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不明所以,但松幸然还是老实的照做,他下意识觉得温尚客不会害他。他刚走出后门,便听一声刺耳的警笛划破夜幕,身后的夜店立刻乱成一团。
第18章 第18章
振国娱乐的艺人聚众吸毒被当场抓获,整个公司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松幸然倒是不怕那几个被抓进去的会把他供出来,先不说那地方根本没有摄像头,他的血液检测也完全正常,这事根本牵扯不到他身上。那包□□也通过隐秘途径交给了沈振海,相信很快就能检测出源头。而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是,那些被抓获的人中完全没有易学友。当初从余文乐口中得知,这个男人一直就是这样神出鬼没。一开始蓝承美和米芳雪把他供出来的时候,警方去抓人就已经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松幸然总觉得温尚客一定知道点什么,可是除了那通电话他就再也联系不到男人。问起来的话统一的说法就是他为了Free的演唱会正在忙,忙到完全不见人影。所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温尚客为什么会帮他,而男人又为什么要报警。振国的名声受损,他难道就不会受到影响吗?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没用,经此一劫,其他的吸毒者是暂时查不出来了,而那个背后的中间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易学友。可是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先是蓝枭,后是尚海,那些推波助澜的绯闻以及嫁祸害人的毒品,这些相同的手段……
想到这里松幸然感觉他好像抓到了什么,也许一直被他以为是同行之间相互竞争的手段,为的不仅仅只是竞争。既然如此,他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不怎么道德,但说不定能激出什么。
所以在故意而为之之下,振国内部的某些传言传得很快,而且直指权力上层。身为第一批娱乐业的国企,振国娱乐家大业大又有政府撑腰,在娱乐公司中向来是横行乡里的那种。可是这也就意味着它的管理阶层格外的复杂,牵扯到不少政府利益,光是它的董事会就有不少“公务员”。马守业作为上头任命下来的总裁已经有七八年了,和上面的乃至是下面的那些势力都少不了交道。可是他光专注于和各方打好关系,却忘了建立自己的业绩。就从他调配过来算起,振国内部因他而起的大变革实在少得可怜。而与之形成对比的,便是作为副总的贺毅。不仅如此,从振国大多数员工的态度上来看,温尚客的威望明显还稳稳高上一头。
而这些隐患和心知肚明一旦被扩大,并且以一种言之确凿般的趋势扩散开来,就必定会造成一方势力的恐慌了。
哪怕总裁即将换人的消息还只是处于传言阶段,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站队了。而松幸然没想到的是孟秋水竟然会来找自己。不过仔细一想,这么久以来,她和温尚客那短短一个月的合同即将到期,之后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呢。而最近他和温尚客关系近的传言又一直有增无减,她会来找自己也不奇怪。
孟秋水约他的地方并不陌生,不如说不仅不陌生还格外的熟悉。这家咖啡馆是当初他还是孟秋水经纪人的时候经常和女人来的地方,环境安静,装饰古典,空气中还散发着好闻的咖啡香气,最适合写歌和激发灵感。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有着无数的思绪和热情想要用字符抒发出来,伴着或抒情或激昂的音乐,传递到无数人的心里去。可惜,过去始终是过去。就像温尚客在继靳俨之后再不带演员一样,他在孟秋水之后再不带歌手。
往事不可追,但不代表可以永远避而不见揭去不提。
松幸然去的时候孟秋水已经到了,女人穿着一身朴素的米色连衣裙,脸上只画了淡妆。远远望过去仿佛曾经的少女又回来了,但是离得近了才知道时光的痕迹根本不可磨灭。不仅仅是脸上的纹路,还有眼中的某些东西。
她在紧张,松幸然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了出来。却也没点破,淡笑着坐了过去,只等女人开口。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说了。”孟秋水仿佛终于进入了状态,笑着开口:“你和过去几乎没变,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
“是吗?倒是有很多人说我变了很多。”松幸然看着面前放着的原味咖啡,轻轻挑了下眉:“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啊。”
“当然了,怎么可能忘记呢。”女人立马笑开了花,殷切的开口道:“不加奶不加糖,你总是这样,我好几次劝你多体验一下别的口味你也不肯。怎么,不尝尝?”
松幸然抬头看了一眼孟秋水,眼神有些复杂。但最终却还是笑着开口道:“加了那么多佐料有什么用呢?最根本的还是咖啡的味道。”
孟秋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但还是接道:“可是……味道总归还是会变的啊。”
“你说得对,哪怕还是咖啡,但是味道还是改变了。”松幸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一只手摸上了杯柄:“以前是我太固执了,秋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对面的女人僵了一下,有些畏缩的道:“你、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没有回答,松幸然接着道:“其实你刚离开的时候,我曾偷偷关注过你的动向,怀着一种觉得你离开了我肯定会过不好的心情。我倾尽全部的对别人好,完全是出自于希望被需要的不安全感,而当我不再被需要的时候便会产生恐慌。而这么多年我终于想明白了,哪怕你对一个人再好,也没有一个人的人生必须和你纠缠在一起。可惜,即使想明白了,有些习惯却也改不掉了。”
他缓缓地说着,像是一个心理医生在客观的剖析一个人可悲的心理问题,罢了还自嘲的笑了一下:“是我自己太过自私,没有考虑过你真正想要的东西。这最后一次,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说着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咖啡:“从今之后,我们互不相欠。”
说罢,他便要把那杯咖啡喝掉。可是此时从斜方处太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猛地把他手中的杯子打掉了。瓷做的杯子在地上摔出刺耳的声响,伴着的还有一个依旧聒人的声音:“前辈,你不能喝啊!!我之前看见这个女人在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松幸然瞪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黄凉羽,一直淡定的表情终于有些崩坏:“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什么啊前辈我明明是来救你的为什么要这么见到瘟神一样的惊讶啊!!”
“你救我个鬼!”松幸然一把拉住他:“你现在立马给我离开!”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把人往外推,周围就已经围上来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为首的那个开口道:“松先生,我们老板请您去一趟。”而旁边的孟秋水已经浑身打起了颤,愧疚的道:“幸然,对、对不起。”
这种情况下,他们要还能放过从头看到尾的黄凉羽就奇怪了。松幸然一手捂上脸,一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的黄凉羽叫他闭嘴,开口道:“我知道了,我和你们走。”
绑了双手还蒙了眼睛,松幸然坐在车辆后座上尽量往门口靠,刚想凭借外面传来的声音来判断车子开往的大致方向,就听见旁边黄凉羽小声的道:“前辈,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松幸然顿时就乐了,这个小少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被绑架啊。比起他这个知情人士,他这个无关人士才更容易先被干掉啊。
不过在此之前,他有一件事先要弄清楚:“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以他的反侦察能力,不应该被这个一看就特别菜的家伙跟踪还没察觉啊。
“啊,我之前向宋连娜要了孟秋水的行程安排,然后又向白远凡要了一个手机跟踪软件,借着和她有工作交集的机会把她的手机锁定了。本想着跟着她就能看到前辈呢,谁想到前辈不是她助理了。哼,不是最好。她竟然要害前辈,真是坏透了。”
“……”
松幸然顿时有些无语,先不说黄凉羽竟然能想到这种曲线救国的招数,再者小黑竟然还愿意帮他——估计是听到孟秋水的名字有些义愤填膺了——竟然在这里能够遇上,也算是种巧合了。
第19章 第19章
眼罩被粗鲁的摘掉,刺眼的光让松幸然微微眯了下眼,这才看清这里是一个开阔的废弃仓库。破旧的墙壁,攀爬在裂纹缝隙里的绿色植物,弥漫在空气里的潮气霉味,典型的绑架黄金圣地。
松幸然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马守业,突然就笑开了:“马总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也许是这几天各方面的压力,让男人的态度格外的不耐烦:“你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说着一把捏上松幸然的下颚:“我倒是想问问你来振国究竟有什么意思!”
“马总真是说笑了,难道不是您邀请我来振国的吗?”松幸然被迫仰着下巴,腮边的肌肉被抓得生疼,却还是不慌不忙的道:“我觉得我和马总之间有些误会,如果您愿意听我说两句的话。”
马守业对着他坦坦荡荡的眼神看了一会儿,松开了手:“好,你倒是说说看。”
“我知道马总到底在烦恼些什么,无非就是管理层换位的事情。无论是温尚客还是贺毅上台对您都没有好处。如果您怀疑我和温尚客有什么勾结,故意危害您的名声而迁怒于我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我相信我到振国的这几个月被他安排了什么样的差事您心里应该清楚,而孟秋水和我的纠葛更不会让我对他有任何好感。而最近他突然对我委以重任,不是更加的奇怪吗?故意误导您我和他的关系,让您误会到这种地步,真是着实可恶啊。”
松幸然的话以及他脸上不似作假的愤怒表情让马守业的脸色缓和了一下,但他还是道:“即使你和温尚客没关系,那又怎么证明你不是为了尚海故意来到振国的?”
这话一出,松幸然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眼神闪躲了几下才开口道:“马总这话说的就有些伤人心了,我一个被抛弃的弃子竟然还会让您有这样的误会也真是足够讽刺了。”这么说着他露出一个格外难看的笑容来:“是,在外界看来我是沈振海的养子,他对我有再造之恩待我如己出。可是他养我的真正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亲儿子沈玉傅而已。我从小就像是一个奴仆一样跟在沈玉傅屁股后面,哪怕为了尚海再怎么辛辛苦苦最后这一切也都不会是我的。你看看,我出了事后他沈振海有站出来吗?还不是急于和我撇清关系!”
说这话时松幸然眼中不自觉露出狠厉的目光,与平时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他眼神里面浓浓的屈辱和不甘不禁让马守业想到了自己,顿时失控一般笑了出来。
这笑声在空荡荡的仓库里被放大了好几倍,声线扭曲又粗粝,挟裹着瘆人的黑□□绪。等到他好不容易笑完,便开始愤怒的嘶吼出声:“对,凭什么!明明振国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我的!他温尚客又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背后有人吗?!等我完成这些事,那个人就什么都会答应我了!”
听到这里松幸然心中一震,马守业背后果然还有人!他就说马守业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去攻击尚海,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他把这些心思放在振国内部得来的不是更多吗?又何必为了贩卖毒品这点利益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害人害己,他就不怕惹怒了沈振海甚至是卓东军吗?还是说,马守业或是他背后的人原本为的就是牵制卓东军?!想到这里松幸然不禁就有些头疼,卓东军和沈振海当初是一起参的军,但不像后者一开始无权无势半路还退了出来开了公司。原本就是军事世家,参政从商两不误,早年还战功显赫,现在恐怕已经是军委级别的了。存了心思敢招惹这个人的,那即使不是同等级别的存在,也必定特别不怕死。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绑自己过来了,恐怕就是为了威胁沈振海,然后间接地牵制卓东军。沈振海的弱点很好找,一个儿子一个公司。早年沈玉傅被绑架就是因为卓东军领着结果被政敌误认为是他的孩子,使得沈振海那一次直接和他闹掰,到现在还没彻底和好。现在再来这么一次,松幸然总觉得自己养父估计会疯。幸好他刚才说了那些话,应该会让对方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沈玉傅肯定已经被保护起来了,这点不用他担心,至于要搞垮尚海,那就肯定不是一两天能做到的了。
彻底想明白了后,松幸然再次开口:“如果马总认同我的话 ,那么我们的合作可以继续了?”
他这句话完全就是把自己和对方归为了一伙,这场绑架肯定也可以安然无恙的平息过去。可是还没等马守业说些什么,旁边一个声音就插了进来:“既然你那么厌恶尚海娱乐,那么这个小模特又怎么解释呢?”
松幸然看着来人心中猛地一沉。只见许久不见的易学友抓着黄凉羽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阴测测的开口道:“我看他对你很是着急啊,不想说些什么?”
松幸然看着黄凉羽望过来的一双充满了不解和震惊的眼睛,也不知道他刚才的话被听去了多少,僵硬的开口道:“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他这说的倒是真话。
“哦?这么说你根本不在乎他会怎么样了?”
他可没这样说!松幸然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易学友。但对方却被他这眼神给愉悦到了一样,一边狞笑着一边掏出一把刀抵上青年的脸:“让我想想,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被毁掉,哪怕你母亲再有权威你说你还能不能当模特了呢?”
黄凉羽当然不可能回答他,因为他的嘴被捂的死死的。眼看着那把匕首离黄凉羽的脸越来越近,松幸然突然开口道:“我们是恋人。”
“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会把今天这一切说出去,所以你能放过他吗?”松幸然死死的看着那把匕首,仿佛在看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眼神中的慌乱几乎就要压抑不住。但面上还是格外冷静的转头冲着马守业道:“我不如这样说吧马总,他对我很重要,如果他发生什么事,即使我知道些什么我也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松幸然的态度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说到做到,甚至还有些鱼死网破,马守业连忙气急败坏的对易学友吼道:“你这是要是做什么?!上一次毒品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告诉你,别胡来!”
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冲突。易学友啧了一声,却仍然没有放下刀子:“喂,既然他都说沈振海抛弃他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用?!”
“你懂个屁!哪怕被抛弃,他知道的东西也足以搞垮整个尚海娱乐!”
“哪怕他知道再多,你以为就凭你能搞垮尚海?!简直可笑!”易学友同样受不了马守业的态度,声音也恶劣了起来,语末还露出一个让人格外火大的讥笑来。
就这个情况来看,他们哪怕是合作者关系也非常的僵。更可能的,是易学友听从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马守业对易学友让艺人吸毒的事暴露而使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而易学友不满马守业对自己呼来喝去。而且看周围打手们的反应,他们更多听从于马守业。但是以马守业的身份不可能有这么多专业打手,那么人就一定是他背后的人给他的,易学友直接听从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人,所以才极度的气不过。
两人就那么在那里吵了一架,松幸然也没吭声,期间一直看着被易学友抓在手里的黄凉羽。两个人目光在空中交汇,这么看上去还真像是对难舍难分的情侣了。黄凉羽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前辈用眼神骂了好几遍,这种情况明显是他破坏了松幸然的计划,但是无论再来多少次他肯定还是会跟来的。就像松幸然担心他一样,他怎么可能看着松幸然踏入危险而什么都不做。
两人终于吵完,毕竟被嘱咐了一切听马守业的,易学友最终还是恨恨的把人又拽了下去。等到他走后,松幸然突然开口:“我觉得马总应该小心这个人。”
马守业微微一愣,拿眼神示意他说下去。松幸然却道:“我觉得这件事我们还是单独说的好。”
看马守业一副警惕的样子,松幸然继续道:“公司艺人被抓的那天晚上,我就在当场,而且是被他邀请过去的。”
马守业明显并不知道这件事,神色猛地沉了下去,也明白周围的人即使再怎么听他的也不是他的人,便同意了和松幸然单独说话。等他们周围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松幸然便继续道:“看样子他与那些艺人关系极好,想要散布或是打听点什么都很容易。虽然我不知道马总为什么要允许毒品交易,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我相信马总肯定也是懂的。他既然能够为了拉我下水不惜牺牲一部分艺人,就肯定能够牺牲公司更多的利益。我是很乐意和马总合作的,但是我现在无牵无挂怎么样都可以,以马总的身份一旦失败那后果可不是说着玩的,您就不给自己留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