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们贵妃娘娘请您重华殿一叙。”殿外传来一道宫女清亮的声音,白辰筱收敛好情绪,迅速换了件整齐的华服走了出来。
重华殿前来的宫女在前方引路,一路上白辰筱拐弯抹角的打听贵妃让他过去的原因,但宫女的嘴巴十分严,不肯透露丝毫,他只好偃旗息鼓。
“不知贵妃唤臣妾前来所谓何事?”自上次被顾云溪当众羞辱后,白辰筱不敢再当众唤顾云溪的名字“锦欢”,以防再次被拿捏住把柄。
顾云溪偏头看了看他不由嗤笑,白辰筱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女人,张口臣妾,闭口臣妾,也不见宫中其他哥儿嫔妃如此自称。
“本宫你见上次操持的国宴还算可圈可点,便想把几日后皇上的寿辰也交由你去办。不知柔妃意下如何?”
白辰筱面上一喜,自是乐意非常。心下不由嘲讽,白锦欢果然愚蠢。历来能为皇上操办寿宴的皆是宫中品级最高的妃子,这是一种殊荣,更是一种身份的肯定,白锦欢竟然拱手相让。只是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被顾云溪下句话弄懵了。
“本宫已将凤印交予兰嫔,你便作为他的副手协助他吧。”
“贵妃此话何意?”白辰筱目瞪口呆的看着顾云溪,不敢置信的问道。
顾云溪浅笑一声道,“皇上有意升兰嫔的妃位,届时兰嫔品级仅次于本宫,正好,如今后宫的人、事越来越来多,本宫处理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想着将其中一些移交兰嫔,由他协助本宫掌管后宫。”
“此次寿宴是兰嫔主动请缨,但他到底缺乏经验,而柔妃你精明能干,有你帮助兰嫔,本宫方能放心。”
在白辰筱来到之前,顾云溪先召见了兰嫔,言他近日身子不适,无法操持夏明轩十日后的寿宴。兰嫔反应如同白辰筱一般无二,十分欣喜,主动请缨将这差事揽了过去。
“是,贵妃,臣妾省得。”白辰筱咬了咬牙,只觉心中闷疼。他十五岁跟了夏明轩,为夏明轩出谋划策,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孩子在夏明轩心中来得重要。
他重活一世,得到了什么?费尽心思的往上爬,结果又是什么?一个怀孕的哥儿简简单单的便压了他一头。
此时的白辰筱只余满心的嫉妒,看不到夏明轩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慢慢走进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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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欢~”用过早膳后,顾云溪正带着惊天散步,便见到一个高大健壮,身着一身武将官服的人大步流星的向他走来。
顾云溪展颜一笑轻声喊道,“大哥。”
白锦言走至跟前,也不管周围还有他人在场,一把抱起顾云溪转了几个圈,声如洪钟的笑道,“哥哥想死你了!”
后宫宫规,嫔妃一年出宫省亲次数不得超过四次,而白锦言身为男子,没有摄政王或皇上赐下的令牌,是不准随意出入宫廷的,因此自白锦欢入宫后,两人相见的次数寥寥可数。
“大哥今日怎会入宫?”
白锦言抱够了,将顾云溪轻轻放下,揉了下他的头道,“今日正巧有事与皇上相商,便向皇上求了恩典,特来后宫看看你。”
顾云溪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仰着头看着白锦言说道,“大哥,你我许久不见,锦欢心中甚是想念,不如一道用了午膳后再走?”
“哈哈哈,这是自然。好不容易见到锦欢,大哥才不舍得走呢!”白锦言大笑着揽住顾云溪的肩膀,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离午膳时候还早,两人便选了一处凉亭,挥退侍从,话话家常。白锦言自从长公主那里听说了白锦欢被人下毒的事后,一直寝食难安,今日见顾云溪脸色红润,春光满面,还是一等一的美人模样,一颗心才放到实处。
“娘吩咐了锦瑶姑姑过几日入宫为你诊脉。”白锦言捏了下顾云溪白里透红的漂亮小脸笑了笑,“看这容光焕发的小模样,想来娘是不用担心了。”
顾云溪哼笑,拍掉他的大手回道,“早就给母亲说过,我有神医相助。”
“锦欢啊,待此间事了,大哥定为你再寻个乘龙快婿。”白锦言叹息一声,注视着他美如冠玉的弟弟,心中对白父三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等到夏明轩失了皇位,他不会让锦欢待在冷冰冰的皇宫,但他也清楚,锦欢将来若是二嫁,势必会备受议论,就算有他和公主府相护,也难当那些流言蜚语。人言可畏,只望锦欢到时能随遇而安,淡然处之。
忽然间,白锦言想到了今日早朝上大放厥词的扎扎巴尔,顿觉唾弃不已。真是,也不瞧瞧自己那熊样,竟然敢肖想他们锦欢!
扎扎巴尔身材非常魁伟,甚至略胜强壮伟岸的白锦言一筹,但他相其实十分英俊,被誉为蒙族第一美男子,白锦言此种想法纯碎是带着有色眼光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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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夏明轩见白锦言离去,立马命人掩上殿门,和白父二人秘谈起来。
“白大人,你觉得扎扎巴尔今日的提议如何?朕以为,咱们可私下里与蒙族达成协议,以贵妃为筹码,诱使扎扎巴尔出手,助朕一臂之力,届时再正大光明的将摄政王的死推到蒙族人身上。”
白父微拧着眉头道,“能拉拢蒙族固然是好,但我们要铲除的不仅是摄政王还有公主府,若是白锦欢事后报复,以三王子对他的情谊,难保不会与我们兵戎相见。”蒙族虽然元气大伤,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反扑,夏国也讨不了好。
从白父直呼白锦欢名字便可看出,他早不把白锦欢当做亲子,且对长公主怨恨于心,已然忘了当年长公主的多方提携。
他顿了顿接着道,“倒不如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夏明轩不明就里的看向白父。
“先给扎扎巴尔点甜头尝尝,到时再……”白父覆在夏明轩耳边细细说了计划。
夏明轩听完,大笑道,“白大人高见,朕对白锦欢本就没有情谊可言,何谈舍不舍得,哈哈!”
第54章 打脸重生的哥儿
和心肝宝贝弟弟用过午膳,白锦言依依不舍的告别。他今日进宫商谈的所谓要事,其实是白父和夏明轩劝说他在十日后的寿辰上动手除掉摄政王。
三人商讨时,那两人一唱一和,拿白锦欢当做诱他上钩的饵,许诺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若不是早已知晓他们的真实面目,白锦言想,他一定会上当。
一个是他娘长公主的亲侄子,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谁能想到他们竟包藏祸心,沆瀣一气,整日想着鸟尽弓藏,铲除公主府。万幸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送走白锦言,顾云溪兴味索然的抽出一本杂记,刚翻了几页便置之一旁,只觉心浮气躁的慌,看了看古色古香的摆设,灵光一闪,命人摆上文房四宝。
“娘娘,您是要作画吗?”春桃正为顾云溪磨墨,见他用朱砂等物调色,不禁好奇问道。她自到顾云溪身边以来,从没见过他们主子执笔。
顾云溪勾唇笑笑,并未言语,而是专心于画作上,下笔如神。一刻钟后,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便跃然于纸上。
春桃凑近看了看,本以为顾云溪会画摄政王,却没想到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子。画上男子十分英武俊美,比之摄政王丝毫不差,身上还多了份气吞天下的霸气。
春桃只瞧了一眼便被画上之人浑身的气势惊住,一时不知是该赞扬她家主子画工精湛好,还是该先担忧主子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好。在夏国,除了画师外,女子和哥儿作人物画多半是对此人有意。
若是真是如此,春桃倒宁愿她家主子和摄政王在一起,起码摄政王看起来很是温柔敦厚,是个知道疼人的。
顾云溪将画拿起,看着画上的人挑眉轻笑。和秦默在一起时,他就想过,若是这人生在古代,一定是个整日酒池肉林,横征暴敛的暴君。
想了想,他重新拿起笔,又画了一幅卫斯墨古人的模样。然后将两幅画并在一处,一时兴起的问道,“春桃,你看他二人可有相似之处。”
春桃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并无。”她脑子里忽然间闪过夏侯景的模样,恍然大悟道,“是摄政王!他们都与摄政王有相像的地方。”
顾云溪无声笑笑,的确如此。他最初见到夏侯景的时便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两人第二次在凉亭相会,他恍然发觉夏侯景的嘴巴和秦默很像,而眼睛则与卫斯墨有六成相似。
“娘娘,此二人是谁?”
“是本宫魂牵梦萦之人。”顾云溪挑眉一笑,戏谑回道。却见春桃面上一变,大惊失色的看着前方。
“他们是你魂牵梦萦之人,那本王呢?本王难道只是他们的替身?”夏侯景脸色阴沉,疾步而来,顾不得春桃在场,握住顾云溪的手正色厉声的问道。当听到少年那句话时,他只觉心如刀绞。
“白锦欢,你实话告诉本王!”
顾云溪忍俊不禁,笑得肩膀微抖,看着他这副疾言厉色的样子,十分可爱的眨眨眼道,“你自是令本宫神魂颠倒之人。”说完一舔红唇,露出一抹醉人妩媚的笑容,当真是桃羞杏让,色若春华。
夏侯景闻言喜不自胜,顿时散了嫉妒之心,慌忙松了手上的力道,手足无措的凝视着顾云溪艳丽的脸庞,英俊的脸上一片赤红。盖因少年对他实在太具诱惑力,让他总想着与少年颠鸾倒凤一番。
顾云溪见他面红耳赤的羞窘模样,玩心大起,遣退了春桃后,附在男人耳边哑声问道,“王爷此来所谓何事?难不成想与本宫在这重华殿内重温前两次的旧梦?”
“锦欢。”夏侯景喉中发紧,眼神闪烁,他来重华殿本是心血来潮,想躲在暗处看看多日不见的少年,却恰巧听到少年的话,一时气急才走了出来。
他稳了稳心神,勉强抵住了顾云溪的引诱,郑重其事的说道,“等本王堂堂正正的来迎娶你。”他与少年有过两次肌肤之亲,事后想来都深感后悔。两人的第一次应当是在洞房花烛夜之时才对。
顾云溪抿唇而笑,收了逗弄的心思,看着他道,“本宫也为王爷作幅画像吧。”
——
深夜,白辰筱倚在夏明轩怀里,娇声问道,“皇上,您真的要升兰嫔的品级吗?”
夏明轩抚摸着他的白皙的肩膀笑道,“自然。兰嫔有孕,大功一件。不过,”他顿了顿接着道,“在朕心中,爱妃才是最重要的。”
白辰筱垂眸一笑,眼中晦暗不明。重要又如何,若是他一直生不出孩子,年老色衰后这份宠爱又能持续多久。
白辰筱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哥儿极易受孕,寻常哥儿若像他和夏明轩这样频繁欢爱,早就有了孩子,而他血统纯正,却三年以来毫无动静。
“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辰,贵妃让臣妾和兰嫔一起督办此次寿宴,还将凤印交给了兰嫔。皇上,不如咱们将凤印趁此扣下,日后对付白锦欢也容易些。”
夏明轩大声笑了笑回道,“不用。朕与白大人已有妙计,白锦欢不足为惧。”接着他便把和白父的计划和盘托出,末了得意洋洋的说道,“寿宴之后,便是朕亲政的日子。听闻爱妃与摄政王身边的许致远交好,此间计划还得有赖爱妃了。”
白辰筱微笑着点点头,他当初之所以会接近许致远,是因为上辈子的许致远乃摄政王栽培出的股肱之臣,最后被提为宰相,位极人臣。
他需要强大的势力实现他登上后位的野心,与其选一些迂腐的老臣,倒不如选许致远这样前程似锦的。
两人已相识三年,许致远喜好诗词歌赋,白辰筱就投其所好,利用识海藏书,一下子就让许致远将之引为知己。
如今夏明轩让他利用许致远,白辰筱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重活一世,他已被上辈子的执念迷了眼,失了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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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日已过,夏明轩寿辰当天,宫中禁卫紧密巡逻,严阵以待。不同于上次招待蒙族时,只准官员和有品级的妃子出席。此次寿宴意为普天同乐,特准官员携家眷入宫,人数翻了几番,故此侍卫们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白辰筱将许致远以叙旧的名义约到景阳宫,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开口问道,“致远与摄政王感情可还好?”
许致远对摄政王有情的事从未瞒过他,外界传闻两人暧昧不清,每当他问起时,许致远总是语焉不详,满面羞红。
许致远脸上的愉悦一收,轻声叹了口气道,“摄政王忙于国事,暂且无心私情。”
犹记得当年听闻摄政王喜爱男儿时,他心中十分欣喜,寻了机会在摄政王面前一展才华,也成功引起了夏侯景的重视。
他原以为凭他之容貌才情,不出一年便能和摄政王修成正果,谁曾想三年已过,却仍是毫无进展。所幸,摄政王未曾像传言般与其他男子亲密,才不至于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我有一计可让致远得偿所愿,不知致远可愿一试?”白辰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笑道,见许致远眸光晶亮,便接着道,“此药是皇宫秘药,吃了的人会即刻欲火焚身,只想着与人行那事,且一次以后,再也离不开与他交合的人。”
“不可!若是被王爷发现是我下的药,又该如何是好?”
白辰筱轻笑一声道,“致远放心,我已想好法子为你扫尾,断不会引起摄政王的怀疑。此时摄政王正一人在勤政殿内处理政务,机不可失。”
见许致远还有所犹豫,他添了把火接着道,“你身为男子甘愿承欢摄政王身下,王爷只会对你百倍怜惜而已。”
白辰筱所谓的扫尾便是一石二鸟。既除掉摄政王,又趁机给兰嫔按个罪名。这十日可是兰嫔在执掌凤印,掌管宫中大小事务,包括勤政殿的茶水等物什。摄政王出了事,他难逃其咎,就算是皇上想保他,也得看看文武百官答不答应。
至于许致远,自然是在与摄政王白日宣淫时一道被刺杀身亡了。
许致远心头意动,思虑片刻后便从白辰筱手中接过了药。
为了以防万一,白辰筱命侍女添茶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给许致远下了迷人心智的药物,到时许致远若想着临阵脱逃,在药物作用下,也只会心智迷失,千方百计的得偿所愿。
另一边,顾云溪则跟着白父派来的侍女到了一处空无人烟的寝宫。侍女借故遁去后,他微微挑眉,不由感慨。果真,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即使敌人也能变成朋友。能把一个宫的人全部调离,非手持凤印的兰嫔不可。
他毫无畏惧的推开殿门,一只脚刚刚踏进来,耳边便传来男人灼热的呼吸。
高大魁梧的扎扎巴尔全身赤红,只觉身上有一团火在烧,急切的想找个人发泄。而顾云溪身上独有的清香更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顿时失了神志,扑向来人。
顾云溪轻啧一声,一个手刀打昏了他。当日扎扎巴尔在朝堂向他求亲的事人尽皆知,所以白辰筱和兰嫔这是想借此毁了他的清誉,为他们让路了?
白锦言急吼吼的赶至流华宫,接到侍卫呈报说贵妃不见身影后,他心急如焚,也不管什么计划不计划,只想着锦欢不能出事。
顾云溪见到白锦言,装作惊慌失措的躲进他的怀里,指着扎扎巴尔道,“蒙族王子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白锦言走上前去,看扎扎巴尔一脸绯红,撇了撇嘴道,“他无事。锦欢你先回去,记住日后万不可自己一人独处。”他要好好和这混账的蒙族王子算算账。
顾云溪乖巧的应了声是,深感同情的瞥了一眼扎扎巴尔后转身走了。
白锦言眯了眯眼盯着地上的扎扎巴尔,狠狠踹了几脚。然后蹲下身子,将人扛在肩上扔到内室的床上。
扎扎巴尔神识不清,只觉身上传来一股清凉缓了他的灼热,似乎察觉到那股清凉即将消失,他极速出手,抓住了白锦言的胳膊,一把将他拉到大床上压住,毫无章法的上下摩擦着白锦言的身体。
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十足的脸和肌肉饱满的身材,白锦言双眸微暗,暗笑一声,他找到报复这个死蛮夷的好办法了。
第55章 打脸重生的哥儿
许致远忐忑不安的等在勤政殿外,为他传话的小太监从殿内走了出来说道,“许大人请进,王爷在等着您。”他此来是拿蒙族归顺文书当了借口。
这段日子,他在六部轮值,与夏侯景疏远许多,不拿国事做幌子,真不知该如何求见摄政王。
夏侯景正聚精会神的处理奏折,见他过来也只瞥了一眼,开门见山的道,“文书放下,本王稍后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