不及与燕瑰说话,急忙冲出房门,钰儿高兴的扯扯燕瑰,说:“燕大哥,原来你留在雪冥,是为了与爹爹和无霜叔叔在一起。”
玉瑱踟蹰一下,那时的事情他并不清楚,或许爹爹是有什么隐情,他不能怪他,他也没资格怪他,他作为大哥,能做的,只是好好照顾他的弟弟们。
无霜追出去,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夙忧身影,凉意从心底袭来,他走了,他在众人面前揭开了自己的伤疤,让自己再次沉浸在过去那段不愿提起的记忆里,他手指颤抖,他该去哪里找他,他甚至离开了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只为了不再想起过去。
无霜盲目的冲出城门,城外夜景弦的大军还未退去,无霜环顾四周,焦急的不知该往哪里走,他会去哪儿?这次他还能找到他吗?
秋风吹下一片落叶,无霜消失在城外。不管你是否愿意见我,我会一直找你,即使你心里依然恨我,可我爱你......还是透彻心骨。
第119章 第五十章 杨楮之死
夙忧和无霜的离开出乎几人意料,钰儿知道后很是难过,心情低落的不再欢快。玉瑱比他更甚,起码钰儿早就与夙忧相认,还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可他呢?都没与夙忧说过几句话就再次分别了,真是想想就生气。再看看那边无所谓的燕瑰,他这气生起来就压不下去。
燕瑰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他与那两人相处的时日最久,平时除了说话少点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可过去的事好像是两人之间的平衡线,一旦触及,夙忧一定会先逃开。
虽然担心,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他们自己解决。
既然矛盾解开,夜景弦和玉瑱又成了忘年好友,他们本就是相似的人,聊起话来很是投机,抛却夜景弦拐跑钰儿这一点,对玉瑱来说,夜景弦可谓既是一个好朋友,又是一个好对手。
夜景弦命围城的将士撤回建城,带着钰儿留在午江,有了这一层关系,夜辰和凉玉可谓成了亲戚,玉瑱也不会再对夜辰有什么企图。经过了解,玉瑱尴尬的承认之前的一系列动作都是他搞出来的,他本想独自进攻夜辰,以逼迫夜景弦,谁知他还未出手,水野便派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欲与他联手共谋夜辰,玉瑱思索后便觉得是笔好买卖,遂同意下来。
可哪知水野看似强了,但实际上还是不堪一击,夜景弦的两杖便让水野军回到国界线以东,并不敢再进犯。而玉瑱也只好抓了钰儿,打算要挟夜景弦。
钰儿撅噘嘴,气道:“幸好爹爹赶来及时,不然我就遭了你毒手了!”天气晴好,几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钰儿一巴掌招呼在玉瑱身上,狠狠的报了当初他嘲笑他的仇。
玉瑱揉揉钰儿头发,说:“你说你也不早说,不然我就不让他们进城了,咱们兄弟两个还能多联络联络感情。”玉瑱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夜景弦,水中月,还有树上躺着的燕瑰,以至于他想询问一下钰儿这些年有没有被夜景弦虐待都没机会。
钰儿拉下他的手,问道:“哥,父皇不是还有几个孩子吗?他们在哪儿?”钰儿问的很含蓄,夜景弦走过的路他是亲身经历的,知道皇家兄弟间亲情淡薄,更会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玉瑱沉默一下,回道:“玉然和玉枫在南戌皇城,封了王爷,玉寒在我身边,是我的得力干将,有空让你见见,曦儿身体不好,七岁的时候染了重病,在宫中离世了。”
“那个呢?用我名字的那个?”钰儿急切问道,其实他心中很好奇,但玉瑱看看夜景弦,发现夜景弦微微摇了下头,他心下一想,回道:“他母亲喜欢礼佛,去了南戌城后山,他陪着去了。”当时玉瑱随口说过一句,不过那时信息量太大,钰儿没怎么在意,现在玉瑱说了,他也就相信了,并且很庆幸玉瑱走的路要比夜景弦简单很多。
其实玉瑱这些年并不轻松,虽然玉淳一直打算把皇位传给他,并且让他做了皇后的孩子,但毕竟养在膝下和亲生子就是不一样,皇后对他也并不上心,毫无关爱,而迎妃又是个喜欢挑事儿的人,且时时刻刻掂量着皇位,他登上大位的所有困难险阻都出自他们母子。比夜景弦好的地方也有一点,就是除了迎妃母子,剩下的兄弟几人对皇位都不甚热衷,玉然和玉枫都是喜欢清静的人,所以早早要求封了王爷出宫去了,而玉寒则功夫了得,并且很崇拜玉瑱,很快就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两人合力,再加上玉淳明显的偏心,走了些弯路后,玉瑱完美的成就了霸业。
钰儿沉醉的听着玉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并且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玉瑱笑着看了看夜景弦,他说的都是最平常不过的,钰儿却还当做绝大危机,看来夜景弦真的把他保护的很好。
聊了半天,夜景弦忽然开口道:“既然再无要事,过几日钰儿就回京吧。”他可没忘了现在钰儿还怀着孩子,出门在外总是不方便,早些送回京城才放心。
钰儿还未说话,玉瑱就先不干了,“哎,我弟弟回家住几天怎么了,我们才相见你就要把他带走啊。”
钰儿也不太想走,便点头道:“嗯嗯,我还想回南戌看看。”
“以后有机会,等你生下孩子,我可以陪你一起,况且恒儿许久不见你,一定也急着寻你。”夜景弦已经明确表示必须先回京城,钰儿不敢再不听从,便苦着脸坐在一侧。
玉瑱还要反驳,夜景弦忽然道:“你先回京,我会去东川再看看,然后马上回去。”
“什么?!”玉瑱惊呼道,“你不陪他回去?”
“燕瑰可以与他一起。”夜景弦说道,燕瑰是个自由的散人,去哪儿都行。
“你这相公当的不合格,要我说......”玉瑱难得话痨,可他话还未说完,忽然一人急匆匆的冲进院中,来不及行礼就对夜景弦说:“主子,大事不好了!”
“后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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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请尽快定夺,东川支撑不了多久!!”百里后吉急迫的说着。
夜景弦脸色暗沉,飞快问道:“东川有多少兵力?”
“十六万左右。”
“水野兵呢?”
“三十余万。”
“马上传消息命镇北军前来支援!”夜景弦吩咐道,镇北军是杨楮的亲兵,并且从恒远到东川也快一些。
“建城东南军点齐二十万立刻北上,现在就动身!”
“是!”百里后吉应声之后就迅速出去,夜景弦捏紧拳头缓缓转身,水中月脸色也不好,喃喃着说:“......看来他还是不肯轻易放弃。”
夜景弦看了看钰儿,他因为惊吓面色已经泛白,见夜景弦看向他,他声音带了哭腔,问道:“景哥哥,杨将军会不会有事?”
“你马上收拾东西,跟燕瑰回京。”夜景弦这次不再用商量的口气,直接说道,钰儿知道事关重大,即使心里焦急也不得不答应下来,毕竟他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钰儿点头后,夜景弦又转向玉瑱,惨然一笑道:“瑱兄,这次,该我们联手了。”
经过急迫的商讨,夜景弦决定他即刻带领东南军北上,从建城到东川以最快的速度全军进发也要五六天,而恒远的镇北军火速赶往东川大概要三天,这还是骑兵的速度,步兵只能随后再到,玉瑱还未与水野有过交流,他们也不知凉玉已经倒戈,玉瑱打算佯攻建城,造成支援水野的假象。夜景弦北上,建城无人看守,他可以迅速借水野官道自东南方向前往东川,到时候三面夹击,水野只有投降的份儿。
然而,最最关键的,并不是他们如何调兵谴将,而是杨楮能否等到他们来救援。
夜景弦不得不怀疑,之前水野的溃败,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他们在等一个时机,等东川空虚之时,再来进犯。
夜景弦如何猜测,对杨楮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他现在所面临的境况,要比夜景弦知道的艰难的多。
最初的攻城来的突然,当时他不在城中,城上将士还没什么防备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坚守城门才没有让东川落入敌手,然而,那一场惨烈的对战也让东川将士死伤惨重,东川本就兵力有限,还要派一部分到岁尧和戍州,这场攻城之后,兵力已不足十二万,杨楮困在城中,秘密派出传递消息的骑兵全都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带不回来,而水野将士步步紧逼,每次都聚集大批兵力前来攻城。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城中粮草不多,他们与水野,早晚有一场大战。
杨楮焦急的立在城楼上,东方和北方都是水野的大军,而南面和西面虽然看不见水野兵,但也不排除埋伏的可能,他本想将岁尧和戍州的兵力调遣回来,可一旦调动兵力,岁尧和戍州必然会落入水野之手,而两边人马兵力薄弱,或许还未到东川就已被水野斩于半路。
杨楮愁眉不展,为将这么多年,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困境。
“将军,水野军有异动!”身边的吕密喊道,王琼和韩硕尚在戍州,只有他随杨楮在此。
杨楮凝眸仔细看去,果然见水野军中旌旗翻飞,似乎又在准备下一次进攻,杨楮锁紧眉头,沉声道:“全军戒备!”
城墙上肃立的将士们立刻警觉起来,弓箭武器紧紧握在手中。杨楮猜的不错,水野确实打算再次攻城,然而,却是他无法想象的最猛烈的一次。
只见水野大军自两个方向缓缓前行,前方厚实的盾牌夹着长矛一步步推进,直至离城不远的地方停住,杨楮还未下令放箭,下面的盾牌间就飞出密实的箭雨,箭头带着火星,飞上城墙迅速击落了一些将士,有的箭飞进城里,城中房屋很快就燃起一片火星,百姓东躲西藏,有不少人已经被箭划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