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潇啊。”于妈口气放缓,视线落在墙上的结婚照上,“他可能不是个好干部,但他父亲做的还是称职的,于我而言他也是个好丈夫,事情已经发生无法逃避,你看我不也是在学校里扛过来了吗。”
“诶呦妈你真的别想太多,我都这么大了脑子啊好使。”
20xx年的京都反腐达到新高度,于望舒也不是没看见别人落网的时候,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份自尊的抗衡,心理落差太大也让他有点逃避这个社会,戴上帽子容易,脱下可就难了。
他和于妈聊了会最近的状态,说再见前听于妈说:“你也认识不少朋友,总有几个还能说上话的,要不让他们帮帮忙,你一个明大的学生做快递员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以后会后悔。”
于妈的性子是外表坚硬但对家里人温柔似水的,年纪大了就改不了唠叨这毛病,大学老师怎么了,大学老师也是人啊。
于望舒倒想和朋友疏通关系啊,但那些哥们早年就把他拒绝的很彻底,何必又去打脸呢。
于是他笑了笑,说:“妈你可别这么想,现在名校毕业的大学生都能在菜场卖猪肉,我当快递员怎么了,而且大学生现在在给我打工,偶尔我也和同学聊天,他们混的并不好。”比如说自己是研究生就自持过高张嘴要高额工资,给自己的定位高了那还能摆正心态吗?大城市竞争强压力大,多少人愁的觉都睡不好。
有人说他变怂了,不再是以前意气风发的阳光小子,对他承认自己的心变小了。
于望舒看时间确实不早了,经过和家长的聊天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啊一定会养好自己然后让您晚年无忧的,妈你早点睡吧,我还要整理数据。”
“小潇,你长大了。”于妈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就挂断电话,于望舒喜滋滋的露出笑来小声嘀咕,“都奔三了再不长大,是想喝西北风吗。”
于望舒做完一番思想斗争后下楼想去倒杯水,然而这脚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下面几人的议论。
“望舒哥的手表是名牌,我之前看过,好贵的。”
“难道望舒哥是富二代?”
楼梯没开灯只在黑暗中透出一道冷白的光线,于望舒出现在那道光下,没有胡须的下巴顿时被映衬得连绒毛都看得清,只听王胖敷衍的笑笑,道:“你们小姑娘就爱八卦,咋的就准有钱人买名表啦?”
“也不是啊,我看望舒的表已经很旧了。”
旧?
于望舒就着那抹灯光看了看,当初这块表被他砸过所以有些斑驳,那段时间太忙太消极也曾把它扔掉,但最后还在默默的捡了回来想着留个念想,毕竟意义重大。
“你们别总八卦你望舒哥,没意思。”
于望舒恰到好处的下楼打哈哈,一副困到极致的表情说:“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啊。”
王胖子嘴里塞着鸡腿,满嘴泛油:“没啥,就是随便聊聊。对了,明天你帮我送一个富丽庄园的件呗。”
富丽庄园离这还比较远,于望舒抵着桌子吸溜口可乐:“明天你有事?”
“我儿子啊明天开家长会,我得去一趟。”
成吧,儿子家长会缺席可不成,于望舒勉强点头道:“听说你儿子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
“没有你的数学辅导,他哪能进步那么快啊连家教钱都给我省了。”说着挪过去一只鸡腿,“土生土长的鸡,干净卫生来一个?”
“你儿子本来就聪明。”于望舒接过那只喷香的鸡腿,记起他能和王胖子一起工作得多亏了给他儿子的辅导,“希望明天件不多吧,不然在富人区门口等着多憋屈。”
“诶可以放门卫那,你先发个短信过去,那不是度假区么件一般都不多,也不是常住居民你说是不是。”
于望舒用鼻子哼一声:“记住最近是双十一的高峰期。”
在富江别墅区的都是些有钱人,于望舒倒不是膈应只是之前碰上狗眼看人低的,这心里怪难受的,朋友所托不能拒绝所以他应下了,第二天早早的去取货结果拉了半辆面包车回来,他捂住半边脸直叫完蛋:“这恐怕得呆半天在那啊。”看看这些快递的个头还不小,不能撞也不能磕。
算了……
于望舒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富江庄园赶,面包车行驶在别墅群里有点小怪异,和门卫打声招呼后他就按着号码一个个发短信,因为是别墅区也比较偏,没有驿站什么的无法自动发送短信,这活很久没做了,于望舒活动活动手指一个个复制粘贴。
蹲在地上偶尔站起来活动活动,于望舒专注于发短信再也没注意其他的东西,他记起小时候老师夸他最多的就是:这孩子做事认真不受外面的影响。
当然,别人都叫他2B,该玩的时候不玩。
他怎么会不想玩,男孩子的天性在骨子里流淌,可他要时刻牢记自己是市长的儿子,等熬到大学就解放了,到了大学他迎来真正的解放可以大施拳脚,然后他就遇见了女神迎来了二十一年来的第一次怦然心动。
第一次怦然心动的感觉像是在蜂蜜里打滚,自己也像是那蜜蜂不断的追着开放正艳的花朵。
于望舒干着活,嘴边忽的不自知的上扬,细碎而短的刘海虚掩住带笑的眼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居然没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直到一句陌生中掺杂熟悉的声音响起,久违的女声突然窜进他的大脑子。
“于潇?”
自从于家出事后于潇就很少在学校露面了,徐蓉跟着男朋友来扬城度假也是为了见他的父母,回来时看那边蹲着个人本来也没想注意,但她瞟了几眼越发觉得这人面熟,于是松开了男朋友的手臂走过去试探的叫出一个名字。
于望舒还在点击屏幕的手顿时僵硬起来,咽下口中的唾沫不敢置信的回头,入目的是张精致艳丽的脸,皮肤白皙带着淡粉的红晕,女人穿着淡蓝色花边连衣裙,外面套着白色小风衣,一身打扮气质雍容却又不失女神范。
于望舒迟缓的站起来,心头一动:“这么巧。”
没想到真是于潇,徐蓉有些窘迫与意外:“好久不见。”怎么说呢,于爸是她爸去执行搜捕令的,虽说贪污腐败是他不对,但两人见面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于望舒看着曾经的女神,轻声道:“好久不见,我现在不叫于潇了。”
徐蓉这下更惊讶了:“啊?你改名了?”
于望舒憨厚道:“我现在叫于望舒,不叫于潇了。”
“于望舒。”徐蓉口中默念着这三个字,感到身边有人靠近于是向于望舒介绍,“于望舒,这是我男朋友。”
于望舒和男人握手之前先擦了擦手,这个动作在富江庄园显得很是寒掺,他装作没看见对方眼中的膈应,不亢不卑的笑笑:“你好。”
“你和阿蓉是同学。”语气含有些许的质疑。
徐蓉拉着他解释:“不同班。”对于于望舒她没什么话好聊的,气氛尴尬之余她问,“要不要上去喝一杯。”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他都这么说了那徐蓉就不再坚持,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挽着男朋友的手臂离开,只是转身的瞬间那笑容也变得浅了许多,等她看不见于望舒了,她翻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徐璈打电话。
“阿蓉你怎么了?”
徐蓉立马不在意的拢拢头发,说:“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她对徐璈和于潇的事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徐璈找过于潇,徐璈是她哥,没人比她更了解徐璈是个什么样的人。
“哥,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徐璈正坐在办公室里翻阅上庭资料,听见徐蓉神神秘秘的话问:“你看到谁了。”
“我看到于潇了。”
男人慢斯条理的放下文件夹,一张脸波澜不惊:“于潇。”
“是啊,他现在就在扬城做快递员,他说改名叫于望舒了。”
第4章
徐璈在心底念着于望舒,左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继续翻看资料:“他竟然改名了。”
“我看到他时都……有点尴尬吧,他是不是大三就不在学校了,我看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和记忆里的于潇不一样了。”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强,徐蓉感觉于潇身上的气质全部内敛,外貌上也糙了点,要不是条件还行不然肯定变成普通工人形象。
“很落魄?”徐璈想象不出于潇……不对,现在应该是于望舒,他回忆的着于望舒大学时的性子没法想象,
这个问题遭到了徐蓉的否定回答:“落魄倒是不落魄,只是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他见面,我记得你从英国回来后不是找过他吗,我就是告诉你一下,记得你们玩的挺好的犯不着为了……那个政治上的事……你也懂的。”
“嗯,好好玩你的,我明天要去扬城那办事正好看看你,刚想给你发短信你就打电话来了。”
徐蓉很听哥哥的话,高兴说:“那正好一起吃个饭,明天晚上见家长我紧张。”
“有本事背着爸妈见家长,怎么没本事面对了。”
“哥。”
徐璈此时懒得去和徐蓉贫嘴,笔在纸上画着圈,思绪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于尚峰被抓的时候他正在英国参加一个交流会,国内的动静没传到那里去,而等他回来时面对的就是于潇的失踪,市长和书记狼狈为奸最后被中央处置这是大事,当他知道于爸是自己父亲去抓的时就知道于潇应该不会想见自己,于潇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既然连学校都不想来,那肯定是谁都见不了他。
徐璈以为过段时间就好了,那段时间他也尽量少在于潇面前出现,但他没想到于潇会办理休学然后彻底失踪,于妈倒还在京都做老师,于爸的事和她没有干系虽然说会受别人白眼,但好歹没事,他曾经旁击侧敲的问过于妈于潇去哪里,于妈的脸色并不好。
一年,两年,这事也就搁着了。
其实是忘记了,步入社会后的琐事让他暂时忘记了那个人,把那段记忆暂时藏在心里。
今天徐蓉的报信像是一把钥匙又让那份秘密重见天日,徐璈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眺望事务所下的风光,人如蝼蚁。
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打开。
“徐璈,晚上一起去吃饭啊。”
徐璈语气颇有不耐:“江宇,麻烦以后进我的办公室前先敲门。”
江宇是徐璈的大学死党,实际上算不上死党可能是家世接近所以能多聊几句罢了,江宇是某上市银行的儿子,长得有些邪气总让人觉得图谋不轨,说起来也就是这份邪气让他在女人堆里吃的很开,徐璈不爱搭理别人的私事,但他不搭理都知道了江宇的风流事迹。
江宇被徐璈挑明,讪讪道:“我一时忘记了。”说完哥俩好的勾住徐璈脖子,不经意的凑近并卡在一个安全距离,嘴边斜挂着笑,“好久没聚了,一起?”
“不了,我要准备出庭的事。”
“吃一顿饭又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同学聚会啊。”江宇似乎有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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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要去扬城一趟,阿蓉见男方家长底气不足,我做大哥的去给她壮壮胆。”徐璈转着水杯也不喝,在沙发上做了会,“正好去见一个故人。”
江宇算是徐璈的发小了,徐璈能有多少故人,他刚想嗤笑结果从脑海中蹦出一个人的身影立马警觉起来:“于潇。”
这反应可以说是很快了,徐璈透过水杯看江宇紧绷着脸,嗯一声之后仰头把水喝了个干净。
“我说你犯得着这样吗,被人甩了还要贴上去。”
徐璈目光不禁冷了几度,淡笑道:“能把我甩了的人至今都还没出生。”他见江宇还想再说,立马找了个理由让他出去,随后摁了助理电话:
“以后这人来了给我拦在外面。”
翌日,徐璈在飞往扬城的飞机上没有一点休息的意思,当记忆先开了道小口那离崩塌已经不远了,下飞机先去酒店然后直接去找徐蓉,徐蓉为了今天的场合特地打扮的很淑女,举止大方得体很受两位家长的喜欢,这顿饭徐璈暂时充当妹妹的家长,结束时道:“决定了?”
徐蓉满脸笑容:“当然决定了,不决定见什么家长,哥你也给我找个嫂子吧。”
“话说的太早了,你先忙好你自己吧。”
徐蓉连忙说:“你以后找嫂子可别天天谈法律,我看你书房里的那堆书就头疼。”
“那你别进。”徐璈回答的倒是一点不给面子。
可惜徐蓉早就习惯了,在哥哥肩头蹭了蹭也不说话。
兄妹俩就站在海边沉默无言,血缘的羁绊让他们亲密无间。
“哥,你来扬城有什么事啊。”
“接了个扬城的离婚案,典型老夫少妻的财产分割问题。”
徐蓉眉头紧皱:“我哥应该是接大案子的人,怎么接这种小案子。”
“难得接一次没什么。”
徐蓉抬头看着徐璈,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在月光下泛着白,有些话就憋回了肚子里:“明天你就去忙了。”
“嗯,你在这玩的开心点。”算着日子其实压根就不忙。
扬城的十一月还不算冷,空气中滞留着舒爽的冷意与京都的干冷不一样,徐璈穿着白色高领针织衫,外面一件淡灰色风衣,本就出众的长相此时更像是电视里的明星令人惊叹。
妹妹提供的信息不多,徐璈打了几个电话才知道于望舒在哪个地方,双十一的热潮已经减弱,他站在驿站门口望着里面的人堆变少后才缓慢走进去。
直逼190的大高个格外瞩目更别提那养眼的五官,男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人都闭起嘴,女生窃窃私语谈论着是哪个明星,因为穿着和办公时不一样所以极少有人认出来徐璈,另外他也不觉得自己有明星一样的号召力。
“C8794。”
王胖子盯着男人觉得在哪里见过,咋咋呼呼的找出快递问名字:“叫什么。”然而当他看见那两个字时眼睛都他妈瞪圆了,徐璈?
电光石火间某些片段出现在眼前,他张大嘴把件递过去:“拿,拿好。”
徐璈接过件,不动声色的环视在里面的工作人员问道:“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于望舒的人。”
“……他穿衣服没注意生病了,现在在楼上休息。”
徐璈点点头说:“我有件东西落在他这了,现在想拿回去。”
王胖子咽口唾沫搓搓手,立马就把于望舒给卖了:“他现在应该还没睡,你上去就能找到他。”
徐璈道谢后顺着另一边的楼梯往上走,他从小就是站在被人仰望的高度,自然能对那些探究或崇拜的眼神视而不见,忽视楼下员工的眼神,他来到了于望舒的房门前。
门没关牢露出了一条缝,徐璈先是站着不动,最后推开门见到的就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房间,他有点迟疑的想这是不是于望舒的屋子,于望舒可不是这么干净的人。屋里的气味是一夜没开窗户的闷味,徐璈走近那张床也将外面的空气带进这间偏小的卧室里,窗帘紧拉俨如黑夜,他借助微光看清了裹在被子里的人。
于望舒这病来的真不巧,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脆弱,只是在外面感到热脱了件外套凉快一下,结果回来就有些小发烧,现在头昏昏沉沉的一夜变成病秧子,感到有人进来了他还以为是王胖子,嘴里说道:“老子难受死了。”
“去医院。”
于望舒听着这声音犹豫了一下,迷迷糊糊的感觉不是王胖子的声音,粗狂的男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爽了,可太疲惫了懒得睁眼,他摇摇头拒绝:“懒得动。”
徐璈当即就把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于望舒头疼又被这一抱差点难受得哭出来,想骂几句偏偏没力气,然后他就发现王胖子这厮变瘦变好看了,“你怎么长成这鬼样子了。”
徐璈知道于望舒神志不清所以没去搭理,把人抱下楼直接打的去医院,走得太急以至于王胖子一行人都没来的及拦。
“我靠,那真是徐璈啊,他真的认识徐璈。”
王胖子摸摸下巴也跟着我靠一声:“大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