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云冉就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瞬间如坠冰窖,手脚冰凉,僵立在原地。
……不会错的,这张脸……她死都不会忘记,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男人,害死了她无辜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月经痛得死去活来,努力写了,可是只有这么点字,今天不想熬夜了,就暂时发上来,
痛经作者需要你们的关爱,下午补习班上课我都不记得老师说了啥,吃了布洛芬为什么没有用我在说什么
总之谢谢大家,鞠躬,错别字也没改,明天吧,明天晚上照常更新_(:3J∠)_
第41章 在我面前不用坚强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存在, 不耐烦地吼了俊宝一声后,便转过身继续兴致勃勃地翻垃圾桶。七月天气闷热, 腐败的食物碎渣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酸臭, 那男人却浑然不觉, 鼻孔里喘着粗气,嘴巴不正常地大张着, 口水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
翻了半天男人惊喜地找到一个别人丢弃的烂苹果,开始狼吞虎咽, 嗓子里不停地发出怪异的声音。那样子不像是人类在进食,看起来更像是一条只剩本能的疯狗, 路过的行人纷纷绕道。
云冉一动不动,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那一刻被冻住了。
就是这个男人杀了她妹妹, 整整三刀,刀刀穿透心肺, 伤口深可见骨。如果不是他, 妹妹可以像普通的高中生那样一边为青春期的烦恼而苦恼,一边享受如花一般美好的生命。
可是她死了,死在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手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被迫结束,直到被推出手术室都不能瞑目。
这种人渣为什么还不去死?
云冉深吸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阴暗的想法在脑内不断地叫嚣, 试图冲破理智的束缚,云冉把手指甲用力扎进掌心,尖锐的刺痛从手掌钻入神经, 勉强压制住这种冲动。
她不能动手,不然她和这个冷血的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俊宝,走了!”
哈士奇一改往日耍赖卖萌的逗比风格,对男人露|出尖利凶狠的獠牙。它一开始冲男人叫仅仅是出于好奇,虽然叫个不停但是没有恶意,然而当男人怒吼着驱赶它后,它的反应就变了。
变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
“汪!”俊宝仿佛能察觉到危险,保护主人几乎是它的本能,大叫着扑过去。云冉措手不及,链子脱手跟随俊宝一同甩出去,眨眼间俊宝就蹿至男人眼前,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上男人的小腿。
“啊——!”男人大声痛呼,奇怪的单音节像是被生生撕裂,扭曲到变了调。
“啊!啊——!”男人抄起地上的砖头,对准哈士奇的头就往死里砸,俊宝死死咬着男人的腿不松口。
那一砖下去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条命,云冉瞬间红了眼眶,拔足狂奔:“不要!住手!”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她离一人一狗之间相距七、八米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转头连续落下,俊宝因为躲避不及而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俊宝!”殷红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云冉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差点抱不住俊宝。
“啊啊……”男人觉得好玩,只打一个不过瘾,混浊的大眼突地盯住浑身颤抖的云冉。
这个男人在看她,云冉不用抬头都能得出这个结论,那是一种戏谑的,仿佛在捉弄老鼠的眼神,比粘腻冰冷的毒蛇还要令人恶心,妹妹被这个男人盯住时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觉?
突然云冉停止了颤抖。
头顶的疾风呼啸而下,刺目的血迹倒映在她眼底,反射|出一片森冷无情的光。
——
和冷丝蔓告别后方艾熟门熟路地来到姜迹妍家,姜迹妍早已焦急地等候多时,见到方艾就跟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就差热泪盈眶了。
“不就是一瓶香水吗,至于这么紧张兮兮的吗?”方艾觉得好笑,姜迹妍假装没听见她的揶揄,不放心地确认道:“这瓶香水你只给你自己用过?”
“算是吧,我只在车子里喷过两次,就我和云冉闻过。”
那应该还好……姜迹妍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都是两口子,偶尔玩个情|趣啪啪啪很正常,肯定没有发现香水的异样。
“那就好那就好,你坐会,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了,云冉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给她做晚饭呢。”
方艾一副“你看,云冉可依赖我了,离了我就不行”的得瑟样,看得姜迹妍在心里不住感叹。老方啊老方,你这是被云冉吃得死死的呀,妥妥变成妻管严的节奏。
方艾丝毫不知她此时的内心想法,跟姜迹妍挥挥手,乐颠颠地开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发现家里没有人,连多动症俊宝都不在,房间里静悄悄的,吵闹的手机铃声显得十分突兀,方艾眼皮猛地一跳。
“方艾……我被暂时拘留在XX派出所了……你现在能不能过来一趟?”
方艾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云冉每说一小段就停顿一下,似乎很是难以启齿却又无可奈何,略显低沉的嗓音乍听起来像是幼兽无助的低鸣,令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
挂断电话,方艾疯了般加速连闯两个红灯,到达派出所的时候里面挤满了人,离老远都能听到一位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见神色漠然的云冉。
“赔钱!必须得赔钱!你自己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我儿子被你打得遍体鳞伤!脑袋说不定都被你砸破了!”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妇人抓着男人的胳膊,男人流着口水不安份地乱动,浑身上下除了左侧脑袋沾满砖头灰疑似被砸了以外,其它地方都完好无损。
妇女十指涂抹着颜色鲜艳的指甲油,浓妆艳抹,干瘪的身材外套着时尚的格子长裙,而她口中心疼得不得了的儿子则穿着一身破烂的旧衣服。
云冉掀起眼皮,自上而下冷冷地俯视她:“你儿子的头根本就没破,就算破了我也不会赔钱给你们,是你儿子先动的手,我所有的行为都属于正当防卫。”
妇女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才不管谁先动的手,她只知道这个女人不愿意赔钱。
她甩开儿子的胳膊,忿忿地上前,盛气凌人地指着云冉,干瘦的食指再往前一点点就会戳到云冉的眼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儿子有精神病!别说他打你不犯法,就算是杀了你你也不能怎么样!就跟你那个死去的妹妹一样!”
云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迅速爬上可怕的红血丝,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就在这时,斜侧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准确而敏捷地抓住了妇女的手腕。那只手五指修长,皮肤白皙而细腻,指甲用力到发白,手背上的青筋由于愤怒而根根凸起。
“嘴巴放干净点。”方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笑不笑的样子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妇女处在这样的注视下只觉得浑身发冷,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嘴上依然不服输地虚张声势:“你是谁?关你什么事!”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方艾用力甩开妇女的手腕,从警|察办公桌上的抽纸里抽出一张纸来,仔细地擦拭自己刚刚碰过妇女的地方。
这分明就是在羞辱她!妇女被彻底激怒,脸色涨红,对方艾破口大骂。
方艾气定神闲地擦完手,然后顺势把废纸塞进妇女大张的口中。
“咳咳……你!”妇女又惊又怒,反应过来就要往外吐。
像是早已料到她会如此,方艾一只手紧紧地钳住她的下颚,让她动弹不得。
她凑近妇女耳边低声道:“你以为你儿子疯了你以后就高枕无忧不用负责了?太天真了。他是疯了但是你可没疯,子债母偿,以后走夜路小心点,说不定你哪天就被另一个疯子给一刀捅死了呢,毕竟世事无常,这种事谁都无法预料,你说是吧?”
妇女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嘴唇一个劲哆嗦,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流口水的男人被两个警|察压制住,这里领头的警|察到外面去接了一个电话,再回来时对方艾和云冉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大家有话好好说,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来来来,坐。”
他亲自端了个板凳过来,方艾知道这是她给在局|里的朋友打的电话起作用了,她松开对妇女的钳制,不带任何感情道:“我们和她不可能和解,这就是我们的答案,剩下的还请警|察处理。”
她说完牵着云冉,头也不回地离开派出所,态度自然得像是出入自己家,连保释金都没交,但是没有一个警|察敢出来拦住她们。
云冉像个失去判断能力的木偶一样,任由方艾拉着她往前走,所有的伪装在走出派出所大门的那刻就再也无力维持下去。
被包裹在掌心的手微微发抖,方艾既自责又心疼,她要是和云冉一起去超市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更好地保护云冉,不让她受到今天这样的伤害。
她暗自吸了口气,再开口时语调轻松:“怎么没看到俊宝?”
“它受伤了,被送去宠物医院抢救……对不起。”
方艾用力握紧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云冉沉默着不置可否,她以为方艾会质问俊宝受伤的理由,或者会追究她和那个男人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方艾没有问。
她一直低着头跟在方艾身后,去宠物医院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方艾对她进派出所的事闭口不提,甚至连那个男人是谁都没有开口过问一个字。
这令云冉偷偷地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酸酸的,喘不过气来。
俊宝被成功地抢救过来,但是还需要留在医院查看一晚,以防突然高烧之类的情况发生。到达宠物医院的时候,俊宝处在麻药的作用下依然昏迷不醒,她们看望了一会便回家了。
晚饭吃得食不知味,云冉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坐在对面的方艾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起身收拾餐桌。
“今晚别回去了,就留在我家过夜吧。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云冉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就坐在桌边发呆,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洗完碗方艾去浴室放热水,她准备帮云冉洗澡,但是云冉坚持要自己洗。
以前妹妹很粘她,走哪都要一起,就连洗澡也是。记得有一天云冉手把手教妹妹如何洗澡,两个人脱|光光了站在一起,妹妹太淘气了,教着教着突然掬起一捧水泼她,年轻气盛的云冉不甘示弱地泼回去,于是好好的洗澡就变成了打水仗,浪费了一大桶热水,被母亲揪住耳朵训了整整一晚上。
那样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云冉在浴缸边站了很久,等到她坐进去,水已经凉了。
这个澡一洗就是一个半小时,云冉忘记拿睡衣,只好裹着浴巾出来。家里的灯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周围门锁紧闭,连客厅的窗帘都被严严实实地拉了起来。
云冉愣了一下,方艾从远处慢慢走近,轻轻地抱住了她。
“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坚强。”黑夜中方艾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像这个轻柔的怀抱,温暖到不可思议。
云冉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方艾怀里放声大哭,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第42章 最后期限
精神病患者伤人虽然不用偿命, 但是需要赔偿一定的费用, 不知道那些警|察是怎么和那个妇女协商的,街头闹剧的第二天,男人的母亲不情不愿地提着钱找上门来。
“靠关系给我们施加压力, 不就是想要钱吗?现在的人真是越有钱越扣……”
妇女还在那喋喋不休,云冉耳朵里嗡嗡响,半个字都听不进去。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和这种小市民讲道理纯粹是白费口舌。
她扬手将那些沾上妇女气息的纸币全部扔出去,鲜艳的红钞票洋洋洒洒地铺满整个楼道, 就像当年在法庭之上, 她满面厌恶地丢掉那女人递过来的赔偿金一样。
门后依稀传来妇女惊喜的低语:“不要拉倒, 反正钱我赔偿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云冉背靠着门缓缓地滑坐到冰凉的地面上, 宽敞的公寓幽暗而寒冷,像一座人间地狱。
在方艾家尽情哭过一顿后,第三天云冉便回了自己家。日子照常过, 她以为自己已经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直到刚刚她才发现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她依然沉浸在往事中难以忘怀。
今天还有工作要做, 云冉回卧室拿包, 明亮的阳光洒满室内, 清晨凉爽的微风迎面吹来,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道被谁打开了。
挑染成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双手抱臂靠在窗沿,见她来了, 于是挑起一边唇角,露|出个云冉十分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好久不见,云冉。”
云冉在卧室门口站定,与狄焰雯之间各自占据斜对角的两端,沉默地对持。
在狄焰雯看不见的地方云冉后背的肌肉微微绷紧,她对于狄焰雯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举动没有表现出半分质疑,仿佛早已预料到有这么一天。
两人无声地对视,半响,云冉平静地开口道:“我以为你会迟点才坦露自己的身份。”
“没有办法啊,你行动太慢,上头的人等不及了。”狄焰雯摊开手表示她也很无奈,“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就是上级派来监视你的人。”
云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止。”
她说得如此快速且肯定,反倒叫狄焰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狄焰雯就再次笑起来,并且笑得意味深长:“你果然很有意思。我的作用确实不止监视,毕竟我们来之前都听说过方艾喜新厌旧、好色成性,你我的气质和风格正好完全相反,如果你没能引起她的注意,那就由我来顶替。”
“上级的原计划是这样没错,只是没想到那个传说中朝三暮四的方总那么的……怎么说呢,令人意外,与传言大相径庭。”
“也难怪你会喜欢她。”狄焰雯说这话时声音放得极轻,尾音飘散在风中,像是嘲讽,又像是同情。
“上级决定再给你一周的时间,这是最后的期限,请务必完成任务。”
“如果我不做呢?”云冉痛苦地闭上眼复又睁开,她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后果你我都能猜到,虽然罪不至死,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违逆上级的意思。”
狄焰雯劝道:“我们做这件事并非是为了我们自己,而是为了全部小红帽、为了我们的国家。抚养你长大的是小红帽,失去双亲后接纳你、养育你的是你的祖国——宏国。动物尚且知道反哺,更何况人。”
“爱情不是生活的唯一,但是祖国只有一个。对大灰狼心软,就是对小红帽的残忍,难道你忘记你父母当年是怎么惨死在大灰狼手下的了吗?”
“我没有!”
脑内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云冉情绪失控地大喊。
她没有忘记,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是血淋淋的教训与耻辱——父母英勇地战死沙场,尸骨未寒就被那些丑陋的大灰狼人种悬挂于城头,向试图反抗大灰狼腐朽统治的小红帽们示威。
刻骨的仇恨,谁能忘。
——
下午拍戏时云冉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那时她们在拍武打戏,背景是皇宫内某快宽敞的空地,剧中皇帝要举办寿宴,一片欢声笑语中突然刺客来袭。
皇宫里的女人们皆不会武功,危机关头皇帝心急火燎地赶去救下女主角,却弃离他最近的皇后于不顾。皇后对皇上是有感情的,但经此一事后,云冉饰演的皇后对皇上失望透顶,主动请求住在寺庙日日为天下苍生祈福,不再参与后宫争斗。
所有主演吊好威亚开拍,负责保护皇后娘娘的侍卫揽住云冉的腰,机械发动,云冉和侍卫疾速飞上屋顶,堪堪躲过地面上一个刺客的攻击。
侍卫放开云冉:“皇后娘娘,属下刚才失礼了。”
“无妨。”云冉往后退开半步,结果一脚踩空摔了下来。幸好有威亚吊着没有摔成重伤,但是崴到了脚,细白的脚腕迅速红肿了一圈。
温志和冷丝蔓第一时间冲过来,其他人也陆续上前表示关心,云冉被团团围住,导演闻风赶来,费劲地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怎么了?云冉你没事吧?还能继续演吗?”